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ㄆ淙耍赶是赶不走的,他只能被杀死在银霁面前,倒下时,脑袋还要压住她的脚。感受到了让步,他鼓着脸接受了消费降级:“我不走,你说‘后续的事’又具体指什么呢?不要画饼我同你讲。”
“不画饼不画饼,就是说如果非结婚不可的话,我会第一个考虑你。”
最开始,银霁觉得照自己的天性发展下去,她终将过上小梅姑姑的生活。考虑到近乎灭绝师太的情感需求,小陈的部分会剔除;再考虑到父母的期待,她多半会找个圆谎的工具人――毕竟想要藏木于林就得遵守游戏规则,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特殊对待不了,干脆不对待。不过,删繁就简的生活――可能是在逼迫她完成责任感与社会化的课题吧――竟真的把一些能够提供特殊情感支持的家伙送到了她面前,作为被扬子江龙王祝福的人,她不能轻易辜负这份好意,只知享受他人的解闷功能,不去回报长久的承诺,如果她真敢这样干,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好事降临到身上了。
不过说实话,七年已经是银霁的极限了,这个“试用期”说是在考验元皓ǎ其实也是在考验她自己,因为银霁非常清楚激情是不可能长久的,“七年之痒”就是情教的善男信女们造出来捏着鼻子哄眼睛的说辞;她和元皓ㄋ档蒙嫌性捣郑且都是理想主义者,双方也很积极地在磨合,可即便如此,她并也不觉得两个人是永远彼此需要且不可取代的,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如果心肠再硬一点,银霁其实可以想到很多破坏性的理由,例如元皓ǖ暮M踝手省⑺方对长幼尊卑的不同看法、两个家庭之间微妙的雇佣关系及经济差别……就拿近在眼前的来说,高考的10分之差便是一道银河,他们两个都不可能把前途放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之后。
想着想着,银霁几乎已经看到“#校园吃瓜#某高校网红篮球队长被学妹强吻”的消息推送到了自己的邮箱里,不禁感到一阵心寒:“受死吧!……”
元皓ㄊ咕⒒位嗡的肩膀:“快醒醒,你怎么瞳孔又扩散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也对,未来怎么样,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银霁抱起胳膊,咬牙切齿地请他再说一遍。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没有什么‘非结婚不可’哈,不想结婚的话,那就只办婚礼不领证吧――或者你连婚礼也不想办?那去度个蜜月就行了。”元皓ê鋈欢倭艘幌拢“我明白了,还是怕生小孩对吧?哎呀我不都说了可以领养吗,虽然政策不支持,但是只要你想,总有门道的,或者干脆丁克一辈子,反正、反正你只要不选别人就可以了,别的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银霁重重地叹口气,她不需要元皓ǚ诺妥颂,只想严肃地探讨这个话题:“先别急着下定论,你真的确定七年之后还是我吗?万一你在这七年内遇到了灵魂伴侣,这个人又不难搞又愿意生个孩子随你姓――”
“不要搞错了,认识十年以下的算哪门子灵魂伴侣?”感受到了情绪,元皓ㄈ词潜人更严肃,“你说的这种情况,都只是那些猥琐男见色起意的借口罢了。”
“嘁,漂亮话谁不会说。”
“可我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银霁回想起最早的求婚台词,其实有件事情她一直没搞懂:“你也不像是见色起意的人,所以当初为什么要选我?”
总不能是猎奇吧!
元皓目光探究:“你是不是觉得我猎奇?”
“……咦?”
反向读心成功,元皓ǖ靡獾匕诔龈呱钅测脸:“这就等你自己来探寻了。”
行吧,银霁才没这个闲工夫,把他最好的年华当成扬子江龙王特供大礼包就好。
接受了考验期的提议,行动力强的人便开始制定对策了:“具体是怎么个考验法呢?期间不能离你太近吗?”
“要是离远了还怎么考验?”
元皓ㄌ裘迹骸芭丁―那跟我想得差不多。”
“你想了些什么?”银霁被他盯得后背发凉。
“试用期就要开始熟悉正式工的工作了,所以我……”顾及着这里有外人,他双手捂嘴只留一个小洞,用气声说:“其实什么都能做,对吧?”
银霁也在嘴边放置了敢式消音器:“你在高兴什么?反过来讲我不也是什么都能做吗!”
“来啊,欢迎光临。”
“……我要报警了!”
“咳,这样一来。”音量恢复了正常,“我们得考到一个大学才行,就算考不到一个大学,至少也要在一个城市,车程一小时以内……”
实现这个愿望谈何容易,高中牲心照不宣地暂时回避了它,也就车主插话进来:“对,异地恋最容易出事了,年轻人没个定性,你们趁现在赶紧规划好,不然想后悔都来不及。”
他的语气带有浓烈的幸灾乐祸之意,成功激起了当事人的斗志。下车后,元皓ǜ完好评就气哼哼地拉黑了车主。
“其实他也是过来人才会这么说。”计划顺利落地,银霁心情舒畅,看谁都很美好,然而金暴雪永远没憋好屁:“元皓ǎ祝你三十岁之后不要变成这样。”
“没事少咒我,谢谢。”
“我只是替你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比银霁大一个多月的熟男元皓ú⒉桓她计较,放生了这句狗话,只是结实地拎着衣领制止她进电梯:“等一下,我们先去享受天天低价。”
到了超市,这位小卖部部长不忘初心地直奔零食区。提了一大兜子薯片酸奶草莓泡芙出来,路过一家玩偶店时,元皓ㄖ缸懦鞔熬呼:“快看,是你!”
于是,银霁的怀里多了一只眼神冷酷的毛绒七星瓢虫。
“简直就是韩笑给你画的头像。”
的确,经过调整,绵羊的脸还是这么黑。
***
拉开和风房间的门,等候多时的初中同学们发出稀稀拉拉的欢呼声――对着元皓ㄊ掷锏牧闶场
桌上还摆着几个外卖餐盒,小卖部部长无奈道:“不是才吃完,你们是饕餮……不,貔貅吗!”
一个又高又壮、笑容可掬、上半张脸像是开了大眼特效男生接过袋子:“我们还等着你带点xx一品的菜来呢。”
房间一角是手机充电区,金惠媛正插着手机打游戏,头也不抬地说:“你爱吃口水你吃去。”
刚才打电话的就是她吧,银霁心想,这个带点沙哑的大嗓门还真不容易听岔。
“终于来了吗!刚好我们要点奶茶,你们想喝什么快说!”另有一个热情的女生朝他们晃着手机,一偏头看到跟在后面的银霁,惊讶道:“哟,这是……高中同学?”
元皓ㄇ迩迳ぷ樱隆重推出了他请来的贵客:“介绍一下,这位是银霁。”
“你们好……我是元皓ǖ母咧型学。”不擅长打开场面的人只能当个复读机。
金惠媛抬头一看,高兴起来:“刚好四男四女,不用反串了。怎么,老元,这是你的新情况?”
“别瞎说,太不文明了你!”桌前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说完,瞥了眼身旁表情冷淡的女生,不知怎么地,语气听起来有些刻意。
圆眼男生和点奶茶的女生招呼两个人进来,金惠媛大概是攒局的,站起来懒洋洋地指点:“随便坐随便坐,反正是阵营本,抽了剧本会重新分配座位。”
“四男四女,有情侣角色吗?”棒球帽男生问。
金惠媛朝他挤挤眼睛:“那可太有了。”
冷淡女生收起手机,指着元皓ㄎ剩骸鞍金刂问你前两天去哪了,你自己回复她吧,我不想当你们的牵线人。”
棒球帽男生的嘴角直线坠落下去。
元皓ǔ冻鋈惹榕生旁边的椅子示意银霁坐下,自己则在她另一边坐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少给我摆谱,求你牵线了?管好你自己。”
银霁刚被点奶茶的界面吸引了注意力,闻此言的第一反应是:刚才谁在说话?
冷淡女生啐了一句,抄起抽纸狠狠扔到了元皓ㄉ砩稀
元皓接球,猛地把它扔了回去,后坐力太强,椅子都往后挪了几寸。
金惠媛在银霁对面坐好,观察了她几眼,忽然道:“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坐在最末尾、刚才一言不发的锡纸烫男生横了她一眼:“你这套搭讪话术放在十年前都嫌土。”
金惠媛饱以老拳:“你顶个这样的发型还好意思说我?”
该怎么说呢――附中,武德充沛?
蓦地,元皓ú凰祷傲耍他偏头看着银霁,眼里有无数种决定快速闪过。
因为还没约定试用期的辐射范围,银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算了,我坦白从宽吧,免得你们再胡说八道。”元皓ㄉ斐ち烁觳玻用homie的姿势地揽过银霁,“这位呢,是我追了十多年的未婚妻,今天刚有点要复婚的苗头,她很难搞,我也不容易,希望你们都放尊重点。尤其是你,袁秋硕,你不是输给了敖鹭知,你是输给了她。”
银霁本是一只畅游在冷锅里的活青蛙,她也不知道锅下面的灶有这么大功率,一下子就把水烧开了。
第148章 历劫
岂止是烧开了一锅水,元皓ā―正用自己的脸颊肉顶起银霁的脸颊肉――更是把一架机车的油门拧到了底,“哦哦哦哦哦”的引擎声出自暂停手头活动的一桌人,桌子也变成了打击乐器,室温都升高了两度,而刚才等待的不耐烦也全都清空了,
如果没看过前情提要,路过的人一定会怀疑此人销路究竟有多差,看看这庆祝的盛况吧,仿佛有什么千年难题被解决了。
“可以啊你!”坐在元皓ㄗ蟊叩脑惭鄱运使出了惊涛掌,“还以为你真把两个球割了呢!”
等等……这个人的长相和讲话风格怎么差别这么大!
没有人感到被冒犯,没有人。棒球帽一本正经地接嘴:“不兴别人缝回去啊?”
事实上,自打被元皓揽过去,银霁的头皮就炸开了,而众人的反应更为这场爆破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燃料。成吨的信息量冲击着三观,混沌中,她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质疑……不,辩解――whatever!收了她吧,系统管理员!
嘴巴被水泥封上了,脑袋还在高速运转。想象中,暴躁版的她弹着元皓ǖ哪悦糯舐睿骸霸趺茨芏耘生这么说话!你们分离焦虑的讨好型人格去哪了!是被你的‘前情提要’们治愈了,还是说这种焦虑根本就是手动开关的!”
这话还不够触及真相,第一层的银霁套娃訇然裂开,暴露出第二层懦弱的真心:“你要羞辱别人干嘛拉上我?要是我被记恨了怎么办!在座都是金惠媛的‘圈内人’,敢问我惹得起哪一位?大哥、大爷,生活如此艰难,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懦弱的真心也悲鸣着溶解了,来到套娃最核心的部分:一只烤鸡在微波炉里转圈――之所以是烤鸡,因为它的名字叫‘鸡贼’――已经三分熟了,还能拍着胸脯庆幸着:“对哦,既然都是金惠媛的朋友,以后咱们是大概率见不到这群人了,只要心态放平,今天又是有惊无险的一天,哟呼!”
为了把自己拉回日常,银霁选择听从烤鸡的指示,用逐渐变缓的血流速度制止了耳鸣。来吧,可怖的新世界,无论他们说什么,这张冷静的脸上有一丝裂缝都算她输――被另一只颧骨推起来的不算。
然而前方等待她的是――热情女生顶着张娃娃脸,理所当然地提出惊世一问:“睡过了?”
……瞳孔地震也不算!
其余人的反应也很自然,这才是最不自然的。热心观众棒球帽替主创回答:“你没听他说刚有苗头吗,显然不像睡过的样子啊。”
“哦――”娃娃脸斜了一眼元皓ǎ“你还真是把柏拉图精神贯彻到底呀。”
……不然呢!几岁啊才!你们真是附中出来的吗!银霁的嘴唇微微颤抖,即便她已经用力在控制了,水泥块也簌簌地掉下来。
碎了一地的暴躁套娃在脑子里自言自语:“你看看,别人都把走肾当日常,只有你才会在一些心灵层面的琐事上钻牛角尖――”
懦弱的真心以液体形式接着说:“元皓竟还能如此丝滑地配合你,他真的好熟练啊!不,我是想问他到底有几副面孔啊?你也知道环境多重要,对吧……害怕是正常的,拍拍你拍拍你,趁事情还没闹大,赶紧澄清误会、穿好大衣、顺着电梯井的绳索滑到楼下、打飞的逃回家、在被窝里过完余生吧!分手的事……就在微信里说,要是当面告诉他,他一哭,你又要拖延很久很久很久……”
然而,旋转着的、八分熟的烤鸡喷着美味的肉汁劝阻道:“多美啊,怎么能停下来呢?遵从你刚才的第一个想法吧!对,就是那句‘谢谢你,总有一天我会睡睡看的’!Don't worry,食色性也!我要吃肉!我――”
“叮”,微波炉响了,全熟烤鸡香喷喷地端上了桌。死者为大,银霁选择参考它的意见,再次给差点就飞向太空的脉搏铺好了减速带。
元皓ê退太阳穴离得近,他的脉搏是完全没有减速迹象了,然而他主导了这一切,怎能就此退缩?只能尽力延缓脑血管爆裂的速度,通过给它们施压的方式。
现在谈合葬为时尚早,银霁一把推开那颗滚烫的脑袋,两人的健康水平显著提高。
被点名的袁秋硕,也就是冷淡女生,她的黑人问号脸没有停留两秒钟,仿佛对输给谁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看也不看银霁一眼,专心集火元皓ǎ骸安氐谜婀簧畹模怂货。”
“藏得不深就要让你们撕碎咯。”感觉到银霁还想偷偷拆掉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元皓ㄗ孕心每了它――转移到了她的后颈上。
一瞬间的力道仿佛在发出警告:“不准逃跑。”
棒球帽一直盯着这边看,不由自主地模仿了这个动作,握住袁秋硕的后颈,冲元皓ㄖ迕嫉溃骸芭卤晃颐撬核椋有本事你别带过来啊!”
元皓ㄎ薰嫉卣UQ郏骸拔矣惺裁窗旆ǎ我是在救人,不然迟早要被大人盘出些什么来,那样可就麻烦了。你们就还好,口风紧。”
金惠媛愤然拍桌:“意思是我们只是你的试点?要是在试点反响不好,你就干脆雪藏人家?”
棒球帽像是被提醒到什么,指着元皓ǖ谋亲樱劈头就说:“原来如此,不愧是你啊!以前那些个你还敢带出来吃饭,这个是有多拿不出手啊?”
后颈上的手弹动了一下,银霁的精神烤鸡也失去了滋味。
“对啊,你要急着炫耀,不如大张旗鼓一点,我还怀疑呢,人家会同意你雪藏她十几年,说明知道你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金惠媛大体上是在替银霁说话――虽然很难听就是了,和棒球帽表达的显然不是一层意思,可棒球帽捕捉到了形式上的相似之处,为了暗恋对象袁秋硕,进一步逼问:“老金说得对,你要只是玩玩,就不用跟你一桌爹爹汇报,怎么,我们都是你的工具人?不是替你牵线搭桥就是替你保密,你是发工资还是么昂?”
锡纸烫不爱说话,但他本质是个搅屎棍,闻到火药味,笑着插话道:“对啊,就算是过去的军阀,也只有最亲信的副官才会熟悉他的每位姨太太……没有侮辱人的意思,这只是一种形容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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