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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过很多次了，起码李离一定来过很多次。
他第一次来是跟楚峥，后来呢？
也是来执行任务的吗？
沈葭葭知道这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他们小心谨慎地前行，对讲机那头的林易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李离心下一沉，“怎么了？”
“我们找到失踪的那位教授和学生了。”林易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们都失去意识，昏迷不醒。有几个孩子身上有伤口…我们现在开始紧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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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进入最后一个副本了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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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七名师生和报案的失踪人口一一对上，好消息是他们目前为止还活着，没有受致命伤；坏消息是他们的生命体征已经极其微弱，在这高海拔且瘴气横生的山林里，没有及时的救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
然而，最大的坏消息是，失踪了八人，只找到七人。
还有一名男学生。
李离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很快做出了决策，“你和其余警员带着他们离开并送往医院，我和葭葭继续前往深处寻找那个学生。”
“你们两个要怎么……”
“你只要先带他们离开就好，如果来得及就赶回来，我不认为离开会比找到他们更轻松。”李离没有多言，指挥军警召集更多人手去帮助林易。
军警跟对讲机低语了几句，脸色一变，“李局，突然没有信号了。”
“……”李离沉声道，“你还记得刚刚来的路吗？”
“记得。”
“你先原路返回，提前联系本地派出所和救护车接应林易等人，通知其他人在外围等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保护区深处。”
军警看出李离是想自主前往，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但无条件服从上级安排的原则让他没有多问。
李离大概也看出他的力不从心，随着逐渐深入保护区，即便有防毒面罩，他的大脑也昏昏沉沉，时不时出现幻觉。
而李离和沈葭葭没有展现出多少异样。
他从警十余年，遇到的怪事不少，也对“特殊部门”有所了解，他们接受到的指令就是，不打听，不干涉，和绝对服从。
军警离开后，李离摘下了眼镜，没有再压制自己的能力。
沈葭葭道：“我以为你会让我跟他一起离开。”
“你想走？”
“不想。”
李离笑了，“那不就对了。”
沈葭葭看不清他的表情，亦步亦趋地和他往前走，“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变化。”
李离道：“你觉得是什么变化。”
“你是不是更看得起我了？”
一片黑暗中，她感觉李离叹了口气。
“没有林易，就凭我们俩真的能找到第八个学生吗？”
“我不确定，但如果带着其他普通人只会让局面更难看。到了天虞山深处，所有现代的电子设备都会不明原因失灵，刚刚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李离平静地补充，“所以，我带了一些不会被影响的工具，如果这些都无法让我们找到他，那就算任务失败，离开天虞山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叫做不是第一次？
“你还记得十四年前，我离开F省的那个暑假吗？那个暑假，我的母亲去世以后，我师父楚峥突然找到了我，让我协助她执行一个任务。”
“任务目标是一处地点，当然，如你所见，任务失败。楚峥当时精神异常，主动跳下山崖，我独自离开了天虞山。”
沈葭葭哑然失声。
李离好像察觉到她在想什么，“没关系，我对楚峥的死活并不在意，只是我很在意她最后为什么选择自杀，当时的她像是……非常绝望。”
“那次任务并非完全没有收获，加上后来我陆陆续续来了几次，对天虞山异样的源头有一定猜测，上一次我就是这么找到你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名失踪的学生大抵也是这个方向。”
沈葭葭正想问他究竟带了什么工具，便见李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面镜子。
原来是涤尘镜。
“在天虞山，它就相当于路引。”
“但它不是有生命意识，且对高灵者有恶意？用它做路引，会不会……”
“嗯，它会把我们引到最危险的地方。”李离收回镜子，“但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
沈葭葭意识到，他这趟来，似乎并不只是来找人的。
更是借着这个任务，再度深入天虞山。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沈葭葭的思路，她精神一凛，下意识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李离拽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沈葭葭莫名看他，“你没听到声音吗？”
“什么声音？”
“救命啊！”沈葭葭耳畔又传来男人的疾呼，甚至隐约有树木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附近奔走。
她见李离越发不解，描述了自己所听到的，李离听完不由静了一瞬，“葭葭，我没听到任何声音。”
“在天虞山，你会听闻很多事物，但他们不一定都是真实存在的。”
沈葭葭一怔，反应过来以后不由浑身一阵恶寒。
“那…还要去看看吗？”
李离思忖片刻，用力握住她的手，“这样有意外我们也不会失散，走吧。”
事实证明，他们并非不会受影响，只是自以为状态尚可而已。
沈葭葭小心地搀着李离的手，山路湿滑，迷雾蔽眼，二人佩着头戴式照明灯，一步一探地往前走。
忽然，她脚步一顿，“声音不见了。”
李离皱了下眉，直觉事情不对劲，“那我们先离开这里……”话未说完，泥地里无端钻出两只手，用力抓住二人的脚踝往下拽。
地面刹那间如海面般摇晃汹涌，一寸一寸往下陷，在波荡的过程中，沈葭葭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李离的手分开，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二人就被土地彻底吞没。
*
李离醒来时，视野朦胧一片，他揉了揉发晕脑袋坐起来，头上的照明灯没有坏掉，他提着灯谨慎地环顾一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中。
沈葭葭不在身边。
“葭葭？”
他尝试唤了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李离脸色一沉，翻了翻自己出发前带的装备，大多数都在，没有丢失。
最不该丢的涤尘镜却不见了，
幸好手机对讲机等联络设备还在……虽然现在没有用，但是只要有信号就能联系到沈葭葭。
那什么时候才会有信号？
李离当然有别的途径可以找到沈葭葭，现在也不能考虑这么多了，他抽出藏在腕内的袖刀，刚要划开自己的手心，忽然一道高瘦身影出现在幽深的洞道。
他太过熟悉，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葭葭！
他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在原地停顿片刻，直到那身影逐渐在照明灯下清晰，确实是沈葭葭无疑。
“你怎么在这里？”沈葭葭诧异地望着他，声音有些发颤，“我找你好久了……”
“我昏过去了，刚才才醒过来。”李离觉得沈葭葭状态不对，大概是被吓坏了，他刚想上前道歉，走近了一些完全看清她的脸，才意识到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李离眉头越皱越深，沈葭葭紧紧盯着他，忽然红了眼眶。
“我真的找了你很久……”
*
沈葭葭五感逐渐恢复。
她摸着脑袋爬起来，黑蒙蒙中，忽然一只手扶住了她。
她以为是李离，借着对方的力气站起，照明灯晃了下，双眼恢复视力以后，她看清扶着自己那个人的脸，惊得一把甩开了那人。
那人捂着手背一声痛呼，“小姐姐你怎么一醒来就打人啊……”
沈葭葭警惕地看着这个人半晌，粗眉毛，双眼皮，发丝浅色微卷，和印象中的失踪名单照片对上号，她愕然道：“你是那个落单的男学生？”
学生一愣，“我说你怎么穿得严严实实的，原来是来搜救我们的？”她急迫道，“那我的老师和其他同学……”
“他们都被搜救队找到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离开了天虞山。”
学生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葭葭见对方佩戴有机械表，瞄了一眼，二十三点零五分，她掉入这个窟窿之前是二十二点半，她昏迷的时间不算长，目前也没有特别不适的地方。
她看向这个学生，“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你有看到另外一个男人吗，年纪比你大一点，身高一米八左右，背着包，里面的衣服是黑色的。”
“没有没有，这周围只看到你一个人啊！”
沈葭葭的目光不由一暗，倒也没有太沮丧，李离在这里的经验比她只多不少，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我和他们一起出来实地考察，结果一不小心掉进这个鬼地方，又找不到出口，手机又没信号……想着随便走走，结果发现一个大活人躺这里，就是你啦。”
学生挠挠脑袋，他起初远远地看还以为是死人，一时吓得魂飞魄散，但秉持着考古专业的素质和尊严，鼓起勇气上来翻了个身一探，才发现是活的。
沈葭葭道：“你是怎么掉进来的，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要是知道，不早出去了？至于掉下来……我也不记得了，跟你一样，醒来就在这个窟窿里，怎么绕也绕不出去，跟鬼打墙似的……呸呸呸。”学生扇了下自己嘴巴，“我们这行忌讳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沈葭葭和他绕了几圈，甚至做了标记，发现确实如同鬼打墙，每次都回到了原点。
学生哀叹道：“不可能是封闭的洞，不然我们早闷死了……不过我感觉再不出去，我也迟早饿死这里。”
沈葭葭无语道：“不是不说晦气话吗？”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呀。早知道就不主动报这个项目了，师兄师姐都有经验，我算哪根葱，现在好了吧。”
“你是这个团队里年纪最小的吗？”
“是啊，我才二十岁，英年早逝啊——”他又开始长吁短叹。
目前看来不过是鬼打墙，沈葭葭倒是有其他办法破解，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开，“你们到底是来调查什么的？”
“你不知道吗？”学生惊奇地看着她，随即想到她不是业内人，倒也正常，“有史料记载，天虞山在秦汉时期秦王曾大兴土木，建造神庙，只是随着数千年来地形演变，自然灾害，神庙也被泥石埋藏于地底，再未现世了。我们就是来找神庙的。”
沈葭葭听得一愣一愣，随即蹙眉道：“你这个史，不会是照着长城抄的野史吧？天虞山旅行手册都没这些内容。”
“什么野史，那可是我老师亲自考出来的古。”
“那你说，如果真的有神庙，供奉的是哪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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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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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找了我很久？有多久，你是怎么确定时间的。”
另一头，李离划破了自己的手，以血为引在这洞穴中指出一条路来。
他的手表大概是在坠落的过程中磕到，指针停转，镜面完全碎裂，看不清过了多少时间，能确认时间流动的设备全部损坏。
沈葭葭只是在刚重逢时情绪剧烈波动，现今冷静了不少，“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表坏了…掉下来以后，遇到了那个失踪的学生。”
“那她现在在哪？”
“……他跟我走散了。”沈葭葭沉默片刻，“我们找不到出口，在这里绕了不知多久，应急水和粮食吃光了，他是普通人扛不住饿，我们最后决定兵分两路去找出口，最后当然是失败了，但等我回到原地她就不见了……”
李离一滞，“你们分开的位置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带你去。”
李离没有急着走，而是从包里掏出应急食物，“那你应该也饿了很多天了，先填填肚子。”
沈葭葭盯着食物犹豫了几秒，“不用了，我现在不饿，就不要浪费粮食了。”
李离没有强迫她。
地道很长，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沈葭葭转而提起学生给她说的关于神庙的故事。
李离道：“确实是野史没错，不过总是有人深信不疑，楚峥便是如此，她先前就是在寻找这个神庙。”
“所以是没找到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还是有一点线索的。”李离瞥见角落里有些白色碎块，他认出那是骨头，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
这里阴暗潮湿，甚至还有生长植物。
他内心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一时黑暗漫长的地道里只剩下二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忽然，一声电话铃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李离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是林易的电话——明明刚才手机还没电关机了。
“……李……不要再……快……回来……”
最后如同机械故障，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波音以后，手机就彻底暗了下去。
刚刚亮起来的一瞬间，他看见时间——凌晨零点零四分，距离他掉进来前看时间只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只昏迷了这点时间，为什么沈葭葭说过了很久？
林易到底特地打电话过来说什么？
沈葭葭也听到林易的警告，她不由发愣，“那个林易……是不是让我们不要再前进了？”
“好像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不要再前进了，好不好？”沈葭葭难得示弱，“李离，我觉得那条路不太安全……我们往反方向走，说不定能离开这里呢？”
“先看看你走过的地方是怎么样的，要离开也不知道出口在哪，继续往前走吧。”
李离拒绝后，不动声色地扶住袖刀，然而他一抬眼，隧道尽头一个身影躺在地上，二人靠近以后，沈葭葭低呼一声，“就是他！”
是那名学生，李离认了出来。
他已经失去生命迹象，虽然身体尚未腐烂，但已经出现尸僵症状，初步判断死亡超过两个小时，没有明显外伤，暂时无法判断死因。
“他怎么……”沈葭葭此刻紧绷已久的心态彻底崩盘，难以接受，她没有医学储备知识，爬伏在学生身上，还在考虑能否通过心肺复苏抢救。
李离的注意力却被学生尸体不远处，其他东西吸引。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再走近几步，光亮完全照在地上的身体，苍白的脸，发丝凌乱地盖在紧闭的双目上。
他难以置信地拨开对方脸上的防毒面具和发丝，是熟悉的五官，脸部皮肤还是柔软的，但冰冷得他的指尖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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