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事又是什么?”隋昭昭自然的接住,“能比自己的妻子还要重要?”
“你们这种普通人根本不懂,金字塔理论听说过吗?”骆徐青听她问到这个,突然嘶哑的笑道,“我们是金字塔顶端的人!我们甚至高于人类的族群!我们是人神的帝国。”
——人神帝国。
这个中二的名词瞬间引起了隋昭昭的注意,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是在占巴那里,他说的是寮语,用中文翻译过来才是古怪的人神帝国。
隋昭昭和骆清河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你既然有帝国,你的帝国为什么不来救你?”骆清河怒道,“那这跟我妈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帝国的一枚棋子而已,她们那群蠢女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运输——”骆徐青古怪的卡壳住了,又低声笑道,“可惜了,她根本不懂,她死也不会懂的!”
“你嘴里说的那个叫占巴的是谁?”隋昭昭冷不丁的发问。
“他是帝国的使者,他是我的供货商……”骆徐青陷入疯狂怀念的记忆骤然清醒,咬着后槽牙怒道,“妈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占巴了?我根本没说过!”
“是你们!你们两个故意的!”骆徐青一口气差点没有倒吸上来,指着骆清河的指尖都气得发颤,“真他娘的会装!我当时就不该心软留下你这个祸害!”
“真不好意思,你太好懂了,一个目中无人的loser。”骆清河轻笑一声,也不在意他说什么,刚刚怒火攻心的演绎在顷刻间消散了,“我不装得生气一点,怎么让你得意到无话不说呢?”
“让我猜猜,”隋昭昭脑海中缺失的那一环,在此刻连了起来,“占巴是你的供货商,他手里那些皮货不全是走的暗网运输到了海外,还有一部分是通过你这边的渠道是不是?”
骆徐青咬着牙闭口不言。
“看来是这样。”骆清河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我记得你有一个玩破产的公司,正好是那一年被老爷子关了,你是通过那个公司贩卖的皮货?”
“你有什么证据!”骆徐青看着骆清河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个他从小就不喜欢的病恹恹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成长成了索命的镰刀。
第42章 冷静点
“《女郎秀》每期的买家林队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你觉得有多少能帮你保住这个秘密?”骆清河那一嘴循循善诱的功夫,难怪能到犯罪心理学博士呢,“不过别急, 我们先不谈证据, 谈谈真相。”
“杂志每期都会有一个动物主题的服装秀,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本普通的服装秀, 但是对于你的买家而言, 却是一场动物皮毛秀吧?”点到那本杂志,隋昭昭瞬间就反映过来了。
“不止,玉化音影出版刊物, 破产的那个公司负责洗钱。”骆清河蹙眉, “这样说, 你一个人就能完成这个产业链了,为什么要扯上常安诺。”
骆徐青没想到他们能一直查到这里, 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那些皮货贵是贵,利润也足够大, 但是它终究不是市场上流行的主要渠道。”半晌,骆徐青脸上的铁青才缓缓褪去, 刚刚的歇斯底里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他突然笑着徐徐开口, 表情宛如慈父,诡异得不行, “清河,爷爷让你学过商业管理吗?”
“促进消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市场需求最旺盛的到底是什么?”骆徐青低声笑起来,一阵阵的笑有规律的间隔开来, 神经质般的回荡在后花园里,“是欲望啊, 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是性。”
几乎是顷刻间,隋昭昭突然明白了常安诺当年的那通电话里面的那些女孩儿到底是谁了。
这就意味着,那本《女郎秀》卖的不仅仅是刊物,也不仅仅是皮货,卖的甚至还有上面的那些女孩。
“你还搞拉皮条?”隋昭昭眼神冰凉。
“别说的那么难听,商业交易而已。”骆徐青不以为意,“常安诺是我的招牌,她太漂亮了,也有劲儿,客人就喜欢这样的。”
“但就是因为她太有劲儿了,我才得找到一个东西拿住她。”骆徐青眼神里面已经有了一股神志不清的糜烂,他突然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骆清河,“你猜猜那个东西是什么?”
——当然是她的孩子啦。
这个答案出现得十分自然。
常安诺怎么说也是个有血性的影后,曝光还是玉石俱焚两个选择她眼睛眨都不眨,她可以,但年纪小身体差的骆清河不行,但那些手里有把柄的姑娘们不行。
所以常安诺硬生生的在这个血淋淋的世界里待了十多年,这样宛如地狱的日子,正常人是活不下去的,要么疯要么被同化。常安诺不仅没有,她甚至找到了骆徐青背后的供货商,并且成功向纳河保护站传递了信息。
常安诺都查到这一步了,手里必然握着更多的证据,摧毁整个产业链指日可待,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自杀呢?
骆徐青像是看懂了隋昭昭眼底的疑惑,起恶群搜索⑧1四8一六⑼6三,加入看更多好文却不解释,只是嘶着嗓子扭曲的笑道:“你知道那个贱人临死前跟我说什么吗,她说不要让清河知道这一切!她毁了我的一切,我不仅要让你知道,我还要让你亲眼看到她死在你面前,不然你还以为那天真的是常安诺叫你回来的吗?”
黑色的乌鸦古怪的叫着,停留在凉亭的盯上。
——那就让他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骆清河耳边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这句话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如果这样的人渣都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常安诺要死?凭什么那些英勇的人要死呢?
——让他去地狱里忏悔吧。
“骆清河,你冷静一点!”
隋昭昭看到他的手再次掐上了骆徐青的脖颈,这跟之前那次的装模作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的手宛如钳子一样不给骆徐青丝毫喘息的机会。
时间快到了,护工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吓得脸色煞白的跟着隋昭昭一起把两人扯开。
好不容易把骆清河拉开了,隋昭昭一抬头,就发现他的眼底像是血淋淋的暴戾酝酿在水面上,波涛汹涌,薄薄的一层刀片上散不尽的寒霜,陌生得令人恐惧。
“哎呦你们怎么这样啊!”护工立马安抚起了窒息得快要昏迷的骆徐青,怒道,“我跟你们讲我要报警了!”
隋昭昭恍若未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暴怒中的骆清河抵在了旁边凉亭的石柱上。
她用手肘抵住他的胸口将骆清河按在石柱上,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了他难以抑制的喘气和剧烈的心跳。
“凭什么他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疗养院吃吃喝喝?”骆清河宛如被困在马戏团中的野兽,只能无数次的绝望又挣扎的低吼着,“你说啊,他凭什么?”
“骆清河,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相信我吗?”隋昭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我会让他得到他该付出的代价的,你不是犯罪心理学博士吗?你告诉我,一个罪犯最应得的惩罚是什么?”
骆清河靠在石柱上,无力的弯下腰来。
“法律会制裁他的对不对?”隋昭昭抬起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的头轻轻搁在肩膀上,“为什么会自杀?凶手难道只有他一个吗?通过一个罪犯抽丝剥茧还原真相,揪出所有有罪的人,不是你最拿手的吗,骆顾问?”
“没有证据。”骆清河靠在她的肩膀上,沙哑着低声重复道,“没有能把他定死的证据。”
太久了,时间过了太久了。
骆清河在开河集团找了真多年,他太了解了,很多东西被清理得出奇的干净
即使骆徐青被不闻不问的关在这里很多年,但怎么说他也是骆家嫡系一脉的,逮捕他更是难上加难,况且他还是在精神病疗养院里。
“那我们就让他自己走进去。”隋昭昭说。
骆徐青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被护工们七手八脚的灌了点水才慢慢摆脱掉那种窒息的恐惧感,面前突然有人给他递过一张手帕。
他抬头,是刚刚跟在骆清河旁边跟他一唱一和的那位。
“你是谁?他女朋友?”骆徐青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红印,说话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他突然古怪的低笑,讥讽道,“看到了吧,他也不正常,他也是个疯子!”
“你知道你的人神帝国已经被抄了好几年了吗?”隋昭昭恍若未闻的翘着腿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三年前,纳河乐喇寺发现国际盗猎组织据点,纳河保护站与公安部门合作将这个毒瘤一网打尽,有部分高层扔在逃窜中。”
她仿佛感觉不到骆徐青骤然抽搐扭曲的面部肌肉,缓缓的继续道:“差不多一年前,逃窜的剩下那部分罪犯送上门来,半夜袭击纳河保护站,均被当场毙命。”
“那又怎样,人神帝国永不落幕。”骆徐青冷嗤一声,仿佛对她的挑拨不屑一顾。
“占巴跑了。”隋昭昭不疾不徐道,“你要知道,是你的疏忽导致占巴被一网打尽了,现在你又向我们透露了从纳河到临京的一整条产业链,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挑拨离间。”骆徐青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
“双生子,林三,王婆。”隋昭昭把在落水市遇到的名字都念了出来,一边紧紧的盯着他的表情,看见他的嘴角在听到双生子的时候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继续道,“你认识的吧?他们都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骆徐青重复好几遍,像是在宽慰自己,又恶狠狠的看着她,“占巴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这里!”
“但占巴知道我在哪里。”隋昭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密密麻麻,甚至还有一些生疏的错别字,因此格外有特点。
——亲爱的蟒蛇小姐。
骆清河即使坐在远处,也能一眼认出这封信,就是几个月前送到别墅的那个血淋淋的快递里的。
没触碰到核心的人压根就不可能见过占巴的字迹,但是骆徐青当年是占巴第二条对内销售的线路的负责人,很不幸,他确实见过。
那就是占巴本人的字迹。
“他要是知道我今天找到你了,你觉得你的使者会给你足够的信任吗?”
隋昭昭的轻声细语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剔骨刀,一片一片的割下他的筋脉血肉,唤起了他灵魂深处最恐惧的回忆。
占巴是地道的老龙人,国内即使有贪赃枉法挑战法律边缘的犯罪分子,也大多披着一层光鲜亮丽的好市民的皮子。
不像占巴,他出生的国家就是战乱的地方,从小就是在人杀人的环境里活下来的胜者。
他想要弄死骆徐青,有一百种残酷的方式。
骆徐青很想镇定的大声斥驳她,但他的嗓子却因为太害怕痉挛得说不出话来。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说不定还能混个无期。”隋昭昭将视线落在他颤抖的嘴角上,“别到最后妻离子散,还死无全尸。”
一句话,唤醒这个中年男人自以为强大无比的内心的烂俗卑劣的恐惧。
骆清河坐在不远处,掏出手机拨通的一个电话:“林诃,叫上隔壁刑侦的,来西塔山疗养院抓人。”
“说说吧,她为什么自杀。”骆清河冷着脸,眼神宛如在看杂碎一般。
“这点你还是去问老爷子吧。”骆徐青双肩无力的塌陷着,又变回了那幅如同死尸的模样。
他不人不鬼的逃了这么多年,装过疯卖过傻,双膝下跪给人磕头磕得稀烂。
他以为他逃得足够远,但不死的真相终有一天会直穿心脏。
生命从来不泯于短暂,却落笔于纵深。
第43章 常安诺
(完)
每到夏天, 温度高分子扩散得又快,要是还正巧赶上一次大消毒,医院病房里的味道有多窒息就不言而喻了。
白天的医院走廊总是要比夜间多了几分人情味的。
半夜时不时会有那么两间病房里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门口长椅旁蹲着的家属佝偻着背脊, 握着嘴巴失声痛哭。这些个人物似乎已经成为了医院场景的主要NPC。
天一亮,意味着病房里的病人们又在阵痛中扛过了一天, 保温盒里端着各式各样的粥和清淡的家常菜, 烟火气悄无声息的入侵到了冰冷的白墙中。
常安诺在出租房里躲了三天三夜不敢合眼,她在每一个警局门口似乎都能看到行踪诡异守在一旁的人,她不知道究竟是她神经崩溃太过草木皆兵了, 还是姓骆的真的已经做到那种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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