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簪子只做了十二支,对应十二生肖,每一款颜色都不同,其中朱红梅红娇粉各一,青色两支,蓝色两支,紫色两支,橙色和黄色系一支,再加时下倍受靖人喜爱的水墨色,也就是以不规则的挥墨当做一种色彩,亦颇具高雅。
每一支簪子的蝴蝶背部还镶嵌着一颗眼珠子大小的宝石,和簪子本身色彩搭配。
当时金玉楼就在贵人间颇有名气,这一系列簪子一出直接全城轰动,搭配沈兰棠的销量销售策略效果爆炸,最后两支红色的被宫里皇后和贵妃收藏了,其他颜色也各自入了千金贵女家中。
虽说这些簪子被初代买家买走后可能经手送人,但因为数量少,沈兰棠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为一套产品沈兰棠跟她团队忙活了整整半年,从选材到调色到色彩的过度,再到最后的出场时机,只为最后的一鸣惊人。
而此刻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支青色系簪子。
自金玉楼这套首饰火了以后,很多店铺都有模仿,但因为颜色的不够浓烈或者耐热性不足等等原因都显得很是劣质,更别说镶嵌在蝴蝶上的宝石,正品宝石是整整一大颗的宝石,价值千金,绝对撑得上小姐夫人们的派头。
这两支簪子虽然色彩宝石上非常想象,甚至连金玉楼一惯的标志都一模一样,但是……
郑宛如见沈兰棠不说话,催促道:“你说话啊!”
刘明月反倒不说话了,一副自信满满模样。
沈兰棠微笑着将两支簪子还给二人。
“刘姑娘的这支是真的。”
“你……”
她这句话说出口,两人一喜一怒,刘明月哼了一声,道:“算你识货。”
沈兰棠裁判完了真假,正要转身离去,郑宛如怒气冲冲叫住她:
“凭什么你说真的就是真的,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你说了就算!”
沈兰棠静默了少许,道:“是你叫我来评理的。”
一旁刘明月差点没笑出声。
“你……”郑宛如又急又恼,她们方才那么大声,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现在不少人指着她,仿佛都在嘲笑她买了假货,郑宛如臊得满面通红,对沈兰棠恨意更深,心中坚定认为她是因为此前事情,所以故意想让自己难堪。
见沈兰棠要走,她一步上前张开双臂挡住她。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沈兰棠差点没撞到她身上,急匆匆刹了步伐,被人拦在前面,沈兰棠眯了眯眼,心底生出几分不耐。
她看郑宛如,说难听一点就是看小丑,这个小丑虽然烦人,但毕竟只是几日的相处,且她身份也有些特殊,如果招惹她会带来更多的烦恼,她宁愿敬而远之,还是那句话,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解决的,人家就是要往你身上撞啊。
沈兰棠呼出一口气,脸上重新带上笑容,曲眉扬唇嘴角弯弯标准的那种笑。
“郑姑娘若是觉得我的话不足为信,我还有一个方法。大家都知道,这支簪子的宝石是一整天大颗的,虽然宝石一半镶嵌在里面,但拿出来是一整颗的,而姑娘这支簪子的宝石……”
郑宛如刚才接过簪子后没有戴上,将它随手放在了柜子上,沈兰棠一把拿过,又顺手将摆放在架子上的一个砚台拿下来,下一秒她“嘭”的一声——
砚台砸在宝石上,宝石纷纷裂开,被镶嵌在内部的部分分裂成了好几份。
沈兰棠淡定自若地将砚台递还给店家,道:
“一整颗的宝石只会在重物接触面有破碎痕迹,这个一看就是里面不是一整颗,黏连而成导致受重物撞击后分裂。这下,真假该明晓了吧。”
“兰心,按市场价将郑姑娘损失的宝石价值赔给她,还有这砚台我买下了,老板,给我打包。”
“是,小姐。”
店家喜出望外,连连道:“好,好,夫人稍等。”
这一通操作石破天惊,郑宛如呆在当场,仿佛已经傻了。
沈兰棠整了整衣袖,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一回,总能走了吧?
店里只留下兰心还在慢悠悠地掏银子,刘明月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最后朝郑宛如睨了一眼,对着几个丫鬟轻飘飘地说:
“我们也走吧,留在这,有损我兆京人的面子。
场内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望着满地碎片的郑宛如和兰心,兰心买下了砚台,在等店家包装,她上前一步,边往钱袋里掏钱边道:
“郑小姐,我代小姐将宝石的钱赔给你,按照市场价,我要赔给您......”
兰心正要掏钱,郑宛如陡然尖叫一声,猛地推开兰心往外跑了出去,钗子和补偿都不要了。
第46章 心声
郑宛如怒气冲冲回了家, 即使过了这么久,她脸上还满是被人看了笑话的臊红,一想到那个卑贱的侍女那些钱跟她清算的样子, 她就……
郑宛如直接冲到母亲房间, 抱着她红了眼眶。
“阿母, 你为我做主!”
“怎么了怎么了?”郑夫人看着宝贝女儿伤心委屈的模样, 连连道:“我的女儿被人欺负了?”
“是,我被人欺负了, 沈兰棠欺负我!”
郑夫人表情一僵, 又软着语气道:“你怎好直呼少夫人名讳。”
郑宛如嗓音拔高:“她欺负我还不能说么?!”
“好好,那你告诉娘她是怎么欺负你了?”
郑宛如便将沈兰棠砸了自己簪子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言语之间,完全将沈兰棠塑造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的恶人,自己却是柔弱无辜的小可怜。
郑夫人蹙了蹙眉, 又抱着女儿道:“不过一件簪子的事,事实不也证明了你是被人骗了么?少夫人做事或许偏激了些,但她也没有特意针对你啊?”
“这还叫没有针对我么?!”
郑宛如拔高音量:“她要是顾及我的面子可以私下跟我说, 又或者可以先说我的是真的……”
“听你们的话,这件簪子价值不菲, 要是那位姑娘的是真的,却误以为是假的扔了或者毁了, 不就损失巨大了么?”
“母亲你到底站在哪边的啊?!”郑宛如气得直跺脚。
郑夫人又是一阵哄。
“母亲当然是和阿女一道的, 乖乖别生气了……”
郑夫人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哄, 郑宛如眼眶红红的, 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个沈兰棠, 就是跟我有仇!”
“行,行。”郑夫人也不再劝诫她了, 只顺着她的话说。
郑宛如又说了一番赌气话,才道:“那阿母,我要买金玉楼的正品。”
郑宛如回来前仔细了解了金玉楼,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骗了,她去金玉楼转了转,发现那家店的首饰比市面上普通头面店要贵上好几倍,动辄百两,那只渐变色蝴蝶发簪竟然要上千两,且这个价都买不到。
她这才知,兆京果然不一样,若是父亲还在兆京任官就好了。
“好。”宝贝女儿的要求,郑夫人自然答应。
“要多少钱啊?”
郑宛如:“五百两。”
郑夫人脸色稍顿。
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这一府人吃穿一个月都够用了,她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来京之后她的零花钱都用在谢弘文身上了,若是要取,恐怕还得特意从钱庄去取。
“宛如啊,什么首饰要五百两,不是被人骗了吧?”
郑宛如如今最恨听到“骗”,“假”这几个字,她猛地一推郑夫人,大声道:
“我就知道,如今你心里只有谢弘文,哪里还有我?我被人欺凌了笑话了你浑然不在意,我……我讨厌你!”
说罢,她就哭着跑了出去。
“宛如,宛如!”
郑夫人起身急急追了几步,见追不上她,才无奈地摇摇头。
“夫人……”一旁她陪嫁侍女走近。
“秀娘,你去拿我的章来,去钱庄取五百两银子。”
“是,夫人。”
……
……
郑宛如从母亲那边跑出来,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生闷气。
丽夫人经过,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郑宛如撇了她一眼,因为上回她给自己送了不少礼物,郑宛如也不好对她态度太坏,只闷闷道:“没什么?”
丽夫人凝思片刻,道:“小姐那只发簪呢?昨日不是还说买到了一支很好看的发簪,怎么今个儿不见了?”
说到这事,郑宛如就生气,她一股脑将在外面发生的事,还有回家后向母亲吐诉委屈反被批评的事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夫人也真是的,你才是她女儿,她怎么好帮着外人。”
这话是真说到郑宛如心眼子里去了,她抱怨着说:“谁知道呢?”
丽夫人微微一笑。
“我也帮不上小姐什么忙,不过我手头银子还是有的,小姐只是一时被人蒙骗买了假货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郑宛如眼睛一亮:“你愿意给我买?”
丽夫人抚着心口说:“我左右没有女儿,儿子不如女儿要花钱,这私房钱攒着也没处花,能让小姐开心就好。”
因为上回已经被送过礼物,郑宛如也没有多想,高兴地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丽夫人宠溺一笑:“好。”
……
……
郑宛如和丽夫人在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但最最主要的还是她头上戴着的一支点翠嵌红宝石孔雀步摇,走起步来,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吸人眼球,端的是明艳照人。
除金玉楼的步摇外,丽夫人还给她买了许多其他好东西,郑宛如满载而归,早已忘了白日不满,脸上喜色洋洋。
两人进到正厅,正好遇到回来的郑渊卿,郑渊卿见自己女儿和姨娘在一起,很是惊讶。
“你们两个怎么一块回来了?”
“阿父!”郑宛如抱着父亲的手臂,撒娇着说:
“阿父你回来了啊,你最近都不在家,都没有和我吃饭,今晚要陪我一块吃饭了吧?”
“好,好,咱们一家人一块吃晚饭。”
丽夫人比郑宛如稳重,一边将郑渊卿的外衣脱下,一边道:“今个儿和宛如小姐一起去逛了街,买了点女孩子家的首饰。”
“你们两个一起逛街?!”
丽夫人睨他:“怎么了,不行么?”
刚“凶”完了他,她又笑:“宛如是大人的千金,家里头最最珍贵的宝贝儿,我和她好好相处,大人这日子才过得安心不是?”
“是,是。”郑渊卿是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家里头这些个夫人能和睦相处就是好事,丽夫人这话说到了他心里头,他握着丽夫人的手掌,感动地说:
“丽儿向来最是体贴我。”
丽夫人这话和贴郑宛如的猜测,她也就当了真,小妾讨好正房女儿在她心里是理所当然,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应了她的情,撒娇着对父亲:
“那我呢?”
郑渊卿:“宛如也是!”
……
……
晚上郑家人一家吃饭,郑夫人也注意到女儿头上的新头饰,问了后知道是丽夫人买的,她哼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倒是闷头吃饭的郑清宇,眼中划过一抹含着讽刺的笑。
——
又过了两日,沈兰棠再次整装待发,跟随谢夫人一道去郑家。
车子里头装满了冬装的布料,还有鞋垫之类的,这是要从头到脚都包括了啊,可怜的谢弘文,就要成为奇迹弘弘的主角任人搓扁揉圆了。
一如上回,郑夫人亲自出门迎接。
谢夫人做怪罪状:“我早说过了,不用亲自来迎。”
“就这几步路,难不成还能累着我不成?夫人又带了这么多布来,当真让我过意不去。”
“说得什么话,几块布的事情。”
“来来,我们进去吧。”
几个下人帮着搬东西,一行人往府里面走去。
这一回她们是笔直朝着花园的亭子走去。
几人坐下不久,下人就带着谢弘文过来了,谢弘文穿了一套月牙白长袖衫,外面套一件大红色半臂,领口挂着两条红布,下面也是一式的搭配,脖颈挂着两个项圈,上面还有铃铛,头发用红布绑着,就像是过年时的年娃娃。
谢夫人看了笑得直合不拢嘴,夸郑夫人别出心裁。
还别说,爱与不爱真的是一看就知晓。这爱的,就是愿意花心思花钱财。
几人正有说有笑,郑宛如姗姗来迟,她穿着一条水墨泼画的百褶裙,莲步轻挪仿佛江南水乡就缠绵在她身上。
冲着谢夫人福了福身,道:“夫人日安,少夫人日安。”
说罢,她起身,仿佛不经意地晃了晃她头上的步摇。
沈兰棠:这我家的步摇么?还挺贵的呢,感谢惠顾。
沈兰棠是一个很务实的生意人,从来不会挑客人,除非有血海深仇或者不可调节的矛盾,一般人买她家东西她都很乐意的。
她这个动作很明显,偏生沈兰棠不搭话,气氛稍显尴尬,幸而谢夫人很快接上:“这步摇真好看,和宛如很搭配。”
“是么,多谢夫人夸赞!”
谢夫人微微一笑不说话了,连郑夫人也笑容淡淡,转向郑宛如道:
“我和谢夫人要商量给弘文做冬天的衣裳,你要不也留下来学习?”
郑宛如忙道:“母亲,饶了我吧,你知道的,我最是害怕女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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