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样的事情, 许吱也很难过,她也不过是才刚毕业三年的女生, 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
电话那头的杨隐舟语气冷静地跟她说:“你先别哭,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先告诉我她是不是被送去了淮北路那边的市第二医院。”
“是的是的。”许吱忙点头说,“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把手机送过去。”
“不用了。”杨隐舟声音如常道, “手机你先拿着,医院那边我去看着就行, 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可是……”
“有我在,她暂时用不到手机, 你明天再来看她吧。”
“好吧,实在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许吱无奈挂了电话。
初伊出了这么大的事,杨隐舟对她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丝毫的责怪,还体谅她的处境让她回去休息,她反而更觉得不好意思,回家后内疚得一整晚没睡着。
到了医院,小陈去帮杨隐舟打听了下,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找到了夫人的位置。
杨隐舟推开病房门看到初伊时,她正穿着今早出门穿得那套衣服,脏兮兮的,被纱布包着眼睛坐在床上,下巴抵着膝盖,手捏着被子发呆,安安静静地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连有人进了病房都没察觉。
他刚踏进去两步,才看了她几眼就被护士喊出去问:“请问是病人家属吗?”
他点头:“是。”
“医生有事找赶紧过去一趟。”护士跟他交代完,就推着车进去给初伊打针了。
等杨隐舟回来,初伊已经被挂上了水,垫着枕头躺在床上休息。
昼夜温差大,晚上转凉,怕她着凉,他小心翼翼地想抬起她受伤的那只手放进被子里,却被她应激地躲开,生气地说:“能不能别碰我?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我自己来。”
杨隐舟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心疼得眼眶发紧,看见她的手腕有大片的淤青,很轻地触摸了一下,低声说:“别怕,是我。”
初伊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就不反抗了,吸了吸鼻子,委屈劲儿上来忍不住想哭,纱布隐约可见被打湿了一点点。
杨隐舟想起医生嘱咐,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别哭了,对恢复不好。”
初伊根本停不下来,手下意识地想去揉眼睛,肩膀轻颤地问: “你怎么才来?我都在这待好久了。”
路上塞车耽误了点时间,杨隐舟没解释,只跟她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的错。”
“我以为他们没通知你,刚问护士说你到了,但我一直等都没见你来找我。”
杨隐舟告诉她:“刚去跟医生聊了几句。”
“哦。”初伊看不见,却很依赖地伸手去摸他的手,摸他的衣服,摸他的脸,然后起身去抱他。
杨隐舟任由她摆布,倾身以一种对腰伤害极大的姿势让她抱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背脊问:“眼睛还疼不疼?”
初伊不知道他维持这样的姿势有多难受,靠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说:“不疼了,我什么时候能好?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会不会一直好不了了啊?”
“不会。”杨隐舟一点不怕脏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说,“别自己吓自己,你以后还要画画呢,嗯?医生说一个星期就好了。”
初伊撇了撇嘴说:“还要一个星期啊,什么都看不见,那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要做什么?”杨隐舟说,“别想太多,有我在。”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小陈拿着大包小包进来,挠了挠头说,“先生,我不知道夫人要不要住院啥的,买了些生活用品,你看能不能用到?”
杨隐舟指了指前方,“放在那柜子上吧。”
“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嗯。”
杨隐舟扶她躺下,起身打算去拿条毛巾来给她擦手,然后给她上药,然而刚起身又被初伊抓住问:“你要去哪儿?”
杨隐舟无奈地笑:“拿条毛巾给你擦擦手,很快过来。”
初伊这才放他离开,“哦,还以为你有事要走呢。”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杨隐舟拿着一条打湿过的毛巾过来,坐下认真地给她擦干净手腕,将医生开过来的药膏拿过来,给她上药。
点滴还没打完,有杨隐舟在,初伊神经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累得睡过去了。
杨隐舟在医院多待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两个警察。
警察在来之前已经通过气,知道这次出事的两位女性中有一位是外交部某副司的夫人,看见来开门的人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气质不凡,很快就火眼金睛地看出来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上头所说的外交部某副司了。
他们客气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请问,您是初伊女士的家属是吗?方便让我们进去了解一下情况,做个简单的询问吗?”
杨隐舟把他们拦住,语气淡漠道:“明天再来吧。或者说,你们可以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跟我这个家属谈一谈,越详细越好。”
副司长都开这个金口了,加上他还是受害者的丈夫,自然是有这个知情权的,他们不敢怠慢,好声好气道:“行,我们在哪儿谈呢?”
杨隐舟关上门,直接了当地说:“我跟你们去一趟。”
“去哪儿?”
“公安局。”
临走前,杨隐舟把自己的私人手机留在了初伊的病房,放在了她的手边,工作用的手机带在身上,跟护士交代有什么事情打他电话,干脆地开车去了趟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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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事情发生的地点上基本都是居民楼,据说是有人在楼上拍摄到了相关的一幕发布上网,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的讨论。
包括对初伊和许吱的评价,包括施暴者陆琪爸爸,还有那两个一开始袖手旁观的男人,网上议论纷纷。
【这个地方一直都很乱的,旁边那个酒店里面一堆辍学的未成年人,还有各种社会青年,每次经过都乱糟糟的,根本没人管!】
【什么情况啊?】
【听人说是大婆打小三,男的被发现抓奸,把自己老婆打了,一直被抓着的那个就是他老婆吧?啧啧啧……】
【我说热评能不能别造谣啊!这种没有证据的“听人说”都能点赞上千,点赞的人是什么心理啊?这俩女孩都这么年轻漂亮,犯得着为了一个杀人犯似的男人要死要活吗?也就你们男人会臆想,天天臆想两个女人为你们挣得头破血流!】
【旁边俩男的好怂啊,看到快出事了才出手,这他妈还是男的吗?两个人还怕一个,怂成这样,尤其是从头至尾没帮过忙的那个,真的绝了,谁跟这男的在一起,我看不起谁!】
【我是视频里某个从头到尾没出手帮过忙的男人的女朋友,现在已经是前女友,谢谢拍摄视频的人让我看清了身边人的真面目!】
……
网络上各种说法都有,没人知道这件事具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隔了好久才有一个账号叫“我吱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的网友上来发布了几张手肘膝盖受伤的真实照片,陈述完全部的事实。
底下评论——
【我靠!竟然是老师!!!!】
【旁边那家酒店早就该查了,多少未成年人是在里面学坏的!】
【难怪那小女生要跑,这样的爸爸换我我也跑啊!】
【没事就好,学校给加加奖金吧,太不容易了!很少有这样负责任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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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隐舟来公安局这件事,惊动了上头的人,大晚上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紧赶慢赶地跑来局里加班,好生伺候着。
杨隐舟听说完完整的事情经过,看完监控里所有的录像,朝坐在一旁抱着书包安静等候的陆琪看去一眼,紧接着问:“陆剑诚在哪里?”
“这边,这边,您跟我来……”有人给他指路,来到一个审讯室,打开门看见里面的人慢悠悠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杨隐舟三两步走进去直接踹了他一脚。
他原本坐在椅子上,被踹得连同椅子一起倒地,疼得哎呦了一声,胸口被一双黑色的皮鞋死死地踩住,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干嘛……你他妈是什么人……啊……”
容不得他反应,杨隐舟对着他那张看着就作呕的脸直接挥了一拳,那人疼得哇哇叫,手被拷着一点反抗不得:“啊啊……我靠……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还能打人吗……到底有没有王法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大哥……”
陆琪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亲耳听着自己爸爸被揍发出来的惨叫声,竟然一点心疼都没有。
局里人拉开了杨隐舟,劝他说:“杨副,真的别打了,再打就坏事了。”
他才恰到好处地收了手,气不过最后还踹了他两脚,这才整理了下西装走出去,临走前他往红肿着眼睛直直看着他的陆琪说:“给这孩子安排个酒店,正经点的,钱找我报销。”
第38章
杨隐舟出去一趟花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回到医院后初伊已经打完点滴,在护士的帮忙下换了衣服躺上床睡觉了。
杨隐舟见病房内的灯关了,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以为她早已睡着,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初伊听见动静:“你回来了?”
他目光柔和地朝她看去一眼,走过去坐下,在她刚打完针针孔还很明显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问:“怎么知道是我?”
初伊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知道, 我猜的。”
她反握住他的手, 因为看不见, 所以更想抓住他,用触觉去感知他的存在, “你的手机……我让护士放柜子里了。”
杨隐舟把手机拿出来, 先自己收好, “嗯。”
初伊又问:“我的手机呢?”
杨隐舟问她:“你要手机做什么?”
“我只是想打给许吱,问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跟我来医院,肯定是被警察带走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回去没有。”
杨隐舟整理了下她颊边稍有些凌乱的碎发,低声道:“放心,我让她先回家了。你的手机在她那,明天她就给你送过来。”
初伊啊了声问:“我的手机怎么会在她那?你见到她了吗?刚刚见的?你去找警察了呀?”
杨隐舟耐心给她解释,“她给我打了电话。”
“哦。”
两人安静了会儿, 初伊听到杨隐舟推开椅子起身的声音,似乎是去倒了杯水喝, 还问她:“口不口渴?”
她摇头说:“不。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吧。”
初伊撇了撇嘴,有些难过道:“你明天要上班, 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挺安全的,还有护士巡房,有什么事情我喊一声就行,你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杨隐舟告诉她:“你要是困了你就睡,我不走。”
初伊听见这句话,内心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她确实不是很想他离开,有他在感觉一切都很安全,她睡得也踏实,但同时又很担心杨隐舟,他那么高,在这里怎么睡啊,搭个小床过来翻个身都困难,明天要上班,肯定会没精神很累的。
她不确定地问:“你真不走啊?”
杨隐舟看她别别扭扭的样子,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倾身在她耳畔:“你说实话,想不想我走?”
初伊被他突然而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咧起嘴笑道:“不想。”
杨隐舟说她:“口是心非。”
说得初伊怪不好意思的,但好在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原有的尴尬缓解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初伊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杨隐舟把椅子扯近在她床边坐了会儿,每隔两分钟她就伸手过去摸他一下,确保他还在。
有时候摸到的是他的膝盖,有时候摸到的是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有时候摸到的是他的手肘。
有一次因为他往后靠了靠,初伊摸不到他,以为他走了,往前大力地探了下,不小心打掉了他的手机。
许是这一次又一次的小动作让他有些无奈,等她再次作乱时,手被他给抓住了,初伊挣不开,不解地问:“抓我干什么?”
漆黑的病房里,男人的声音低哑地传来,带了丝宠溺和无奈:“玩够了没有?还不睡?”
“我没有玩。”初伊解释说,“我就是怕你走。”
他一字一句地向她保证,“我说了我不走,等你睡了,我也就去睡了。”
“你说的。那我第二天睁眼,你也要在。”
“嗯,我保证。”
说完,初伊还真把手伸进被子里,老实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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