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还顶着一个女主的身份,如果女主都能死于空难,那这个世界脆就毁灭吧。
不过有件事令人费解。阮如安合上眼睑,迷迷糊糊地想。原著女主在带孩子回国的时候,有经历这样一遭吗?
【咔……滋……系、更换……】
凌乱的电流声响在耳畔,阮如安反应了几秒,猛地睁眼望向虚空。
“系,统……?”
与被干扰的广播相似的机械音就在耳边回响,让她有些分不清声音的来源。乘客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更加扰乱了她的判断,她拧着眉头,在一片嘈杂中分辨着。
【警告,警告…%#@%拒绝……世界线修复……融合……】
“啊!”
在带着哭腔的呼声中,飞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黑压压的云层,透过机舱的悬窗看去,是广袤却又深沉的夜空。方才那种摇摇欲坠的颠簸感就像幻觉一样骤然消失,连广播的声音都恢复了正常。
一切都恢复了平稳,乘务们离开坐席,开始挨个询问乘客的情况。
“吓死我了。”
“我的遗书都写好了,这让人以后还怎么敢坐飞机?”
“请各位系好安全带,暂时不要走动。”
所有人惊魂未定地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在人群中传递着。只有阮如安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用默然掩盖自己心底的惊涛骇浪。
世界线修复是什么东西?系统又在作什么妖?还有“更换”这个词……它打算更换什么?
无数个问题就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无论如何都抓不到那个关键的线头,阮如安想得头疼,却又克制不住困意,被迫陷入黑沉的梦乡。
而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更换”是什么意思。
拉着行李走出安检口的时候,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觉地定位到了人群中。
一眼万年。
高个子的男人蓦然起身,堪比电影明星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赶来,在那一瞬间,阮如安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焦急的泪光。
这不对劲……
理智告诉她应该后退,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挪动着脚步。
这不对劲……
一股甜蜜的、酸涩的、感动中带着一丝怨念的情感不受控制地在胸口翻涌,一边让她不受控制地露出笑容,一边让她的眼中快速凝结出委屈的泪光。
这不对劲!
灵魂似乎在这一刻脱离了肉体的的束缚,阮如安漂浮在半空中,俯瞰着“自己”如乳燕投林般向符斟扑去。
来去匆匆的行人都不由得为这唯美的一幕短暂驻足,他们的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打算在这对苦命鸳鸯相拥之时献上祝福。
世界就是男女主的舞台,而爱情则是这个舞台的脊梁。为了维持舞台的稳定,即便是早就写好的剧本,也可以循着观众的意志进行适当的修改。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阮如安心底油然而生。
――系统,该不会想要更换男主吧?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符斟身上散发出的吸引力,就像刚苏醒的蜜蜂遇上了春天的第一捧花蜜,让人难以克制地想要投入那份甘甜之中。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符斟!”
名为‘阮如安’的肉体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己的男主相亲相爱。
但飘在空中的阮如安看着“自己”蠢货一样的表情,有点新奇,又有点想吐。
这种像小狗遇见主人一样的表情怎么做出来的?她揉着自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份疑惑并不能改变她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事实,她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再给直勾勾看着“她”的符斟一个巴掌,但在灵魂状态下,她做不了任何事,也说不了任何话。
曾几何时,她好像也是这样飘在半空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张蠢脸露出隐忍又讨好的表情。
但阿飘能做什么呢?除了自娱自乐地想一想……嗯?
阮如安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符斟“蹭蹭”退后两步,捂住额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你这个表情好丑……先别过来!”
这是……?
不等阮如安想明白,剧烈的晕眩感迸发,像是被吸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甩了两轮。等那股呕吐感褪去后,她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符斟,你……?”她犹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满头冷汗,那双本该环抱她的手也颤抖着背在身后。阮如安下意识地想要查看情况,但符斟却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随着她前进的步伐一点点后退。
“阮如安,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
【修复完成,世界线未有变化。】
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
凝固的时间重新流淌起来,周围的窥伺感也消失了,毕竟机场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旅人,谁有那么多功夫去关注一对年轻男女的爱恨情仇呢?
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口,阮如安却忽然有点口干。她酝酿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怎么了?”
“没事,”符斟也干巴巴道,“刚才好像犯了偏头疼,没吓到你吧?”
“符斟,你刚才……”
“阮如安!我就说你怎么敢查我儿子!原来是早有奸情啊!”身后的一声怒斥瞬间戳破了流转的微妙气氛,他们有志一同地转过脸去,只见贺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您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他连您这个亲妈都不要了,”阮如安忍不住扶额,“求求您别添乱了,我和符斟清清白白,在离婚后才有交集。”
对这句话,符斟有点自己的看法:“其实离婚前就有点……嘶!”
阮如安收回了穿着高跟鞋的脚,抱起手臂道:“来接机就有点眼力见儿,把我的行李拿好。”
“是是是,大小姐。”符斟叹息着拉过她的行李箱,恭恭敬敬地请两位女士前往停车场。
在贺母酸溜溜的背景音下,他甚至还有心情抱怨:“你妹妹跟你一个样,太难搞了!今天才跟我说你要回国,还不告诉我航班号!我傻子一样盯着出口盯了三个小时,连手机都不敢看,生怕错过了!”
“谁叫你当初坑了悦岳一把?”阮如安幸灾乐祸地哼哼,“炒作情侣哎,悦来岳斟当初都有超话呢。”
说到这里符斟不乐意了:“要说坑还得是你啊,我最多就是配合一下。当初是谁给阮悦岳送钱送资源,就等着推她下云端呢,嗯?”
他们颇有默契地对方才的一切闭口不提,用没营养的争吵来掩盖翻涌的情绪。只在对视的时候,交换一个含着笑意的,心照不宣的眼神。
阮如安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季节,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树叶被染上了金黄,在飞机起飞时掀起的气流中化成金色的海浪。虽然世界对自己心爱的角色们展露着令人窒息的控制欲,但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中,这是一个城市最美好的时节。他们怀揣着希望在自己的轨道上奔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只是命运洪流中的一颗水滴。
她看着符斟一边把行李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一边还要忍着不耐烦把贺母塞进后排,左支右肘的样子是难得一见的狼狈。
还好符斟不是男主,她想。
如果是男主的话……
呼――
狂风扑面而来,阮如安被风沙迷得闭了下眼。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用带着傲慢的语气道:“都叫你别墨迹了,这季节风沙大,赶紧上车。”
阮如安忽然笑了一下:“这就来了,催什么催?”
第48章
跑车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南, 在这样一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即便是怨恨了大半辈子的贺母都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挤在后排享受阔别好几个月的自由着。
而本该风光无限的年轻司机此时却有些惴惴,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的乘客, 确定了端坐在副驾上的人心情尚可,才状似无意道:“我现在可以从黑名单里出来了吗?”
阮如安没说话, 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符斟福至心灵, 捏着声音说:“大小姐归国, 您想先去哪里?小的随叫随到。”
阮如安先是被这声音刺得浑身发毛, 又被逗得想笑:“狗血剧没少看啊, 不愧是文娱行业扛把子。现在电视剧质量这么差绝对有你的一份功劳。”
“剧情再狗血,关键还是要有代入感啊,”符斟也笑了,“全息不就是做这个的?所以阮总, 如果需要找人合作的话, 符氏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就先把我从牢里放出来吧,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快焦虑死了,”符斟单手撑在车窗上, 随意地说着玩笑话, “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 我差点以为你要带球跑了哈哈哈。果然项目计划不能多看。最近拿上来的本子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是为爱献祭苍生就是白粥比钱香。索性我拦下了不少, 没拦下的赔的那点钱就当是给董事们烧纸了。”
不知是不是被拉黑太久憋得慌, 一打开话匣子, 符斟便恨不能把自己几个月的心路历程掰开揉碎, 再填鸭一样地喂给阮如安。
“时代早就变了,那些软脚虾一样的女主怎么可能吸引观众, 偏偏那群老头还要坚持加什么大女主元素,又当又立看得人头疼,观众又不是傻子……”
阮如安也不附和,只是静静地听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抱怨。
从大量的无效信息中,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系统,是真的动过更换男主的念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似乎是失败了。至少现在,她看着符斟那张俊朗到堪称美丽的脸,并没有想要放弃一切扑上去的冲动了。
因为是上班时间,跑车很快便开进了市区。阮如安看着熟悉的街道,有些迟疑:“你……?”
“到了。”
只是犹豫的功夫,车身忽然一震,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把自己塞进了车位里。
抬头仰望,只见九七四的标志已经高悬于楼顶,就像每一家大公司一样,在寸土寸金的B市中心拥有了自己的姓名。而从籍籍无名到闻名遐迩,他们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是两辈子积累的具象化,但阮如安看着九七四的招牌,还是有些百感交集。
很多东西都变了,不仅仅是这个世界,还是身处在世界中的人。
阮如安微微侧目,只见符斟非常自然地解开安全带,又绕过车子,为她打开车门:“下车吧阮总,记得给我个好评。”
无需多言,符斟就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这份体贴让她有一点点感动。
但也只有一点点。
“我已经支付了报酬。”阮如安晃了晃手机,展示刚刚发出的表情包,看得符斟眉开眼笑。
他忍不住得寸进尺地凑过去:“要不然我们晚上再约个饭?有家新开的法餐,主厨曾经供职于一家米其林三星……”
“可以呀,”阮如安眉眼一弯,笑得仪态万千,“但不是和我,是和我亲爱的前婆婆。”
符斟:“?”
后排愤怒吃瓜的贺母:“?”
“贺阿姨就归你照顾了。”阮如安很理所当然道。
趁着两人风中凌乱的关口,她飞快凑到符斟耳边,吐气如兰:“给她在郊区找个小公寓住,别让贺天赐发现了。”
符斟心头千回百转,最后只化作一个点头,他笑道:“那怎么谢我?”
说着就半侧过脸,拿眼神暗示。
阮如安道:“给你做杯咖啡?”
咖啡?
一股焦糊中带着甜腻的味道忽然涌上心头,符斟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他想要拒绝,就听阮如安惋惜道:“我只会给信任的人亲手做咖啡……”
符斟果断:“行,就这个吧。”
“那就以后再约吧,多谢。”
……
车子一直开出老远符斟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巴掌。
赔钱!
“你,你这是什么毛病?”
身后的声音很硬,但又有些色厉内荏的颤抖,符斟这才想起后排还坐着个大活人。他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梗了一会儿,道:“闭嘴吧贺阿姨,让我清醒清醒。”
*
另一边,阮如安终于再一次踏入了九七四的大门。原先有些拥挤的工位拓宽了,休息区、会议室、茶水间等等区域都被重新布置了一遍,看上去焕然一新。在短时间内能做到这种程度,沈越岳应该是花了不少心思。
可以多发点奖金,阮如安想。
许多新面孔在过道上穿梭,大多都不认识他。阮如安也乐得清静,径直来到了挂上新牌子的办公室门前。金底黑字的“首席运营官兼商务总监:沈越岳”很是奢华。她好笑地勾起了唇,敲响了玻璃门。
“进。”里面的声音懒洋洋的。
“悦岳,我回来了。”
沈越岳半躺在椅子上,慵懒地瞥了她一眼,不在乎地指向旁边的小沙发:“坐吧,晨晨,给我们阮总倒杯水。”
年轻的实习生兔子一样地跳了起来:“好的沈总。”
“你最近过得很滋润呀,”等人走了,阮如安才笑道,“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图南的运算公式还不够完美,连带着全息复刻的几大感官也有瑕疵。还有阮家的事……”
“师傅,别念了,”沈越岳捂住耳朵,“我好不容易才清闲两天,现在我觉得自己就像欠了你高利贷一样,这点工作利滚利的永远也干不完。”
阮如安也跟着苦笑:“谁不是呢?哎,都是自找的。”
姐妹俩有志一同地叹气。
“行了,我来说一下阮氏现在的情况吧,图南,把投影打开。”
短暂的幽怨过后,沈越岳坐直了身体,开始汇报工作。
房间应声昏暗下来,只留下正中的一道光束亮起。股票的K线图悬浮在半空,整体呈绿色的折线只是随便扫过就觉得颇为心酸。
“阮氏集团的市值怎么蒸发了这么多?”阮如安有点可惜。
“这个走势还算好的了,”沈越岳幸灾乐祸道,“贺家才赔的多,你们离婚的消息才放出来不到两周,贺氏的股票就跌了快30%。关键是这种时候,贺天赐也不知道去哪里浪了。直到昨天才发了个文字声明。”
“啊,这个问题我能回答,”阮如安撑着下巴嗤嗤笑道,“我把他腿打断了,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估计得到年底才能出院。”
沈越岳:“……”
“……干得漂亮,刚好绊住了贺天赐的手脚。他当初是靠你的嫁妆和阮家的支持空降的董事会,所以内部一直都有人不服他。现在你们离婚了,他再一住院,肯定就压不住贺氏的高层了。估计元老们都虎视眈眈等着撕下他一块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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