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贺知意隐隐想挣脱手,但男人没有让她如愿,抓在她腕间的力道随之加重。贺知意已经有些吃痛,眉头不自觉轻皱,抿着唇一言未发。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我想改天请你吃顿饭以示歉意。”
“不用了。”贺知意回应。
她对撞到他先前还有几分歉意,可如今那股子心烦意乱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她不喜欢被碰,男人也很冒犯。
贺知意没有回身,加大了抽手的力度。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男人才慢慢将她放开。
贺知意起步离去,身后再度响起男人的声音。
“江随!我叫江随,下次有缘再见!”
贺知意不耐皱眉,步子也不自觉加快。
贺知意打出租回到住处,临洗漱时才想起掉落的发抓,她的头发已然彻底散开,不少垂在身前,长度已经到了腿心。
贺知意勾起一缕,那乌黑的发丝静静躺在掌心。她不经意撇了下眉。
找个机会去剪短吧,那个发抓也无用了。
贺知意洗漱结束,躺回床上准备休息,忽然想到药还没吃,又起身去吃了药。她还没来得及更换心理医生,后续韩茵也没联系过她。
贺知意是重新入职了,但失眠的症状反反复复,噩梦也是如此。本来好转一点的病情,因商望津的事重新恶化,贺知意心情突然烦躁不已。
今天可能又要失眠。
意外碰见了许渊也就算了,还从楼从心那里听到那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对贺临礼怀有异样的感情,在今天得到了验证。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贺知意不知道,也毫无察觉,可她为此心烦意乱,久久难安。贺任找过她一次,那时候她还能以置身事外的态度给出回应,她自觉对贺临礼无意,贺临礼对她亦是如此。
贺知意坐在床头,想得越发烦躁,两手插在发间,埋着头沉默良久。
烦,还是很烦,不知名的烦。
贺知意丝毫无法平静下来。
头疼,还想得头疼。
她突然抬头,三两下爬到床边,取了安眠药,加大了一点剂量,就着搁置在床头已经冷下去的水吃了进去,又闷声躺回被窝。
贺知意还是睡不着,毫无困意。
她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无名的烦躁情绪像个无头苍蝇在她心头乱撞,一直撞到脑海。她蜷缩着身体侧躺,烦得两手再度覆上耳边。
情绪久经不去。
贺知意最终妥协。
她起身打开手机,在列表里翻找那个陌生的号码。
想见贺临礼。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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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知意:我可能喜欢你
贺狗:什么?(没听清,不确定,再说一遍)
(下集也可能没有哈哈哈哈)
第64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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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码极其陌生,通话记录也只有一次。
贺知意甚至没有给出备注,但她还是记住了。至贺临礼离开平城以后,她跟贺临礼之间再没有任何联系,这期间贺知意的生活也一如往日。
忙碌,平静,无常。
连她的内心也是这种感觉。
但贺知意今天格外烦躁不安,她的身上渐渐溢出一层薄汗,随着时间流逝,心间隐隐生出些恶心感。贺知意不由想到了今晚路上遇到的那个男生。
贺知意想到了对方牢牢抓着她的手,场景历历在目,腕间的痛感也还有残留。她想吐了,突然很想,那股莫名的恶心感来得强烈。
贺知意慌忙中丢下手机,起身冲到了卫生间干呕。
恶心感挥之不去,贺知意呕到眼泛泪光,她的长发凌乱披散开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一直到缓过劲来,贺知意才虚脱撑着起身。
浴室镜里清晰映出自己的模样。
她的神情疲倦,脸色苍白,微垂的长睫还带着湿意,瞳孔雾沉沉的一片,眼白周围隐隐可见惺忪血丝,就连唇也毫无血色。
她微皱着眉,薄唇微抿,神色透出自厌。
又变成这种狼狈到令人生厌的样子。
只简单收拾了一下,贺知意恹恹返回卧室。
被她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屏幕那面此刻刚好压在被褥上,屏幕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贺知意不知道手机是开着还是关着。
她蜷缩回床上,埋着头沉默,没有任何心思去管手机。空气中只有无限漫长的安静,透着难言的孤寂,贺知意觉得时光异常难挨。
她找不到任何缘由,想哭的缘由。
这么想着的时候,眼眶已经开始发酸。贺知意把身体进一步蜷缩,孤坐在床头,头深深埋在怀中,手指嵌入发间,竭力压抑着似要将人淹没的情绪。
“贺知意。”
寂寥的空气中突兀响起一声。
哑而沉,熟悉又陌生。
贺知意惊愕抬头,目光呆滞。她安静等着,等着那声音再一次响起,等进一步确认刚刚那道声音是否只是自己精神失常导致的幻听。
可是没有。
贺知意没有等到,然而就在她已经准备放弃的下一秒,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贺知意。”
贺知意这下终于确定,确定了那道声音出自何处。她连忙爬起身去把手机捡回,亮白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通话中,通话时间也已经持续了很久。
是贺临礼。
贺知意的手指在轻颤,连身体都跟着发抖,身上才稍稍散去几分的薄汗,在此刻黏在身上,贴着皮肤,让她感到尤其冰冷。
“贺知意。”
这是贺临礼这三次叫她。更准确的说,这是贺知意第三次听见贺临礼叫她。贺知意不知道电话是在什么时候误拨过去的,但或许就是她手忙脚乱扔下手机的那一刻误触到的。
“说话。”
贺临礼语气不急不缓,很有耐心。
贺知意把手机拿近,身体重新变回蜷缩的姿态,她一手抱着腿,一手握着手机放到耳边。这让电话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身边的一切都有了实感。
不是她的幻听,真的是贺临礼。
贺临礼正在跟她说话。
可她要跟他说什么。
她可以跟他说什么。
贺知意不知道,此刻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头低低垂着,酝酿了很久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发出一点声音。
“我……”
只是零碎的一点声音,只是一点点。
她的声音闷沉沙哑,声线压抑,微微颤抖,只是刚刚那简短一字,就已像彻底耗光了她积攒良久的勇气。
泪水渐渐凝积更多,成了泪珠缀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她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泪水断线一般顺着睫毛成颗滴落。
贺知意咬唇,努力压抑着哽咽的声音。
“贺哭包,在委屈什么。”
贺临礼语气那样轻,甚至带有诱哄的味道,轻到贺知意确定自己没有被他责怪。贺知意当下并没有应声,只有眼泪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地掉。
“才想我吗。”
他用的是“才”,而不是“在”。
像是他也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像是他也在想她一样。这一刻贺知意的情绪骤然翻转,她没有感到丝毫的开心,更多的难过涌上心头,将她拍打得破碎不堪。
她的哭腔已经溢出,哽咽着嗓音低低应了声“嗯”。
“这样吗?”
电话那头接话轻笑,嗓音温沉。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肯定不是这样的。
贺知意现在哭得无法自抑,她的内心在肆意喧嚣。她不是今天才想的他,她一直都在想他。从见不到贺临礼的那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
贺知意瞬间明白过来,她刚刚身体异样的不适,大概来自精神类药物的戒断反应。可为什么会这样,她对贺临礼好像也有了戒断反应。
她的焦躁没有平息,此刻心悸到难以喘息,身上的肌肉也开始震颤。她咬上自己的手指,想把手机埋进被窝,可她的手也抖得不像话。
她终于妥协,委屈哭诉。
“想的……一直都想的。”
“想见你。”
贺知意闷声哽咽。
“贺临礼。”
她的声音委屈得明显。
“想见你……好不好……可不可以……求你了……”
她终于哭出声来,语句断断续续,声线不稳,语气中满是哀求。她知道这不可能,她知道这不可能,知道贺临礼不可能出现的,知道她见不到他的。
而她更加知道。
压在她心头最沉重的,是她那些无果的奢想。可她从来没有贪心过,她真的没有。她连母亲的爱都没有贪过,也在强迫自己努力接纳外婆的离世。
可是只有贺临礼,只有贺临礼。
她该怎么办。
为什么偏偏是贺临礼。
为什么偏偏要是贺临礼。
可是谁都不是他了,谁都不会是他了。只有贺临礼不厌其烦地接纳着她的一切,只有贺临礼会荒谬的从遥远世界另一端赶来陪她过年。
只有贺临礼在冬天找到了她。
拜托。
拜托了。
要她怎么办。
“怎么办……要怎么办……”
贺知意碎碎低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在,哭包。”电话那边出声,温声唤她。
贺知意鼻腔逸出一声,懵懵懂懂,却听他再度开口。
“今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贺知意闷声闷气回绝。
“不要。”鼻音太过明显。
贺临礼仍旧低低应了声“好”。贺知意原本翻涌的情绪无形中消散下去,她身体仍有些一抽一抽的,是刚刚哭太过留下的后遗症。
贺知意没想那么难过,甚至没想到要哭,甚至哭给贺临礼知道。可她在那一刻真的觉得难过,真的觉得委屈。
也是真的想见贺临礼。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贺知意,再等等,再等我一年。”
贺临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贺知意沉默听着。不知怎的,她从贺临礼那番话中听出郑重的味道,贺临礼在给她承诺,许一个贺知意触碰不到具体形状的承诺。
“你会一直可怜我吗?”
贺知意突然问他,语气中带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电话那头突然轻笑出声。
贺知意沉默,等他后话,很快便等到。
“贺知意,我想抱你。”
“不止是抱。”
简短两句,拎出来都是登徒子言论,该是轻浮又惹人厌的,可贺临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叫人无法发作。
贺知意的心砰砰地跳,跟那个雪夜贺临礼咬她时心情一致。她突然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体温不知不觉回升,薄汗将衣物与皮肤粘黏。
贺知意震颤的情况已经消失不见,徒留心间另类的悸动,她依旧沉默,没有给他回应。不知过去多久,她低低的说了一句。
“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窃喜。
贺知意像是抛出一个自己有所察觉却又无解的问题,闷沉说给贺临礼听。她不像在跟他告白,也确实不是如此。
她只是个分不清自己情绪的人,在等贺临礼的解答。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
但贺知意知道他不会挂断的。
贺临礼哑声。
“贺知意,只有一年。”
“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去想清楚你刚刚的话。”
贺知意听见金属开合的清响,从手机里传出,是贺临礼那边的声音,不知道贺临礼突然做了什么。
但贺临礼的声音越发沙哑低沉。
“只有一年,一年过后,你不会再有反悔的余地。”
贺临礼的话语就像恶魔的低语,带着浓烈蛊惑意味。声声入耳,沙哑低沉,叫人沉溺其中,无法逃离。
贺知意只觉得心脏要跳出胸腔。
—
喉间异样的干涩。
跟先前听见贺知意委屈到哭成那样时的酸涩截然不同。
贺临礼不自主点燃根烟,后深吸一口,烟圈从未曾紧闭的唇间逸出,飘向不远处的落地窗前,外面夜景被烟雾模糊,一片漆黑中零星透出一点灯光,已经有要天亮的趋势。
他所在地的时差,跟贺知意那边刚好相反。
一年。
对他来说,至少要一年,对贺知意来说,则是仅有一年。他自己的事至少要一年才可以搞定,而这个时间,刚好留给贺知意看清楚她的心,想明白她所说的那句话。
他太了解她了。
明白贺知意能懵懂无知到何种地步。
甚至清楚知道贺知意对他不一定是真的喜欢。
电话里一片安静,贺临礼转眸看向窗外,他赤着脚慢慢朝窗边走近,此刻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持着根烟。
外面的天色越发明朗。
他将烟随意叼在口中,空出的一手勾起窗帘一侧,只一瞬间便将窗帘彻底合上,房间内瞬间暗去几分,他的身影也隐匿在依稀黑暗之中。
短暂的依赖和真正的喜欢有着天壤之别。
贺知意对他喜欢与否尚且无法确定,但依赖可能存在。
最后一口烟圈吐出,烟头随之被掐灭。
他很贪心,两者都想要。
沦陷是他,越界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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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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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很快结束,贺知意的实习就此中断。
面试原本就有说过,实习顺利结束的话,后续可以转正,因此贺知意原本租的房子还有保留。
返回学校的那天贺知意不是一个人,楼从心称顺路可以捎她回一趟怀大,贺知意婉拒无果便也跟她一起。
楼从心送她到校门外。
“假期见,做好准备,中途有需要的话,我还是会联系你的。”
贺知意正在解安全带,楼从心说话的时候,安全带咔哒一声弹开,贺知意转头。
楼从心今天穿的便装,看起来真的是来办私事顺路。
贺知意朝她笑,樱色的唇咧开一道好看的弧度,露出一点贝白的齿,温声一句。
“等您消息。”
—
贺知意返回宿舍的时候见杨妍和刘妙都在,独独不见许香玉。她的视线不由扫向许香玉的床位,那里确实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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