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隐舟起来帮她掖好被子,找医院里的人弄了张小床在旁边,稍微眯了会儿。
早上七点多,杨隐舟刚起来没多久,许吱就拿着早餐跑来了医院,走进病房看见他俩挤在洗手间里,初伊站在盥洗台旁刷牙,杨隐舟站在她身后看着,给她递毛巾。
画面和谐又安逸。
等她刷完牙出来,许吱已经将带来的早点全部摊开摆放在桌面上,过了一晚上,依旧是有些愧疚不安地对他们说:“过来先吃点早餐吧。”
初伊听见许吱的声音,问杨隐舟:“是不是许吱来了?”
杨隐舟点头,“是。”他扶她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对送来早餐的许吱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许吱拿了个小碗,给初伊勺了点粥,放在她跟前说,“来,这是一一你最喜欢吃的皮蛋粥了。你是自己吃,还是需要喂你一下?”
杨隐舟拿勺子递到她手上,十分了解她道:“让她自己吃吧。”
初伊拿着勺子,另一只手在杨隐舟的引导下摸到了碗,也点头说:“我不用喂,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许吱:“行,那你小心一点。”
杨隐舟在旁边看着她,用纸巾给她擦嘴,剥了个鸡蛋,掰开三四块,一小块一小块地送进她嘴里。
初伊边吃边问:“你昨晚几点回去的?”
许吱告诉她说:“我去做了笔录,在附近的诊所处理了下伤口就回家了。”
因为看不见,初伊关心地问:“你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你人没事就好。”许吱想到昨晚的事仍有些后怕,感觉又要哭出来,“昨晚我都要吓死了,对不起,一一,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拉你过去的,如果你没跟我过去,你一点事都不会有。”
初伊想了下,笑着跟她说:“你没必要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我们都不是神仙,没法预料事情最后的走向是什么。同样身为受害者的你其实没必要自责的,我没有怪过你,这件事里面坏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剑诚,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许吱抽纸巾擤了下鼻子说,“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我不拉你去,你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你要是真自责啊。”初伊笑她,“那我就罚你这学期每天都去健身锻炼身体吧,争取以后一拳打倒一个!”
转移到别的话题,许吱瞬间来了劲儿,“你别说,我昨晚想了很多,我还真打算去报个跆拳道课,练练怎么打人。”
“你来真的啊?我怕你坚持不到几天就不去上课了。”
“当然是真的啊,我可是下定了决心的,你别小看我!”
护士走进去看见问:“你们在吃早餐?还有多久?等下要去做个检查。”
许吱说:“我们快吃完了,十分钟以内。”
护士:“行。”
杨隐舟早上要上班,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就上班去了。
初伊早上检查了下身体,是杨隐舟顺便给她报的全身检查,许吱全程陪着她,去拍片时也是她推着去的。
中午吃完饭睡个午觉,警察过来找她聊了一会儿,到了傍晚杨隐舟就下班过来了。
初伊待在病房里无聊地听歌,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护士,直到那人把东西放下,凑过来亲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是杨隐舟,摸了下他的脸问:“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杨隐舟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这儿没有家里舒服,这床太硬了,睡觉时外面也很吵,总感觉睡得不踏实。”
“那我们回去睡。”
“回去睡?意思是不住院了?”初伊不敢相信地问,“可以吗?”
“可以。”
她的眼睛不算严重,其他地方除了手腕一点儿事没有,让她住院只是私心想让她在这多检查一下身体而已。
初伊已经闷得不行,站起身来说:“那我们走吧,现在就走?”
杨隐舟怕她摔倒,扶了她一下:“先别着急,等我去办个出院手续,再收拾一下东西。”
“好,我等你回来。”
初伊安静地坐回床上等,杨隐舟手续办得很快,不过二十分钟就有护士推着轮椅过来了。
杨隐舟办好手续后,把初伊扶到轮椅上,推着她出去,小陈拿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一起去了停车场。
到家后,初伊完全是被杨隐舟抱进去的,被他轻轻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摸到熟悉的抱枕,闻到熟悉的味道,找回熟悉的感觉,心跟着安定了不少。
初伊感叹了声:“还是家里好啊。”
杨隐舟蹲在她脚边,帮她把鞋脱了,听见她说:“下午的时候,警察来医院找我了,他们说那个陆剑诚是有案底的,之前也有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受过伤。而且他是个有狂躁症的人,还没离婚的时候喜欢家暴妻子,离婚后女儿就成了他的出气筒,难怪那天陆琪看上去那么怕他,趁他上洗手间的时候还找机会跑掉。我们这次的事儿能关住他吗?能关多久呀?他这人死性不改,我有点害怕……”
听见这名字,杨隐舟的眼神冷了下来,视线投向别处,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别提他了,这件事先让它过去,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初伊迟疑道:“你来处理?”
“嗯。”杨隐舟笃定道,“相信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好。”初伊一直都很相信他,只不过她不确定杨隐舟会不会因她而选择去走一些捷径或者歪路,担心地说,“但你得跟我保证,你不能有事啊。”
“想哪儿去了?”杨隐舟无奈地揉她脑袋,“就他干过那些事儿,还不需要我怎么弄他,至少能在里面待个十几年出不来。”
第39章
初伊这情况没法出去吃饭, 不能吃辛辣生冷的东西,杨隐舟打开冰箱思考了一下:“我给你做饭?”
“你确定,你要做饭吗?”
初伊对他的厨艺表示怀疑, 他的手艺做面条还可以,炒菜实在是有点太为难。
“嫌弃啊?”杨隐舟很好商量道,“点外卖也行,你想吃什么?”
初伊想了下说,“还是吃你做吧, 我不嫌弃。我记得冰箱里有两条黄瓜, 有几个番茄, 还有鸡蛋,你就做个西红柿炒鸡蛋算了。”
“就吃这一个菜?这么看不起我?”
“没有, 我没有看不起你。”初伊忙解释说, “是因为我中午吃得有点饱了, 不是很饿,你要是有什么想吃, 你可以自己再准备,但我不一定能吃得下。”
“行。”
杨隐舟做饭前, 打开电视的某个音乐频道,随便放点背景音乐出来让初伊听着解闷,转身便进了厨房。
初伊在沙发上坐着无聊,躺下眯了会儿,睡梦中仿佛跌进了一个全是羽毛的地方, 被毛茸茸的东西盖着,温暖又舒服, 醒来才发现是杨隐舟拿了条毛毯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初伊感觉她睡了很久,起来闻到饭菜飘香的味道, 不止是番茄炒蛋的味儿。
她用鼻子嗅了嗅,不确定地问:“杨隐舟,你好了吗?我怎么闻到了鱼的味道?你煮鱼了呀?”
杨隐舟来把她抱过去,让她在饭桌旁好好坐着,饭已经给她盛好了,里面也夹了青菜、番茄鸡蛋,还有鱼,刺全挑了出来,鱼肉给她打乱混在饭里。
弄得跟炒饭差不多,这样更方便她勺起来吃。
初伊吃出来有鱼,意外又惊喜道:“看来我睡得挺久的,你都有时间出去买鱼回来做。”
“怎么样?”杨隐舟问。
“厨艺进步了啊,是不是偷偷看教学视频了?”
“临时抱佛脚算不算?”
“那你吸收知识的速度还挺快。”商业吹捧完,初伊开始认真吃饭。
饭后,杨隐舟收拾碗筷去洗碗,初伊无所事事地在客厅里发呆,突然想去洗澡,发现这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她一个人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洗啊?
昨晚在医院,打完针后夜已经很深了,没有带衣服,她是没怎么认真洗的,只是在护士的帮助下擦了下身子就算了。
医院里的护士,同样是女性,虽为陌生人,但没什么好害羞的。
可杨隐舟不一样,在家里能帮她的似乎只有他了。
初伊越想越觉得荒唐,她的眼睛至少还有五天才能好,这样会不会太尴尬了点儿!?
可她总不能五天都不洗澡吧!?
初伊心绪大乱,紧张不已,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杨隐舟就收拾好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出来第一句话便问:“很无聊?时间不算早了,要不要去洗澡睡觉?”
初伊本能害羞加抗拒地摇头说:“等……等一下吧,我还不困。”
“行。”
杨隐舟没看出来她有任何异常,担心他进书房之后初伊有事喊不到他,干脆把电脑搬到了客厅的茶几上,陪她坐着处理一下残杂的工作。
杨隐舟工作时整个人都很沉默,基本不说话,为了不干扰他,客厅里的电视关了,空荡的室内只有他敲键盘发出来的啪啪声在耳边回响。
他越敲初伊就越困,催眠效果一级好。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后,他看出了她愈发压不住的困意,摸了摸她的头问:“洗个澡上床躺着不好吗?”
初伊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点头,她问出关键性的问题:“我怎么洗啊?”
杨隐舟放下手中的事情,看着她:“你想怎么洗?”
初伊弱弱地说:“我自己洗?”
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可以。”
她还没高兴个两秒,杨隐舟附带了个条件,“我在旁边看着。”
初伊:“你你你……你……”
虽然是好心,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初伊痛斥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像个流氓。而且,有双眼睛看着,我不好意思洗……”
这跟小黄片里站在男主人公面前自摸有什么区别?
初伊思想龌龊了下,止不住地舔了舔唇,拒绝了这个方案:“不行,我洗不了。”
杨隐舟手肘撑在桌上,歪着头饶有趣味地欣赏她丰富的表情,只是可惜看不见她灵动的眼睛,他好笑地问:“那你说……你怎么样才好意思洗?前提是……”
初伊:“是什么?”
杨隐舟:“必须在我视野范围内。”
不是换一种说法就显得文雅的,初伊在心里悄悄吐槽,放弃挣扎地说:“那……还是……你……帮我洗吧!”
她快速补充道,“我是因为不想摔倒,免得眼睛好了又缺胳膊少腿的才让你帮我的。毕竟我看不见,自己洗还是有点麻烦。”
绝对不是因为其他理由!
“我懂。”杨隐舟表示理解地应了声,上前来抱起她。
被他抱上楼的途中,初伊的心一直在抖,痛骂陆剑诚无数遍,害她不公平地要被杨隐舟看光光吃豆腐,她却完全看不见他的。
杨隐舟将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去给她拿衣服,见她耷拉着嘴角,笑问:“这么委屈?”
“对啊。”初伊是一个对闺房秘事有些害羞,但一旦敞开来说就什么都敢说的人,她直接道,“这很不公平啊!”
聪明如杨隐舟很快就明白了她说这句话的意思,顿了下,嗓音带点低哑,倾身问:“那怎么……才能让你觉得公平?”
初伊支吾了一阵,想不出结果。
他问,“不如,我也让你占占便宜?这样你心里能平衡点了么?”
说着他抓住她的手,似有往某处带的意思,还没碰到那儿,初伊已感觉手心发烫,立马缩回来说:“你想得美,我这样做……爽的是你。”
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杨隐舟听见这句敛唇笑了笑,心有所动地低头亲了亲她:“什么时候变这么机灵了?”
初伊昂起下巴,没跟他开玩笑地说:“我困了,你还是赶紧给我洗澡吧。还有我警告你,我这几天是病人,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在你心里,也不至于饥渴到这种程度吧。”杨隐舟起身去给她找衣服,这样说。
“谁知道呢!”
初伊晃着腿在沙发上坐,杨隐舟帮她找了条睡裙出来放在床上,然后把她抱进浴室里,“衣服你自己脱,还是让我帮你?”
初伊咬了下唇,坚持道:“我自己来。”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衬衫和牛仔裤,衬衫扣子解开就可以了,脱掉很简单,就是牛仔裤会有些麻烦。
简简单单的几个扣子,初伊像解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慢吞吞地,手还带点抖,如茧蛹般一点点地剥开,在他面前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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