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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您有什么病可千万别瞒我啊。”许亚玲再次嘱托。她和陆启明都不是省城本地人，如果用流行点的词来说，应该叫省漂吧，双方老人都在各自的家中，他们都是家中独生子女，幸运的是目前双方老人都还算健朗。可是，孩子们一天天成长，老人们一天天老去，一旦有老人病倒，家里平静的生活就会失衡。许亚玲目前的状态是只求双方老人健康，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第19章 百日誓师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较晚。马上就要三月了，还得穿着薄棉衣。
晚上，下了晚自习的驰子在房间朗诵着什么，因为关着房门，许亚玲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隐约听到他在声情并茂地朗诵着“拼搏成就梦想”。
陆启明笑着打趣许亚玲：“怎么还偷听？”
许亚玲白眼老公：“我才不偷听，我正大光明地听。我给他送牛奶。”
许亚玲给陆驰送牛奶进去，看到陆驰手中拿着一张A4纸，她好奇地问道：“这是在干嘛？”
“明天周六，我们举行百日誓师大会，我代表我们班发言。”
“是嘛，那很好啊。要不要排练一下，妈妈当专业观众。”许亚玲一向支持儿子参加各种活动。
“不用啦，你别搞得那么大阵势。”陆驰不以为然的态度。
“我这不是怕你明天紧张嘛。”
“我不会紧张。我在学校主持过好几次，下面那么多老师同学我也没紧张过。放心，就是一个简单的仪式。”
“再小的事也要认真对待嘛。”
“我不是不认真，我是觉得不必把它太当回事。好啦，我的事您就别管了。”陆驰一副送客的态度。许亚玲撇撇嘴，准备出房间，突然，她转身道：“明天周六我不上班，我是不是可以去观摩一下？”
“这有什么好看的？”陆驰不置可否。他哪里知道老母亲的一片苦心，孩子们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作为母亲，都想见证。
许亚玲出了房间，看到家长群里有消息，尚臻在群里问明天有哪些家长愿意参加学校的百日誓师观摩，每个班有五个名额。
许亚玲赶紧报名。她虽然是班上的普通家长，更是家委会的成员，她还担任着班上的一个重要工作：摄影。因为她是一名业余摄影爱好者，所以，就兼任了这个工作。
许亚玲在家长群里报名成功，但她并没有告诉陆驰她会去参加大会。因为她刚才已经看出来陆驰似乎并不希望她去参加，为了不扰乱他的心神，她决定悄然前往。她心里也知道，虽然从初中开始，酷酷的陆驰看似嘴上不欢迎她去学校参加活动，但是每每她去了，孩子却很开心，还会主动和她说一些台前幕后的事。特别是她一直义务为班级服务，孩子看在眼里，也暖在心里。无形中，他也很乐于参加集体活动，为集体出力。
周六上午，许亚玲叫老公陆启明送婷婷去上作文培训班，她自己在家准备好中餐的菜品之后，背上相机，去学校参加高三年级的百日誓师大会。
电梯口，她和欧阳幸子妈妈尚臻碰头，两人相视一笑，一个说：“只有一百天了！”
一个说：“还有一百天。”
虽然表达出不同的感受，但一个核心思想，就是，高中生活，真的只有一百天了。
誓师大会十点开始。多雨的春天，在今天一扫阴霾。今天，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孩子们穿着整齐的校服，在阳光下，一张张青春的脸充满生机。许亚玲的感觉是看着就喜欢。
她很喜欢进校园。每次到开元中学，她看到篮球场、足球场上孩子们奔跑的英姿，听着教室里琅琅的书声，她总希望自己也能回到这个年纪。这个年纪太美好。虽然，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很多的小美好，可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孩子，更幸福。
她坐在家长席，看誓师大会的流程一项项进行，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她的职责：拍照。她和欧阳幸子妈妈分了工，她负责拍照，尚臻负责拍视频，将现场的情况发到家长群里，给没到现场的父母们一饱眼福。很多家长不能亲身前往，但对于孩子，永远是最关注的。
终于轮到陆驰代表班级发言了，他坚定、自信地走上台，许亚玲的眼睛放光。这就是她的孩子。虽然在家里时不时地和她顶撞，时不时闹点小意见，但是，此刻，看到他身姿挺拔地走上台，学生头，校服，那样的干净清爽。这是她的孩子啊，她的心里涌上一阵暖流。
“陆妈，你家陆驰真是帅啊。多才多艺，成绩又好。”尚臻也由衷赞美。
“唉，成绩只能算马马虎虎，你家幸子才是成绩好，非常稳定。”许亚玲回赞。
“都不错。现在的孩子都不错。”旁边的乔越爸爸接过话题。大家相视一笑，确实，都不错。进到开元中学的孩子，本就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陆驰学过声乐的嗓子浑厚饱满，虽然还略带稚嫩，但是清澈动听。许亚玲举起相机狂拍。
“我们用青春的名义宣誓，不负青春，不负理想，斗志昂扬......”当陆驰讲到这一句，许亚玲瞬间破防，她的双眼蒙雾。她怕别人发现，悄悄用手背擦了一下。但是，接下来当孩子们齐声宣誓的时候，眼中的薄雾变成了泪涌，她飞快地到包里找纸巾。她悄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家长，原来全都和她一样，不只她一个人泪点低，妈妈们都激动得流泪，甚至，有的爸爸也摘下了眼镜......
高考是人生大考，虽然人生并非一考定输赢，但是，高考成绩的好坏，直接决定你以后在哪个学校打电游，在哪个学校遇到你的挚友甚至爱人，什么样的学校，什么样的同学朋友，什么样的环境，这些都会决定你的眼界，影响你的人生。
所以，它很重要，拼尽全力，才无怨无悔。这是许亚玲的感悟。
看到孩子们坚定的样子，许亚玲想，哪个孩子不想成绩好不想努力呢？十个手指头，总是有长有短，已经到高三了，一般的孩子智商也许都差不多，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基础肯定不一样。有些牛娃，不得不承认人家也许智商就是要高一些。尽力了，什么结果都能接受，不尽力，浪费光阴，就是浪费生命。每个个体有差异，那么，尽你的力就好，不必与别人攀比。
相信通过这个庄严而激动人心的仪式，她深深地感到孩子们都懂事了，也成长了。许亚玲想她再也不去逼孩子做什么了，就按他自己的节奏吧。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后勤工作，让他吃好、睡好、心情好。
第20章 暗无天日
星期天上午，许亚玲送陆婷去参加奥数培训。许亚玲一直觉得自己在数学方面没有天赋，当年高数能够一一拿下，纯粹靠毅力。幸好陆驰并不像她，而陆婷，是女孩子，在许亚玲的观念里，女孩子在数理化方面似乎比男孩子要弱那么一点，所以，一定要早些启蒙。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陆驰的同学欧阳幸子，数理化都很棒。
陆婷现在才上小学一年级，可喜的是每次测验基本上都能拿一百，当然，小学成绩算不得数，低于95，在班上估计就已经倒数了。时代在进步，孩子压力却更大。比如陆婷现在上的英语培训课，里面很多单词许亚玲记得她当年在高中才学到。现在这可是小学生的课程啊。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必须要有前瞻性。
陆婷去上课的时候，培训学校的后勤王老师叫住她：“婷婷妈妈，婷婷的奥数培训课时只剩一次了，您今天是不是续一下费？”
“好的好的。”许亚玲对于交孩子培训费方面，从来都不吝啬。不是她有钱，而是她一切以教育为重，在教育方面是假土豪，对自己，非常节俭。
“小班的课还是原来的价，20节课，四千元。不过，针对于老生，我们现在推出了限时优惠，如果一次交60节，我们优惠一千二百元。”王老师给许亚玲一张课表。
许亚玲仔细地看了一下，交60节，优惠一千二，也就是把暑假和秋季班的费用一起交了。一千二不少，一万元存在银行，按照最高三年期的大额存单利息算，一年还不到四百，培训班反正一直要上，何况这里的培训班口碑不错。
许亚玲没有多想，对王老师说：“那就续60节课吧。”
她痛快地掏出银行卡刷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轻松愉快地刷掉了一万零八百。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个有钱人，可是至今她都没有什么大牌包包，衣服也只在打折季买，美容院更是舍不得上。可花在陆驰和陆婷兄妹俩身上的教育资金，她一向大方。当然，前提是量力而行。
一边是大方的教育投资，另一边是压力山大的家庭开支。许亚玲从来不曾后悔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带给她无限的快乐，但同时家庭开支压力也不小。所以，在工作上，她从不敢松懈。为了保住在公司的位子，当初生婷婷的时候，她在家真正休产假只休了一个月。从第二个月开始就开始弹性上班。
当然，她也非常感谢母亲，在她两次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都是母亲来照顾她，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上的支持，都让她能够很快恢复身体，回到工作岗位，也让孩子能够顺利度过最琐碎的婴儿期。
许亚玲等婷婷上完奥数课出来，顺便和张老师聊了一下婷婷的课堂表现。张老师对婷婷的印象很好，他对许亚玲说：“婷婷这孩子上课很认真，又喜欢提问，思维很活跃。”
听到老师这么一表扬，许亚玲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许亚玲要婷婷学奥数，倒从没想过婷婷走竞赛的路。她只是希望能够从小拓展一些思维训练，为以后高年级的数理化打下好的基础。从陆驰的成长经历来看，小学基本上看不太出孩子之间的差距，真正拉开差距第一个分水岭在初二。初二如果成绩掉下去了，真的就很难追上来。
第二个分水岭是高中。很多中考成绩还不错的孩子，到了高中，第一次月考数理化不及格很正常，一下子就平庸了。如果数理化完全跟不上，不得不去选择历史类的学科。真正成绩不错的孩子，大多都还是会选择传统的物化生大理科。
“妈妈，我们中午回家吗？”上完课的婷婷问许亚玲。
“下午不是还要上舞蹈课吗？咱们中午就不回去了，直接在这边商场楼上的美食城吃点东西，那里有家饭店挺安静，饭后可以休息一下，复习复习上午的学习内容，下午上完舞蹈课再回家。”因为奥数和舞蹈培训的学校相距不远，许亚玲选择就在外面领着婷婷吃点东西。原来离家挺近，但现在因为陆驰陪读住出租房，来回并不方便。
“那哥哥和爸爸他们吃饭怎么办？”婷婷挺为家里那两个男人着想的。
“你爸爸今天有朋友结婚，要去喝喜酒，你哥，会去同学家搭餐。”
“哦。那我们可以吃KFC吗？”婷婷问许亚玲。小孩子，喜欢吃炸鸡翅，可许亚玲却并不希望孩子多吃这些食品。
“不太好哦。吃多了容易早熟。”
“我很久没吃过了。妈妈，就让我吃一次吧？”婷婷央求道：“今天张老师不是还表扬我了吗？”
“好吧。”许亚玲无奈地笑了。
她带孩子来到KFC，孩子自己点了鸡翅薯条和汉堡，许亚玲也要了一个汉堡一杯牛奶。
婷婷一边啃鸡翅一边对许亚玲说：“妈妈，要是星期天不要上课，出去玩就好了。你看，今天阳光多好，我好想出去玩啊。”
“婷婷，人生呢，不只有玩乐，还有勤奋和努力。你哥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听话，你努力了，就会体会到努力的快乐。”许亚玲柔声安抚婷婷。可说着说着，突然心里一酸。孩子好玩是天性，可是，为了上这些培训课，双休日不得不在各个培训学校间奔走。大人不轻松，孩子更累。
你不努力，可怕的是比你优秀的人依旧在努力，你不努力，别人就把你甩身后了。
如果说练乐器的孩子没有童年，那么，上培训班的孩子更没有童年。两者都学的孩子，暗无天日吧。婷婷就是既学乐器舞蹈，又参加语数英的课外培训，辛苦程度不言自明。
许亚玲想到她的童年，休息日总是和小伙伴们在野外玩，去县城的小河里捉鱼，到图书馆看书，在小区的花园里跳皮筋，滚铁环，捉迷藏。那个年代，物质不那么丰富，但开动脑筋，自己动手，能够拥有许多简单的快乐。是不是应该叫穷快活？
可是，许亚玲还是硬着头皮对女儿说：“你看你的同学不是都在各个培训学校上课吗？你就是想玩，也约不到玩伴啊。咱们还是得继续努力，争取全面发展。当然，也不是不玩，比如下次如果培训学校节日放假，咱们就好好地玩一玩。还有暑假，咱们多的是时间玩。到时候妈妈带你去外地旅游。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最想去的地方？”
“我喜欢去海边。”
“好，那咱们暑假去海边玩。那时候你哥哥高考也结束了，咱们一家人好好地去玩一玩。”许亚玲给婷婷画了个大饼。当然，这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等陆驰高考完，就组织一次家庭旅行。或者，到时候看陆驰报哪里的大学，趁送他上大学的机会，一家人来个送学旅游也行。
窗外春光明媚，许亚玲的内心如同那阳光下的新绿一般，充满生机，充满期待。
第21章 与时俱进
周五的下午，客户杜申洋来拜访许亚玲。
许亚玲认识杜申洋是在五年前。那时候杜申洋还只是一家公司的业务代表。他有一个产品做到许亚玲的公司被客户恶意投诉。许亚玲陪着他跑各个主管部门，终于圆满解决了问题。杜申洋为此非常感激许亚玲。许亚玲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好大喜功的人，婉言谢绝了宴请，也不肯收礼，杜申洋说：“玲姐，真的非常感激你，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有老弟帮得上的地方，一定鼎力相助。”
这几年，杜申洋的业务发展很快，一路从普通的业务主管升到业务经理，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业务副总了。业务越做越大，有别的公司想挖他的业务过去，但杜申洋一直将总代理的业务放在了许亚玲所在的公司。
虽然下面有业务人员经办具体的工作，但隔那么一段时间，他总会亲自来拜访一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也有一个和陆婷同岁的儿子。
虽然他是个父亲，但是，在儿子的教育上，他似乎也很上心。他和许亚玲见面，现在基本上不聊工作，绝大多数时候聊的是孩子的教育问题。两人都有同龄的孩子，有共同话题，更重要的是，陆驰作为开元中学的学生，自带光芒。在本市人的眼中，一般的大学也许入了不了眼，但开元中学的学生，那是一种荣耀，开元中学的校服，胜过名牌运动装。所以，杜申洋总是谦虚地说来许亚玲这取经。
杜申洋问许亚玲：“玲姐，你有没有听说学生减负的传闻？”
“听是听说了，但还是没有具体的文件。出了文件才算数吧？所谓的快乐教育，不是已经喊了好多年了。但能够真正快乐吗？我一直认为学习就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许亚玲感同身受，自己原来读书的时候，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卷，但是，真正用功读书，都是挺累挺苦的。
“是啊。如果现在快乐了，以后就有得哭。这是我经常教训我儿子的话。没办法，那家伙太调皮了。”杜申洋感慨道：“简直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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