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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忘了，她五日前才从颍州来到京城，一直在顾府从未出去过，怎么会有京城里官员女眷之间才流行的饰物。”
“虽然这种坠子在京城流行，但也不能完全杜绝京城的女眷回个娘家，访个朋友啥的，也许是其他地方的铺子就把这种样式学了去呢？”
“在瑾灵国，给官家打造首饰的铺子只有两家，仙樱楼和凤岚阁，这两家的首饰都有自己的特色，仙樱楼擅长做银饰，而凤岚阁专攻金簪和步摇，两家都是根据客人的要求，专门设计首饰式样，并且对于不同的客人，绝对不会出现相同式样的情况，比如，礼部尚书家的女眷或丞相家的女眷若去仙樱阁，店家会设计出两款不同的饰品，即便都是水滴形状，但上面的纹饰也不一样。”
“果然是天子脚下的首饰铺子，真会做人。” 沈知非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朝廷命官的女眷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饰品相同的尴尬了。
顾卓继续道，“这两家有个规矩，首饰只在京城卖，在京城之外的地方从未有分店，再加上仙樱楼和凤岚阁都有官家背景，若一般的铺子仿冒他们的饰品，那掌柜的怕不是嫌自己命长。”
“按照大人的意思，只要去首饰店里翻一翻账本，就知道这种设计是给了哪个官员，而这假的少夫人应该也和这个官员脱不了干系？”
“不错。”
沈知非推了推顾卓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而顾卓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突然间，顾卓向前探身，眸心如深海漩涡，直直的看向沈知非的眼中，语气却是随意，“我原本以为，那沈星辞回来了，却没想到是个假的。我找了这么久，真的沈星辞到底在哪？竟然连婚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可以丢弃，我抓到她之后应该怎么跟她算账呢？”
沈知非斟酌了片刻，回的坦然：“呵呵……这是大人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说三道四，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这沈星辞的身份，是吧？”
“外人？刚才不知道是谁，吵着嚷着说自己先来的，要做正室呢。”
沈知非嘴角抽了抽，“我那是一时逞能，大人不要跟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见识。”
“若我当真了呢？”
第五十一章 我欺负过你？
沈知非睁大了眼，顾卓这句话晴天霹雳一般，砸的她整个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轻了。
曾经，她一直觉得，自己与顾卓之间不过是长辈强加的婚配，两人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也不会走进彼此的生活，却没想到，竟然在京城相遇，一直兜兜转转纠缠不清，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面前这个不懂风情，心狠手辣的冰块，似乎走进了她心里，竟然还过分的住下不走了。
可是，在现在的档口说出真相，顾卓怕不是会当场结果了她。想了想，沈知非终究是觉得不合时宜。
“大人，我还有其他线索要汇报。”沈知非清了清嗓子，直接僵硬的转移话题。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卓对她装傻的行径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她的话题向下走，“你可真是……哎……说吧，发现了什么？”
沈知非厚脸皮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在两人之间摇了摇，“二十两。”
顾卓：“你先说！”
“你先给！”沈知非很是无赖地抬头看他，带着对峙的意味。
“行！从你欠我的二百两里扣。”顾卓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她磨光了。
“是欠你的一百七十三两。”沈知非忙纠正。
顾卓无奈的抬手指着她，最后一次警告，“说！”
沈知非抿了下唇，幽幽开口，“她身上有血腥味。”
“你确定？”顾卓不解，但却莫名感到有阵阴风吹进了书房。
“我做了这么久的厨子，对味道极为敏感，我能确定，她身上的味道就是血腥味，而且不是一般动物的血，味道最浓重的地方，是她身上的玉牌，按理说，一个普通的玉牌，不应该有这样的味道。”
沈知非说的很明白，那人玉牌上散发的味道，不是动物的血，就只能是人血了。
顾卓半是猜测半是肯定道，“这么说，你方才接近她，是为了她的玉牌？”
“那可不，要不然我怎么会赔笑脸给一个得罪我的人，也不打听打听，我沈知非可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想当年，在我家那条街上，凡是欺负过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沈知非说到此，得意抬眸，正对上顾卓喜怒难辨的神色，才猛然觉得失言，忙找补道，“当然，顾大人除外。”
说完，沈知非还大度的冲顾卓笑了笑，那意思是：你以前讹我的事，我不会找你麻烦的，所以也请你以后不要找我麻烦。
顾卓似是没有读懂她笑容里的含义，像鹰隼盯着猎物般微眯了眼，神色转而更加诡异，“我欺负过你？”
沈知非脱口而出，“没有吗？”
顾卓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提醒：“有、吗？”。
沈知非咳了两声，只能认栽，咬牙道，“没……当然没……顾大人可是朝廷的父母官，处处为我们这些市井百姓着想，怎么可能欺负我呢，可能方才的煎饺太好吃，我有点上头了。”
沈知非在心里无声叫嚣，为什么她每次都被顾卓拿捏，还毫无还手之力。苍天啊，这个人专门是用来克她沈知非的吗？
正在她垂眸腹诽之际，觉得自己的耳垂突然被人捏住，竟然还揉了揉。
沈知非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手掌。
她一惊，忙抬头，惊恐的盯着顾卓，生怕顾卓因为刚才她的失言而将她的耳朵割下来，她可是在刑部大牢亲眼见过，顾卓曾眼都不眨的割下过一个强奸犯的耳朵。
顾卓见她如此大的反应，不禁失笑，“这么紧张干吗？我就是想看看，你这耳垂，是戴仙樱楼的耳饰好看，还是戴凤岚阁的耳饰好看。”
沈知非松了口气，淡淡提醒，“大人莫不是忘了，您方才说仙樱楼和凤岚阁只给官家的女眷打造首饰，我哪里高攀的上，您还是留给未来夫人吧。”
顾卓的手从她耳侧收了回来，自言自语，“不着急，迟早……。”他蓦然停住，看了沈知非良久，终究是没有说出后半句。
沈知非等了半晌，也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遂开口提醒道，“大人，这个案子，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先去看看那个坠子的图样，到底是给了哪个官员家的女眷，至于那个玉牌，你既然都和那假的沈星辞姐们相称了，想办法把那玉牌拿过来。”
“我要是直接去偷，免不得她会起疑心。”
“谁让你直接去偷了”，说着，顾卓用手指了指沈知非额头的位置，“动动脑子。”
“大人，我又不是刑部的人，为什么要我想主意？”沈知非很是不解，以前只是帮着分析案情来还债，现在竟然让她去拿证据，这厮简直越来越过分了。
“拿到这个证据，算你二十两。”
“三十两。”沈知非试图讨价还价。
顾卓看着她，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浅笑，“十五两，没得商量！”
“啥？”沈知非欲哭无泪，也不管得罪他的后果，直接怒视他，“姓顾的，你平时这么做人，顾老夫人知道吗？！”
……
半盏茶后，顾卓似乎心情大好，唇边带着笑从书房走回了前厅，而沈知非一脸不悦的在他背后翻白眼，直到进入了假沈星辞的视线，才又装出了一副谄媚的小妾模样。
那假的沈星辞站起身，忙沏了一杯茶，亲手端给顾卓，“夫君请用。”
顾卓平静的接过，饮了口便放到桌上。
沈知非凑上前来，对那假的沈星辞道，“姐姐刚来京城不久，想必还未逛过长安吧，过两天我陪姐姐去逛街怎么样？”
沈星辞有些为难了看了眼顾卓。
顾卓颔首，“过两天你就随知非去逛逛吧，长安城有不少颍州见不到新鲜玩意。”说着，顾卓从腰间解下钱袋，递给了沈星辞。
那沈星辞眸中一亮，受宠若惊的看着顾卓。
顾卓撇开眼不与她对视，平静道，“你安心住下，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跟福伯说。”
沈星辞恭谨的行了一礼，“谢谢夫君。”
将这一切都目睹在眼里，沈知非无声的撇撇嘴，伸手从桌上捏起一个葡萄填到嘴里，狠狠的咬碎，却没想到那颗葡萄酸涩无比。沈知非的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一起，忙跑到院子里用凉水漱口。
正在院子里打盹的小星看到这一幕，歪着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了沈知非良久。
沈知非不满小星的反应，去厨房拿了一根鸡腿诱哄小星，却怎么都不让小星吃到。
不多时，就见顾宅的院子里，沈知非逃命似的举着鸡腿向前跑，而小星则龇牙咧嘴的在后面追。
福伯站在院子里半张着嘴，笑呵呵的看着，还不忘给跑到面前的一人一狗让出路。
翠依站在前厅外的走廊里，鄙夷的看着沈知非毫无形象与小星打闹，不禁嘟囔一句，“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怪不得只能做妾。”
顾卓眸色骤冷，一个眼神看过去，翠依一个瑟缩，忙低了头，不敢再言语。
第五十二章 画册里的线索
午时刚过，沈知非就被顾卓带到了仙樱楼，两人刚走进去，就见到了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
“杳娘，韩少卿。”沈知非惊讶的在门口唤出声。
铺子里正在挑选饰品的两人同时回头，看见顾卓和沈知非后，两人皆愣了片刻。
杳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而韩逸则大方的走过来，扯住顾卓衣袖，将人拉到一处角落，低声道，“我从悦君楼的老鸨口中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但从姑娘们那里，我问出点有意思的。”
“什么？”顾卓蹙眉看他。
“她们说，这悦君楼以前有个头牌，歌舞双绝。后来，找了个相好，两人经常在东郊的树林私会，那相好的还说要给她赎身。后来，那相好的有了新欢，再也没来过。这个头牌茶饭不思，不知怎的就突然暴毙了，再然后，两人常去私会的树林就开始闹鬼，有走夜路的人说，那个女鬼面容狰狞，耳上是一个水滴形坠子，脖子上还带着一个血红色的玉牌，全身的血腥味，就是不愿意去投胎。”
“所以，你来这是为了查那个刻着知更鸟的坠子？”
韩逸大惊，他方才只说了坠子是水滴形状，没说上面是知更鸟啊。想到此，韩逸心里有些发虚，“你怎么知道？”
而顾卓仍是神色平静，将假的沈星辞来顾府的离奇经过，以及那人的坠子和玉牌的诡异之处都告知了韩逸。
韩逸只觉的脊背发凉，忙后退了一步，“不是吧，这么巧！”
顾卓无语的看他一眼，“堂堂大理寺少卿，你信这些闹鬼的谣言？”
“我原本是不太信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不确定了，毕竟那东郊的树林与你那私宅距离也不是太远，而且这坠子和玉牌也都对得上，你确定现在你那私宅里的沈星辞……是人？”
顾卓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若真是鬼，也算是大开眼界了，怕什么。”
正在此时，掌柜的拿着一个画册从内室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喊，“韩少卿，您想要的水滴式样的各色坠子，我给拿过来了。”
韩逸和顾卓对视一眼，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一起走到了掌柜面前。
那掌柜抬眼便瞧见顾卓，忙行礼，“顾大人也来了，我这小店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卓颔首，“掌柜的不必多礼，我也来看看你这店的坠子。”
掌柜笑的很是和善，“那赶巧了，韩少卿今天是来给夫人定做坠子的，没想到您也是，那我一起给两位夫人好好介绍介绍。”
顾卓和韩逸下意识的点头。
而一旁的沈知非则直接傻眼，夫人？这是什么情况？
想到此，沈知非惊诧的看向杳娘，却见杳娘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心里更加没底。
沈知非只能转头看向顾卓，眨了眨眼，无声询问，“你不解释解释？”
顾卓向她站着的地方走了半步，垂头，在她耳边低语，“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想尽快把欠我的银子还清，就好好配合。”
两人的距离极近，他口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垂上，沈知非不禁一个瑟缩。
掌柜笑呵呵将画册摊开，对沈知非和杳娘道，“两位夫人，这里是我们仙樱楼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京城里不少官家的女眷都从我这里定首饰，夫人看看，喜欢哪些款式尽管和我说，我让工匠尽快做模具。”
沈知非随意的在画册上翻着，每一页都是水滴形状的坠子，但上面刻的图案却不一样，有些页面上画了个红圈，有些页面却没有。
杳娘抬头看向掌柜，好奇的问：“掌柜的，画红圈的和没有画红圈的有什么区别？”
“哦，已画过红圈的是已经被定下的样式，而没有画红圈的是我们新设计出来，还没被夫人小姐们选去的样式。”
沈知非会意，将画册从前到后一次翻过去，最后定在刻着知更鸟水滴坠子的那页，有些遗憾道，“这个挺好看的，但就是被人选去的，好可惜。”
掌柜的也凑上来，“这个图样在年初就被定走了。”
“谁这么有眼光？”杳娘似是不经意的问。
掌柜的想了想，也没隐瞒，“是兵部尚书陆大人家的女眷，要是两位夫人喜欢类似的样式，我们这里还有喜鹊、黄鹂鸟、燕子等纹饰，目前还没被人选走。”
“既然知更鸟被选了，其他的我也没看上，要不就算了吧。”杳娘故作遗憾的开口。
沈知非点头附和。
毕竟两人都是陪着查案的，难不成还真在这定这天价首饰不成？保不齐这顾卓会把今天的花销算到她沈知非的账本里，那得还到何年何月？
既然问出了线索，两人便合了画册，同时看向身后站着的顾卓和韩逸。
顾卓和韩逸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默契的同时开口，“自己想一个。”
杳娘和沈知非对视一眼，蹙眉不解，这两个人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掌柜哪愿意放弃这两单大生意，也开口劝道，“两位大人看来也是真疼夫人啊，我这里的首饰都是单独定制，绝对不会有重复，而且每位大人一辈子只能定做这一次，两位夫人戴上，那一定会和各位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杳娘微歪了头，看向韩逸和顾卓，揶揄道，“你们京城的官员都这么酸？”
说完，还未等沈知非开口，杳娘就直接帮两人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我和这位顾府的妹妹就用鸡腿的纹饰吧，一个右腿，一个左腿，这样也算每人一个不同的纹饰。”
掌柜的惊的差点没被一口唾沫呛死，掏了掏耳朵，问道，“夫人，这太儿戏了吧，要不您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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