林听:“?”
“亲,其实我以前是做心理咨询的,有什么心理难处尽管跟我说。”
后来,林听又仔细解释了一遍,甚至说了一句“我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接班人,积极健康阳光”,才终于打消了商家对她有轻生念头的怀疑。
总之,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购物,毕竟对面的商家差点吓得报警。
林听把这件买绳子的事告诉谢忱以后,少年笑得直发颤,说:“可惜了,差点就有一个新闻报导,花季少女想不开,打算自我了结,热心商家挺身而出,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确实可惜了,”林听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差点就能去局子里蹲一晚了,听说警察叔叔里有颜值高的,也算一场欣赏了。”
谢忱戳了下她的额头,晃醒她危险的想法,语气少有的正经严肃起来。
“我告诉你啊林三三,你想都不要想,其他事你都可以不听,但这种事你必须听话,珍爱生命,人人有责,懂不懂?”
“你放心吧,你跳河了我都不会上吊的。”
林听抱着谢小二看起了电视,老牌子的电视,但好在是彩色的。
林听本来打算啃半个西瓜,但是谢忱说天凉,态度强硬的把西瓜抱走,塞给了他一个苹果。
“明明以前还想让我多买几块西瓜,怎么现在反而不让我吃了。”林听问他。
“今时不同往日了,”谢忱忙活着,笑说,“天气凉了,女生少吃西瓜,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
林听有些茫然,何春霞同志似乎确实告诫过她不要吃凉性食物,比如西瓜。
但是老人家不注重这些,从不让林听忌口,久而久之,她都快忘了这些事。
话说,她的生理期已经过去了啊。
“谢二狗,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林听称赞道,咬了口苹果。
谢忱拿了几个鸡蛋,在手里掂量着,思绪回到了谢辉当年喝醉的时候和他吵架,对他说的,“西瓜有什么好的?你妈当年身子虚,最吃不了这种凉性食物,偏生还爱吃,都犟吧。”
少年低头装模作样地一笑,扬扬下巴道:“那可不,我其实是个暖男,你信不?”
“………”
第32章
夜色盎然, 骤雨狂风一起涌向弯月镇,天空风云变幻,阴晴不定。
也就在晚饭刚刚开始的时候, 弯月镇停电了, 整个小镇的灯光都暗淡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有恐黑症的林听本以为是谢忱家里出了问题, 还兴冲冲地要去修理一下,结果很不幸是镇上的电闸出了问题,大概是由于下了暴雨的缘故。
如此一来, 林听也只好悻悻地停了下来, 她的能力修一些小的电路还是绰绰有余, 但是遇到这种大型的电路, 她还是有些逊色的。
毕竟拿整个镇子的电路去练习,着实不太好。
谢忱摸黑找到了一根红蜡烛,点上了, 放在餐桌上。
外面是呼啸不止的风雨, 屋内倒是静谧许多,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一瞬间,世界安静的好像只有他们两人, 还有一只吐着舌头哈气的大金毛。
谢忱评价:“别具新意的烛光晚餐。”
林听看着一桌小菜, 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仰头看他,“你今天人还怪好, 没有一个辣椒。”
谢忱递给她一双筷子,大剌剌地敞腿坐下, 骄傲浮现在那张俊俏白净的脸上,“不尝尝?本大厨新学的。”
自从林听时常串门来蹭饭后, 他特意去精进了厨艺,学了好几个新菜样。
经过苏寅琛几人的亲自品尝评价后,一致投票决定,谢忱这样的厨艺,与家庭主妇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剩下百分之零点一是因为他投错了胎,是个男生。
所以,谢大少爷有了个新外号,未来嫂子的家庭煮夫。
谢忱:……姑且相信他们是真心认可了我的厨艺吧。
不出所料,林听赞不绝口,“谢大厨,有没有考虑过改行当个厨子?”
“干嘛?”谢忱慢条斯理地吃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想雇佣我啊?我可是很贵的。”
可金贵着呢。
“不是,”林听靠近了他一点,看得清谢忱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在烛光的晕染下,平添了一种氛围感,怪不得说烛光晚餐浪漫呢,这么一看确实很有感觉。
她实诚道:“你说我要是把你卖了,饭店是让你做服务员呢,还是做厨子呢?”
谢忱:“?”
林听吃了口菜,解释道:“做厨子吧,可惜了这张吸引顾客的脸,做服务员呢,又可惜了能抓住顾客胃的厨艺。”
这年头,绑架都这么光明正大吗?
谢忱嘴角微抽,抬手用筷子的另一头轻敲她,没好气道:“林三三,你的算盘珠子都快打到我脸上了,能不能收敛一点?”
林听毫无惧意,一副我没错的神情看着他,说:“谢二狗,我是不是因为拿你当朋友才这么直白的?”
谢忱气笑了,一只胳膊杵在桌面上,撑着脸瞧她,“合着还是我不领情喽?”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林听把脸埋在碗里,笑了下说。
谢忱:“………”
晚上,没有了小夜灯,手机也在关机中,林听只好把蜡烛翻出来点上。
翻了许久,林听也只找到半截灰尘扑扑的红蜡烛,隔壁谢忱家里也就只有一支,两个不常住在这里的准大学生同时犯了难。
蜡烛是个稀缺物,他们凑齐了两只,外加一只手电筒。
谢忱倚靠在屋门上,双手环在胸前,眼皮掀起,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其实吧,你要是怕黑的话,我不介意咱们两个凑合一晚。”
林听琢磨了一下,有道理,毕竟这货还有手机。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句道:“那要不一起熬个夜?”
谢忱:“?!”
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来说,是一个多么容易浮想联翩的词。
屋外雨滴依旧噼里啪啦的响着,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屋檐上,滴滴答答的,像是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却又惹的人心烦意乱。
谢忱借着那点烛光看她,女孩的眼睛里似是倒映了萤火星光,凝成一个光点,看得久了,自己仿佛也陷入了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眸里。
像是藏匿着有如天空大海的广阔无垠。
“林三三,”谢忱低下眼眸,宽大单薄的背懒懒地勾着,嗓音少有的沙哑起来,慢条斯理道。
“你对我还挺放心的啊。”
林听浑然不觉他的异样,“那是,都是朋友嘛。”
“是个朋友都行?”谢忱语气一冷,冷峻清瘦的脸颊在投进来的夜光中格外明显,眉头微拧。
林听浑然不觉有什么奇怪,说:“差不多吧,再说了,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正常个屁啊,”谢忱气的够呛,心里很不舒服。
他蓦地想起来之前林听说的,一天打好多份工的事情,以及那些遭遇,突然斩钉截铁道:“林三三,回去睡觉,早睡早起,蜡烛和手电筒都给你吧。”
说完,谢忱借着手电筒的光,起身把蜡烛吹灭,塞到她手里。
林听:“………”
?
这年头,和朋友熬夜玩游戏、聊天也不行了吗?
他这是生气了?
“谢忱,我不能回去,”林听顿了一下,说,“我今晚能不能暂住你家?”
谢忱转身后的步子一顿,面上更是冷峻骇人,不可置信地问:“林三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
林听也很苦恼,毕竟想都不用想,何春霞同志肯定能猜到她回了弯月镇,至少在填报志愿以前,不能被绑回去吧。
她语气弱了几分,抬手扯了下他的衣角,仰头带着央求的嗓音道:“就一晚,怎么样?”
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好汉能屈能伸嘛。
谢忱悻悻地移开了视线,头一次手足无措,就连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几分,砰砰作响,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心头。
“怕被找到?”谢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
前段时间,谢忱从云旎那里旁敲侧击了一下,得知了她和父母的关系,联系她以前说得话和今天她的心情,大致也猜出了个来龙去脉。
一个人,带着一部关机的手机,明明快要下雨了,却连外套都没有穿。
“林听,你胆子挺大的啊,离家出走都敢搬出来了。”
谢忱的语气平静,笑意夹杂着愠气,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疼与无奈。
林听垂眸道:“也不算离家出走吧,隔壁不也是我家?”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听故作轻松道:“也还好啊,不过就是挨了一巴掌,然后从二楼跳下来,拿个雪糕冰敷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你不知道吧,小的时候我怕黑,我妈还把我关进密不透光的屋子里,我当时就和她杠起来了,后来直接吓晕了。”
“在之后,我就学着自己找光,打火机,手电筒,还有一次,我把插座搞坏了,冒出来好多火星子,差点爆炸,简直是一路火花带闪电,但我是真的害怕。”
谢忱静静的听着,默不作声,本想做一个听客,但却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单薄的令人心疼。
“再后来,我就跟着我爷爷学修电器,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一点光,我受不了黑,电闸一旦出错,都是我在修,厉害吧。”
雷声阵阵,雨水依旧下个不停。
谢忱看不到林听此刻的表情,他只听到自己发自肺腑地说。
“嗯,厉害啊,林三三,你很酷。”
林听鼻子发酸,明明不想哭的,可就是这样,眼泪也会不听话的掉下来,和她一样,很不听话。
“谢二狗,你知道为什么我叫林听吗?”她自顾自道,“因为所有人都希望我以后听话,安静,乖巧,照着他们的心意而活。”
谢忱想起来她留下的纸条背面,写着的那两个字,不听。
“那你改个名,以后叫你林不听,怎么样。”谢忱语气揶揄,缓和着气氛,低头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在这黑暗中,宛若一盏明灯。
“那也行。”林听笑了下,发自内心地说,“谢忱,我觉得又喜欢你一点了。”
“你矜持点吧林三三,没见过你这么直球的。”谢忱笑笑道。
这姑娘,怎么心情变化这么快啊,像是自己把自己哄好,又怕别人心疼似的。
林听倒不认同,“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我给你留个面子,小声点。”
“我真谢谢你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查成绩的缘故,林父林母没有紧赶着这天来弯月镇找她。
何春霞一早就发现林听不见了,她没有急躁得慌不择路,反而平静得可怕。
林磊只是静静地关上了门,说了一句:“咱家女儿的性子最像谁,你也不是不知道,跟她置气干嘛?都太幼稚了。”
夫妻俩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老太太两口,他们年纪大了,有时候不要太为年轻人担心。
何春霞默默看完林听留下的信,坐在房间的床上很安静得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
她想起来当年和林听外婆置气的那段日子。
何书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镇上一枝花,后来嫁到了弯月镇的李家,老李走得早,何春霞小的时候没了爹,是何书意老太太一个人把她拉扯大。
后来何春霞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跟着何老太太姓。
那个年代,镇上百姓家文化水平普遍不是很高,何书意老太太也没念过两年书,便家道中落了,嫁给老李家,也就一辈子只顾着生活和孩子。
当年给何春霞起得名字就叫李妮,没啥含义,小名就叫妮儿,叫着方便就够了没人指望她能走出去,除了何书意老太太。
后来读过书的何春霞厌恶极了自己的名字,发誓要改掉,于是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春霞,春天的朝霞,土了点,但那是小学时候的何春霞最喜欢的名字。
老太太原本不同意,说名字还是要和爹姓。
但何春霞性子犟,硬是自己做主,把户口本上的名字给改了。
而这最大的原因,其实是老李年轻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也就是李叶。
镇上人都说,李叶是老李在外的私生女,一时间谣言四起,街坊邻居都不喜欢李叶,何春霞也是。
但何书意却不在乎,硬是一个人拉扯她们两个姑娘长大。
何书意老太太对李叶的关心有时候甚至还多于何春霞,李叶却再也没有看望过林外婆,以至于到后来,她把这种带有恨意的比较转移至了女儿身上。
明明她更优秀,明明她更懂事,可就是因为她是亲生的,就因为何春霞的年龄大一些,分到的糖果就要少一些。
可凭什么?
这么多年,她一直憋着一口闷气,甚至考证出国,把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
她想要证明自己更好,比李叶攀高枝更强,只不过何书意老太太再也看不到了。
所有何春霞心里始终有一道坎,以至于她忽略了,自家女儿的脾气和她如出一辙。
“妈,我就是不服而已,我明明有许多优点,我不比李h差,只是你视而不见。”
林听没有歇斯底里,因为她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只是靠吼是没有用的。
当何春霞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忽地醒悟了一刻,像是透过自家女儿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
所以,何春霞没有去找林听,因为某一刻,她明白了,即便找到了,她也不会回来。
*
白港市紧邻海边,也是个港湾,所以经济也发达。
高考成绩出来的夜晚,他们一行人集体跑到了海边,打算通宵畅玩。
暴雨暂歇,只是头顶阴云不减,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高考成绩。
海浪吐着白沫,一层盖过一层,仿佛是一只沉闷着低声咆哮的野兽,蛰伏在海底,等待着掀起海面的时刻。
郑佳雯神神叨叨地请来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和陈泽两人,对着那尊泥像念念有词地祈祷。
云旎吐槽,“你俩不像是求神拜佛保成绩的,倒像是在拜月老求姻缘求子嗣的。”
苏寅琛和李江涛扛着烧烤工具,兴致勃勃地想要海钓,诱饵甚至比他们吃的烤串还要有营养,谢小二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在海边奔跑。
林听在沙滩上撑了个帐篷,捧着一听罐装饮料,慢吞吞地喝着,一边整理着一会儿要用到的游戏牌。
云旎在一旁一边静静听着郑佳雯的哭诉和吐槽,一边自拍。
海风咆哮,吹乱了少年们乌黑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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