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西域一直纷扰多事,而部落与萧国在边疆上冲突不断。至刘一澈至西域时,部落犯边更加频繁,刘一澈一方面积极备边粉碎对方的入侵阴谋,另一方面不断对周边夷落施以恩惠,对于愿意归顺的部落待遇亦优。对待沿边熟户,他更注意笼络,使之成为屏障西陲的藩篱。
他一方面禁止边民收买熟户田土,另一方面还将边民所买之田退还,使熟户有安身立命之地。对待叛逃的熟户,边将多行杀戮,他却以招安的形式,用马便可赎罪,使大量叛逃者得以返回家园,还顺手收获了大量战马。
这让蕃民都对他十分感戴,他每到一处,就有大量蕃民归附,就连一向与萧为敌的诸多藩国也在他的感召之下,上言愿罢兵岁入贡,约蕃汉为一家。
这些都让铁石国的主人熊皓很是不安,他荒淫凶暴,西域一带无论贤愚,没有不怨恨的。多年来,他骚扰萧国边境,一面依附萧国,一面又不服萧国。几任萧国边境将领都犹豫,打它吧,不划算,一打就认怂;不打吧,对方还总挑衅。他还乘机占有萧国一些边境小城,与萧国乖离对峙。
但刘一澈来了就不同了,他赞同张越的立威之说,要想以最小的成本,让西域一带的小国再无反叛之心,也让这些大国不敢轻举妄动,他才能趁机发展经济和军事。这就势必要拿一个恶劣的反反复复的大国开刀,这样既赢得威望,又赢得师出有名。
得知熊皓还虐用他的民众,刘一澈知道对方的下属必然多有怨言,就写信给这些部族,宣扬朝廷的恩信,来挑动铁石国内部部族,因此有不少部族请求内附。在这大战在即、熊皓蠢蠢欲动的关键时刻,刘一澈确实不便回京奔丧。
张越知道他忠孝两难全,于是劝慰他道:“我多次查访研究铁石国的情况,观察目前形势,应从速攻打。近日不伐,形势变化不可预测。如果熊皓突然死去,铁石国更立贤主,文武各得其所,人尽其才,铁石国就成了我们的强敌。眼下我们不能失去良机,我父亲在天之灵会希望我们打赢这场仗的。”
刘一澈内心同意张越的意见,便温柔说道:“我赞同夫人观点,要不我上书朝廷,恩准你先回京?”
“不可,熊皓此人激进勇猛,我想和你一起亲赴战场。”张越担心地说道。
“这可不行,你也说了对手激进勇猛,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还是就留在护都府,静候我的佳音吧。”刘一澈非常珍惜张越,不舍得她也去战场面临生死。
“刘将军,这两年你治理西域,我也没闲着。如今已绘制完西域整个山川城郭、战守险要之处,你可进献一份给朝廷,把另一份交付两路保存,让诸将出兵时都按此图来商议。”
看着张越整理的行军地势图,刘一澈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来的,激动之余抱起她转了两圈。
张越也不疑有它,毕竟两人这般既像战友又像朋友的相处方式已经两年多了。
次日,军情来报,铁石国熊皓集齐人马十万多人,准备侵萧。顿时边关谣言纷纷,形势吃紧,刘一澈积极准备战事,上书朝廷要求增兵,朝廷多有反对之音,认为区区十万人,刘一澈已有九万人马还需增兵,怀疑刘一澈有借机坐大自己势力的嫌疑,但经丞相萧翦力谏后,五万援军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十月熊皓率部出发,宣称要在秦州城下与刘一澈决战,扬言次日就要下秦州酒楼吃午饭,但刘一澈不为所动。当听到对方人马已经越过了防控线,刘一澈随即率亲信和精骑六千迎战。
刘一澈命萧军在山谷摆下阵势,等待敌军的到来。很快探马传来消息敌军已经靠近,他正在吃饭,闻报后继续悠闲的用餐,急得副将团团转,直到探马报告对方距离只有几里之遥时,他才放下餐具,披上铠甲出城列队。
对方人多势众,熊皓气势汹汹,但刘一澈的萧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具有很强的战斗力。故此他决定在气势上先要压倒对手,当他看到敌军分为三队,一名蕃将正在前方走来走去。刘一澈断定是对方的指挥官,问左右谁最善射,左右均答白世成。白世成随即策马来到刘一澈面前,刘一澈问:“你需要带多少骑可以射杀那位蕃将?”
白世成观察了一下答道要十五骑。刘一澈马上下令:“我给你一百骑,务必射杀此将,否则提头来见!”
白世成慨然应道:“凭借您的神威,只要一百名骑兵护送我到敌人近前,一定可以得手。”
白世成在一百精骑的掩护下,接近敌阵,那一百名骑兵突然向两侧分开,中间白世成飞马而出,凭借高超的骑射本领,只一箭,那蕃将就应弦而倒,对方顿时大骇,乱了手脚。
熊皓见状不妙,命人吹响发起总攻的号角。眼看对方大部队就要冲到萧军阵前,这时萧军列在阵前的火铳营突然枪炮齐鸣,其声如毁天灭地,令对方人心胆俱碎,冲锋在前的数百铁骑直接被这神秘武器击毙。对方骑兵士气大挫,不敢再向前冲并向后退缩。这一破绽被经验丰富的刘一澈抓住,他身先士卒,率精骑从敌军侧后方猛攻,以两翼骑兵夹击对方军阵,火铳营在阵后为萧军提供源源不断的火力支援。在萧军精骑的攻击下,对方阵势大乱,无法抵抗萧军主阵的正面冲击,溃败而去,只能狼狈逃走。
此战萧军斩首万余级,擒七人,追奔二十里后还,缴获马牛、杂畜、器仗十万三千计,官军将士有一千一百六十人受伤,阵亡六百六十七人。
从此,萧军的火铳营威名远播。自此之后,西域各国皆与萧国行甥舅之好,边境再无风尘之警,以致于当地人都想将刘一澈的名字刻在大石头上,以信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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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千里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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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收到西域捷报,举国上下振奋,刘一澈名噪一时,连带张越也得到了西域第一夫人的美誉,她母亲也得到些许安慰。
秦台在张府美滋滋地等着萧翦来找他,却迟迟不见人影。萧翦的确想延寿,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差点把元之送到了静友手上,想想就后怕,所以此事再缓缓。
又到了一年的中秋节,暑热消退,桂影婆娑,暗香袭来,这边也过中秋节,不过是祭祀月神的日子,是祭祀月神、保佑丰收的仪式,有的地方还有养老敬老的礼俗。祭月是这里的中秋节的主要活动,日月崇拜又是祭祀的重要内容,朝廷还设有专门的设有日月祠来做日月祭祀的事情。而且他们不祭嫦娥,而是普遍将西王母作为月神祭拜。
最重要的是--没有月饼,因为像月饼这种食物,会被认为是冷食,在这里冷食不能给活人吃。虽然高元之并不喜欢吃太甜的月饼,但在她“旅游”了这么多年以后,在这里即将有第四个孩子的时候,这种节日还是勾起了她的乡愁。如果能再见到父母,能让孩子们再见到外公外婆,让父母见见萧翦,夸夸萧翦,和和美美过个中秋节多好。
而宫里在这一天,会设香案瓜果,祭月怀祖,晚上则会大摆筵席,皇室亲族汇集一堂。高元之借口孕期胎像不稳,实在不想进宫交际应酬,萧翦去宫中赴宴后,未做停留,便赶回府中,他知道她今天情绪会不高。从前的中秋节,高元之为他讲过很多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桂的传说,他知道在她心里,团圆、祝福、欢聚才是她心里中秋节的主题,而不是现在这般冷冷清清又繁琐的祭祀活动。
中秋之夜,皓月当空,圆如银盘,亮如明镜,月亮是当之无愧的节日主角。微风徐徐,丞相府在庭院摆起桌案,供品都是圆圆的,比如苹果、西瓜,切成两半,雕刻成莲花的样子,对着月亮,取花好月圆的吉祥之意。这里没有桂花,府上用了鸡冠花,鸡冠花的婆娑之态,很像婆娑的月影。供品里还会有毛豆,听郡主说月亮里不是住着玉兔嘛,毛豆就是为它准备的。还放上式样各异的兔儿爷,拜月后就是孩子们最爱的玩具。府上的下人这么认真地准备、认真地祭拜,就是丞相交待的要“花常好,月常圆,人常在”。
他赶到庭院中,看见三个孩子正围着她,听她讲故事。又见她抬头望月,整个人在月光中柔美、明亮、温暖。萧翦不知如何描述眼前的一切,但他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回过头,萧翦走上前去道:“岁岁中秋,今又中秋。你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高元之好奇地打开食盒,居然是一盒月饼,是按照从前她给他讲过的形状和内馅儿请人做的。她感动地看着他,他总是很敏锐的捕捉到她情绪中的不安,更重要的是他愿意花很多时间精力去做宽慰她的事。
“这可是冷食,你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吗?”高元之浅浅地笑着问他。
萧翦笑而不语,只是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随后他说道:“我请了个画师,明天为你我和孩子们画一张像,你再写一封家书,对着月亮念出。月圆月缺,周而复始,中秋节是一种对时间的提点,在月亮最圆的时刻,它照见我们的人间团圆,不论你在身旁还是远方,让月亮成为你承载思念的驿站,就像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诗人苏东坡所说的千里共婵娟的那样,你的思念会穿越时空,真情永恒的。”
所谓情绪价值,应该就是这样吧。
人就是这样,谁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你就会喜欢跟谁在一起,倘若在对方满足你情绪需求的同时,你恰巧也能满足对方,那么你们就已经算是非常合适的伴侣,婚姻关系也算得上是上等了。
说到底,满足对方情绪需求的本质,实际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因为每个人内心都很清楚,你只有满足了对方需求,让对方感到愉悦,对方才有可能“回报”你一下,说到底,就是彼此需要,互相取暖。
萧翦为了高元之那一点点可怜的“回报”,这么多年来,可以说倾尽全力。这不,夜空中突然焰火簇簇、亮如白昼,以天为幕,以地为台,以城为景。一时间,百花怒放,姹紫嫣红,时而高空瀑布,时而多彩花束,夜空被装扮得灿烂夺目,孩子们跟着烟花的节奏欢呼跳跃,喝彩声此起彼伏。
人们听见烟花的声音,现在解除了宵禁,一看这阵仗就是丞相府那位又在哄妻了。只有他用这么显眼、这么大手笔的方式,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爱她。
拜月之后,他们全家聚集,围坐在摆着月饼、瓜果的小桌前,赏月闲话,惬意极了。孩子们要吃石榴,下人正打算上前剥,却被萧翦制止:他不想被人打扰这一刻。于是自己给孩子们剥起了石榴,可惜他空有蛮力,弄得石榴汁溅的到处都是,也没剥出个完整的囫囵个来。
高元之忍俊不禁道:“丞相的手,拿惯刀剑,却被这小小的石榴戏耍。”只见她拿起一个新鲜的大石榴,用小刀在石榴的顶部,轻轻地划出一个正方形,只将石榴皮划开,并没有划的很深。然后用手掰石榴的那块顶部,要将它取下来,露出里面的果肉。然后顺着正方形的其中一个角,用刀划下去,要一直划到快到底部,就停下。然后,再从正方形一条边的中间位置,往下划,和刚才划的一样长,如此将石榴划成八瓣。再把石榴顺着开口的方向,往外面掰开,将它们的口子稍微掰得大一点。然后,取出一把用勺子,一只手扶住石榴,一只手用勺子使劲地敲打石榴外皮,每一瓣外皮都敲到了,将石榴籽给敲松散。最后,她把石榴倒扣在盘子上,用勺子敲击石榴的底部,一边将石榴转圈,一边用勺子敲打底部,不到一会儿,石榴籽完全就脱落下来了,既完整又一粒粒饱满完好,看得孩子们直拍手。
“元之,怎么这些事在你手里就变得特别简单?”萧翦什么都想夸夸。
“是父亲手太粗,不如母亲纤巧。”萧宁之点出真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等孩子们睡了,萧翦带高元之去了最高处的哨点,寻了一个最佳的地点赏月。明月悬浮在万里天幕之上,慢慢穿行在云中,上下一色,天地澄澈,皎洁迷人,美不胜收。幽静高楼、粼粼水波、朦胧山色、婆娑树影,都弥漫着无限的诗意,让人沉浸在如梦如幻的美景中。
此情此景,他拉着高元之的双手,深情地看着她说:“元之,我想让秦台试一次,我想陪你看更多的人间烟火,哪怕是看你再平常不过地剥石榴,我也不想错过。”
高元之也不再犹豫,山河远阔,时光漫漫,为什么不能试一次?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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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延寿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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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第二天,萧翦还没去请秦台,秦台就自己找上门来。一定要在月圆之夜劝萧翦一试。
高元之也下定了决心,试试就试试吧。如果秦台没这本事,就当跳梁小丑做了一场戏吧;如果秦台有这个本事,试试也无妨。
秦台自称带来了两个宝贝,一个是兽面纹簋,这个簋圆口外侈束颈鼓腹,两兽耳下有勾状垂耳。颈部和圈足装饰夔龙纹和涡纹,腹部饰兽面纹,通体无地纹;一个是牛头鬲,鬲的足、身、盖、钮皆用牛头作纹饰,器钮用两个立体雕刻的小牛头做成,器盖则用两个高浮雕的牛头装饰,两个奇异的大牛角翘出器耳的上方,极尽夸张,类似水牛角,角根横向,使器盖的中部自然下陷。鬲的口部较大,颈部饰六条短扉棱,扉棱间饰以夔纹。三个袋足上各雕一个完整牛头,牛吻部内收而额头前倾。两个粗壮的角向斜上方翘起,与相邻的牛角两两相对,两只如铜铃般的巨目以及浑圆的瞳孔,看上去还有点威严。
高元之心下有点犯嘀咕,所谓簋,不就是饭盆子吗?所谓鬲,不就是锅吗?延寿还用的到锅碗瓢盆?
秦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心想这郡主果然见多识广,连上古时期的器皿都似乎认识,确实不好糊弄。于是故意将两个器物上的铭文展示给她看。这些铭文布局不规整,竖成列而横不成排,字形大小不均匀,书写气势较为豪放,笔画较浑厚凝重,有的笔画中间粗肥,首尾出锋,笔捺有明显的波磔。字越多,越代表它们曾经的主人拥有显赫的地位和表明器物的所有者家族的徽号。恐怕这两样东西,也是从前朝宫里流出去的。
秦台又捉了一只鸡,用刀划出一个口子,鸡血滴进器皿里,没什么异常,但是秦台割了自己的手指一个小口子,挤了一滴血进去,器皿立刻吸收了。
这两个厨具还喝人血?!
高元之满腹狐疑,觉得不太对劲,这不会是什么上古巫术吧?别延寿不成,倒赔了萧翦的命进去。
“郡主,您看,这两个宝物,识血认主。寻常动物的热血,滴进去之后并无反应。即便是我拥有它们,它们也并不认我为主。接下来,我也要试一下丞相和郡主的血滴进去是什么情况,如果它们也不认主,那么我就算空有延寿之术,也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很多人知道我的本事,但尚无一人能够延寿的原因,因为我说了就不算,我只是懂如何延寿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两样宝物。”秦台说着就要来取萧翦和高元之的手指血,却被萧翦拦下。
“认了又如何?不认又如何?若是认了,难道还要血养它们不成?”萧翦厉声问道。
“那倒不必。若是它们能认你们为主,不需要你们的血,它们就会为你们做任何事,但是第一步必须要让它们认主。”秦台看萧翦说翻脸就翻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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