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意若不是为了袭音所谋之事,怎会任凭摆布,别无选择的一擦嘴走了。
“温玉。”
人一旦被叫全名,就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温玉战术性后退:“战兄,我挺忙的。”
战虚明没有逼近,而是坐在了桌前,沉默到温玉发慌,才郑重其事问出一句话:“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吗?”
“啊?”
温玉又慢慢的挪了回来,见战虚明似有谈心之举,两人难得不针锋相对,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好言相劝道:“我与澄意只是想不明白。战兄为搅黄音姑娘的成亲礼,特意放下隐灵村、流云谷所有事务,来七绝山与宋雍打一架,难道不是因为心中有她吗?既然在乎,为何又要说那些伤人心的话,将她推向别的男人身边,给她希望又令她失望。若不在乎,又为何做多此一举?我认为,即便宋雍再有非打不可的理由,轻微教训就是了,不可用不着将他伤的那样重。”
战虚明冰冷的眼神稍稍收敛了些。
“那封比书还厚的信,还记得吗?”
温玉当然记得,念完后,嗓子疼了三日。
“她之所以把信写给你,是怪我在江谷主受伤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气的连夜离开后,又怪我没去七绝山寻她。至于这门亲事,其实是在求救。你我皆知,她不是个吃亏的主,但是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七绝山,七个人各自划地为主,她在此处呆了整整一个月,且于宋山主还有救命之恩,按理合作之事,应当无比顺利,但最后不但没有进展,还要搭上自己与之成亲。她如此做只能证明一点,唯有成亲这一条路,方能取得与其他六位山主合作的机会。”
被这么一点拨,温玉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袭音要在信中特意说了前任夫君,原来是想用吃醋来破局:“战兄既与音姑娘如此心意相通,为何就不能尝试在一起呢?不过,亲事取消了,先前的努力岂不重入死循环?”
战虚明犹豫着刚说了个:“我……。”
“因为,他不行!”清脆的声音在两个男人耳边炸响。
战虚明:“……。”
“……音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温玉情急之下帮战虚明辩解一句。
袭音本预去厨房拿给宋雍煲的骨汤,碰巧听见战虚明对温玉说的话。
原来,他竟如此清醒,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把自己情绪玩弄在骨掌之上,简直丧尽天良。
盛怒之下:“温公子,你就说,我好看吗?”
温玉不知袭音问这个做什么,硬着头皮点头:“如琬似花。”
“身形呢?”
非礼勿视,温玉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盯着姑娘曲线之处吧。
声音明显敷衍了:“婀娜翩然。”
“面对一个仙姿玉貌,特别是心神契合的女子,能做到无动于衷,除了他不行,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温玉:“……。”即便在死灵泽三次经历生死,都没有眼下出的冷汗多,盯着脸色煞是好看的战虚明,他说不出应和的话来了。
而袭音也很会见好就收,重新似游魂般,飘去厨房端汤了。
“战……。”温玉本想劝战虚明别忘心里去。
战虚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若温玉没看错,他去的是宋雍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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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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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兄,战兄……。”温玉生怕战虚明要对宋雍做出什么事来,吓得紧随其后。
万万没想到,惊愕的一幕,差点让他闪了舌头。
当然,不只是温玉诧异,连战虚明也是一脸意外。
只见宋雍诚心正意的跪在战虚明跟前:“战公子学识渊博,目光长远,武功高深莫测,登峰造极,宋某甘拜下风,也敬仰钦佩有嘉。先前不知音儿心有所属,多有冒犯,还望战公子见谅。”
这……,道个歉,不至于行如此大礼吧,更何况吃亏的明明是宋雍啊!
莫非脑子让战兄打坏了?
温玉见战虚明拧着眉一言不发,忙替他做和事佬:“战兄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宋谷主太过客气了。”说完就要将宋雍扶起来。
宋雍原地未动,点头谢过温玉好意后,继续恭恭敬敬的对战虚明说:“若战公子能摒弃前嫌,那再好不过。说来,宋某有一事相求,愿您能够答应。”
要知道,宋雍与战虚明相差了十多岁,一个您字称呼上,所求之事必然小不了。
战虚明站的挺立,眼眸一转,冷光闪动:“你说。”
咚!
咚!
咚!
无比实诚的三个响头,宋雍再抬起头来时,额间直接渗了血,但坚毅的目光不改,仰着头期待值拉满的说:“求战公子收我为徒。”
战虚明:“……。”
“什么?”温玉怎么都没想到,一位英豪俊杰,与战虚明年纪落差大的人,能有如此审时度势的心胸。
若宋雍做了战虚明的徒弟,就等同重新与七绝山建立了联系,他们也不再属于外人,与其他六绝山的山主谈合作,便有新的身份了。
不过,宋雍为何要这样做?
况且,以他直率的性子,应该想不了这么多弯弯绕!
战虚明脑子明显比温玉反应的要快。
“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
她是指谁,显而易见。
宋雍坦承:“是音儿。在宋某养伤这段时间,音儿时常提起战公子,她说,若想我七绝山子孙后代不再继续面对民生凋敝,不再因士兵抢掠而日日提心吊胆,家破人亡。需做到两点,其一:必须要百姓连心,方能抵御。当然,总守不攻,并非长久之计,须以战去战,解决根源,才可永保太平,百姓安居。”
“其二呢?”战虚明问。
宋雍说:“其二:便是宋某身为山主,必须要提升自己,让自己先变强,才有资格带领百姓应敌。七绝山千年鱼沉鸿断,我等对外界知之甚少,前与战公子交手,后有三个月所修之路便能看出,战公子是文武双全,心有宏图之人。如此,宋某不但想向战公子学些真本事,亦可作为左膀右臂,助其苪国五城合一,带领穷困百姓尽早衣食无忧,发家致富,同时,拥护战公子成为我国最大东家。”
“最大东家?”
战公子在嘴里掂量几分,觉得这词颇为新鲜。
起初,他帮百姓修路的初衷,一是因为袭音为想要归园田居更好生活做推动;二来,是因隐灵村仅凭衣服非要将他们误认作是骗子,还一路畅通无阻帮村、谷谋生计的怀疑;最后,便是之前那个没有追上的黑影。
他相信,自己现下走的每一步,或许都在一场将计就计的阴谋里。
虽然始终想不明白,背后主导之人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宋雍见战虚明在犹豫,附又说道:“音儿觉的以战公子才干不可能止步于仅限修路搭桥,满足百姓温饱。我觉的,她说的很对。”
还很对。
一个小姑娘,能有如此蓬勃野心,他还当真是越来越小看她了。
宋雍说的轻松简单。
但战虚明明白,以袭音磨人的功夫,废了三个多月,才给独行其道的宋雍洗心换骨,实在有些久,想必其中绞尽脑汁下了不少功夫。
然则,战虚明纵有大志,现在并不是出头露面的时候。
因为,有关失忆的身份,至今是个谜,他暂时不能崭露锋芒,过多暴露自己。
纵使,他现在知道了,袭音嘴硬心软的消了气,原来她始终与自己站在一处。
万般无奈,深思熟虑下,战虚明说:“东家,还是让她做吧,我志向不在于此。况且……。”
况且。
宋雍、温玉提起神。
“况且,你眼神不太好,容易坏事。”
宋雍:“……。”被嫌弃的一脸懵。
温玉霎时明白战虚明的意有所指,转身憋笑去了。
战虚明与宋雍初次见面,难得说了那么多废话,他都看不出自己与袭音关系非凡,而且至今还日日称呼许澄意为姑娘,可不就是眼神不好嘛!
恰在这时。
门外传来急呼。
“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温玉打开门,迎上冲过来上次给袭音看刀伤的齐婆婆。
“音姑娘被抓走了。”
“什么?”温玉吃惊。
战虚明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急急上前。
“我记得音儿是会些武功的,怎能在我们眼皮被悄声无息带走?”宋雍慌张起身。
战虚明问:“婆婆可知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齐婆婆仰头指着山顶:“音姑娘是被弄晕带走的,我看来的人,应该与那六位山主有些关系。”
话刚落。
战虚明安排宋雍:“你带路。”
要知道第七绝,为何是男子。
并非皮相。而是宋雍以及他的山民位于山脚下,等同于为山守界。
士兵若想掠夺牲畜,必要经宋雍这一关。
千年相护,使得其他六位山主,一直风雨无忧的坐享其成,安乐现状。
之所以劫走袭音,怕是因山下修路,感受到了外界侵入,未来未知,地位动摇的恐慌,所以才会做出不可理喻的冲动之举,想以此作威胁,让战虚明打消继续合作的念头。
好在应该不会伤及她性命。
在三人赶来四处寻找的时辰里。
袭音迷迷糊糊的被呛醒了。
她睁开眼的刹那,差点稳不住。
身体被五花大绑的倒掉,悬挂于沸腾的热水之上。
“江!绵!绵!”
袭音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一时心软吃了口她为道歉,递来的菜饼,自己也不至于被迷晕。
她想让自己死,已经到了如此迫不及待,都不过脑子的程度了吗?
仅是一场让战虚明与自己放弃合作的威胁,难道还能真要自己命不成?
私下自作主张与六位山主联手。
她就不怕袭音活着回去,被打残吗?
“你就是音姑娘吧!”大山主来了个智障的开场白。
袭音小脸被因为冲血,憋的通红道:“都是熟人,废话就省了吧!”
“竟敢嘴硬,来人,泼水!”
大山主似乎想直接给袭音施威。
话题未正式开始。
一盆滚烫的热水,毫不吝啬的全部泼在袭音身上。
顷刻间,即便是有衣服阻隔,那种痛不可忍的灼烧感还是快速渗透了进去。
袭音有些不敢相信的咬牙抬头,阴晦环视平日也算是友好打过照面的六位山主:“不过是一场合作而已,至于如此逼人吗?”
“合作?你们以为自己是皇帝吗?大发善心,拿着帮百姓脱离苦海的由头,意欲何为?”
“我看,你们就是想笼络民心,然后造反!”
四山主与六山主相互附和。
阴谋!
造反!
好大的罪名!
“缺衣断药,忍受欺凌,顽固不化,无为而成,你们就是如此守着苪国百姓,助一国之主兴旺大好河山?”
“你!”
大山主被气到,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受了一盆滚水,不求饶,脑子还如此清醒。
“来人,给她放血!”
袭音惊惧,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紧凑的刑惩,摆明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弄。
伴随一双白皙手腕被狠狠割开血脉,鲜艳的红滴落在头下的滚水中时。
袭音还未回过神。
这时,三山主屡着胡子走过来,打量一番完全没有求饶之意的袭音,语气比其他几位咄咄逼人的山主好些的奉劝:“音姑娘,你只需说出修路的真正目的,我们便不再为难你。”
目的?
这六位山主已经对合作到了如此厌恶的地步吗?
难道仅仅是威胁、挑衅、动摇到了他们的地位吗?
身上黏腻的刺痛,热辣辣的熏烤,鲜血的流逝让袭音越来越迷糊,越来越大惑不解,到底哪一步迈错了,让这些人走上了极端。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看到近在眼前的三山主,额间焦灼汗液开始流淌,还有左顾右盼的不安。
困惑谨慎中,借机察言观色的袭音重新审视其他五位山主。
非常隐秘的,发现均都呈现故作镇定,实则局促的神情。
果然,有端倪。
待她努力保持快要昏厥的清醒时,终于在不起眼的地方,屏风之后,发现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人是谁?
时辰根本容不得她沉默推求下去。
“把牛牵上来。”大山主一挥手。
几个山民匆匆过来,先是把袭音头下的热锅给撤了,然后给她身上裹好红色的绸缎。
这质地,是袭音失忆以来,第一次见,绝对不属于隐灵村、流云谷,七绝山的东西。
一头高大壮实的黑牛被四个男人强拉着,站在距离袭音一丈远。
那黑牛似是被特意调教过,嗅到血腥,又看到袭音身上醒目的红绸缎,格外亢奋,正打算蛮横,摆脱男人的往袭音这边来。
顷刻,袭音瞪大眼睛,明白了他们想做什么!
自己现在如被包裹的茧,任人摆布,若身子让这头牛任意来回撞去,恐怕不出三个回合,自己就会被撞的五脏粉碎,吐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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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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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说:“战兄,我们现在并不确定音姑娘到底被藏在了哪位山主的地界,如此巡山,路又难行,耽搁时间太长,音姑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带着五十多人帮助寻找,但容纳上万人的山实在太大,一时半会,进展很慢。
宋雍拍着胸脯保证:“那六位山主与我还有音儿皆是相熟,他们本质也不坏。估计就是想拿她威胁一下师父,泄泄气罢了。师父、温公子,你们别过着急,我觉得以音儿性情,也不会被轻易欺负了去。”
“但愿如此吧!”说实在的,不知为何,温玉有点心慌。
战虚明眼底夹杂着危险打量宋雍:“宋山主自重,我并未答应收你为徒。况且,等救回音姐姐后,修路一事,便从此作罢吧!”
什么意思?
“战兄是打算半途而废?”战虚明突然的决定,让温玉感到意外。
宋雍并未因战虚明接连两次冷酷拒绝就打算放弃退缩。在他眼中,百姓生计大过天,儿女私情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抛一边,使命感与责任感,也是为何迟迟不取妻的主要原因。
毫不吝啬的说,他欣赏战虚明的能力,不带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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