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愫无所谓这件事，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对方大概率也是客气两句，况且去了还得送礼物。
池煜川却对这句话受用，握紧她的手，却又在心里打鼓擅作主张来接她这件事会引起她的反感，便问道：
“那我以后来接你下班可以吗？”
“可以可以。”粟愫点头：“这里算是校外。”
他本高兴于她的同意，却又因为她的那句校外而开始失落。人就是这样，总不是不懂得满足。
粟愫察觉出他的失落，伸手戳戳他：“怎么啦，男朋友。”
他们已经走到公交站，正在等公交。
池煜川本失落地垂着头，却因为粟愫的小动作和这句男朋友而扬起笑容。好像只要她和自己撒撒娇，他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正好远处公交车驶来，他抓紧粟愫的手，两人一起上车。
还是上次的座位，粟愫依旧坐在靠窗的那一边，他坐在她的身边。
公交车启动，暗黄色的街灯，光线从茂密的梧桐叶间照下来，地上是斑驳的梧桐叶影。
初夏的夜，还有点凉，粟愫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她望向变换的街景，回头看池煜川。
好像上次和他一起回校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时间显得越来越快。
池煜川始终挂着笑，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
前面一阵不知名的花香气突然吹进了车厢。粟愫吸吸鼻子，说了一句：“好香呀。”
池煜川看着她在空中飞舞的发，发丝染了一层街边的亮色，他神思纷飞，握住她的手更紧了，点了点头：“嗯，很香。”
车子晃晃悠悠到学校门口，池煜川便自动松开了手，把手揣进裤兜里。
他刚刚在车上已经想明白了，他要和她细水长流，不急这一时，她想要什么他给她就好了。
被松开的手，温度迅速凉下来。粟愫问他：“你今天回宿舍还是回家？”
他不假思索：“回宿舍，你不在家不回家。”
粟愫因为他的这个回答而脸红，凉爽夜风也吹不散。
他送粟愫到宿舍的岔路口：“就送你到这里，今天表现怎么样？可以给我打多少分？”
粟愫抿唇笑：“我不记得了，要回去想想今天你都做了什么。”
“那你回去想好了发消息告诉我。”
她点头答应，在他的目光下走向通往宿舍的那条路，走到一半她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粟愫拿出手机敲了几下，点了发送。
池煜川的手机便在手心里震了震。
粟愫：【今天是一百分的男朋友。】
再抬头刚好看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挂着笑往宿舍的方向走。
-
粟愫回到宿舍先去洗澡然后再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敷面膜。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宿舍范珂和卫晴空已经上了床。
她和斜对角的何婧还在下面坐着，何婧戴着耳机在看电影。
手机屏幕在此刻亮起。
粟愫看着屏幕上池煜川那三个字突然一阵慌张，等她匆匆带上耳机顺手接通才发现某人打的是视频电话。
她立刻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扣住的前一秒，她看到池煜川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昏暗的台灯描绘他脸颊的深邃轮廓。
耳机里传来他低磁轻笑的声音：“干嘛？”
粟愫取下面膜，小声道：“在敷面膜。”
“哦……那我等你。”
“敷完了，我去洗。”
她取下耳机，把手机的声音关掉，快速去洗了一把脸回来。
正准备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又犯难了。虽然身上这条睡裙已经在池煜川面前穿过了，但……因为是吊带，接通视频的时候总感觉好像没穿衣服……
她戴上耳机道：“我回来了。”
“嗯，可以给我看看了吗？”他声音压得很低，粟愫想了一下他的样子，躲在床内压低声音给她打视频电话，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收敛一些，只抿唇笑。
何婧听见这边有声音，以为粟愫在和她说话，看过来才发现她戴着耳机，便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那看看你。”
“等，等一下啊……”
她弯下腰，对着镜子照了照。
她洗澡后还扎着丸子头，整个头发乱糟糟的，就算现在再把头发放下来，头发也会有一圈发绳印子，鬓边的碎发也因为刚刚洗脸的时候沾到了水而变成一撮，她有些懊恼。
池煜川轻声问：“还要等多久？”
粟愫悄悄把扣起来的手机掀起一个小角度，把手机调到后置摄像头对着桌面，悄悄给他发消息。
她小声说：“我给你发了消息，你去看。”
池煜川去看聊天对话，发现她发了一条：【我现在不好看，别视频了。】
他笑，声音传进耳朵里。
“笑什么？”
“你还有不好看的时候？一直都很好看。”
粟愫扭头看了眼何婧，发现她没看向自己。
她把手机放到床上，准备上床接他的视频。
池煜川看到镜头晃动，线看到她纤细小腿，接着贴近她的格子床单，最后变成满屏的黑色。
粟愫爬上床，调整好坐姿才重新拿起手机，依旧是后置摄像头，她可以看到他的脸。
他应该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
粟愫说：“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啊。”
池煜川不说话，粟愫又重复了一遍，他朝着屏幕笑笑：“你都不让我看你，我不回答你的问题。”
又耍赖。
粟愫的后置对着她的床帘，最多只能看到她的被子一角，压根就看不见她的脸。
“那我给你看？”
“嗯，好。”
粟愫把摄像头调过来，池煜川靠摄像头近了些，笑得灿烂：“这不是挺好看的吗，这么漂亮哪里不好看了。”
粟愫笑：“镜头会畸变。”
他郑重其事：“没有，你还是漂亮。”
粟愫把头偏出镜头，纵容自己笑起来。
粟愫看见他脸上反射蓝光，瞥见镜头一角有笔记本电脑，便问他：
“在忙？”
“不忙。”
接着她听见他宿舍有人叫他，问他事情，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人探去床边答话。过了会儿回来，他说：“要稍微忙一下了。”
“那你忙，我挂电话。”
“别，”他说：“就开着视频，我们各做各的好不好？”
“哦，那行吧。”她挪到一边的床桌旁，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支架上，打开电脑开始改稿子。
可是总也不能专心，她总是会把视线移到池煜川身上去，看他敲击键盘。
后来她干脆不做事了，悄悄截屏看他认真做事。
没看多久被人抓包，池煜川冲她笑笑，与刚才判若两人。
“好看吗？”
她也笑，没有丝毫掩藏：“好看。”
后来，她的困意上来，率先倒下，把手机放在一边，看着他慢慢合上了眼。
池煜川到一半，发现镜头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清浅均匀地呼吸着。光线不懂事，照在她裸.露出的肌肤上，延伸到她胸前。
他喉结滚动，揉揉头发，关掉视频，给粟愫发消息：
【看到你睡着了。】
【晚安。】
他深吸几口气，整理好心情下床。刚下床，发现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
“你好看，这么漂亮哪里不好看了……”胡硕廷学他说话。
一旁的陈昂轩也说：“哪里不好看了，这么漂亮。”
万宗知道内情，在一旁坐着笑得发抖。
池煜川笑了笑，不和他们计较。
胡硕廷跑过去拍拍他：“川哥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啊？是谁啊？”
“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啊？你知不知道我手机里加了多少个想要你联系方式的女生？”
“删了。”
“哪个系的啊？”
胡硕廷跟在池煜川身后叽叽喳喳问问题，池煜川被问烦了，把他的脸往旁边一推：“都说别管。”
“那漂不漂亮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万宗说：“这还用问？刚刚他打电话你们不是听到了？”
“有多漂亮，有没有粟愫漂亮？”胡硕廷用手肘怼怼他。
池煜川看着他半晌：“你吃饱了闲的？”
他神情稍微有些严肃了，胡硕廷缩了缩脖子：“小气，就问问嘛。”
胡硕廷饶道走开，回了自己的位置。
-
周四的选修课，粟愫还是赶着去的，她依旧是晚到的那个，蔡思睿帮她占了位置。
粟愫踏进教室的时候刚好上课，她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只看到蔡思睿冲她招手，便马上坐了过去。
等坐下才发现池煜川就坐在她后面。
曾敏琪今天也来得晚，没找到好座位，她和池煜川坐同一排，只是位置隔得很远。
课上到一半，她突然想看看池煜川，结果发现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正好挡住他的脸。
曾敏琪看不到他的脸，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视线往下，发现他右手在玩着什么，是个黑色的东西，她睁大眼睛仔细看，发现那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接着看到前面的女生动了一下，牵引着他手上的。
她一眼便认出来，前面坐着的是粟愫，而池煜川正把玩着粟愫的发丝，缠在自己手指上，过会儿又松开，没多久再次缠上去。
她愣了愣，仿佛被什么震动了一下。回想起好久以前的传言，可除了面前这一幕外，也无法有更多佐证……
-
粟愫知道池煜川一直在玩她的头发，她选择假装不知道，不想在这里和他有太多的接触。
中途下课，刘召来找她，问她：“你上次那件事解决了吗，还需不需要找我借钱？”
粟愫身子往前倾，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从池煜川的手中滑出。
“谢谢你还想着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后来那个人又不要我还钱了。”
“这么好心吗？之前不是还把你吓得要再找一份兼职，不会有诈吧？”
“没，我问清楚了，不需要了，谢谢你啊。”
“那倒没什么，我反正能帮你的就帮，也就手上还有这么点钱。”
背后突然有人戳了戳她，她回头，发现池煜川沉着一张脸：“有纸巾吗？借我一张。”
粟愫从包里掏出手帕纸，递给他，转过头继续和刘召说话。
刘召：“我现在准备再找个家教的兼职做做就行了。”
粟愫点头：“我现在也是又新找了一个家教的工作，比较轻松，那家人……”
身后又有人戳戳她，她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池煜川脸色又黑了一分，僵硬道：“能不能借我一支笔。”
第33章 第 33 个表情包
粟愫憋着一口气, 人多不好说什么，就连瞪他一眼的幅度都小很多。
她还是从包里拿出一支笔放到他桌上。
很久很久，池煜川都没有再来找过她。
这一节课上得稀疏平常，粟愫下课后又匆匆赶去上班, 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 还是蔡思睿发现了他, 回头和他打招呼。
“哈喽大神 ，你等会儿去吃食堂吗？”
“不去，我回家等女朋友了。”他冷着声音说。
蔡思睿是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一个住处的, 但是不知道他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难道自己磕的cp已经不作数了吗？
蔡思睿下意识看向粟愫，发现她面无表情。蔡思睿觉得奇怪来着, 之前明明还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不对劲的, 怎么今天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池煜川迈的步子不大，只是跟在她们身后慢慢走。
“抱歉啊，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啊。”蔡思睿小心翼翼的：“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
“就这两天。”
“能不能问一下她是哪个院的啊？”
粟愫一阵紧张，低着头继续看脚下的路。
池煜川扫过她的头顶，冷哼一声：“不是学校的。”
蔡思睿有些可惜：“啊……这样啊……”
走到教学楼外，粟愫和蔡思睿再见：“我先骑车去车站了, 今天要去上班。”
“嗯嗯。”蔡思睿颇有些可惜。
池煜川站在那儿没动, 漠然看着粟愫解锁车。还是那辆破破烂烂的小电动车, 他看着心里莫名地冒火。
蔡思睿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指了指自己停车的地方：“那池煜川, 我先走了啊。”
池煜川冲她点点头。
粟愫上车拧着把手就走了，头也没有回一个。
这一晚上她有些心事重重，但又觉得自己没错, 明明都已经和他约法三章了，这人为什么出尔反尔呢？
下班的时候, 她又走到之前的窗户往下望，没有看到池煜川。
她关好窗户，背上包从机构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天气预报没有说过晚上还会飘雨，所以她没带伞。
细细密密的雨飘到她的裸露的手臂上，凉凉的。
尽管这雨小，只是飘着雾状的雨，但人走到雨里不一会儿头发就会被打湿，就连身上也到处都湿哒哒。
她走到浣山B庭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希望可以碰到池煜川，但什么都没有。
她迎着雨点走到公交车站，没等多久，车就到了。
这辆公交车上的人依旧不多。
她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只是今天不能开着窗了。
她隔着窗看雨滴落在玻璃窗上汇聚成的小水柱，发愣许久。
手机屏保只有几个软件发来的系统消息，她没有等到他发消息来。
车子开到拐角处，报了车站名，是一个地铁站。
粟愫咬了咬唇，下车，埋头进了地铁站。
身上的雨点还没干，地铁站里冷气十足，她一进去就打了个激灵。
她把目的地改成了映雪路，那里出来之后再走三百米就是云深谷，她要去找他。
因为他说：“回家等女朋友。”
出站后，她往树下走，其实此刻的遮挡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已经湿透了。树叶也一直往下滴水，头发被淋湿，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向下巴，往下滴着水，她像一只落汤鸡。
她顺手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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