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虚明压根儿不会信也不会听南栀年胡编乱造,自作聪明。
践行宴时辰到了。君臣二人从园子中回来,端详几乎奄奄一息的南栀年。
“齐冲,给她松绑。”
南栀年以为战虚明信了自己所言,绝望中生出希望,微微睁开虚弱的泪眼凄楚看向他。
“梳妆,随朕去参加天锦帝的践行宴。”
希望一暗:“圣上不是要在孤月皇宫等天锦国主大婚?为何要提前离开?”
战虚明眸锋犀利,凝满审视:“你不想走?”
南栀年猛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臣女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没有愠怒的蹲下,战虚明眼眸落在破烂衣服后的疮痍上,投去看似怜爱心疼的瘆人目光:“好好梳妆一番,勿要让人看出端倪,可能做到?”
背脊发凉,迟钝的,南栀年点点头。
践行宴结束,房门一关。
战虚明坐在书案前,抿了口齐冲刚斟好的茶,用闲聊家常的语气问南栀年:“宴席之上,连头也不抬,是担心殿中的内应暴露身份?”
南栀年很是自觉的跪在地上,看起来比猫还要乖顺:“臣女的眼中只有圣上,自然谁也不会看。”
残忍的冷哼。
“你全家都被朕活剐了,不恨朕,也不伤心,满心思的想着风花雪月。南栀年,是朕小看了你!”
直至袭音大婚前一夜,南栀年这边再也没有进展。战虚明始终觉得钟北尧叛国之事,并非眼前看的那么理由充足,心,愈加惴惴不安。
就算袭音死活不需要他的帮助,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她去送命。
所以,三日前,龙渊大军表面从孤月国边境线上撤离后,分做三股,一股归国除了掩人耳目,准备下一步攻打苪国。一股扮做生活在周边的百姓四散而去,随时等候听令召集。
而第三股……便是去不断骚扰苪国边境线上的将士,与暗卫里应外合,弄了不少苪国铠甲,加上先前龙渊、孤月剿灭的苪国逆贼,刚好够十六万大军能用上。
袭音大婚之日,苪国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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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么么哒!!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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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的成亲礼正剑拔弩张,在龙椅之上分外和睦的两人暗波涌流中,压抑的阴霾,如没有温度的轻烟四散漂浮,哪怕观礼最边缘的朝臣,都能感受得到被深深扼制住喉咙的窒息。
“急报!苪国来犯!”
响亮的军报,扯破了谁也没打算退步的死局。
在场人,均都流露出了不可置信。
当然,也包括了钟北尧。
看透他一瞬间的诧异困惑,袭音讽刺:“怎么,跟那狗贼没商量好?”
下意识的,钟北尧看向一个方向,而当袭音察觉想要捕捉的时候,这个方向的目光又及时收了回来。
弄不清苪国此时来犯的真正的目的,眼前又是争执不下眼看就要胜的内乱。
进退两难中。
袭音早有决断的当即起身,一拳砸在龙椅上,威势滔天,让整个大殿中的朝臣、使臣、将士为之一震。水眸杀气漫天,气魄如山崩,用犀利阴冷的语气吼道:“孤月的将士们,被苪国痛压折辱了整整三年,还在幻想平静的日子,靠乖顺继续做他们的傀儡吗?”
鸦寂无声!
“你们是孤月的将士,亦是孤月的子民。三年前,孤受奸人所害蒙蔽,致使你们任人宰割,痛失亲眷。是孤没有保护好你们,孤有罪,孤会下罪己诏自省,也会一一想办法弥补,保证不遗漏、不推诿、不卸责。然,此刻并非追究过去的最佳时机。因为苪国狗贼又不怕死的卷土重来,异想天开再夺我孤月领土。身为保卫孤月,百战不殆的勇猛将士,若现在去内斗,去内乱,不去为自己争,为家争,为国争,那么你们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苦,更受制于人!”
剑!
开始有所松动!
心!
开始有所挣扎!
将士们面面相觑,他们本就听令行事,压根儿也没弄明白眼下混乱的局势到底怎么回事。
比起任何人,即使袭音消失了再久,也终归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她说的每一句话,在谁都更具有说服力。
原计划被打破的钟北尧慢慢敛下眸,攥起拳。不得不另择它路:“苪国派兵多少?”
“回钟军师,眼下探约二十余万,但推测苪国的兵力,应该还会持续增加。”
钟北尧点点头,刚打算排兵布阵。
袭音再次抢先一步:“热血男儿们,认真想想,你们究竟是为孤月国尽忠,还是为一个生有异心的人,又或一枚毫无温度的兵符尽忠?”
都是曾并肩作战、蹈锋饮血的过命兄弟,三万暗卫与反叛将士自然也不想并兵刃相接。
孤月女帝回来了,也发话了,深受其害的将士开始相继丢剑跪地效忠,但仍有不少原地犹豫的。
袭音放声问:“尔等,究竟有何顾虑?说出来,孤赦无罪。”
其中一高壮的将士不知为何泪流满面,冲到殿前,也不行礼,失声质问:“陛下确定自己能赢吗?”
“此话若是放在三年前,孤不敢保证。但今日,孤敢放言,不只此战,声讨苪国之战也必回胜利!”
高壮将士貌似问的不仅仅是眼前:“小卒想问陛下的是,确定能自己赢到最后吗?”
袭音虽与钟北尧同站在上首处,看起来却比钟北尧更高高在上,更有震慑力。
轻掀眼皮,阴觑了旁边的人一眼,嘴角淡扬:“尔可放心,若孤不幸于战场殒命,虽无子嗣,可按祖制,将皇位传给身负皇族血统的袭柠。”
不经意间被传位,立志要出家的袭柠,被震到差点原地炸裂。
大敌当前,她算拎得住轻重,没敢当场反驳。
钟北尧气场变得危险又可怕。
高壮将士似乎对袭音的回答并不满意,指着袭柠不服愤慨:“陛下是觉得公主浑身上下哪点比的上钟军师呢?”
百姓需要的是眼前谁能给他们带来生活安稳、衣食无忧日子,而非是谁否能够顺理成章、血统纯正做皇帝。
有老臣听不下去,接连骂这位高壮将士无知。
袭音听出歧义:“说出顾虑,孤就地解决。”
“你解决不了!”高壮将士激动亢奋,反正一会儿血战不知生死,所以也没了什么顾忌:“今日无论输赢,我们这些小兵小卒都没法活!不如不战,还能留条命!”
忧惧的谬论,拖沓的揪撤,让袭音似乎意识到什么,血液霎时在身体里头冲撞的骨腾肉飞,本来,有些事她想慢慢算账,当下怕是不可能了。
瞪大的双眼慢慢扫过在场所有犹豫不决的将士,当场雷霆之怒,:“尔若敢说出忌惮之人,畏惧之事,孤就是死在战场,也会把此事当做传位遗诏,不解决,无法可登基,可行?”
孤月女皇都把话都拍到这儿了,强大的魄力已无人敢质疑。
身为最底层的高壮将士当然也想清楚,放手一搏是死,不放手一搏,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糟心事在等着自己。
勇猛道:“禀陛下,在您失去消息的三年中,除了在与苪国一战中死去的弟兄们,还有许多都是无缘无故死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不知所踪。您只知孤月国剩下五十多万弟兄,可您不知至少有二十万,是被自己人杀的。”
“你既说了孤月将士是无缘无故死的,然后又说是被自己人杀的,究竟是何意?”
“禀陛下,有句话在我们孤月军中一直流传,越忠国,越早亡!刚开始是说有人通敌才害了陛下,军法当即处置上千弟兄。紧接着,许是又嫌不够,开始寻找各种蹩脚的理由上万杀,直到最后,连理由也没了,跟宰畜生没什么区别。后来小卒们得知,杀得那些都是因将领宁死不肯屈服苪国,才牵连了部下。所以我们才四处逃散,逃不掉的便跟奴隶般,被随意取乐宰割。”
说到这里,哽咽擦了把被噩梦夜夜困扰的泪:“苪国攻进来时,钟军师为护国下了大狱,而大臣们却都下落不明,连唯一能监国的公主也不知所踪,敌国来犯,临阵脱逃,一个能做主的也没有。事过境迁,能恬不知耻的站在立于大殿中,不过都是你们权力争强好胜的把戏。敢问陛下,小卒们冲锋在前,拿命相搏,可仗打与不打,于小卒们而言,战后能有什么改变吗?”
情不自禁的,袭音想起苪国边界外两座跟看门狗般的尸山,脑子里不断叫嚣着一句话:自己杀自己人。
钟北尧的胆子,竟狂妄到了如此地步?究竟是为什么生出如此残忍的异心?难不成真与看不惯自己有关?
如果困于牢狱跟苪国太子般演的一场戏。那他明明可以于三年前直接抢座皇位,偏偏为何死等她归来?在忠与不忠的界限飘荡中,又出于什么理由杀了二十万的将士?
“钟军师跑了!”
高壮将士骇然的一呼!
待袭音大惊失色缓过神,钟北尧已经在近侍的掩护中,顺利从大殿后门逃脱。
只留下一道残影与一件极为刺目的大红喜袍,散落在地。
袭音没有追,动作迟缓的捡起,恨不得将其捏碎,双目重新看向所有人时,已经变得赤红:“仇,孤定会给你们报,相关的交代一个不落。等攻下苪国后,孤月国安土息民,解甲休兵。”
众臣瞠目结舌,连忙奉劝,莫要冲动:“陛下!”
高壮将士跪地大呼:“谢陛下,陛下圣明!”
哐!
兵器纷纷落地!
殿内震耳欲聋!
“谢陛下,陛下圣明!”
钟北尧,你的时日不多了。
终于信了最为依赖之人背叛,心如地狱,目如恶鬼嗜血,袭音冷飕飕的问高壮将士:“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段余!”
“好名字!”斩断那些祸国余孽!
“段余听旨!”
段余忙叩首。
“传孤口谕,段余临难不屈不惧,无私无畏强权,先国后己,及时解他人之忧、之危,堪配镇国将军!”
说完,袭音也不管在场异样,霸道的提起剑,先行走了出去,无人敢阻,身后追随的将士愈来愈多。
袭音整装待发,首当其冲奔至禀报之人苪国攻打位置。
却…….?
二十万苪国军百思不得其解将剑收鞘,中间默契分至两边,腾出一条道。随后四散而来的龙渊军开始和谐靠拢。
战虚明骑着马,不疾不徐的从最后走上前来。
两人再次猖狂又自信,没穿甲胄的于战场之上相见,间隔的三年,仿佛间隔了三万年,物是人非,纠葛盘错。
极短的一念间,袭音豁然知道战虚明到底做了什么,泼天的怒气本应单场发作。却因深受两人身后的千军万马气势,又因他自作主张的抢先计谋轻松解她困局而得逞,燃起的火,平白无故的压了回去。
就是这么一刻,袭音定上战虚明专治不服的清亮眼眸居然认为,被人安排,偷个懒,也还行?
见到全须全尾的袭音,战虚明焦虑的心终于放下,先开了口:“受伤没?”
袭音虽然气性临时发挥不出来了,可磅礴威势仍在:“苪国铠甲怎么弄到的?”
战虚明答的无比轻松:“抢!”
“损失?”
“亡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三人,重伤三万五千七百二十九人,轻伤、花费银两暂未细算!”
“孤会负责!”
战虚明伸出捆着还沁着血的手腕:“不巧,朕也是伤员之一,天锦帝切莫忘记方才的一言九鼎!”
事已如此,困境已解,重掌兵权。剩下的日子,她可专心暂停内乱攻打苪国,袭音不想再扭捏纠结。
当着两国将近百万将士的面,高涨的情绪稳定下来,流露出历经血雨腥风的成熟持重之色释然,抿唇望着龙渊军,故有余怒未消道:“看孤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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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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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孤月、龙渊两国合并扎帐。
袭音下令后,战虚明直接痛快的答应,认为并无不妥地方。
两国将士骇然,整装待发去苪国的行军路上,从拘泥防范,逐渐开始相对和谐起来,傍晚,也能勉强坐在篝火前聊聊两国的习俗。
终归,两国曾不共戴天过,将士个人祖辈中有不少血仇积怨,要想一笑泯去,怕是要交给时间跟祖孙后代了。
一处黑暗僻静的溪水旁,战虚明拿着两瓶酒走过来,递给不知在发什么呆的袭音。
“你身体受不了凉,暖暖身子。”
曾为强制恢复记忆,与战虚明赌气跳入苪国冰凉的湖水中,浸泡太久,寒凉入体,撂下各处关节风湿的毛病。
她不拘小节惯了,这样的细节,每每等她察觉到冷时才会想起,而但凡他在,总能想到前面。
袭音道谢接过酒:“战虚明,没人说过你一个大男人活的比女人还要精细。”
战虚明寻了她身边的地方坐下,用半个肩膀给她后腰做支撑,示意若是累可以依靠:“谁敢妄议帝王?”
“那伺候你可太累了。”袭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将上半身的力气全都撤了去,软在他怀中。
“你照顾了我一年,而我贴身照顾了你两年,说起难伺候,说起累,是谁?”
提起这个,袭音之前好奇过,但总有事岔开没来得及问:“说句心里话,伺候我时你嫌弃过没?”
对一位饮食起居都需要伺候的帝王,要学奴才般不顾肮脏污秽,去伺候并非至亲的女子,委实难为。更何况他已推测出两人失忆前可能存在的敌对关系。
嫌弃,说起来,战虚明从未思虑过,当时他满脑子是都通过各种方式唤醒她。不过,疲惫倒是有的,可每每瞧着她安逸老实的睡在自己身边,呼吸浅绻,会甘之如饴的踏实不少。
朦胧月色之下,瞧着她无聊往溪中丢石子,故作不在意却期候的模样,战虚明摇晃了番手中的酒,打趣:“若我说嫌弃过,你这总自相矛盾的毛病是不是会好些?”
袭音抓了一把石子丢远,愣是副早知答案如此不以为意的模样:“嫌不嫌弃的,你都锲而不舍的坚持下来了。”短暂又快速的自宽豁达道:“我敬你一杯,谢谢!”
嘭的两壶敞亮相撞!
袭音打算仰头猛灌几口时,耳边低不可闻,迟缓轻飘来几个字:“从未嫌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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