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意识到的是,他跟敖鹭知组成了某种男女混合双打。
“我最近看到一种说法,人的精力是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你说我这项投资有没有性价比?”
“……?”银霁迷惑地歪头,一个逻辑的莫比乌斯环在他们之间扭转、流动,“你想多了,没有那种永动机,这是在吸我补你。”
“哦,只要你好好写,后天就能吸上我了。”
行,她服了。
诡辩不过别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才是银霁的专长。
“今天真冷。”
元皓ǖ诙次放下干脆面,从桌洞里翻出一件旧外套扔给她。
“……班长,你的桌洞里该不会有个任意门吧?”
“有啊,不信你来看。”
“不了。”
“那我就用任意门把任意门传送回家了哈。”
“你传吧。你猜怎么着,其实,乌鸦是白的。”
元皓ǖ愕阃罚骸叭肥涤械昧税谆病的白鸦。”
这个饵不够严谨,重新挂一个:“一加二有时候不等于三。”
“有可能哎!”元皓ㄍ了干脆面,思考着:“你以后可以去读数学系,发起一场质数革命,争取驳倒陈景润,加油!”
银霁兴致缺缺地收回了鱼竿。有什么好验证的,他没救了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与此同时,别人家的校园情侣都在做些什么有趣的事呢?端着奶砖本,银霁走向以往鲜少关注的领域,独自展开了调查。
楼道拐角处,刘心窈和甘恺乐正在接吻,谁能想到,吸力这方面竟是刘心窈比较厉害,甘恺乐的左嘴角被带起来好长一截……啊??这个人是用肉做的还是橡皮做的?
不太好,看久了会做噩梦的。换一对。
走廊尽头的栏杆边,江月年和金城武站得很近,共享着一对耳机。早晨的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身躯上,投下一对相依相偎的影子,根据影子的长度,我们可以计算出太阳高度角为……
打住,重点是姿势!姿势!这个比嘬橡皮人清新多了,可以学起来。
除了他们,银霁再也不认识别的早恋实践者了,转了一圈回到教室,只见元皓没精神地趴在原地,一副刚被爆杀过的样子。
“你怎么了?”
“甘恺乐他刚刚好过分。”元皓ㄈ砻嗝嗟靥起手腕,“跟我炫耀他有皮筋。”
银霁看一眼前门:“他上厕所都不摘的吗?”
“不摘啊。”
“噫,好脏,都有包浆了吧?”
“你哪来这么多不下饭发言,跟韩笑学的吗?我不管,我也要。”
就是因为教室里没几个人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银霁小声说:“我不想再挑起什么莫名奇妙的班费失踪案,平时都不带备用皮筋的。”
当然,带了也不可能在学校里给他。
“你把辫子拆了就好。”
“那我就成贞子了。”还是钢筋发质的贞子,海胆型贞子,吓不吓人!
元皓ㄅ炕厮的向日葵抱枕上生闷气,银霁不能白得他一件外套,提议道:“不然我给你画个手表?”
“也行。”
用金属笔给表带画橄榄枝装饰时,韩笑的脑袋插进两个人中间:“好哇你们,画手表不带我!”
银霁本以为她会加入表匠行列,谁知她一转身,在元皓ㄉ砗笈牌鸲永础
轮到韩笑时――第一个客户在一旁认真地用嘴吹干手腕――她的要求列了一长串:“我要表盘镶钻的、罗马数字、HelloKitty要素,这个粉色牛奶笔给你,和金属笔一起画波点,大小不要一样,芜湖!”
在这位专业甲方的指导下,银霁画出了有生以来最好看的一个手表,客流量一下子激增。
第一节课上课前,长江尾及其周边住民――孔秋、黄思诚、刘心窈、元皓ǖ南秩瓮桌等人――都得到了一块水溶性手表。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
这段时间,窗外经常成群结队地走过(2)班的人。听说为了准备课间操大赛,他们征用了哪个社团的场地,每天自习课都要下楼排练,大家都想着,课间操有什么好排练的?据杨翊君透露,他们(2)班下定决心,誓要做操场上最亮的那颗星,从入场队形到方阵走位,再到每一环节的动作整齐度,一律向《千手观音》看齐,值得细抠的地方恒河沙数。
“卷不死他们!” 韩笑骂完,顾及着银霁,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但她很快得到了银霁的认可:“都给我卷死吧!”
刘心窈:“卷死他们都给我!”
孔秋:“不会吧,怎么是余弦!”
“不对。”银霁把练习册扯过来看,“那个坐标是迷惑人的,连一下线可以通过原点,还是正弦。”
“我没有在说函数,你快看门口!我去,他来干嘛?”
在老师都去开会的自习课上,稀有物种级草at large,随机刷新在了(18)班的前门。除了孔秋,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元皓ā
看余弦的嘴型,他在问长江头的人:“可以收留我几分钟吗?”
元皓ǔ长江头“咴”一声,招呼他过来,余弦蹭蹭蹭跑来,扎进了小学同学们的温柔乡里。
温柔乡缺了一角,他首先四处张望一下,问道:“树树呢?”
“躲流感,在家呆着呢。”
“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
“干脆把期末也躲掉算了。”
“圣诞节和元旦他还是想过的,顶多翘掉课间操大赛……啊,你们班现在不是在排练吗,你怎么一个人――?”
余弦悠悠叹气:“我累了,不把人当人!今天老师不在,所以我溜了。”
“能溜就溜,什么奴隶制度,你们(2)班的老传统了。”元皓ㄋ底牛瞥了银霁一眼。
余弦也看向她:“不然我也转来(18)班吧。”
“欢迎欢迎。”刘心窈好心地捧着场。
来了就是客,元皓拿好吃的招待他,连孔秋这么豪横的人都温声细语了些许。
银霁观察着(18)班和余弦的关系,越看越来气:不应该呀,他们为什么不像余弦信徒不待见银霁那样不待见他呢?
元皓ㄈ惹楹每偷绞裁闯潭龋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当即起身,把座位让给余弦,自己则征用了黎万树空着的座位,搬到银霁身旁的走道上,坐好。
……嗯?你小子。
余弦笨手笨脚地拆着蒸蛋糕,接着跟银霁搭话:“你在(18)班还开心吧?”
银霁也不便当众怼人:“普遍来讲是开心的。”
“那我就放心啦!”
银霁眼皮一跳。怎么回事,她辈分就这么低,是个男的都上赶着给她当爹?
一派祥和中,她发觉少了一个声音。侧头看时,韩笑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挂着芭比娃娃的标准微笑,跟随大家的谈话,时不时轻轻点一下头。
就没见过她这么端庄的时候。
想到这个,银霁心里更烦躁,一不小心溢出了真实情绪:“少了个竞争对手,你当然放心咯。”
余弦的目光流露出委屈:“怎么会!等你考回火箭班,一样坐在我前面,天天拿辫子抽我。”
他指着银霁跟元皓ǜ孀矗骸澳阒道这个人头发有多硬吗?我一开学还没意识到,喊她有事,她一回头,直接给了我一嘴巴子。”
元皓ㄑ锩迹骸笆锹穑俊
他也是半点都不客气,径直上手摸:先整体把握一下,“哦?”一声,再探进深处、捻住一缕,指尖搓动,细品一番,方才正式表达认可:“确实硬。
第90章 配合(但刚硬)
指尖上停留着的除了刚硬的发丝,还有余弦的目光。
他看了一会两人的连接处,把眼睛转向窗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表情的转化既可以描述成“呆住”,也可以描述成“醒悟”,更有可能什么也没发生。
“还好她初中时把头发烫卷了,因此尤扬逃过了一劫,阿门。”
刘心窈惊讶道:“你们初中就认识了?”
“不认识。”银霁说的是实话。
元皓ǖ氖置挥信部,嘴上帮腔着外人:“不可能,余弦当时可是你们实中的风云人物,是吧韩笑。”
韩笑猛地回神:“哦哦,是的。”
银霁回忆起她第一次见到韩笑的场景,原来是这样啊――她早该走这个“原来是这样”的流程了。
“我连班上最后一排的同学叫什么都记不清,怎么会认识外班的人呢?”
元皓ㄏ肓艘换幔不偏不倚地给出裁定:“银霁是这样的。别怪她,她近视眼。”
余弦推推眼镜:“真的呀?你多少度?”
“零度可乐。”元皓ㄇ们米约旱淖雷樱骸盎故A焦蓿你想喝吗?快过期了,帮帮忙。”
老半天了,那块蒸蛋糕还没拆开包装,有没有人愿意帮帮余弦先?没有的话更好,感谢配合。
余弦自己都放弃了:“你怎么还在班上开小卖部呢?以前卖面包,现在什么都卖。”
“别瞎说,我可没收过你们的钱。”
“哈哈哈。”余弦笑。
“哈哈哈哈。”元皓ū人多笑一个字。
虽然此时长江尾的氛围很和谐,但银霁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想法:你们要打出去打。
不对,怎能恶意揣测别人多年的同学情谊?她多半又在投射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说,看脸的世界里并不存在银霁信徒这样的群体。
余弦一拍脑门:“啊呀,差点忘了,我是来找银霁的。”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也不像是来找别人的,接一个补语,麻烦。
“什么事?”
“元旦表演的事啊,你还没决定吗?”
元皓ㄗ芩惴殴了她的辫子:“哟,你还准备出个节目?我还以为这种活动对你来讲只是噪音呢。”
银霁冲他装傻:“当然不是啦,我上小学时,六一和元旦从没缺席过。”
“是么,你都表演什么?”
“基本上都是那种集体性质的,比如合唱、叠罗汉。”
“……叠罗汉?”
解释起来太复杂了,银霁先打发余弦:“你懂吧?除非是一群人上台,我可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自己,考级都差点翻车。全校会弹钢琴的人不少,光你们乐团估计就有七八个,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元皓ㄒ苫蟮匚剩骸澳闶窍敫她报独奏吗?”
余弦摇头:“nonono,不是独奏,是四手联弹哦。”
另外两只手当然是余弦自己的,所以,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时,银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你图什么?”那天,在(18)班门口,她是这么问的。
余弦笑眯眯地说:“你猜别人知道了ppt的事会怎么想你?”
“他们不会相信的。”彼时银霁对此还很有自信,只是不理解余弦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的做法,“你把所有的智商用光了,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个把柄,不拿它威胁我干点什么――更有价值的事吗?”
“谁威胁你啦?这不都是同学间的聊天么。”余弦挠挠头,“再说了,艺术是无价的,我们不能用这种俗套的等价交换原则来限制她。”
银霁冷笑:“等价交换是你提出来的吧。”
余弦眼中的温和半分不减:“俗套的是等价,不是交换。”
顾及着韩笑,银霁没有当众撕破脸,随便扯个托词,扭头就走。过了段时间,敖鹭知相信了银霁是一个会干坏事的人。
这算不算一种警告银霁搞不清楚,也想不通他是怎么算到元皓ê桶金刂有此一劫的,即便如此,她也不怕,毕竟那张滑稽的照片不涉及她的核心诡计,敖鹭知也觉得这个告状精小题大做。至于余弦嘛,阴险归阴险,为人还是很讲究格调的,一般不会把这种小事散播出去,丢份儿。
所以,他这回亲自前来(18)班,把主意打到了――
银霁一偏头,韩笑也正看着她,脸上的芭比笑容快要绷不住了,嘴唇抖动几下,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韩笑,我记得你也想报个什么节目吧?”还是擅长阅读空气的刘心窈cue到了她。
“是啊,好巧!”韩笑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我们元旦准备报个女团舞,其实私下里已经排得差不多了,银、银老师,你们排练的时候,我可以去看你吗?”
银霁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长江尾,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银霁身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咬着后槽牙,点了头。
韩笑马上展示出一种昏庸,夸赞着余弦:“我还以为你要报小提琴呢……这回居然选了钢琴?挑战自我吗?”
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余弦的心情眼看着好了起来,耐心教导她:“人与人之间是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互相了解的。不早了,我去天台睡一下,免得他们逮人逮到你们班来。”
韩笑进行了一个短暂的反刍,仿佛要把余弦这句话刻烟吸肺,目光追随着他起身,关切道:“这么冷,你不回教室?”
“教室里更加睡不着。”
蒸蛋糕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众神归位后,早早看破红尘的孔秋从练习册里抬头,评价道:“余弦一来,把我们班长衬得……这年头大家都看中气质,没办法。”
“不啊,最近流行的反而是我们班长这款铁憨憨。”
“有什么好比的,朱九真和武青婴罢了。”
“谁?”
“没什么。”
刘心窈托腮:“余弦不趁高中谈个恋爱太可惜了。”
韩笑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
“难道――我明白了,他跟敖鹭知是真的!”
嗑点别的吧姐姐们……
***
一站过去,空气仍凝固着。上车时运气好,抢到了两个座位,可银霁身下的金属座椅怎么都捂不热,透着绒裤,不间断地传来寒意。
她再三抬头问苍天:Hello?到底谁才是被钓的一方?
得了,想要快速推进就不能拘泥于细节,银霁拿省妇幼的本子怼一下左边那条胳膊:“你有话说不出口就写下来。”
本子被胳膊肘推了回来:“你写你写。”
银霁点点头:“行。”
她站起身,离开那块冻屁股的金属,一个瘦小的打工人趁机“滋溜”一声挤过来坐下。
元皓ㄈ昧巳盟,紧张地抬头:“你干嘛?”
“去另一头拿破窗锤,把你的破嘴撬开。”
“住手!”A市安全小卫士“腾”一下站起身。
失去两个座位后,元皓ㄗ芩憧峡口了:“余弦到底是怎么想你的?”
他是不是又问反了?
管他那么多,银霁有什么答什么:“我哪知道,我还纳闷呢,放着整个乐团的迷妹不用,非得找上我,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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