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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有点沉不住气，没大没小的冲君羽抱怨，“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嗦，说了半天，这玉牌到底是谁的？”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君羽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打韩逸，掌中却不见他运起任何内力。而韩逸也不用武功，直接跑到顾逸风身后，揪着顾逸风的袖子，冲君羽得意的招手。
顾逸风看着二人玩闹也不苛责，侧首看向顾卓，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那人是阎灵。”
顾卓和韩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眸中的震惊。这个只在江湖传说中的魔鬼，竟然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一阵沉默中，沈知非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众人，“阎灵，是谁？”
君羽的神色又严肃了不少，解释道，“阎灵是三十年前，在西域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女，武功和媚术，是她行走江湖的利器。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多大，因为她常年都是豆蔻年华的面容，好像从未老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凡是她盯上的人，被玩弄后皆死状凄惨。”
沈知非打了个冷颤，这简直是从地狱走出的恶魔，而她沈知非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得罪了她。
顾卓抱拳道，“多谢两位解惑，事不宜迟，我们就先告辞了，免得京城再出事端。”
顾逸风和君羽轻轻颔首，看着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密林。
待三人走后，君羽拍了拍顾逸风的肩，“我们也收拾收拾，明日启程，去长安逛逛，好久没逛街砍价了。”
“你想帮他们？”顾逸风淡淡开口，直接戳穿君羽的心思。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呢？只是想出去看看，好多年没凑热闹了。”
顾逸风伸手揉了揉君羽的脸，另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笑的揶揄，“真的？”
君羽按住了那人在自己腰间不安分的手，白他一眼，“我当了十六年的摄政王，杀过多少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所以，千万别把我当什么好人。”
语落，君羽不再理会在自己面前动手动脚的人，径自转身朝屋内走去。
顾逸风慵懒的挑了挑眉，看着君羽的背影，轻嗤，“口是心非。”
第六十三章 还是没拦住
三人走出了密林，才发现林外停着十几匹棕红色的马，顾卓想也没想便拉着沈知非走向其中一匹。正欲上马，却被韩逸给拽了下来，顾卓不解的看他。
“这些马是他们的。”韩逸说着，指了指几人身后的侍卫。
那些侍卫各自上马，吆喝着离开了方才拴马的地方。随后，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露了出来。
韩逸指了指马车，挑眉，“你俩跟我坐马车。”
“你就不知道收敛点。”顾卓扶额，这厮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马车上的夜明珠比去悦君楼那次还要大，数量还要多！
“这是我从杜六爷那里赢的。”韩逸得意的笑开。
“你能赢过杜六爷？”沈知非好奇。
“吃一堑长一智，我在他那里吃了那么多亏，讹他一辆马车算什么，谁让他前几日写信给我爹，说我在京城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
“杜六爷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啊。”沈知非补刀。
“沈娘子，咱们可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交情，你怎么就不站在我这边呢。”
“我只是就事论事，对吧，大人。”沈知非说着，看向身侧的顾卓。
顾卓毫不犹豫的点头。
韩逸垮下了肩，幽怨的钻进了马车。
马车内，案几、软塌、香炉、靠枕一应俱全，全是京城最好的款式和质地。
沈知非看着那个曾在京城拍卖行拍出天价的古董，此时被韩逸用作了香炉，心都在滴血。
顾卓靠在了一个软垫上，看着韩逸问，“还有不到十天就正式科考了，从地宫里救回的书生怎样了？”
韩逸拨了拨香炉里的灰烬，回的随意，“放心，那几个书生已经被送回争鸣驿馆了，我也加强了驿馆守卫。另外，从地宫里带回去的那些铸剑师都安置在了大理寺，等这个案子清楚了，是关是放，再行处置。”
“陆天行那边可有异样？”
“那日在池塘里发现枫儿的尸体后，陆天行就让人把池塘里的水抽干，从城郊运了三车的泥土，将池塘填上了，还找了个道士做法驱邪，结结实实的忙了两天，连朝会都顾不上。后来，我就框他，说陆府还藏有凶手的帮凶，还是个带着水滴坠子的人，他吓的脸都白了，让管家把府里所有戴水滴坠子的人都召集了起来，我一一查过了，在府里有这种坠子的，除了他的四个夫人，还有两个通房丫鬟，几个人最近都未出过门，而且我也和仙樱楼的掌柜确认过，确实只给陆府做了六副女眷用的水滴坠子。”
顾卓的手指在桌案轻扣，不疾不徐道，“如此的话，很有可能是有人想引导我们，将目标转移到陆天行的女眷身上，或者说，栽赃嫁祸？”
韩逸认同的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上次我们在仙樱楼，所有的样式都在同一个画册上，只要有顾客想预定水滴式样的坠子，便能看到画册上所有已被选择的和未被选择的样式，也许真的有人故意模仿了陆家的样式，想扰乱我们的方向。”
沈知非想了想道，“如果真如两位大人所说，那假的沈星辞在来顾宅之前，应该是担心会露出破绽，所以打造了与陆府女眷一样的耳坠，即便有一天身份暴露，也可以暗示是陆天行派她前来。”
顾卓接口道，“如此一来，我们就被引着去调查陆天行，而她背后的那个人，就能继续藏着。”
沈知非蹙眉，“如果真有人要嫁祸给陆尚书，很可能是跟他有过仇怨的人，他在官场中身居高位，看他不顺的人应该也有不少。”
顾卓和韩逸皆沉默了片刻，心中蓄满了疑惑，就目前的推断来看，背后之人藏在庙堂的可能性很大，但会是谁呢？
想了片刻，韩逸转移了话题道，“幕后之人我们可以慢慢查，倒是那假的顾夫人，若她真是君羽口中的阎灵，我们该怎么办？”
顾卓沉默了片刻，复又开口，“如果我们联手，再加上穆风，又几成把握能抓住阎灵？”
“六成。”韩逸想了想，认真道。
“足够了。”顾卓语气平淡。
“可是，你腿上的伤……”沈知非的眸中都是焦急。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顾卓转头看她，而后拉过沈知非的手握在掌心，“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们成亲吧。”
“啊？”沈知非没想到他突然见话题转到这方面，直接愣在当场。
顾卓眸中划过一丝失落，“你不愿意？”
沈知非回握住顾卓的手，嘴角笑意清浅，“没有，我愿意。”
“你们这是，啥情况？”看着两人毫不避讳的牵手，韩逸差点被口水呛死。
沈知非看过来，淡淡解释，“韩少卿，我原名……沈星辞。”
“沈星辞？”韩逸张大嘴愣了半晌，最后看向顾卓道，“所以，这就是顾老夫人说的，你们顾家逃婚的白菜？”
沈知非忙捂住嘴才没笑出来，事不关己的侧首看着顾卓，在祖母眼中，如果她是白菜，那他是啥？
顾卓幽幽叹了口气，许久未回家，他在顾家的地位好像经历了断崖式滑坡。
见两人默认，韩逸扶额，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幸灾乐祸的提醒，“成亲之前，你们还是先想好，怎么逃过顾老夫人的家法吧。”
顾卓和沈知非对视一眼，同时认怂，只希望顾老夫人能念在两人诚恳认错的份上，拿出来的棍子稍微细一些。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刚进城门，马夫就吆喝着将马停下。转头对车内的人道，“是穆风大人。”
顾卓挑开了车帘，穆风见几人皆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钻进了宽敞的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继续启程。
“家里情况怎样？”顾卓迫不及待的问。
“大人，我把人看丢了。”穆风垂下头，有些失落。
“你们交手了？”韩逸挑眉。
穆风点了点头，“少夫人硬要出门，我按照大人先前的授意阻止了她，然后……还是没拦住。”
顾卓轻轻拍了拍穆风的肩，“不怪你，你一个人本就不是阎灵的对手。”
“什么？那人是阎灵？”穆风听到阎灵两个字，吃惊的瞪大了眼，手中的剑一个没拿稳，“咣当”一声掉在马车内。
韩逸好心的弯腰将剑拾起，塞回穆风怀里，安慰道，“京城没有人是阎灵的对手，所以输给她也没什么可失落的。”
穆风惊讶的看向韩逸，“连韩少卿也没有把握？”
韩逸耸耸肩，很是利索的承认，“打不过”。
沈知非蹙眉看向顾卓，“那个阎灵装作没有武功，到顾府接近你，现在又贸然离开，图什么？”
顾卓想了想，也是疑惑的看穆风，“我不在顾府的这几日，你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穆风缓过神来，挠了挠头，“你们失踪的这几日，少夫人……哦不……是阎灵，每天都会去书房看书，因为大人曾说过不要让她起疑，所以我就没拦她。她进去后，我寸步不移的在书房外面守着。她一呆就是一天，好几日都是如此。就在昨日，她大半夜的带着斗笠，披着大氅，携了丫鬟想走，看着很着急的样子，我就好奇，这天还不冷呢，怎么穿上大氅了，所以就想拦下她，没想到她直接一掌打了过来，我没料到她的内力如此之强。我接了她一掌，差点砸到墙上，她就趁着这个档口，带着翠依逃了。”
顾卓的眸色沉了些许，眼神在穆风身上打量，“你可有受伤？”
“就胳膊擦破点皮，没有大碍。”
顾卓舒了口气，垂眸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想必她多日未饮鲜血，容貌维持不住了，所以才着急离开。”
“你书房里有什么能让阎灵感兴趣的东西？”韩逸淡淡提醒。
顾卓思忖片刻，想到书房里尘封已久的物什，刚放下的心猛然又被揪起。
第六十四章 图纸被盗
回到顾宅后，顾卓神色凝重的直奔书房，留下其他人站在院内面面相觑。
韩逸用胳碰了碰穆风，疑惑道，“你们大人在书房里藏了什么？这么着急，会不会是什么祖传的秘密功法？”
穆风挠了挠头，也不解，“不知道。”
数日未见的小星凑了过来，倚着沈知非的小腿蹭来蹭去。沈知非蹲下身，温柔的摸着小星的脑袋，小星干脆翻了个身，将肚皮对着沈知非。沈知非不禁失笑，但还是耐心的继续给它梳毛。
一盏茶过后，顾卓才将众人叫进了书房。
室内一灯如豆，众人进去后，发现顾卓正黑着脸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眸光冷寒，眉眼间明显能看出他心事凝重。
众人将目光下意识的移到桌面，就见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古铜色檀木盒，上面的锁被破坏，里面空空如也。
目光下移，桌子下面的地砖被掀开，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地坑，众人看了看这盒子上面沾着的泥土，也都明白应该是藏在地下的东西被拿走了。
韩逸走过去，拿起盒子看了又看，蹙眉问道，“这盒子看着有些年岁了，里面是什么？”
顾卓淡淡开口，“是月夕的图纸。”
“月夕？”韩逸大惊，不禁提高了声音，“那个可以升到半空，然后向下发射暗器的东西？”
顾卓点了点头，看着沈知非和穆风疑惑的神情，遂将月夕的来龙去脉娓娓道出。
原来，月夕是一种可以腾空发射暗器的载体，整个外形就像一轮弯月。升到半空后，便可以触发内部藏着的暗器。暗器从上空射来，杀伤力极大，往往避无可避。若上面装载的是毒针，则几乎可以一次覆灭半个长安城。
四十多年前，顾卓的祖父顾S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暗器师，他制作的暗器杀伤力强，很难躲避，各国皇帝都忌惮他的技艺，也都想将他收入麾下。他拒绝了所有国家的示好，而唯独与顾卓的祖母生出情愫。
顾S一生都未接收任何爵位封赏，但却在瑾灵开疆拓土的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过世后，陵墓直接建在了皇陵旁边，足见皇族对顾家的恩典。
顾S知道自己的妻子志向远大，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胜负难料，便在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时，创造了月夕，以保自己的妻子在战场上能多一些胜算。
顾老夫人利用月夕震慑了周边国家的骚动，当四海安定后，顾老夫人便将月夕的图纸交给了顾卓。
而今，这尘封数年的图纸，竟然被人偷了，如果有人按照图纸造出了月夕，反过来对付长安百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闫灵是西域人，她拿月夕是想帮西域小国攻打瑾灵吗？”听完顾卓的解释，沈知非疑惑的开口问道。
顾卓摇了摇头，“虽然她出身西域，但她应该也明白，西域各国与瑾灵差距悬殊，仅凭一个好用的暗器，便想要攻下瑾灵，简直是天方夜谭。再加上她这几日表现出的习惯，完完全全就像一个汉人，所以，她应该在长安城住了很长时间。”
沈知非道，“大人，根据图纸将月夕做出来需要多久？”
顾卓微一思索，答道：“若材料齐备，只需要五天时间。”
“那制作月夕的材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月夕的核心机关需要利用铁和铜熔铸在一起的材质。”说到此，顾卓的眸心一亮，脱口而出，“铁器在民间容易得到，而瑾灵的铜矿稀少，铜器一般都由官府掌控，如果阎灵的背后之人想要制作月夕，那他只能到黑市去买铜材。”
韩逸接口道，“如此一来，只要我们盯紧黑市的铜材交易，就能守株待兔，找到深藏在幕后的人。”
沈知非淡淡提醒，“我们能想到去黑市，对方肯定也能想到，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会监视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动静，不会那么容易上钩。”
韩逸摸了摸下巴，对着众人神秘一笑，“我们不能去，但有个人可以替我们去。”
……
两日后，黑市的铜材全部被千金阁的杜六爷以威逼利诱的方式买走，虽然那些黑市小贩很是不愿，但无奈黑市交易本就不受官府保护，而杜六爷的势力又惹不起，只能亏本卖给了千金阁。
杜六爷蹙眉站在门边，看着自己的手下将数箱铜材抬进仓库，很是不解看向在自己身侧站着，正在仔细数箱子的韩逸，“私屯铜材可是犯法的，我怎么怀疑你小子在钓鱼执法？”
杜六爷很是无辜的指了指自己。
韩逸拍了拍他的肩，笑的人畜无害，“六爷想哪去了，我是想钓鱼，但那鱼又不是你，莫急莫急。”
六爷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幽怨道，“你每次来，我都觉得你要讹我，我可是老实开门做生意的，你可不能把我的家产都败光了。”
韩逸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老实做生意这样的话从六爷嘴里说出来，我可真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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