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宁咳的脸颊通红,春桃连忙递过去水。
沈攸宁接过水喝了一口,拍了拍她快速跳动的心,反问她,“变了吗?哪变了?”
春桃看着她家夫人,其实她家夫人挺好的,除了懒点,至于外面传的泼辣性子,那也是别人欺负她了,她才会那般。
“这要是在以前,别人说你,你肯定会很生气,然后找人家理论,但是现在你没有生气,感觉你沉稳了不少。”
“我爹的话,我多少听进了些,”沈攸宁见她没有任何怀疑,心里松了一口气。
春桃:“其实老爷有时候说的挺有道理。”
沈攸宁郑重地点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叹息,怎么当个懒惰之人这么难,这怎么就碍着他们了?
手中的话本刚翻两页,眼前就被一片阴影挡住。
沈攸宁皱起秀眉,一脸不悦地抬头。
看到来人,心里一咯噔,立马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沈攸宁,你就这么喜欢当猪?”
外面的言论让他脸面尽失,虽都是关于她沈攸宁的言论,但都像在说他管不住媳妇。
沈攸宁不悦抬起满是火的眸子,“我是猪,那你又是什么?”
姜修远双手背后,眉头紧蹙,声音透着说不出的严厉,“别跟我扯些没用的,打今日起,你就跟着孟厨娘学习厨艺。”
沈攸宁:“???”
沈攸宁视线略过姜修远,看了眼跟在他后面的孟厨娘,低声笑了笑。她长得本就明艳,这一笑,让人忍不住发愣。
但她的懒惰又让人厌恶,呆愣也只是片刻。
“你让我学我就学?”沈攸宁不屑道。
姜修远不怒反笑,“沈攸宁,你要不想被休,你可以不学。”
威胁她?
“你爹也说了,就算我休了你,他也不会在让你进家门的。”
沈攸宁嗤笑一声,一脸不信,原主他爹那般疼爱女儿,怎么可能不让她进家门?
然而沈攸宁话还未起,院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攸宁,你夫君说的对,你如今已经嫁人了,就该遵守规矩。你们是夫妻,外面的流言蜚语不仅让你的名声败坏,也会让你夫君的脸面丢尽。”
沈攸宁:“……”
亲爹叛变了?
“爹,你怎能这样?”沈攸宁怒气燃眉。
“以前就是爹太惯着你,让你养成这般懒惰成性的性子。你娘要是在天有灵知道后,见你这般,定会责怪为父,”沈崇语气没了往日的宠溺,而是十分的严厉。
沈攸宁轻咬下唇,看他的眸中含着水光。
沈崇看着女儿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一阵心疼,但还是撂下狠话,“攸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以前在家由他宠着,可以任性、懒惰、无理取闹,如今已经嫁人,是该收起性子,做个贤妻,毕竟他不能陪着她一辈子。
沈攸宁深感吐血,她的好日子刚开头就被扼杀了,难道她就脱离不了这劳碌命吗?
沈崇狠心教训一番后,无奈离去。
见沈崇身影完全消失,沈攸宁冲着姜修远呲牙咧嘴道,“姜修远,你让我学厨艺,就不怕我把你的厨房给你烧了?”
姜修远清冷的面容,扯出笑意。
沈攸宁却觉得他这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你要是不想流落街头,你大可试试!”
说完,他脸色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沈攸宁咬牙瞪他。
姜修远给她一个冰冷又好自为之的眼神,冷漠转身,大步去了书房。如今书房倒是成了他的住所。
沈攸宁郁闷回到房内,春桃小心跟着。
春桃:“老爷怎么这样,小姐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能下厨。”
沈攸宁没搭话,情绪仍然低落。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不想学厨艺,不想干活,只想当咸鱼。
可她又不想被赶出去,万一原主他爹真的铁了心不让她回去,那她真的惨了。
翌日,天刚刚擦亮,门被敲得咣当响。
沈攸宁满脸怨气起床。
堆在心口的火气一点即发。
打开门,当她看到姜修远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凌厉的眼神后,心口的火气彻底爆发,“姜修远,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喊人。”
沈攸宁是有点起床气的。
姜修远无视她的火气,“该起床做朝食了。”
沈攸宁:“……”
做,怎么不做,就是不知道她做出来,他敢不敢吃。
沈攸宁来到厨房,厨房里了厨娘早早等候,见到她来,“夫人。”
“夫人,今个朝食先教您做摊饼。”
沈攸宁点头。
思绪却有些缥缈。
这样也好,正好借此机会,潜移默化地让身边的人发现她的变化,而她顺理成章地做回自己。
不用刻意去保持原主的秉性,只是这好吃懒惰还是要想法设法保持的。
想明白后,沈攸宁心中怨气消散了不少。
其实对于做饭,她先前还特意去学过。
是为了她得了癌症的妈妈学的。因为她说,她想吃她做的饭。
可惜当她厨艺了得时,她妈妈没有低过病痛的折磨,离开了人世间,而她也彻底成了无牵无挂的孤儿。
摊饼,沈攸宁会许多种,但与她同名同姓的原主不会。
不过来到这个朝代这小半月,沈攸宁也对起了解了许多。
她在神乐录上发现,神乐国竟然有了玉米,西瓜,以及其他在古代罕见蔬菜水果的种子。
而这些都是近两年才出现的,直到目前,都鲜少有人去尝试种植。
原因是因为怕失败,失败就代表着近半年的种植打水漂。
话说回来,新启县最有名的朝食便是这摊饼。但新启县也是整个神乐国中最落后的县。
所谓的摊饼,是用面、盐、鸡蛋、葱花制作而成,口感软嫩,唇齿留香,制作方法简单,深受广大百姓们喜爱。
孟厨娘得了县令大人的命令,在教沈攸宁时,格外的认真。
几乎手把手教学。
“夫人,你可要用心学习,这煎饼可关乎着整个衙门上下所有人的朝食。”
孟厨娘似看出沈攸宁的不用心,不客气点破。
往盆里倒面粉的沈攸宁手腕一顿,抬头打量了一眼孟厨娘。
她看起来有三十来岁,身上穿着灰色的布衣,虽洗的发白,看上去却整洁干净,她个头不是很高,体型瘦弱,眼神倒是挺有神的,说起话来,声音尖尖的。
有种恶婆婆的既视感。
面粉倒好后,孟厨娘拿来盐粒,“夫人可知为何放盐?”
沈攸宁:“……”
沈攸宁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原主不知道。
见她一脸迷茫,孟厨娘解释,“放盐是为了增加饼的筋道。”
“还有这面加水时,需要边倒边搅拌,”孟厨娘从沈攸宁手中要走筷子,为她示范。
别看她手腕细,搅起面糊却十分的有力。
“面糊搅拌到没有干面粉,面糊细腻,再加入水,继续搅拌,一直到面糊变稀,变顺滑。”
沈攸宁看着她的手法,似懂了一般点头。
孟厨娘见她一张艳丽的脸布满认真,略微欣慰点头,看来这夫人还是有救的。
第3章
天色渐亮,炊烟袅袅。
“滋啦。”
面糊入锅,香味肆起,沁人肺腑。
孟厨娘拿着铲子把面糊均匀摊在锅里。
只是片刻,生面糊定型成一张金黄又薄薄的饼。
在油的滋润下,碧绿的葱花更加的嫩,不仅点缀了饼,也让饼看起来更加的诱人。
孟厨娘利落将其翻面,便看到饼的局部带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焦黄,勾的人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
一张又一张的饼出锅,很快盆里堆满。
厨房内的香味让人险些待不下去。
“夫人,可学会?”
正在沈攸宁想着要不要先吃一张时,孟厨娘开了口。
沈攸宁点了点头,从孟厨娘手中接过铲子,舀上一勺面糊倒入锅中。
她学着孟厨娘的手法,将面糊摊均匀。
等到定型时,将其翻面,很快一张完美的饼出锅。
孟厨娘欣慰点头。
夫人还是挺聪慧的。
孟厨娘:“那剩下不多的面糊,便由夫人来做。”
沈攸宁:“好!”
孟厨娘忙别的去了,去之前又嘱咐一下烧火的丫鬟,不能大火。
孟厨娘前脚刚走,沈攸宁后脚就舀一勺盐,放入面糊中,搅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许是念在沈攸宁第一次下厨,孟厨娘并没有教她太多,除了饼,其他的朝食还是有孟厨娘自己做。
县衙的厨房在沈攸宁住的主院的一侧,只有一间厨房,却也带着小院子,主要方便县衙里的人用饭。
县衙人不多,大约二三十人。
用饭时,除了县令大人在屋内,其余人都是在外用饭。
自沈攸宁嫁进来,县令姜修远就未在屋内用过饭,而是跟着众人在外用。
此时院内桌子已经摆好,人也到齐。
沈攸宁从厨房出来,众人见状纷纷起身问候,沈攸宁冲着他们点头后,自然地坐在了姜修远旁边。
两人沉默不语,互不看对方。
春桃端着两盘饼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两人紧绷的气氛,端着的盘子的手一抖。
有些心虚地将左手的盘子放到姜修远眼面前,右盘放到沈攸宁面前。
沈攸宁拿起眼前的饼吃了起来,入口时,果然如他散发出来的香味一般。
咀嚼时,饼又软又带了一点酥,十分的可口,比她前两日让春桃在外买的好吃。
她满足吃完,去看了下姜修远的反应,只见他眉头紧锁,硬是咽下口中的饼。
沈攸宁眉眼都是得意。
“姜修远,我做的饼如何?我学会后,就先让你尝尝,”沈攸宁刻意压着声音。
姜修远手拿着饼,顿了一下,他又怎么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他将其撕成一块一块的,放入粥中,侧目看她一眼,“不错,再接再厉。”
沈攸宁:“……”
沈攸宁愤愤吃着饼,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饼咸了可以放入粥中,失算了。
瞬间没了整蛊这个男人的爽感。
饭后,沈攸宁回到屋内补觉,又思考了以后该怎么过。
这一觉睡到午时。
还是被吵醒的。
她开门,看到孟厨娘正在跟春桃争执。
孟厨娘看到沈攸宁,“夫人,县令大人走之前,交代了,午时让您去学厨艺。”
“姜修远去哪了?”
沈攸宁没有回答她。
孟厨娘:“大人自然有他的事忙。”
沈攸宁:“……”
白问了!!
沈攸宁不爽地跟着孟厨娘来到厨房。
其实她的性子也是那种比较怪的,比方一件事,别人越是强迫她做,她越不想做。反之,没有人强迫她,她反而会做的起劲。
她在保持着原主的秉性也掺杂着她自己的性格。
昼食着急,孟厨娘并没有让她学做新菜,而是让她在旁边打杂,估计想着她是县令夫人,重活也不好安排,万一她怒了,他们也不好受。
县令家穷,平日的吃食十分的简单,抵住饥饿便可。
昼食做了一锅菜,姜修远他们回来吃饭时,一人一碗,在加一张饼。
自来到这里,沈攸宁每日的吃食都是春桃去玉春楼买回来的,看到这一碗菜,着实有点没胃口。
然而不止她没胃口,县衙里的其他人也这么觉的。
他们小声抱怨,没有跑掉沈攸宁的耳朵。
“这孟厨娘,在这饭里能多点油水不?这也太难吃了。”
说着,也不影响他吃。
“这一日三餐,除了朝食可口些,其他两顿饭,哎,不说了,吃。”
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衙役说,“知足吧,这要是再往后退个几十年,只能一日两餐,一日三餐想都不要想。”
沈攸宁觉得他们其中一人说的对,朝食时,孟厨娘那饼摊的是真好吃,昼食时,这大碗菜,真是一言难尽,仿佛出自两位厨娘之手。
“吃不下?”
沈攸宁一直未下筷,姜修远偏头问道。
他难得说话柔和,沈攸宁本想好声好气回答,唇瓣刚张,就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也是,你这位大小姐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饭确实入不了你的口。不吃的话,给我吃。”
沈攸宁:“……”
沈攸宁没好气地提了一下嗓音,“谁说我吃不下?就算我吃不下,也不给你吃。”
沈攸宁握紧碗,唯恐他会抢。
极不优雅地将这一碗菜与饼吃完。
饭后,沈攸宁又准备回房躺着,却被姜修远喊住。
沈攸宁不耐地看他。
“你去换身朴素些的衣裳,一会跟我出去一趟,”姜修远想了想说。
沈攸宁:“???”
她并不想出门。
“不去可以,你要不想被……”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攸宁打断,“你就只会威胁我?”
“威胁管用!”
沈攸宁:“……”
确实管用,她怕流落街头。
古代世道乱,而且新启县附近土匪较多。
她一阶女子,流落在外,始终不安全。
沈攸宁脸颊紧绷,眉头拧在一起,双眸瞪的滚圆,牙齿咬的咯咯响,“行。”
她气呼呼地回了屋内,本就不结实的门,在她使劲关的动作下,摇摇欲坠。
等到出门时,沈攸宁已经换上行动方便的衣裳。
她生的好,就算再朴素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总会让人眼前一亮。
新启县不比京都,已婚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未出阁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主要是因为新启县穷,女子需抛头露面,下田耕种,为家里填补。
这是沈攸宁来这个地方第二次出门,第一次是回门,是有目的回去,也没有逛过。
这一次出门,是不知道干什么,而且春桃被留在了家中。
“姜修远,你要带我去哪?”沈攸宁侧目问他。
“跟着就是,”姜修远冷淡回答。
沈攸宁撇了撇嘴。
姜修远左边跟着的师爷却开了口,“夫人,我们是去刚动工建房的场地。”
姜修远看了一眼师爷齐鸣,“就你长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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