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识袭音以来,许澄意没少受她恩惠,对于一个正在长个,吃饭应付,总不能果腹的少年而言,这一套贿赂很管用,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纵容的一口应下:“行啊,该不会让我叫他哥吧!”
“去你的,你身为娘家人,自然是要叫他姐夫!”
许澄意:“......。”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硬着头皮叫战虚明姐夫,那长眉上扬,黑眸放大,薄唇紧抿,半个字都没憋出来,最后恼羞成怒直接甩上了门。
虽然战虚明中途无数次让他不要乱叫。
耐不住许澄意常日与袭音待在一处,脸皮已今非昔比,直接置若罔闻。
所以至今为止,战虚明一看见许澄意脸上就蒙着阴云。
对于方才的质问,战虚明根本不会回应。
转身自床榻边的沉水木盘花多宝柜抽屉中,拿出三个拇指大小,颜色不同的东西。
眼皮都懒得给许澄意一个情绪:“这是我闲来无事研究的响箭,可高空传递消息。黄色一响,代表求医;绿色双响,代表既求医又需要震慑对方的人手;红色三响,代表处境极为危险,有性命之忧。你且带上三个响箭,还有狼,去保护她吧!”
许澄意慢慢握紧珍贵的响箭,心直口快道:“战公子不亲自去,是因为心虚吗?”
战虚明轻嗤一声,再次无视许澄意的质问,寡淡无绪的一挥袖说:“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你……,我……。”越来越像袭音的少年,气到语无伦次。
被温玉连拉带拽还不忘吼上句:“你不配做我姐夫!”
战虚明捏额。
另一边七绝山。
袭音架着她精心打造的马车,还有从死灵泽带回来的马,装着隐灵村与流云谷的特产,信心满满的前往七绝山。
路上,一边臆想自己不辞而别,战虚明是什么表情。
火冒三尺?
横眉冷目?
想来想去,漠不关心、不以为意倒是更符合他!
长吁短叹,如果他能追来就好了,滋时,所有怨气,一笔勾销。
就这么边架马车,边听着身后动静,按照地图,第五日清晨,畅通无阻的来到边界。
确定无人追来,无限失望中给战虚明找了个借口,估计走路应会比自己慢一些。
刚准备琢么如何与当地山民接触,显得不那么唐突时。
越走越近,陡然发现山上黑烟,打斗,各类惨叫嘶鸣不断,毛骨悚然,响彻天地。
警惕起来的袭音:“......?”下意识拉长脖子,莫非此处有兵戈相向?
她现将马车找了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将其藏起来。
然后提着刀,悄悄潜进村。
未见人,就先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穿着白色劲装,粼粼铠甲的士兵,分了两队。
一队带着不可阻挡之势,举着被血污斑驳的剑正与看似百姓,赤着膀子的壮汉们搏杀。
另一队,嬉笑着去抢家禽与牲畜。
而那些老弱妇孺,本以为皆都不堪一击,却想不到一个比一个生猛,连年过花甲的老媪都能带着豪气冲天,无所畏惧砍伤如强盗般的士兵。
四野肃杀,血染大地,尸首分离,脑浆四溅。
士兵完全不顾山民死活,宛如没有任何感情的魔鬼,但凡敢拦路,就群起攻之,乱剑戳死。
痛苦的□□,万念俱灰的哭喊。
其惨状,除了惨不目睹,还有令人作呕。
这难道就是隐灵村与流云谷恐惧,挂在嘴上的士兵?
眼前情景,像是夜里偷袭,一直打到了现在清晨。
眼见着山民负隅顽抗,也终归抵不过正统训练的军队,将要再填伤亡时。
袭音洞清形势,暗道:“天助我也!”与战虚明学了多日心决,在轻功上,已小有所成。
以士兵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救下几个孩子与妇孺之后,冲上前与壮汉们共同抵抗。
在助一人时,因学艺不精,胳膊与后背给那人挡了两刀。
士兵一眼瞧出袭音端倪,暴呵:“哪里跑来的刁民,胆敢阻碍公差办事?”
“我乃七绝山音大王,专管山中不平事。”
士兵:“……。”
七绝山山民:“……。”
面面相觑。
须臾,对抗双方认清形势。
方才承蒙袭音大恩的人。
是个身形魁梧高壮,顶着凌乱碎发,脸上轮廓分明,野味十足的男人。
方才见袭音身手不凡,且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能给自己挡刀,就是过命的交情。
很聪明的附和道:“音大王闭关多年,方才我见刀上功夫又精进不少,这些狗兵,您定能凭借一己之力给处理了吧!”
袭音:“……。”我谢谢你哈,不觉的吹过了吗?
一百多号士兵:“……。”
嘲讽中,摩拳擦掌,杀意更浓,节节逼近。
袭音满脑子琢么如何智取时,刚大呵一声:“等等!”
就是这么恰好。
上百头狼嚎声接连而起。
袭音明亮的眼睛现实一喜继而又流露一阵失望,盼了五天,原来自己在战虚明心中,终究还是没什么份量。
“野狼!”
“是野狼!”
七绝山山民与一百多号士兵都生了恐惧之心。
紧接着,一英姿勃勃,身着黑衣的少年,骑着狼飞奔而来。
连句开场白都没有,血拼的口哨与手势一同挥起。
一百多头狼,比万马奔腾还要壮观的直冲士兵而去。
士兵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恐惧的指着许澄意身边的狼说:“是狼王,还两头。”
“撤!”
缠斗一整晚的士兵,早已强弩之末,放下狠话,飞似的逼退了。
待野狼重新隐匿山林,在奇迹般的转折中,不过须臾间的转折,让山民终于恍然大悟反抗赢了的局面。
在沸天震地的欢呼声中。
方才让袭音单打独斗的男人走过来。
气喘如牛,肌肉紧实,身体浑厚,如大山般移动。
他实在太高了,甚至比战虚明还要再高半个头。
袭音认为自己身形相称下,跟孩子个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不过,这男人越走越近,还没有停下来,是几个意思?
袭音握着刀,戒备后退。
许澄意也谨慎骑着狼,站在袭音身后。
噗通!
男人虔心单膝跪了下去。
袭音:“……。”
许澄意:“……。”
与此同时,山民见状,也纷纷给袭音跪了下去。
袭音:“……。”
许澄意:“……。”
“我乃七绝山山主宋雍,带一众山民,感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
相貌雌雄难辨的许澄意:“.……。”姐,我能去掰开他眼吗?
皮笑肉不笑袭音:“……。”当然不能,还指着合作呢!
袭音赶忙去扶,不料牵动伤口,气势又不能低的略略虚扶:“……,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快快请起。”
宋雍就着袭音的手起来后,见状萍水相逢,娇皮嫩肉的姑娘竟颇为仗义为他挡了两刀,大为震撼的做了个决定:“音大王,救命之恩,难以相报,在下至今未娶亲,若不嫌弃,就让我以身相许,伺候音大王终老吧!”
袭音:“……。”我擦!本姑娘竟有如此魅力,战公子,你是眼瞎了吗?
许澄意:“……。”战公子也没给遇到这种情况的响箭啊!
远处的战虚明两打两个喷嚏。
难道穿的太少,要得风寒?
默默给自己添了件衣服。
宋雍见袭音不说话,满脸惊慌,知道过于唐突也令对方为难了,赶紧道:“音大王不必急着回答我,先治伤要紧。”回头赶紧与那花甲老媪说:“齐婆婆,快来给看看。”
今天袭音与许澄意的所作所为,对七绝山的山民来说,无异于天神降临。
当神仙供奉把两人请进宋雍的宅子中。
此处的山民无论男女,全都魁梧奇伟甚至肥胖,想来是常年食肉的缘故,袭音与未真正张开的许澄意站在其中,实在容易被埋没。
且与流云谷相似的地方,草药匮乏,幸而袭音自己带了温玉配的各类药物,在宋雍与齐婆婆稀奇的目光里,将伤口包扎好之后。
袭音本想说明来意,被宋雍按住手。
此时,他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凌乱的短碎发也已经收拾干净,露出一双深褐色能蛊惑人心的眸子,鼻梁如峰,笑唇如红宝石,英俊血性的男人再次近距离的开口,声线竟有令人沉溺的魔力。
“方才怪宋某孟浪了,忘记问音大王,可有心上人,婚配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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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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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袭音想起战虚明对江绵绵若离若即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回答的无比痛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战虚明把姐夫二字听顺耳的许澄意:“……。”
宋雍欣悦:“那就好。音大王就安心与您随行的姑娘,一起住在我这儿养伤吧!”
许澄意窝火,对宋雍一拱手:“在下许澄意,并非……。”
“宋山主!”一个山民急匆匆有事寻找宋雍,打断许澄意为自己辩驳。
宋雍敷衍的拍拍许澄意肩膀,示意自己明白了:“姑娘好名字!”然后匆匆随着离开了。
许澄意:“……。”
袭音:“......。噗!”
接下来,一连十天的接触,袭音借养伤之势,将来意与宋雍说了一下。顺便把早就备好的隐灵村与流云谷特产,如数家珍般,一一搬了出来。
宋雍惊奇同时,对三地合作,表示非常赞同。
在袭音看来,若非遇到强抢东西,联手赶走士兵这一番际遇,以宋雍的精明,定会徒增她是不是另有所图的波折。
“音大王,伤口恢复的怎么样,还疼不疼?”
袭音修长眼睫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下,并非是对眼前人心动,而是问她疼不疼。
其实疼痛感,最磨人的时候早已过去。
细细回忆起来,自己受伤大小无数,最严重的一次是死灵泽差点被断一臂。
没有一个人包括战虚明问她句:疼不疼。
这么多天,战虚明就没想着来看看她吗?
也对,都亲自派许澄意来了,他又怎么回来!
是自己让他太过放心了吗?
简直铁石心肠!
最后用扯唇掩饰失落道:“谢宋山主关心,我已无事。”
宋雍自然抓起袭音的手,打量我见犹怜的羸弱貌美姑娘,不禁下意识压低嗓门商量:“音大王不必与我客气,既然伤有好转,那总待在屋中也不是个办法。今日山上有集市,大王可愿随我一起去逛逛,顺便晒晒太阳,于身体伤口都有好处!”
集市?
哪个女孩不喜逛街?
况且袭音为隐灵村与流云谷操心了一年,过了太久乏味与得不到回应的空虚日子,乍然被有趣的东西吸引,被重视的感觉,其中滋味很是不错。
看似漫不经意的把手从宋雍掌中抽出,绽颜笑起:“好。”
流云谷。
熟悉的狼声响起。
战虚明此时正与温玉坐在院中喝花茶。
“是音姑娘与澄意。”说完喜悦的就去迎。
战虚明拿着茶杯,不紧不慢的一抿:“应是只有许澄意一人回来了。”马蹄声未归,她自然也未归。
一经提醒,温玉转而意会了。
果然,急匆匆现身的许澄意,身后并无他人。
温玉见许澄意红光满面,想是事情又办成了,还极为出色,赶忙给他先倒了杯水,递过去:“辛苦了。”
许澄意接过来,也没什么品茶雅兴,牛饮之后,将怀中袭音写的信件交给温玉。
温玉一看上面落款,诧异的看看战虚明:“给我的,难道不应该给战兄吗?”
袭音早就预判了温玉的疑问,许澄意代为转达:“温公子拆信之后,便知道答案了。”
温玉原以为会信中信,这种俗套的小把戏。
谁知,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里面真的就是厚厚一摞,悉心整理有关七绝山的信息。
“这……。”温玉把信交给战虚明:“我平日只喜研究药草,根本看不懂你们这些村、谷、山融合,想振兴赚钱的路子。”
战虚明很是沉得住气,没有接信,看似享受的重新给自己斟慢茶,慢悠悠道:“看他人隐私,岂是君子所为。不过温公子都如此说了,我也不能推脱,那劳烦温公子受累,给我念一下吧!”
温玉拿着有两本书厚的信:“我……。”
“你若不念,永远不会知道明明是写给我的信,为何要给你了。”
竟然吊/他好奇心。
许澄意嗅出硝烟味儿的,偷偷刚想选择撤离。
“许澄意,等温公子念完信,我有事还要问你。”
许澄意:“……。”
整整一下午,喝了五大壶茶水,温玉的嗓子都快哑了,直至念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
“以上内容烦请问烦请温公子事无巨细告知战公子,之所以多此一举,假手于人,是因我要成亲了,战公子作为前任夫君,我认为保持距离很重要,望海涵……?”
温玉越念越震惊,哑着嗓子问许澄意:“你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前任夫君战虚明终于把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表面看不出情绪任何波澜:“她说,她要成亲了。”
温玉在念信时,想过无数袭音为何耍小性子的理由,独独想不到要与他人成亲。平日多么温暖平和的人,攥信的手指一紧,语气骤然冰冷,但仍抱着袭音是不是遇上难言之隐质疑许澄意:“要与音姑娘成亲的人是谁,在七绝山你们发生了何事?”
许澄意万万没想到,袭音能把宋雍报恩的话也给写到信中,而且还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答应婚事了。
这不胡闹嘛!
面对周身气氛瞬间森冷,许澄意与袭音朝夕相处的一年中,凭现在以一反十的经验,知道又被袭音坑了,跟着这样的人谋饭吃,八百个心眼儿不够用啊。
他暗暗擦着掌中冒出的冷汗,昧着良心洋洋洒洒把近一个月的所经之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着重添油加醋描述袭音如何给山主宋雍挡刀,宋雍如何悉心照顾袭音养伤,两人又是如何狂集市,参庙会,骑马踏雪,把酒彻夜言欢,一起下厨研究美食,共同割蜂蜜,过生辰……。
温玉打断许澄意的滔滔不绝,前面的事情倒是好理解,不过都是取悦姑娘的手段,可这后面的两个:“割蜂蜜,过生辰是怎么回事?”现在不只他,作为与袭音较为亲近的许澄意也知两人失忆的事情,而且,她明明是怕虫子怕的要命,特别是野蜂,上次在死灵泽的事,已经给她留下严重心里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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