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道:“本宫明白了。如果有心仪的,一定会告知齐君。”
仿佛顺从接受了两国国主对他的安排。
齐国主收回笑容,如果燕国皇子有表面平静无害就好了。太监没想到齐君对新来的幼小舞女并不感兴趣,有些失望,倒是坐在台下的一大臣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赢可童。
这种晚宴,没有后宫嫔妃和朝臣眷属在,有的只是一群寻欢作乐的上流阶层男人,和一群以色侍人的女人,宴桌上男人们喝酒喝得满脸通红,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场景可想而知。而这也不是第一次。
燕时厌烦地扫了眼旁边的人开始拉来一名歌姬上下其手,似乎嫌脏,他往旁边挪了挪,可是不管哪个方向这些齐国男人和他国质子都开始准备进入宴会主题,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到后面还有更加混乱的。
燕时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场面的心情,对外强盛的齐国内里如此不堪,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毕竟越是强大的国家对这方面的需求可能就越多,如果是一个贫穷人人吃不饱饭的小国,整天可能更多想的是如何填饱肚子,而饱暖思.淫.欲,所以齐国皇宫,聚集了齐国乃至天底下最不缺钱缺势的一群男人,因为什么也不缺,所以才有闲情逸致享乐。
燕时不同流合污,不是因为他是个没有欲望的人,而是不想因此被齐国的人套牢,成为齐君的奴隶,以他身份,若只是一名齐国贵族倒也无所谓,问题他是燕国的皇储,如果和齐国的哪个女人搭上关系才是可怕,谁知道齐君会不会利用女人监视他呢?如果他甘愿一直在齐国也就算了。
所以,他对于此事一向小心谨慎,深知陷入女色的男人会怎样的堕落,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不合群,才让齐国国主一直记恨他到现在。
这一次,燕时像以往一样,准备离开这片混乱之地,谁知,他目光一瞥,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微变。
赢可童像父亲交代的那样在齐国皇宫为齐国国主献舞,她的身体从小被规训得很是柔软,赢可童感受着身上投来的火热视线,有些不自在。这跳舞的衣裙未免太…那个了,赢可童第一回 在众人面前漫舞,有些害羞,也有些兴奋。
一舞完毕,她自信地抬头看向齐国国主,见对方视线并未放在她身上,有些失望地咬住嘴唇。
爹爹的嘱托……
赢可童想到父亲慈爱看她的眼神,这还是第一次被父亲委以重托,父王是那样相信她,期待她,她不能让他失望。
如果顺利完成父王嘱托,以后她,和生母在王府的境遇,就会好起来吧?她也想像哥哥姐姐们一样让父王骄傲。
赢可童下定决心,被齐国国主忽视了也不气馁,而是准备上前替他斟酒。
只是,赢可童刚迈出一步步伐,旁边就有男人抓住她的手,想把她往怀里揽抱。
赢可童脸色变了变,她是来勾引齐国主而不是……旁人如何,和她没有关系,刚才其他男人的视线就已经让赢可童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当作是在展示舞姿也就过了心里的坎,但是,但是,赢可童可没想过会跟第二个男人有亲密接触!
她立即把手横在胸前,一脸抗拒:“不……”
眼神扫向四周,赢可童眼神怔了怔,在她方才脑里思绪联翩之时,齐国宫宴上已经开始了许多不可描述,那些女子来到这里皆知是什么命运,有自愿习惯的,也有一开始并不愿意,但因为性命,因为钱财或者别的,总之不得不同意――也是,都已经进入那种地方,专门为达官贵族享乐的地方,再不情愿的女人也在这世道被规训得听话了。
但是这些,才不到十岁的赢可童自然不清楚,武安王不知为何也没有同她说,赢可童以为只是来跳跳舞让齐国主认识认识她,根本没想过晚宴上会遇上这种事。于是才不到十岁的赢可童直面这世间女男之事,一时对她的刺激可不小。
赢可童脸色有些白,那些和她一起来的女人有的被一个男人,有的被好几个,她们脸色毫不意外是痛苦的,只不过还要迎合讨好眼前的男人们,所以会装作很快乐的样子,而男人们通常也对这种表情很是受用,表示他们的厉害。
只不过,赢可童很敏锐地意识到,她们不会是真的快乐,因为这些男人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家里的女眷尚且不温柔粗暴的,何况对于供他们玩乐的女人们?赢可童清楚地看见那些女人眼神是痛苦隐忍的,脸色是苍白的,在这种情况下,对面的身份,高高在上的傲慢,对她们的轻视,她们完全不可能体会到乐趣。
赢可童又接着意识到,拉住她的男人是想对她做什么了,其实这种事她的生母也曾想跟她讲解,可是那时候赢可童觉得羞涩就躲过去没有听,现在,不用听母亲讲了,她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赢可童抗拒眼前带着目的的男人,她,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齐国国主!赢可童推拒着,然而迎合赢国,甚至世间男人审美的她身材纤瘦,个头如今也不高,又矮又瘦的她自然毫不费力地被男人抓住,那点力气如同小猫在对男人抓挠,不痛不痒。
齐国男人大笑道:“哟,还挺有劲。”
嘲讽,毫不意外是嘲讽。赢可童心知肚明自己这点力气在男人眼里根本不够看的,所以他能如此轻松,惬意,像在看牢笼里的小猫小狗,无论怎么样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赢可童心下一沉,不,她还小,这种事她还没做好准备,而且她如果……那齐国国主呢?她更没有机会进入齐国后宫了。
可是,这个男人的手掌是那么的有力,赢可童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被男人禁锢着,她面色慌乱,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天真单纯,深知如果被男人得逞会落入怎样的地狱……赢可童挣扎着,大喊:“不!我不要!父亲!父亲!”
然而,赢可童危机时第一时间想到的英明高大的武安王并没有出现,赢可童彻底慌了,她,她会怎么样?!赢可童眼神看向王座上的男人,在这紧急关头,撇开不在现场的武安王,她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齐国国主,她将期翼的目光投向齐国国主,希望这个英俊高大,很符合她心中年轻齐君长相的男人可以对她伸出援手,她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
然而,很可惜的是,齐国国主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但身边空无一人的齐国国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
很明显,齐国国主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也不想插手手下的快乐之事。
赢可童心这下是凉透彻,沉到谷底了,但她也不算十足蠢货,这下知道靠谁都不如靠己,不得已,赢可童忽略了武安王曾说的只有齐国国主对她动心了才可以告知他她的真实身份的事,眼看身前男人准备对她做什么,而她既喊不动也推不开男人,也没人帮她,情急之下,赢可童大声喊道:“住手!我乃赢国郡主!”
轰!
赢可童瞬间感受到,对她下手的男人身体僵住了,似乎在犹豫,而台上的齐国国主,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喊声,此时视线又一次投了过来,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便如风雨欲来的阴沉。
“赢、郡、主?”齐国国主视线紧紧盯着她。
“对、对!”赢可童挣开僵硬的男人,站直身体,向齐国国主介绍自己:“齐君,我乃赢国派出的和亲郡主,只是先前被齐君拦在城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求生的本能占据了赢可童的大脑,此刻她还不算笨地没有贸然顶替二姐的身份,因为她知道齐国国主一定知道二姐姐的年纪,而她……身板明显对不上。
一而再再而三,惹怒齐君,她不想最后尸骨无存。
果然,齐国国主原本在她喊出是赢国郡主的那一刻脸色虽说沉下,但并没有就此相信了她,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赢可童一眼,眼底染上怀疑。这时赢可童话音落下,他也不出意外。
齐国主想起来了,赢国是又派了一次女人过来,但不是据说已经离开了么?对方又是怎么潜入齐国的?还装作是一名舞女。齐国国主冷笑,“什么赢国郡主?不认识。汝休要满口胡扯,赢国郡主已经离开齐国,若你要说的是孤先前的女人,呵,她不是已经逃走了吗?”
第19章
齐国国主话音落地,赢可童脸色骤然一白,齐国主的意思……是不想承认她!
齐国国主冷哼一声。他当然不会承认这小女子的身份。真实是谁和他有何干系?又不是他逼着她来的。
原本,看上赢可童这个幼女的齐国大臣心里还很慌,他有不为人知的癖好,钟爱幼瘦的女人,年纪越小越喜欢,为此这个齐国男人不知玩死了多少名无辜幼女,皆是那些无权无势又没有这个世间母父爱的可怜女童,男人以为这次有看上的货品很是激动,但没想到对方的身份竟是……
男人只是贪图美色,还不想丢了性命,而如果齐国国主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他,哪怕还没得逞,恐怕对于对自己所有物有极大占有欲的国主也会震怒,轻则重打他几大板,重,重则……
好在,男人白担心了,这个小女人不是国主真正等待的和亲对象,而是后来的替品。而这一位齐国主就没有承认过。
男人心里松了口气,也是,那赢国郡主不是听说身量八尺吗?而这女人……和主公和亲的女人不知去向,他担心什么。想到此,男人僵直的身体重新动了动,准备继续接下来的事。
赢可童抓住自己胸前的薄薄衣料,警惕地盯着靠近的男人,不行吗?她当真要在这里丢了清白吗?
赢可童眼神逐渐绝望。
父亲,父亲呢?为什么没有来救她?把她放任危险的齐国皇宫,英明如父王不会料想到她会遭遇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让她来……这样子做,当真是真正爱她的父亲吗?
赢可童忍不住怀疑。
还有齐国国主,看着那么正直善良的男人,为什么会装作不知道她?一个大国君王,就是这样睁眼说瞎话。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陷入危机之中吗?……
赢可童不想怀疑,也不想对男人失望,然而事实上她即将的遭遇,就是她深深信任和崇拜仰慕的两个男人导致的。
事到如今,她好像别无她法。
就在赢可童耳边围绕着不可描述的声音,而她也即将落入男人手中时,绝望的赢可童忽然间睁大双眼,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人。
齐国男人不满道:“发什么愣?和吾一道快活……好好伺候吾,吾会原谅你方才的行为……”
赢可童没有理他,像是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二、二姐……!”
“什么杰?”齐国男人问。
赢无意微微抬起手,虚空中抓住掌心,一瞬间像是攥住了什么东西,狠狠捏紧。
在她面前的齐国男人无端感受到脖子被人骤然攥紧,呼吸艰难了起来,他眼睛翻白,死死扣住脖子,企图将那无形的力量带来的窒息感松开,然而他什么也没摸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发困难,直至微弱。
赢无意满意地见到那个男人脸色发青,露出绝望痛苦之色,她欣赏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松开手掌。
而那个齐国男人也如同被人松开脖子一样,猛然间获得了大量大量的空气,他后怕且心有余悸地弯着腰大口喘.息着,直到此刻也未理解自己方才是怎么了。
然而,就在男人以为逃过了一劫,他正想抬头询问观看是谁莫名其妙对他下的手,手段还如此诡异,莫不是撞上鬼了?正想通知齐国国主,哪知下一刻,他身上又是莫名其妙的一痛,这一次不是脖子受了难,而是……他的下处!
疼痛使男人整张脸都皱起,看起来像是在承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赢可童浑身发抖,为看到的一幕。其中有惊,有怕。
二,二姐……
虽然赢无意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离这齐国男人还有段距离,可是心里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齐国男人的诡异情况和她有关!
场上,这个齐国男人的伤痛显然引起了其他男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在意,因为那个男人喊叫声实在太惨烈了。
齐国国主放下樽酒,眼神沉沉地望向声源处,忽然间,瞳孔一缩。
“女人?”见到场上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看到这一幕的燕时微微皱眉,“她是怎么混进来的?”那女子身形高大,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一开始就混进来,那他们应该很快发现。
因为这和以往不同的突如其来的变故,燕时停下脚步,眼神直直地看向骚乱处。
“吾、吾的!”齐国男人疼痛地弯下腰,脸上汗津津,求救地朝王座的男人伸手:“主公!有鬼!”
除了鬼怪,男人想不到他是被谁害的。至于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男人暂时除了觉得她的出现可疑,并没有把事情往那方面想。
齐国国主看着赢无意,脸色愠怒:“汝是何人?!”他大齐皇宫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么?怪异的是,齐国国主喜欢开这种混乱的局引朝臣坠落,自己却并不参与其中,只是远远地坐在高处看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看到和他一样不沾女色的燕时才会感到敌意,他不喜欢不听从安排的人。
随着齐国男人受难,齐国国主发怒,场上一众人已经有清醒过来的,此刻皆面面相觑。
齐国侍卫将赢无意团团围住。
赢可童攥住掌心,为这焦灼凝重的场面感到不安。她偷偷瞥了眼地上的齐国男人,他很惨,令人不忍直视,而他这样一来,她算是安全了吧?但二姐姐呢?不说她是怎么来到这里,就是她要如何在齐国皇宫护卫下离开?还是说……
赢可童眼神注视许久未见的二姐,她的目的是回到齐国吗?
赢无意目光瞥了眼伤痛中的男人,淡淡移开,没有理会齐国国主的质问,更没有将围着她的齐国士兵看在眼里,而是在心里对系统道:
“飞蛾扑火。”
轰!
齐国皇宫忽然无端燃起大火!
齐国国主眼神怔愣,眼里闪过不可思议。
赢可童捂住鼻子,猛地咳嗽,哪里来的大火?
浓烟滚滚,将方才奢靡的齐国皇宫烧了个遍,赢可童耳边听到不少男人的惊叫,离她最近的齐国男人像是被火势烧到一样,整个人看不清面孔隐在旺盛的火势里,隐约有烧焦的趋势……赢可童心里大惊,勉强地朝记忆里的方位走去:“二姐姐……”
手心一凉,有人牵住了她,皮肤传来的触感令她莫名瑟缩,那人身上带来的冰冷气息却好像可以吹散那些难闻窒息的烟味,赢可童眼睛一亮。
……
齐国出事了。
据说那天晚上皇宫里齐国主和一众大臣在饮酒作乐,然而不知哪里燃起了大火,火势旺盛,将齐国皇宫宫宴烧了个净光,齐国士兵浇了好久的水才将火势扑灭。
在这场大火里,其中死伤不计,侥幸的是齐国国主险险逃出,但那些宴会上的大臣,各国质子,情况就不好说了。
而奇怪的是,宫宴上的那些舞女歌姬除了有些昏迷擦伤外并无性命危险,常人只道是幸运。
这一晚直到天亮,齐国国主脸色黑沉,手里攥着湿布擦拭漆黑的额头,听着侍卫禀告着有哪些伤员和不幸去世的大臣数量,恶狠狠地道:“那个女人呢?!抓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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