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了千叶的游乐园玩,给神子大人买了儿童票。
他很喜欢吃里面的糖果,也没觉得里面卖的饮料太甜,和她第一次去的时候一样,看见什么都想尝一尝。
买了好多礼物,和好多好多气球,她一只手被神子大人牵着,一只手紧紧拽着气球的绳子,路过开放的大头贴店,神子大人忽然伸手拽她,她慌慌张张弯下腰,被他抱住脖子亲在脸颊。
照片很快冲印出来,她放进小包包最里面的夹层,答应神子大人会永久珍藏。
去了东京最大的电玩厅。街机没打过神子大人。
比投篮的时候好不容易因为身高的优势赢了半局,后来再也没赢过。
她怀疑神子大人用咒力做了弊。
去了芭比娃娃专卖店。店员热情地向神子大人推销新的芭比公主,还说他是少见的芭比男孩。
神子大人额角的青筋都快要跳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陪她逛了一大圈,把店员推荐的全都买了下来。
最后去了月野兔主题餐厅,里面的甜品神子大人很喜欢。
一直吃到打烊,还打包了两份出来。
东京塔发着炫目的光,霓虹灯闪烁,繁华都市像是幻影,男孩紧紧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月亮灰蒙蒙的,天上也没有星星,但这样的天空让他们十分眷恋,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切美好得像是一个梦境。然后家里的人走过来,说很晚了,该回去了。
手腕被攥紧,神子大人冷着脸,说他不想回去。
说不清楚这一刻是什么感觉。
被他牵着手在夜色里奔跑,风和小雨一起降落在脸上,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变成了那个幻想着和他一起走出结界,逃离京都,手牵手飞去最远的地方,然后再也不回来的小孩。
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没多久,她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男孩一顿,回头看她。
这一眼好像穿越了十年。
小时候偶尔会被借调外派任务,祓除咒灵以后,神子大人会带她在周围逛上一圈。
她总是没多久就喊累,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看着她,表情嫌弃,嘴里嘟囔着难听的话,但又会立即拽着她休息。
靠在一起,随便坐在哪里,看野花看大树听鸟叫听蝉鸣,开着无下限躲雨。
“好玩么?”
电话铃响起来,那边的少年笑了笑:“还挺浪漫的嘛,今天开心?”
“嗯。”
她低头,抱紧自己的小包包,眼睛酸酸的,又幸福到想要掉眼泪了:“这是我今年、是我这一生,第二幸福的一天。”
“嚯?那第一是什么啊。”
“第一幸福的日子,是被神子大人选中的那一天。”
男孩抬眸看她,电话那头的少年也沉默下来。
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和两个神子大人的呼吸。
“好啦好啦。”
很快,电话那边接着说:“那再玩得开心点?都安排过了,随便你去哪。包里的卡会用的吧?额度无上限。”
“嗯……”
“谢谢神子大人……谢谢您,好喜欢、最喜欢您了。”
“又哭什么啊?”
两个人的声音叠起来,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气,但都是她的神子大人。
这边的神子大人敲敲她的额头,试图把她的眼睛合上,把眼泪堵回去。
那边的神子大人叹叹气,转移她的注意力:“嘛,给你订了好玩的酒店。地址发给你了,自己过去办理入住,能搞定吧?”
“嗯……”
挂了电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擦眼泪,手机被小神子大人拿过去捣鼓。
他是学什么都很快的天才,三两秒就完全掌握了这个时代的科技产品,查了她的短信又查了酒店,蓝眼睛像是小猫一样兴奋起来。
她被牵着走,一直走到酒店外面,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直到办理好入住进入房间。
全部都是玩.偶。
她喜欢的毛茸茸。
从门口到窗户里面甚至墙上都堆满了可爱的毛绒玩具。
――借调外派的一个下午,唯一一次去了大阪。她抱着小鳄鱼随口一说,问他为什么没有全都是毛茸茸的酒店。
现在,十五岁的绘梨站在这里,实现了八岁时候的心愿。
怎么可以这样。
心脏要化掉了……
她不知所措地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今天的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泡,是她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害怕、不安,不敢伸手触碰,生怕下一秒,一切忽然倒塌,告诉她:全部都是假的。
“喂?”
本来在举着手机拍她反应的男孩一愣,皱起眉丢掉手机走过来。
“又哭什么啊?你这家伙……这样下去笨蛋眼睛哭坏了怎么办啊?”
“没有在哭……”
她也觉得自己哭这么多次实在是太丢脸了,慌慌忙忙背过身,抬手抹眼泪。
“……老子是六眼不是瞎子啊。”
他走到她正面,把她拽下来,掰开她捂脸的手,盯着她看。
“怎么了啊?还是不高兴么?昨晚――听那家伙说你哭得超可怕的啊,这样还没法开心么?要么真的想想办法怎么一发[苍]帮你把星星轰下来?”
说着还把她扯下来,又一次强硬地把她的眼皮合上:“再哭就用咒力堵你眼睛了啊。”
“……”本来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所措,听见这样的话又被孩子气的神子大人逗笑了。
“哈?”
小屁孩完全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五条小悟瘪着嘴,要开始闹了:“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啊?在哄你开心呐,什么狗屁反应。”
说完一股脑踹开旁边的毛绒玩具,走到沙发上坐下,只留给她一个生气的后脑勺。
绘梨愣了一下,电话又响起来,小号神子大人气鼓鼓的:“不许接!”
语气里写满了‘先哄老子’。
……“我不敢不接的呀。”
她从沙发里把手机翻出来,战战兢兢地坐下。
“哈?竟然没在哭吗?”
那边的少年笑嘻嘻的:“还以为打过来能听见你可怜兮兮的哭声呢,这么快就被老子哄好了?不错不错,真不愧是我啊。”
“嘁。”
小猫呲牙,挂了大猫的电话。
接着用力锤了一下她的脑袋,指挥着她洗澡换睡衣然后上.床睡觉。
“闭眼,睡觉。”
男孩插着兜站在她的床头,颇有这样站一晚上的架势:“倒是要看看老子站在这里,你还敢不敢做那种破梦。”
……真的没有再做噩梦了。
睡了很长、很好的一觉,醒来叫了酒店的早餐,和毛茸茸的玩.偶待了好久,然后就到了下一站。
神子大人想上幼儿园。
因为他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黑户,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他们只能去偏僻破败一点的问题幼儿园。
五条小悟没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她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入学。
“为什么不行啊?”
“我已经十五岁了……”
“谁规定十五岁不能上幼儿园?”
“……”
根本没办法讲道理,最后还是求助了远方的神子大人,这边的这个才臭着脸妥协,让她的身份从学生变成了助教老师。
“就你这家伙还当老师。”
他拨弄着她胸口的铭牌,满脸不爽:“该不会到时候这里的学生,全变成和你一样的笨蛋了吧?要不然只教老子一个人就够了。”
“……才不会。”
虽然只是临时的,但接了工作就要好好承担起责任来,所以绘梨认认真真地照顾着班级里的小朋友。
小朋友喜欢玩的滑滑梯和堆沙堡对于五条小悟来说太过幼稚,但对于绘梨来说刚刚好。
她和小同学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小朋友们很喜欢这个新来的老师,她也很喜欢这群可爱的小朋友。
直到一个小男孩走进来。
他像是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黑发高高翘起来,像是一只黑乎乎的海胆。
那些天真可爱的小家伙一下子变了脸色,扯着她的手,说小海胆是个怪小孩,语气尖锐又天然带着恶意,有些男生甚至还捡起地上的泥巴砸他。
绘梨皱起眉,还来不及喝止,就看见小海胆冷着脸丢下书包,朝那些男孩冲了过去。
……一打三,小海胆把他们全揍哭了。
男孩们哭着跑到她面前来告状,颠倒黑白,说自己被欺负了,让她快点惩罚那孩子。
不远处的小海胆擦了擦脸上的鼻血,没有哭,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捡起书包,抬眸看她。
他不说话,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但睫毛轻轻颤抖着,像是一只等待着刑罚的,不安的小黑猫。
第13章 咒の一周目
有时候,不扯着嗓子哭,只是用水汪汪的、漂亮的绿眼睛看着你,用颤抖的睫毛来表达不安和委屈,反而会更叫人揪心。
又或许是这孩子此时此刻的神情,同样的黑发绿眸,绘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总是这样沉默看着她,哪怕身上再多的伤口,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手腕被牵扯,她回过神,低头看着这群孩子。
“我不会惩罚他。”
她认真地说道:“应该被惩罚的是你们,你们是欺负人的坏孩子。”
“老师偏心!”
“老师胡说八道!”
孩子们围着她大声哭闹,绘梨抿紧唇,决定不做理会,但很快,一个男教师就快步走了过来。
他戴着眼镜,衣冠楚楚,一上来就宣布这是黑发男孩的错,让他鞠躬道歉。
那些坏孩子瞬间不哭了,一齐朝他大声喊着:“道歉,坏孩子,道歉!坏孩子,道歉!”
男孩眼里刚刚燃起的光芒很快又寂灭下去,伸手扯紧自己的书包带子,准备低头。
“他才不需要道歉。”
绘梨连忙走到男孩身边,把他挡在自己身后:“他也不是坏孩子!你们不可以污蔑别人!”
男教师的目光移到她身上以后,语气下意识变缓:“你是新来的?”
“是的。”
被陌生的成年男性这样看,绘梨感到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是那些孩子先骂他,用泥巴丢他,他才会反抗的。”
“哦?”
当着孩子们的面,男教师毫不掩饰地说:“你要知道,这些孩子的父亲可是周围有名的帮派人物。而你身后那孩子的父亲,只是一个交不起学费的牛郎。”
说完,他给了她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你也不想惹上麻烦的,对吧?”
“不管他的父亲是谁……”
绘梨根本领悟不了――实话说她甚至不知道牛郎是什么。
她只知道好孩子不能被欺负:“这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不应该被惩罚。”
“你是想闹出更大的麻烦吗。”
男人的眼睛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目光闪烁:“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替这孩子好好向我求情的话,绕过他这一次,也不是不行。”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被一道可怕的目光盯住了。
转身看,那样叫人恐惧的、充满震慑的目光,竟然来自一个孩子。
白发、蓝眼,容貌毫无瑕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即将死去的、令人作呕的虫子。
男人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后背发凉,感到快要不能呼吸。
――这是可以在一瞬间杀了他的人。
听她的,或者死。
那眼神明晃晃给了他这两个选项。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男教师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些孩子如遭雷击,很快被他带到了另外的地方。
绘梨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神子大人,见他臭着脸插着兜站在不远处,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感到很安心,回头看着小海胆,朝他笑:“别怕啦,我们赢啦。”
“嗯……”
男孩低着头,像是有点不知所措,小声说:“谢谢。”
“不用谢呀!这是应该的!”
她把小海胆牵进了医务室里面。
他也受了伤,用棉签轻轻擦上去的时候,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颤动,呼吸频率改变,显然是有点痛。
但这孩子却咬着牙捏着小拳头,一声也没有叫出来。
好乖……
她努力放轻力道,给小海胆上完了药,才低头看向他的脚,问:“你刚刚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呀,脚也受伤了吗?”
“被轮子碾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平静,倒是少女吓了一跳,急得音调都变了,慌慌忙忙把他牵起来,说要带他去医院。
“……不用了。”
他低着头,显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好意,但新来的老师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小孩子的骨头很脆弱,被轮子碾到可不能算作一件小事。
在医院待了一个下午,才总算把事情处理完毕,医生叮嘱要按时过来复查,绘梨蹲下来,不放心地问:“你爸爸会带你过来吗?”
“我自己可以来。”他说。
这么小一点点,怎么能自己来呀。
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认不清家里的路呢。
“唔,我带你过来吧?”
她把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男孩的手心:“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哦。到了复查的日期,我会来幼儿园接你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纸条,眨眨眼睛,显得有点茫然无措,小小的海胆脑袋低垂着,看起来可怜可爱极了。
“好啦好啦。”
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高高翘起来的黑发竟然是软乎乎的,就是有点油,估计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洗过了。
……完全没被好好照顾呢,这个孩子。
“医药费。”
他睫毛又颤了颤,像是有点不适应别人的亲近,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承诺道:“会还给你的。”
“嗯,你是好孩子呢!”
她朝他笑:“长大了再还给我吧?”
长大以后吗……
禅院惠攥紧纸条,又看了她胸口的铭牌一眼,认认真真记住她的名字。
“谢谢您,五条老师。”
五、五条老师?
绘梨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地叫老师,尤其还加上了神子大人的姓氏,一时间感觉脸颊热乎乎的,有点害羞,忍不住傻笑,直到脑袋被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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