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森说你早恋请家长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隐舟站在浴室门口,刚吹完头发走出来,沉吟一瞬道:“真的。”
听到此消息,初伊说不难过是假,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
她竭力克制情绪,多嘴再问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我们还没认识的时候吗?”
杨隐舟读高中的时候,初伊刚好来到大院跟他认识。她粗略地回忆了一下,根据他们当时相处的蜘丝马迹来看,她并不能发觉他有谈恋爱的迹象。
然而,他却说:“高三。”
竟然是高三!
他这么认真学习,自我要求极高的一个人,高三竟然会早恋!?
初伊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你高三…早恋?”
甚至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女生,才会在他人生转折的最重要关头跟她谈恋爱啊。
初伊咬紧下唇,内心早已被嫉妒填满,嘴角也有些难以自控地垮了下来。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杨隐舟看她忍不住笑,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儿,“跟她当时说我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初伊解释说:“我只是很不可思议。”
杨隐舟问:“不可思议什么?认为我是一个不会早恋的人?还是又觉得我人设崩了?”
过去这么多年,看他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不知羞耻的。
初伊气不打一处来,胆子大起来,干脆对他实话实说:“是啊,难道我还觉得这很正常吗?我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有人可是连我进一次网吧都要发火的,还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不要跟班上那些半吊子不爱学习的男生玩在一起。怎么说……”
一口气说了大段话,她停顿歇了半秒。
二楼卧室门紧闭,房间里仅有他们两个,杨隐舟站在床边,她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抬眼去看他。
杨隐舟:“继续说。”
初伊一点儿没怂,梗着脖子继续道:“怎么说你高三早恋这件事跟我进网吧严重性都是差不多的,分不出高低来!怎么这些大道理,你只口头上跟我说,却不约束自己?”
“所以,你现在在生气?是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早恋,还是因为我虚伪?”
杨隐舟听完突然弯下腰来,目光灼灼地看她。
初伊被戳中心坎,脸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害羞红的,被他这么看着,越说越没底气:“我…有吗?你说有就有吧,我只是恨铁不成钢。”
他因她这一说法,弯唇笑道:“现在不是没耽误事吗?哪来的恨铁不成钢?”
初伊说不过他,因为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可她不愿承认,也不想在此刻低头,于是说,“少自恋了,如果你再努力点,说不定比现在更好呢?你也没法证明现在是你以最大努力所能达到的高度啊,是不是?”
对此,杨隐舟赞同,“你说的也是,的确没法证明。”
扳回了一城,初伊还说:“还有我觉得你这个人心口不一,说的跟做的不一样。上次人设不算崩,但这次已经让我对你产生怀疑了,已经崩了,彻彻底底崩了。”
杨隐舟在听见她说崩了的时候,绷不住笑了。
认识十多年,这是初伊第一次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大段话,也是初伊第一次与他生气。以前对他纵使有不满也是畏畏缩缩的,现在完全不怕他似的。
也好,杨隐舟在心里感叹道。
他没解释她所说的那些行为,只是说了声抱歉。
接下来直到睡前,初伊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单方面开启冷战模式,他在床上翻书还没睡,她躺在一旁敷面膜玩手机。
敷到将近二十分钟时,杨隐舟出声提醒一句:“冬天别敷太久。”
初伊瞅他一眼,没搭理。到了时间,起身去把面膜撕掉,然后喝了杯水,上床睡觉。
她躺下大概十分钟,杨隐舟去把灯熄了,也跟着躺下来。
这是杨隐舟以前一个人单独的房间,床自然也是个稍微大点的单人床,跟市区里那张床的大小是没法相比的。
平时只是一个人睡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今晚两个人睡在一起,初伊哪哪都觉得不舒服不对劲儿,真的太小,靠得太近了!
她随便动动就能碰到他,很容易产生一些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届于方才的争吵,初伊暂时不想跟他有过于亲密的行为,即便她不排斥,但也不是现在。
于是,她尽可能地躲。
躲到她翻个身差点掉下去,杨隐舟眼疾手快把她捞了上来,右手稳稳地勾着她的腰,又因为捞得太过用力,两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初伊晚上睡觉是不穿内衣的。
杨隐舟刚回国那会儿,她还有点害羞,不敢不穿。到了睡觉,也只是把扣子松开,不会把它完全脱掉,后来经历了那场发烧以后,她索性就开始不穿了。
这会儿,两人贴在一起,已经明显感觉到他产生了反应。
初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快速与他分开,尴尬地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要问他: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她听许吱说男人起了反应不解决是很难受的,那里会涨得有点痛,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阴云蔽月的夜晚,初伊借助窗外照进来微光看他一眼,正好与他对视上。
他无奈地苦笑。
突然跌进他漆黑如墨的深眸,初伊感觉脸颊在隐隐发烫,像被煮熟的虾。出于好心,她不忍地问:“没…没事吧?”
杨隐舟反问:“你觉得呢?”
嗯……
看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根据许吱以前给她的描述想象了下,估计还挺难受的。
可…那又怎样呢?这又不是她故意的,总不能拉着她给他解决吧,虽然她确实可以给他解决一下,但是……
初伊没法想象下去了,越想越羞耻,越想脸越红。她咬了咬牙,决定做个坏人,捏着被子一副有事也不管他不给他解决反正不能拿她怎么办的表情,特别无情地在被子里说,“那你…自己解决一下,我不看你。”
说完,蒙着被子转过身,继续睡觉去了。
不到半小时,房间里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杨隐舟头疼地捏了捏眉骨,被她这行为笑到。对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第19章
以往年三十除夕当天, 初伊都要早上八点起床陪左佩芸去市集里买菜,帮忙准备夜晚的年夜饭。
昨晚睡觉前,初伊已经调好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起床的闹钟, 不知为何她第二天醒来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已经十点了。
睡到日晒三竿,却没人来叫醒她,闹钟显示已经响过却被人关掉。
杨隐舟不在房间里,初伊起床走出去没看见他, 拿出手机想问问他去了哪儿。
她打开微信, 看见早上八点半的时候, 杨隐舟给她发来了两条信息。
一条告诉她厨房有早餐,起了肚子饿可以去吃。
而另一条:【早恋这件事, 是个误会。不信问问妈, 妈没必要骗你。】
初伊看着这两条信息, 注意力全在第二条上。
虽然她昨晚说杨隐舟在她心里已经人设崩塌了,但其实那只是她的气话, 只要他那时候说一句话,不管什么理由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她都会相信的。
哪怕是现在,她也还是会相信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知道他没有早恋后,初伊心情好了不止一倍。
左佩芸买完菜回来,让初伊去厨房帮她的忙。每天更新更多完结文,都在q群⑧1四8一六⑼6三初伊在厨房干活, 顺便问了她当年发生的事儿,她想知道具体的细节。
左佩芸很好奇她为什么突然对那件事感兴趣, 笑了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当年还有这件事,这谁跟你说的?隐舟他自己说的吗?”
“不是。”初伊边摘豌豆边说, “杨亦森昨晚告诉我的,我没听说过,所以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妈,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左佩芸回想了下道,“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儿。隐舟读高三的时候,他当时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跟我说他在学校谈了个女朋友,那会儿正是学习最紧要的关头,说让我来学校开个小会跟她一起教育教育他,不能让他这么耽误了自己。我就去了,去到办公室看见他跟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女孩儿站在一起,在办公室里罚站。那女孩儿长得挺漂亮的,戴眼镜,扎着头发,眼神很大胆,看见我一点不害羞。”
初伊抿唇问:“然后呢?”
“那天女孩儿的爸爸也来了,我就跟他爸爸一起听老师说,说他们谈恋爱了,他们在班上稍微靠得近一点,哪怕只是碰个面或站在一块,班上的人就会起哄,还经常有同学在课间议论他们,这些都被老师听见了。但是你猜怎么着,隐舟他不承认,他说他没谈,跟她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当时现场特别尴尬,女孩儿听了一句话不说,又不吱声,女孩儿的爸爸来到这本来就有点生气,听他这么一说就更生气了。我就说他,你要真谈了你就认,高中谈恋爱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做了就做了呗,有什么不敢认的。把家长喊来不意味着他们一定做错了,青春期喜欢上班上的同学忍不住去谈个恋爱那都很正常,谁也不是圣人是不?只是现在正是学习冲刺的时候,希望能引导他们往更好的方向去改,免得耽误了自己以后回想起来后悔。”
“他还是不认吗?”初伊问。
“对。”左佩芸叹了口气,充满回忆地笑道,“这小子站在那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认,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跟亦森不太一样,亦森贼头贼脑的,可会说谎了,但隐舟做了的事情很少有不敢承认的时候。我就寻思着可能真是误会了,就跟班主任说是不是班里的人瞎起哄,单凭这些也不能完全证明人家谈恋爱啊是不是,但你猜班主任说啥?”
初伊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听下去。
“班主任拿出了一张紫色的那种小朋友喜欢拿来折纸的方方正正的纸,纸张有很明显的褶皱,应该是之前被折起来了,至于拆开之前被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中间用蓝色笔写了一句话。”
“折纸?”许多年前的记忆回笼,初伊越听越不对劲,手渐渐收紧,屏住了呼吸,不太确定地问,“上面写了什么?”
“我错了下次还敢,画了个笑脸,字迹一看就是小女生写的。”
啪的一声。
初伊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心跳异常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跃出来。
之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刻正满满萦绕在心头,无法驱散。
她心虚地瞥左佩芸一眼,不敢与她对视,急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强装镇定来掩饰慌乱。
左佩芸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还在说:“班主任说,这是她在课上发现他开小差收缴到的。这么明显不是他字迹的玩意,给我弄得左不是右不是,我哪知道他到底谈没谈,到底说没说谎,当着女孩儿爸爸和老师的面说他几句就走了。”
“原来如此。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初伊心不在焉地帮左佩芸准备好下午做饭用的食材,有了短暂的时间可以休息。
她离开厨房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杨隐舟,来到院子后门,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那贴春联,上前去帮了他一把。
春联贴好以后,杨隐舟在清扫垃圾。初伊戳了戳他的肩膀,声音柔软地示好,还有些别扭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说什么?”
杨隐舟弯腰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刻意用沾了水的手去捏她脸,被初伊轻轻甩开。
他明知故问,“什么故意的?”
“故意看我生气,故意不告诉我,当年是我导致你被人误会早恋。”初伊睁大眼睛,一再求证,“那张折纸是我塞到你校服外套口袋里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杨隐舟语调极淡道,“我知道是你。”
初伊不理解地问:“那你怎么不说?怎么不跟他们解释啊?”
“我说什么?”他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只是笑了下低声道,“我已经说了,我没有谈,还需要说什么?”
“你跟他们说清楚,这不是那个女生给你的,是我给你的,那不就洗清嫌疑了吗?”
这难道很难说出口吗?
她当年还小才十岁,难不成左佩芸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情情爱爱的关系吗?这完全就是他们打闹闹出来的乌龙,然而却成了他被误会早恋的证据。
“没必要,我已经说了我需要说出来的事实,其他的跟他们没关系。”
“你这人。”
初伊觉得他有时候真是倔得离谱,开始怀疑他的专业性,这性格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外交官的。
一点都不变通,不圆滑。
是只有赚钱的时候,工作需要的时候,才配他解释一句,变通一下是吧?
———
晚上吃完年夜饭,杨亦森把烟花搬到院子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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