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烟花时,他凑到初伊身边八卦:“怎么样?昨晚有没有跟我哥大吵一架?”
初伊白他一眼说:“没有。”
杨亦森笑了声,不太相信道:“这都没有?你不生气吗?他居然早恋欸,一一。他这种人早恋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事不能干啊?”
“早恋而已。”初伊一副大方不计较且毫不关心的样子,“早恋又怎样?恋就恋呗。”
“怂包!”杨亦森低骂她一声,“这你都不敢收拾他,我真是看错你了!小时候我就幻想着以后来个嫂子收拾收拾我哥,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怂包,我真看不起你!”
初伊无语地瞪他,指着他说:“你要看不爽他,你就自己去骂他打他。我一点不过问,别自己打不过来找我借刀杀/人。我没这么蠢,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杨亦森嘴上要强,不服输道,“我那是让着他好吧,毕竟他是我哥!真打的话,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他?”
不是初伊瞧不起杨亦森,偏袒自家老公,而是她实在看不上这细胳膊细腿,“说的跟真的一样,差点就信了。”
“你…”
“别这么对我说话。”初伊抬起下巴,刻意气他道,“你要知道,虽然我比你年纪小,但我是你嫂子,别对我大呼小叫的,一点不尊重我!过去三年你哥不在,我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你哥回来了,小心他削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还狐假虎威上了,给你能的。”
初伊没再搭理他,转身去找杨隐舟,发现杨隐舟在客厅里跟叔伯们闲聊,想到他昨晚嘱咐她的话。
初伊犹豫了一秒,走过去说:“叔伯们好。”
“一一啊,快过来坐下跟大伯聊聊天。现在工作做得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初伊摸了摸鼻子,跟杨隐舟默契地对视一眼,笑盈盈道,“我不坐了,我衣服在沙发上放着呢,我来拿个外套,顺便跟隐舟…说一声,我去市集里逛逛。”
大伯担心地问,“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今晚吃饭早,时间还早呢。”初伊眨眼笑道,“我听说那边有节目,人挺多挺热闹的,我想去看看。”
“有节目确实可以去看看,就是大晚上的,太晚回来会不会不安全?”
话刚说完,杨隐舟不放心地接了一句,“我陪她去吧。”
“对啊,让隐舟陪着一起去吧。大晚上的,别一个人跑出去了,正好你们小两口一起逛逛。”
“行,那走吧。”
很快,初伊把杨隐舟解救了出来。
下雪的除夕夜,天空还飘着小雪,男人穿着风衣把围巾围在她脖子上,缠了几圈。
初伊说够了,这样很丑的,他才停下。
随后,伸手把她的脸从围巾里挖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笑。
初伊得意洋洋地邀功道:“怎么样,我的演技还可以吧?”
“可以。”杨隐舟赞赏道。
他沉吟了半秒,突然问了她一个不知所以的问题,“一一,你有过后悔的时候吗?”
初伊不懂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是什么,不太理解地歪了歪脑袋,看着他说:“没有吧。我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便这件事情后来呈现的结果不如我意,那我也不会后悔,因为在做这个事情之前我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
杨隐舟:“包括任何事情?”
“嗯。”初伊笑着点头,“任何事情。”
大院里好多人在放烟花,还有小孩儿在雪地玩耍,不多时身后又想起了烟花声,绚丽的烟火在高空绽放又如流星般散落,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初伊后知后觉地问:“所以,你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啊?”
“没什么。”杨隐舟似是而非地说。
只是他在想,他应该猜到答案了。
第20章
为了把杨隐舟解救出来, 初伊撒谎说想去看节目是假的,但市集那边有节目却是真的。
除夕夜家家户户傍晚六点多就吃完晚饭,不喜欢待在家里看春晚的, 几乎全跑外面去了。不用想都知道,那边会有多热闹。
杨隐舟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初伊想他应该是不愿意去的,谎已经撒出去了,人也出来了,总不能又偷偷溜回去吧。
必须得找个地方待着, 初伊想到个好去处:“不如我们去后边那条河边走走?”
“去那边做什么?”杨隐舟问。
“走走啊, 我们总得找个地方待一两个小时才回去吧?”初伊挠了挠头说, “还是说,你更愿意回去陪他们聊天?”
杨隐舟瞥了她眼, 淡淡地问:“你不是想去看节目?”
“我还好, 看不看都可以。刚这么说, 只是给个由头让你跑出来,去不去都行的。”
初伊兴致不是很高, 小时候听说要去看节目,眼里总是带着光, 吭哧吭哧地就跑过去了。现在人已经长大了,以前觉得新鲜的事物早已看了许多遍,逐渐没了意思,到了一种可看可不看的状态。
“走吧。”杨隐舟垂眸看她,低声道, “大过年的,别去没人的地方。”
“好吧。”初伊妥协上前, 快速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那边,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一群人挤在那儿, 有执勤的武警在维持秩序,因人流量过大不得已采取了限流的措施,只能排队一个接一个地进去。
初伊见状,乖乖地走到队伍后面。她朝一旁站得笔直的武警军人看去一眼,很是心疼道:“今天除夕团圆夜,本该是一家人开开心心聚在一起吃饭的,却还要上班,真辛苦啊!”
杨隐舟看她眉头皱起来的样子,无声弯了下唇角,面色柔和道:“不用心疼。他们选择做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这个工作的特殊性了,多给点尊敬就好。”
初伊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明知会很辛苦,过年过节不能跟家人待在一起,却还是选择逆风而行,的确值得尊敬。”
队伍进了一半,看样子还得等十分钟才到他们。
初伊吹着习习的晚风,无聊地跟杨隐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隐舟哥,话说你小时候有想过做一个警察吗?”
“想过。”
她眨了眨眼,意想不到地问:“那后来怎么变成了想当外交官啊?”
“…这个嘛。”杨隐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人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的,很难解释出个所以然,他只能说,“可能是现在的职业更吸引我,可能是时事新闻看多了,突然改变了想法。”
初伊扑哧一笑,还以为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高大上的理由,例如看了某个电影觉得国家的外交不容易想给国家做贡献之类的,结果竟然只是新闻看多了才想当外交官。
她开玩笑说:“那你应该去新闻司才对啊。”
杨隐舟不知听了这句话有没有当真,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后问她:“你喜欢新闻司?”
初伊点头,又摇头说,“喜欢谈不上,只是新闻司是我们最容易看到和认识到的一个部门,每天只要打开时事新闻总能看见那几个人,新闻司的司长、副司长还有那几个发言人我几乎都认识了。他们就跟明星一样,在网络上很出名的,常常金句频出。隐舟哥,你要是在新闻司的话,绝对是你们外交部的大红人,你这张脸上了电视很难不让人记住。”
杨隐舟低头笑了声:“再说吧。我努力努力,争取让你打开新闻就能看见我。”
初伊也就随口一说,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转司吗?可转念一想他都已经当上副司长了,以后要是转正,即便他不是新闻司的人,在新闻上看见他还很难吗?
她笑着给他加油打气:“我相信,很快就可以了。”
终于轮到他们进去,走进里面依然很多人,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快两步都不行。限流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至于让他们在里面寸步难行。
担心两人走散,杨隐舟进去便拉住了初伊的手。
里面有许多精品店、零食店、小吃店和服装店,店铺里摆着喜庆的装饰,每隔一百米还有一个小型舞台,舞台上有各种各样的表演,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看见一家专门卖耳饰的店,初伊进去瞅几眼,挑了两个贴在耳垂处比了比,仰头问:“好看吗?”
杨隐舟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更衬你。”
“是吗?”
他指的那个是兔子形状的,十分小巧又可爱,镶了点碎钻在上面,被灯光照射还有种亮闪闪的感觉。
初伊拿过去在镜子前比对了一下,发现确实很漂亮,杨隐舟眼光很好,审美也不错。只是她有点担心,“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幼稚?”男人弯唇一笑,垂眸望着她说,“你今年几岁?”
“二十五呀。”初伊说。
男人声线清润,还有点低低的,带有某种心安的作用,认真对她说:“才大学毕业三年,是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这些东西了么?”
被他这么一问,初伊惊了一瞬,深刻反省了下自己。
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似乎就是什么年纪就该打扮成什么样,从而给自己设了许多框线。加上她已婚多年的事实,她总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如今她才突然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面对他的问题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自己不配这句话来,只要看上去是好看的或是她喜欢的,哪有适不适合的道理。
初伊摇头说:“不是。”
杨隐舟勾了勾唇,应了声,转头就对店里的老板说他把这个要了。
初伊今晚正好没带耳坠出门,老板新拿了一套出来给她,并且帮她用酒精消毒擦干净,她立马戴在了耳朵上。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你买这个正合适。明年兔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新年了,就适合戴这个,太适合你了。”
“谢谢老板。”
面对他客气的夸奖,初伊道了声谢,结完账以后跟杨隐舟一起走了出去。
出来以后,人流比之前减少了一点点,估计是时间越来越晚,有人逛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回了家,准备新年倒数。
杨隐舟看见前面有卖棉花糖的,想起以前带她来这时她都很爱吃,指了指前方问:“要吗?”
初伊高兴地点头,不客气地说:“你都问我了,那我肯定是要的。”
走过去看见老伯伯没什么生意,杨隐舟跟他要了一个。
老伯伯抬头瞧他们一眼,记性好当下就认出了他们:“怎么是你们啊?都长这么大了,小姑娘。”
初伊疑惑地“嗯?”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不记得了。当时年纪小,印象不深刻,看着伯伯只觉得眼熟没去细想,没想到还真是以前帮衬过的那个。
杨隐舟冲老人家笑了声说:“老人家,你怎么还在卖棉花糖啊?”
初伊十几岁的时候,杨隐舟带她和杨亦森来过这边市集玩耍,不过那会儿不是新年,只是很寻常的节假日。差不多是同一个地方,老人家就在这卖棉花糖。
如今近十年的光景过去,这边被翻新得越发繁华富丽,都成了外地人来旅游打卡的景点之一,却没想到当年卖棉花糖的老人还在。
老伯伯边打棉花糖边说:“老伴走喽。在家没事做,大过年的一个回来的都没有,所以出来凑凑热闹。”
初伊看着有些心疼又实在地问:“那你有钱花吗?”
这问题让杨隐舟扶了扶额,欲提醒她一下,但见她眼神过于诚恳和关心,便没出这个声。
“有的有的。”老伯伯说,“小姑娘,你别担心我。我女儿会寄钱回来的,只不过啊她嫁得远,前几个月刚生了娃娃,不方便回来,我也不让她折腾才没回来过年。但她说等她把身子养好了,孩子再大些就把我接过去。”
“那挺好。”初伊放心了少许,接过棉花糖跟老伯伯提前说了声新年快乐便走了。
临走前,老伯伯好奇问他们:“你们是兄妹俩吗?过年一起出来玩?还有那个长得比他矮一点点的小兄弟呢?也是你们的弟弟或者哥哥?”
在老伯伯眼中,能过这么多年还在一起的,他第一反应便想到是兄妹。
初伊看杨隐舟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不是兄妹,我们…结婚了。”
老伯伯愣了下,震惊转而欣喜,高高兴兴地瞧着他们笑,笑得眼尾的褶皱十分明显:“结婚好啊,结婚好,真般配啊!以后还要一起出来过新年!小伙子,好好对人家,不打扰你们了,快去逛吧,前面还有很多可以逛的地方。”
近十年未见再重逢的人,以后或许就是永别了。
初伊走了一段路又回头看他一眼,像是要把一些人一些事记住,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看了许久才转过头来,边吃棉花糖边跟着杨隐舟一起走。
杨隐舟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清楚地知道她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意图是什么。
他低声问:“记住了吗?”
初伊怔住,抬头看他:“啊?”
“回头画出来了,给我看一眼?”杨隐舟直接明了地说,“挺有意义的。”
初伊少许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画出来?”
杨隐舟逗她反问,“你什么事情我不知道?”随后,又异常认真道,“你所有的画,除了那些没灵感时随便画的,不都是这些你想要记住,想要留住的画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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