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小巷里太安静,这群人里好像有人听见了,“崔二公子,她好像在叫穆晋安。”
那肥腻的手正剥下女子身上的外衣,眼神贪婪地盯着身下的女子没好气道:“什么穆晋安狗晋安的,待会叫她嘴里只能叫小爷我的名字!”
那人张了张嘴正想告诉他这京都城被唤作穆晋安的没几人,若这女子当着和那家有关系的话情况可不妙!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刚才还口出狂言的崔二公子便被一脚踢翻了出去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扶着腰在地上打滚的崔二公子被人一脚踩在膝上,那人声音淡漠说出的话更是让人遍体生寒,“光天化日欺辱女子,真是猪狗不如!”
他掀开身下之人的衣袍,轻声道:“既然崔二公子管不住自己这二两肉,我便帮二公子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话毕手起,银光一闪,崔二公子刚才还叫嚣着的那物瞬间瘪了下去。
身下逐渐没了感觉,崔二公子绿豆大的眼睛暴起圆睁,嘴里还想咒骂却被人扒下他的靴子塞进他嘴中。
周围刚才那群狐朋狗友哪里见过这般情形,而且突然出现的这两人一个身躯佝偻看着慈眉善目却一脚踢翻了肥胖的崔二公子;一个面若寒玉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却一针下去废了崔二的家伙什。
有胆大的扔下句‘有胆别走,待我叫人’便皆作鸟兽散。
严无期本是出来办事没想到在街上瞧见这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他本无意多管是非,仔细一看却发现似曾相识,正是那晚在黑市遇到的与他一同筑金针的女子。
同为医者,不忍看她遭此毒手便欲上前解救一二,没想到怜香惜玉的不止他一人。
穆晋安低头去扶安秋鹜起来,一碰她手臂才发现她身上烫的吓人。
安秋鹜挣扎着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见是穆晋安才放心地把手臂搭上去,“晋安,热!”
女子声音就在耳边,百转千回又不似平日那般,平添几分妩媚。
那声晋安压在他心头,他感觉自己面上也隐隐发烫,低声询问道:“你叫我什么?”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那厢严无期不知他二人是何关系,但能出手救下安秋鹜想来关系匪浅,又见她面色潮红媚眼如丝,暗道一声不好。
忙走过来执起女子的手把脉,“她中了‘透骨香’,得想办法解毒否则两个时辰后便会因毒入骨髓,筋脉断绝而亡。”
穆晋安心下大骇,“此毒何解?”
严无期来不及去细想这人为何如此信他,皱眉寻思片刻道:“这是一种男女欢好的毒药,从西域传入,想要解毒只能行男女之事!”
掌下的人贴着他扭来扭去,穆晋安却急红了眼。
自己百般克制,想要倾心守护的人不知在何时被下了这种虎狼之药。
他温柔地摸了摸安秋鹜发红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眼泪滑过的痕迹。手指轻轻往她脖子后面一点,安秋鹜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打横抱起,疾步朝来时停的那辆马车走去,“天一,打折巷子里那人的手脚,丢到折枝馆去,告诉他们这人随他们如何处置只有一条别伤了他性命。”
暗处有人应答一声,不一会巷子里就响起崔二公子的痛呼声。
折枝馆是京都一处不起眼的象姑馆,平常接客多是些贩夫走卒。
严无期眼角一跳,向来冷漠如他也不自觉为这位崔二公子捏一把汗。
虽暂时晕过去,但怀中的女子依旧烫的惊人。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唇紧抿着,因着体内毒药的原因,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穆晋安颤抖着轻轻抚了两下,缓缓闭眼遮住了眼中的狠厉和疯狂。
“让你手底下的人去查,屏凡到底在蒲府经历了什么,事无巨细我都要知晓!”
天一并没立刻答应,犹豫半晌道:“主子,咱们明日就要前往西北,这两日兄弟们都在做准备,况且你要查蒲府...”
“撤几个人回来,给我去查!”
天一被他眼神中的深然冷意吓住,忙住了嘴低头应下。
马车正要疾驰往正德街行去,车帘微动,严无期闪身坐了进来。
“下去!”
严无期对这似有似无的杀气不以为意,“我虽然不知道你与这女大夫是什么关系,但你若想要她安然无恙最好带上我。”他晃动两下手指间的银针,“我也是医者,不管你想用什么办法解毒,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我也好补救。”
穆晋安抱紧怀中的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天一一声轻喝,马车疾驰而去。
——
沈大夫正在药铺里盯着学徒们捣药抓药,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眼生的中年人抱着个女子就往药铺里闯。
他不知就里忙拦下,见一旁赶过来的天一朝他使眼色,再往这人怀中一看不是安秋鹜还能是谁。
“快快快,随我来。”
简单了解事情原委后,沈大夫顾不上心惊忙领着一行人往后院最里间的厢房而去。
他拿出一个半人高的木桶,“这是药铺里平日装药材用的,屏姑娘如今这情况先把体内热度先降下来。”
穆晋安看向身后的严无期询问之意明显。
严无期点点头,“可以一试。”
已近十月末,城中早没了贩卖消暑的冰块。
穆晋安吩咐取将军府的来用,天一只得马不停蹄地赶去将军府取冰。
硕大的药桶里堆上小山似的冰块,人还没近前肌肤上已经能感觉阵阵寒意。
穆晋安眼神一暗,“热度降下来又如何做?”
严无期思量片刻,“可以试试扎针之术。”
穆晋安声音沙哑道:“可有十足把握?”
“只能尽力一试,若是冰桶一泡能让这位女医者清醒片刻,可以问问她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能筑金针,扎针之术怕是在他之上。
穆晋安抱起安秋鹜,“你们都出去,我喊你们再进来。”
沈大夫张大嘴,“这,要不还是让屏姑娘自己...”
穆晋安大踏步向前,内劲一扫沈大夫和严无期二人便踉跄地退出厢房。
门在他们眼前‘啪’的一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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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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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夫扼腕叹息,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学个一招半式,不然也不会屡屡栽在这个赫廷手中。
如今只能暗自祝祷,屏姑娘千万别糊里糊涂从了这厮, 让他占了便宜去;一时又想看他来去自如身边属下仆人俱全,卸去那身伪装倒也是个翩翩俏儿郎又觉得若是屏凡真的从了他往后也有个依靠。
他神色变换莫测煞是精彩, 瞧得严无期眼角直抽抽。
他按了按活跃的眼角, 躬身行礼道:“不知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晚生太医院院使严无期!”
沈大夫这才回过神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见他虽面若寒霜, 但举止有礼有节, 又心惊如此年纪就坐到太医院使的位置忙回礼道:“大人有礼, 小老儿不敢当。小老儿姓沈, 街坊邻居都唤小老儿一声沈大夫。”
“可是近几年擅长医治妇人之疾的那位沈大夫?”
沈大夫没想到宫里的太医也知道这事,一时得意又感念安秋鹜那几剂药方果真让他声名鹊起,忙谦虚道:“严大人过誉了,不过沾了先辈的光才有此际遇。也是凑巧有那么几副药合了妇人之症,蒙大家抬爱不过担个虚名而已。”
严无期点点头, 只道沈大夫太过谦虚, 若有机会也想和他切磋一二或是以后宫里的贵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能多些治疗的方法。
沈大夫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只一味拿眼睛瞟着空空的后院, “哪里哪里,不敢当。”
严无期见他如此, 心中已有计较, 以为他是民见官不敢托大,也不急着追问只淡淡地往厢房一瞥, 状似无意道:“刚才那位女大夫也是沈大夫药铺的医者吗?之前偶然与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只知姑娘姓屏, 却不知姑娘在何处行医, 今日在街上遇到那几个狂徒也是怕姑娘遭遇不测在下才不得已出手相助。只是没想到屋中的那位公子好身手, 一脚过去便把狂徒踢翻在地。”
他声音清冷,在屋中那位‘公子’二字上反复掂量,似乎不知如何称呼。
看样貌似乎衬不起‘公子’二字,倒像是个慈眉善目的先生。
沈大夫嘴一咧,嘿嘿笑出声,似乎能看到当时穆晋安踢人的样子,必是优雅从容中带着不容置讳的狠厉。
“严大人好眼力,姑娘姓屏单名一个凡字,正是小老儿收的徒弟。至于另外那个。”他捋着胡须,眼珠子一转道:“也是我这药铺的坐诊大夫,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练就一身筋骨。”
他压低声音道:“老大一把年纪还不曾婚配,见着我这宝贝徒弟喜爱的紧,时常在她面前表达爱慕之意。这不,你刚才也看到了小老儿有意提醒他男女大防,他可霸道着嘞!”
严无期眼角又不可控制地抽抽起来。
他有些无语。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极有眼力劲的人,看人识物不说十拿九准也有七八分准头。
屋里那人虽看着年纪不小但说话做事那身气势毫不遮掩,还有那个叫天一的属下,一身上乘的功力,这主仆二人说话虽都避着他,但那身气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沈大夫不惯说这些扯七扯八的谎话,说完还有些微妙的心有余悸。
也是奇了怪了自己怎么说的如此顺口。
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安秋鹜是个编故事的高手,沈大夫自然耳濡目染张口就来。
这是自然而然染上的习惯,还做不到安秋鹜那般收放自如,他不自在地一模自己飘扬的白发,自言自语道该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严无期收回打量的目光,这沈记药铺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不过除了这位叫屏凡的女大夫,其他皆与他所图之事没有太大关系,他也不奢望在沈大夫这听到些什么真话便搬来一旁的矮凳坐在厢房外闭目养神。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沈大夫又不敢闯进去,只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二人担心的安秋鹜此时正悠悠转醒。
她是被冰火两重天的触感折磨醒的。心底深处的燥热和身体肌肤感觉到的冰冷足够让她在打哆嗦和扯衣裳之间来回切换。
“别扯,再扯你身上的衣服可就不剩几件了!”
身后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安秋鹜这才惊觉身后还有人。
她猛地睁开眼回头一看,剑眉星目的男子闭眼坐在冰桶中。
他面上的易容已尽皆除去,露出那张让她午夜偶尔梦到的俊颜。
“你...你怎么也在这!”她头一次惊讶到口吃,而后迅速地合拢自己刚才扯开的衣裳,脸颊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
穆晋安还是紧闭双眼,只是扶住她双臂的手又悄悄使了几分力度,既不会捏疼她也不会让她滑进冰桶中。
“你刚才情形太过凶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冰桶里。”他安抚着用手拍了拍女子的背脊,“你别怕,我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动你身上的衣物。”他停顿片刻接着道:“我就是抱了你一下,你放心我手没有挨着你的身子,那些不长眼的也没有碰着你。”
他说地小心翼翼,安秋鹜这才细细去瞧他。
他面上泛起不自然的青紫色,那是肌肤被冻过的症状。
安秋鹜连忙卷起他的衣袖,手臂上也是如此。她眼睛一酸,冰块没过他半个腰身,她忙趴下去摸他的裤腿,却被一双手连忙按住,“我没事。”
“边关的风沙都没有撼动我分毫,不过是一些冰块而已,你别担心。”
安秋鹜哪能安心,他背后那道伤痕好不容易结了痂,体内的风邪之症她也好不容易逼出来些,他的身体哪能经受得住。
体内得燥热微微上涌便被肌肤上得寒意压制住几分。
安秋鹜舔了舔有些龟裂得唇角,轻声道:“赫廷,我想喝点水。”
女子声音轻柔,但最好听得莫过于那声‘赫廷’。
穆晋安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好”。
他慢慢地扶着安丘鹜趴在木桶边缘,背过身去睁开眼拿过几张巾子垫在木桶上,“你撑在这上面一下,我去倒水。”
男子高大的身影在这小小得厢房有些施展不开,大概是在冰桶里泡过的原因他走了几步身体也跟着晃了晃,小腿肚子肉眼可见地轻微颤了颤。
“张嘴。”
他把杯沿放在安秋鹜嘴边,一手扶着她的头喂她喝水。
水有些冰凉顺着她微张的唇一路向下,抚慰刚要冒出来的热意。她不经意地舔了舔唇,穆晋安眼神一暗,又心疼地抚上龟裂的唇角。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中毒?”
安秋鹜轻咳了两声惹来他一阵紧张忙去拍她的后背,她拿过他的手放在木桶边缘,然后把脸贴过去。手背微凉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不小心着了蒲夫人的道。想是忌惮我捏住了她的把柄,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毁了我。若不是你来得及时,今日我怕是难逃此劫。”
她把那蒲夫人如何与人苟合又如何在室内燃起‘透骨香’诱她闲话,等毒入了五脏六腑又命人把她扔在大街上的种种说了出来。
说到那崔二如何对她动手动脚污言秽语时,她转过头三言两语带过,鼻音却越来越浓。
穆晋安听得紧锁眉头,捏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她说得轻描淡写,这其中煎熬却不堪细想。
他另一只手撑过她的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屏凡,你不要去想那些事。你从蒲府出来就遇见了我,是我抱着你回到沈记药铺的厢房,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接近过你。”
他的睫毛很长,轻轻刮在她的眉间。
安秋鹜心里一酸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赫廷,我怕!那个人力气很大,他说要带我回府作妾。我用尽力气推他,扎他,可是他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去...”
穆晋安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她一直都是坚强的,遇事不会退缩只会迎难而上;明明自己也是三脚猫的功夫却会拿出身上的匕首奋起一搏,初次见面是这样在黑市遇到凶徒也是这样。
就算之前用烙铁烙伤口时,也只是女儿家心软作祟掉了几滴眼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她,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哭。
哭得他心乱,哭得他心碎,哭得他想这样无所顾忌地把她揉进怀里一刻也不分开。
他终是没有忍住,轻轻地把唇贴在了她的唇角。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安秋鹜能清晰地听见眼前男子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还有自己耳朵里的嗡嗡声。
她想睁大眼仔细地去看他,他却只是一贴便迅速地直起身离开了她的唇角。
他像是做错事一样,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安秋鹜瞬间破涕为笑,她朝他眨了眨眼,“赫公子,忘掉刚才的一切吧,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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