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的命令,你暂且还得待在这最为安全。今晚我自行去往文渊阁学识查阅。裴寂,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便头也没回地朝外走去。这一次她没有在途中过多停留。也没来得及欣赏御花园里的接天莲叶,假山旁的万你看牡丹,更没心思与擦肩的嫔妃假意寒暄。
半盏茶的功夫,江沅终于来到了依旧是重兵把守的文渊阁大门口。
少女坚信这里面一定有皇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本想着找个守卫松懈的地方混进去,可绕了一圈才发现那文渊阁的大门看起来是容易进去的。
江沅没办法,只好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守卫兵一听是西太后娘娘,便不敢多做阻拦,低头伏小,为太后娘娘开道。
就这样,自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心中却慌乱无比,她得抢了时间在赵凌煜找到自己之前,尽可能找到更多的关于不死身诅咒之术的秘密。
虽然自己以太后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走进,但不免惊动了摄政王赵凌煜,这“阎王”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江沅边走边走马观灯似的,微瞪了瞳仁,目光划过一排排的史册典籍,扫射找寻有用的讯息,丝毫不敢耽误。
走到一排巨型书架跟前,江沅傻了眼,这一排高耸的书架是自己上次来没见着的,想必是最新配备的。可是如此崭新的书架却堆放了全阁内最古老的书册,书面泛黄卷边不说、一些都直接没了封面、扉页。
仅凭自己有限的时间是很难找到的不死身术的秘密。江沅不甘心地一边扔又一边默默捡拾起来。就这样来回了十多次,连一本有效书籍都没找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到了子时…再过不久天都该亮了。江沅不死心地伸手摸向了自己周围的一堆古籍。
随意地抽出一本,有意无意地打翻看着。
这也不是全本,只有后半部分,讲的是鲛人一些习性生活,以及他们想要守护了几辈子的秘密!
准确地说是事关捕鲛人天生不哭泣的咒术之密。
江沅清楚地记得彧王帝桀给自己看的那本书《鲛人志》。里面赫然写着捕鲛人得九十九颗鲛人泪,会泣…然
此后半段的内容正被江沅捧在手里有如千斤重,江沅看这本奇闻逸书…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然百者易得,守心者难寻。其内可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可得圆满。”
这一句好理解,暂且不表。但后面一句,却让江沅下意识地打了寒栗。
里面的文字用了仿佛字字都如吃人的蝼蚁,漫布江沅眼中。
“沽国皇室正统者,其心头血亦有其功效。捕鲛人饮之可泣!”
江沅读了上面的内容,赫然愣了一瞬。像石化一样僵硬地靠在书架边,手倏地松了活页,脚便散落着泛黄的书页。
半晌…随着自己的喘息声连带着腿间的抽|动,又轻盈地在空中起落,似在得意又像是在嘲笑。
这么隐秘的书,帝桀在世都未替自己寻得《鲛人志》对后半段,就这样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况且,这《鲛人志》后半段的内容居然与先前姨母告诉自己的内容无二致。
是以震惊之后余,江沅又冷静地思考此事件的来龙去脉。自己上次来文渊阁、虽然后面有王皇后来自己的茬,也并未发现这残本。
所以,很难不怀疑此残本真假。
莫非又是赵凌煜的阴谋?
江沅未找到不死身术的破解之法,却三番两次发现沽国皇室与捕鲛人家族的纠葛,到底是冥冥注定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江沅起身朝外走去,有如落魄一般,挪步拉门。
不巧,却又正巧地与赵凌煜碰上。
“沅娘娘…深夜到访文渊阁是要查询甚么信息吗?”
暗夜里,只有一侧昏黄的灯笼映着线条利落的侧颜,问话间倏然展笑。
“又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知我是捕鲛人,却三番两次地暗示我与皇室作对,到底是何居心?”
江沅愤怒地仰头盯着他,那眸中带火,似乎想要将眼前的人燃烧殆尽!
赵凌煜以拳抵唇,摇头轻笑出声。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江沅…”
第88章 同类
此已是深夜,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暗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大地,也只有地上这一双人站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纠缠不清。
“什么意思?我要…明白什么?”
江沅缓缓地抬了眼皮,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犹如冰川一般,让他忍住了再开口的欲|望。
赵凌煜转头避开了她的眼神,长臂背在身后长叹一声。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呢?江沅, 从我认识你至今,我有真正伤害过你吗?”
江沅闻言,立刻警惕地朝后退一步,后背抵在门上, 仰头看他。
“你误会了!江沅…不要避我如洪水猛兽。”
见江沅仍想逃, 赵凌煜又补充道。
“你放心!我…”
“阎王”竟出奇地害羞敛眸,时不时抬头看她,眼神又瞬间移开。
“我…你知我心慕于你,但某…不会强求。”
江沅没说话, 依旧目光笃笃看他,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的赵凌煜原本一鼓作气地开口到如今三而竭,他亦不知晓从何告知自己的身份。
文渊阁外, 鸱枭沙哑低鸣,分外适合密谋些不可告人之事。江沅失去了耐心, 不禁低头皱眉道。
“我今日来文渊阁, 不也是在你预料之内吗?既然我来了, 你又三缄其口,避重就轻!赵凌煜, 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赵凌煜看她,少女的语气中带一点愤愤,目光却显得茫然又悲凉。
他抬头看天,无甚星光,那无边际的黑幕笼罩着江沅,几乎将她吞尽。赵凌煜终是不忍,他敛眸几瞬,清隽的面庞浮现出一丝自嘲,开口的声音带着沙哑。
“夜深了,江沅,我送你回去罢!”
江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今晚耗费了多少精力,此刻,居然要颗粒无收地回去?
眼瞧着赵凌煜朝外走去,自己依然愣在原地没打算离开。
“阎王”下意识地朝身侧望了一眼,又回眸转身。
“今日你若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
江沅凝神与他对望,轻柔的嗓音是一丝不苟地认真。
更鼓声遥遥传来,沿河两岸的宫殿愈发沉寂下去,淡淡的夜雾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涌向四面八方。花木随夜风婆娑,簌簌有声。
“明日酉时,户部侍郎祖居,我与你…不见不散。”
.
江沅自然清楚赵凌煜约自己其实是去自己的姨母家,她不知道姨母何时与赵凌煜相“勾结”。
可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希望这次去姨母家能多套些真话出来。
翌日傍晚,江沅正欲带着沐兮出门,可被裴寂拦住,硬是不放心地想要同去。
“沅儿…即便江淑是你的姨母,你们俩久不联系,人心都会变的。你带上我,可免了些危险。”
裴寂一身绯衣出现在江沅面前,一边正了巧士冠,一边低声补道。
江沅看着裴寂穿着太监服,恍神得仿佛自己与他重回初相识那段日子,无忧无虑、近乎执拗的单纯,与他相处,惬意自在。
可是在什么时候,自己与他都遭变故却变得彼此间不信任了呢?
裴寂的手掌在她眼前划了划,拉回了少女的思绪,不容她拒绝,直直牵着她朝宫殿外早已候着的马车走去。
此一番出门不再装扮、偷摸。只光明正大地表明身份便毫不费力地出宫了去。
出了朝阳宫,江沅开心的手舞足蹈,她从没感受过权力的“滥用”是如此得便利。
一旁的裴寂则没有多少开怀,他总觉得刚才出宫的时候,有一双带毒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可当他掀了车帘查看时,除了身后的无尽黑夜,并未有夹杂半个黑影。
西太后的马车渐行渐远,这时一双阴森的眸正死死盯着远处,“目送”那马车是西太后的御用座驾过了转角消失不见。
李纤云就站在不远的城楼处,被黑透的夜色笼罩着,那张明艳的脸一点点的地浮现出莫名诡谲的疯狂神色。
江沅同时感觉后背一阵寒凉来袭,莫名地喷嚏连天。
裴寂瞧着她,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片刻才问道。
“此一番出宫,你可是安排妥当了?”
江沅用绢帕揉了揉琼鼻,不在意地答道。
“本宫都贵为西太后了,就算夜晚要出去一趟,谁还敢在揽?”
裴寂仰靠在马车的墙壁,闭眼冥想,时不时蹙眉抿唇,心头似有挥之不去的烦躁。
旋即语气略带疲惫地说道。
“我总觉得此番这般冒然出宫实属不妥,你应该更低调些。”
江沅听后却不高兴了,垂眸翘了唇。
现如今,自己早已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下在朝阳城里不说横行,却也是行路无旁人,就算有爱国老臣指指点点,自己亦不在乎。
裴寂见她无法劝动,反倒无端让她提了怒火,于是便闭口不再言语。
罢了,那李纤云终究为普通凡人。若真敢为难江沅,自己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且不说这一次出宫困难重重,待江沅到了侍郎祖居,与赵凌煜汇合,见到了姨母,她这才发现自己确是单纯得过头了。
即便有鲛人陪同在场,蛊惑人心之术仍旧对所有人都毫无作用。
所以,真正的修罗场…开始了。
.
当江淑见到自己的外甥女异于见到寻常亲戚一般高兴。
江沅由着管家引着进来听海阁,忽一见到自家的姨母,顿时想要拜跪行礼。
江淑见状连忙并了步子大踏步地走到江沅面前,堆笑连连搀起了正在福身的江沅,上下打量,满眼心疼道。
“娘娘贵为太后,怎么能跪我呢。该是臣妾向您请安才是。娘娘深夜到访寒舍,令我府宅蓬荜生辉,熠熠生光!”
江淑向江沅行礼,又转身朝摄政王赵凌煜福了福身,抬头又见江沅身后跟了一个小太监正欲跟着跨进,艳丽的容貌立刻垮了下来。
伸手拦下了裴寂,冷言吩咐道。
“这是主子间的谈话,你一个下人留在这不方便,还是出去蹲在门口候着的好。”
江沅闻言收了脚步,转身看向江淑。
“姨母,让他进来吧,平日里是他伺候惯了。自己人…”
裴寂将头压得低低的,侧身绕过江淑朝内走去,自动忽略了这美艳妇人上下打量的探究眼神。
这是一间会客厅的中堂,宽敞明亮、并且私密性也强。偌大的厅房里,只一张香案、若干软簟,一鼎香炉袅袅熏香缭绕,再无其他。不要说藏匿躲人,就是靠近窗户边,也能被从里间昏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完全。
自打户部李侍郎知晓自家的小妾居然有一个成为太后的外甥女,是转眼变了态度,不仅对江淑殷勤有佳、吃穿用度更是赶超嫡夫人有余。
所以今晚有贵客到访,自然不可怠慢,选了一间适合谈话的空间不再打扰,更是将他的妾夫人打扮得端庄秀丽,来以此配得上贵客身份。
今日江淑身着浅绿色罗衣长褂,垂着燕尾形发簪,容色绝美,颀长苗条,她站在烛光下,散漫的光耀在周围、弥漫着仙气、光彩夺目。
可江沅来见了姨母这盛装打扮,并未有半点情绪波动,也不欲与江淑客套。
姨母这边刚想转了情绪向着外甥女诉亲一二,却被江沅一记冷眼刀子飞过,硬生生地将那些客套尽数吞咽了下去。
“姨母,本宫今日来,想必你也清楚所为何事。寒暄话就不必再讲。我且问你,我们捕鲛人家族到底背负了什么秘密?”
江沅原本跪坐端正,待说完秘密二字…尾音托长,倾身于江淑,瞬间的压迫感拉满,迫得江淑不知所措,眼神缓缓转向一边的赵凌煜。
赵凌煜在进了中堂便不发一言,只是眼神朝着角落裴寂负手站立的方向来回逡巡,时不时地又勾唇看向江沅。
感受到了江淑求助的目光,他回头朝她轻点下颌,江淑这才大胆开口。
“沅儿…其实你不应该对赵大人有如此敌意。”
“因为…他也是捕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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