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损
昔寒没有回答温迪的话,她看着远方的蒙徳,在心里默认了温迪的答案。
悠远的风车声吱呀作响,传到摘星崖时只剩下一点点回音,
在这样的黑夜与群星之中,多了些梦的味道,
有时候问题的本身就是答案,不管是时间与风,还是风与花,
当种子种下的那一刻,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
夜深了,在酒馆门前,昔寒打了一个哈欠,
身子不好,撑不住熬夜,同温迪告别后昔寒就抱着一袋子的梦月莲回了房间,
堆在角落里的月莲在夜晚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清香铺满卧室,尘埃和莹莹的花粉在透过窗子的缕缕的月光中飞舞,
第二天,
昔寒将营业的牌照挂好后,开始打理着角落里的梦月莲,
随着几个客人的陆续进来后,温迪拎着他的木琴出现在酒馆,
当熟悉的诗歌响起的时候,昔寒整理梦月莲的手指顿了一下,转头看去,少年闭着眼睛沉浸在诗歌中,
她悄悄地喊了声: “温迪。”
吟游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朝昔寒走来, “怎么啦?昔寒小姐。”
昔寒将梦月莲拿起来, “这个要怎么弄?”
在白天日光下的梦月莲晶莹剔透,花瓣柔软,
温迪从昔寒的手中接过,将花瓣一点点摘下后规整地铺放在一边,
然后又拿起下一朵,
昔寒学着温迪的样子处理这些梦月莲,
早上的酒馆客人不多,街道上的白噪音零零碎碎地往这边传来,偶尔是两三个客人的交谈的声音,
昔寒和温迪围坐在梦月莲边,无声地摘着花瓣,
“老板,换酒!”一个猎户装扮的男人朝着昔寒这边招手,
“哎,来了。”昔寒放下手中的花瓣,拍了拍手后在围裙上擦了一下,然后边将撸上去的袖子放下去边朝着柜台走去。
温迪抬头看了眼昔寒,
给客人将酒换上的时候,那猎户的老婆笑着说: “怎么没有诗歌啦,这一下静了下来,还不习惯啊。”
昔寒笑着说: “您也总得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吧。”
在一旁留意着这一切的温迪听到昔寒的这句话时嘴角扬了扬,
鼻尖的花香味逐渐浓烈,是不同于梦月莲的,温迪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女孩的声音传来, “给,辛苦了。”
温迪抬头,昔寒已经将一瓶清亮的苹果汁放到了他的面前,正往上挽着袖子,
苍白的手臂随着袖口的缩短而逐渐露出来,
温迪拿起苹果汁, “谢谢啦,要是苹果酒就更好了。”
他拔开塞子喝了口,
昔寒坐下,拿起一朵梦月莲, “想喝苹果酒的话,等酒馆打烊以后我再给你。”
温迪微微笑着。
昔寒看着摆着的花瓣,蹙眉, “温迪,这些要怎么酿酒啊?”
温迪说: “就按照正常的方式来就好啦,如果没记错的话,味道很不错。”
昔寒点点头, “有点期待。”
中午的时候昔寒说她要歇业半天,温迪疑惑,昔寒解释说是预约了西风大教堂晚上的祷告会,
“这么晚呢。”温迪问。
昔寒认真地说: “祷告会有免费的糖果领,玛格丽特上次拿过一回很好吃。”
重点是免费的。
温迪:……
好像有点明白她说的她有自己的信仰方式是什么了。
“这样也好。”温迪笑道, “对了,我明天需要去一趟璃月,”
他思索一下,而后狡黠一笑, “跟老板请个假啊。”
少年站在正午热烈刺眼的阳光下,昔寒有些看不清他的脸,空气中满是春天新绽放的花朵的味道,
有的甜腻,有的清香,但更多的是像暖洋洋的棉花那样,盛得人心满满的。
“一个摩拉都没给你呢,这就又员工员工地称起来了。”
说着昔寒从包里拿出一瓶苹果酒递给温迪, “给,答应你的。”
透亮的玻璃瓶里是清澈的苹果酒,春日的午间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谢谢你啊,昔寒小姐。”
昔寒想到了那些放在罐子里发酵的梦月莲, “是我该谢谢你呀。”
温迪没有立刻回答昔寒,他晃了晃手中的苹果酒,阳光从瓶身透过,投到地上是的一小片彩色的光亮。
“昔寒小姐,那我走了。”他笑得春风和煦。
昔寒点头, “嗯,一路平安。”
*
距离六点的钟声还差一些时间,难得的春日光景,昔寒想喊玛格丽特出去踏青,
但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没有见到玛格丽特,她老爹说: “跟我吵架了,往林子里跑去了。”
“那您没去追她吗?”
“那丫头倔,我追不上。”说这话时他低头看了下什么。
听了这话有些窝火的昔寒顺着玛格丽特老爹的目光往下看去,心中的情绪忽然从窝火变为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
她看到了一只空了的裤脚。
很久之前,久到昔寒都快要忘记了究竟是什么时候,玛格丽特边同昔寒喝酒边说她老爹的脾气一直都很怪,
那时候的昔寒的酒量还没有现在的大,
只记得自己在问了玛格丽特一句“为什么怪”后便睡了过去。
“老爹他很不容易,是…。”玛格丽特低头看到了睡过去的昔寒,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站起来拿起一张毯子盖在昔寒的身上, “小寒姐,能遇见你真的很幸运了。”
后来,昔寒也见过玛格丽特的老爹,但他永远都在坐着,昔寒不会特地去注意别人的脚,因而这么久了都不知道玛格丽特父亲的脚有问题。
“那我去看看。”昔寒说。
“嗯,见到那孩子帮我训一下,你说整天折腾干什么?”
昔寒没有说话,嘴角勉强地笑了下,然后跟玛格丽特的老爹道别。
从找玛格丽特春游到在春天里寻找玛格丽特,
昔寒走在低语森林,想着虽然发生点意外,但都跟玛格丽特有关,都跟春天有关倒也还好。
“喂,玛格丽特,你在哪啊。”她穿着长长的白裙喊着,
茂密的丛林勾着她的发丝,散开长长的一缕,
昔寒将簪子拿下,随便理了下后盘好,
阳光跌入树影,满地斑驳,
走了一会后前面的松树林那传来了几声异响,
昔寒看了下四周,以防意外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攥在手心然后大致确定了一下逃跑路线后便朝着那处有异响的地方小心走去。
树后面又响了下,
低语森林小路交错,树木繁茂,
不一会传出来一个声音, “是谁?”
声音不大,沉稳有力,
昔寒不敢擅自应答,
根据玛格丽特老爹说的来看,玛格丽特就在低语森林,而这片松林是几条小路的交错口,
附近的小灯草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昔寒吞了下口水侧身藏在一旁的灌木丛,
没一会从森林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姿笔挺,一头红发格外引人注目。
大团长法尔伽?
昔寒这下不担心了,她从草里出来,头发上还沾着落叶,
“大团长。”
“你是上次和巴。。咳咳,和巴不得天天讨免费酒的吟游诗人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吧。”
小姑娘…。
好不习惯的称呼,
“没错,我是。”
昔寒面不改色。
法尔伽笑了,目光下移的瞬间笑容凝滞片刻后抬起继续温柔笑着,
“也是出来踏青的?”
“嗯。”
法尔伽顿了下,说, “注意安全。”而后从昔寒身侧离开。
看着法尔伽逐渐远去的背影,
几乎同时,从慌乱中回过神的昔寒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掌,她忽然想到什么,然后低头去看,是她捡来防身的石头。
所以刚刚大团长不自然的那一瞬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拿着石头,昔寒有些尴尬。
……。。
找到玛格丽特时,她已经在树下睡着了,
昔寒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没有叫醒她,而是坐在她的旁边,头靠着树干,感受着风拂过面颊。
玛格丽特醒来之后和昔寒说了许多,
最后她还是坚定要开一家猫尾酒馆。
看她认真给自己打气的样子。
昔寒笑了。
*
这一次的西风大教堂之行收获颇丰,
昔寒拿了好多糖果,
回到酒馆后她先将糖果放到柜台上的罐子,然后拿起一个剥开塞进嘴里,边吃边去看那些梦月莲酿的酒怎么样了,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昔寒想这么晚,谁还会来,
她揉了揉小腿,这刚回到家,还没歇会呢,
“谁啊?”昔寒揉完腿后捏了捏肩膀,
“是我,温迪,昔寒小姐。”
温迪?他不是去璃月了吗?
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昔寒犹豫下打开门,
温迪有些狼狈地站在门口,衣服上还有好几处破损的地方,
“温迪,你不是去璃月了吗?这怎么回事?”
她连忙拉开门,让温迪进去。
给他倒上一杯干净的水,
温迪喝下后,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嘴角说道: “来的时候路滑,摔了一跤,不过这个给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通体洁白的簪子。
昔寒盯着温迪手中的簪子,微微发怔,
温迪看昔寒在原地不动,于是疑惑问, “怎么了?昔寒小姐,不喜欢吗?”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昔寒回答, “温迪,你难道不知道簪子在璃月的含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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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同居
面对女孩当询问,温迪说他知道,
他是提瓦特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怎么会不知道在璃月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送簪子的含义呢,
从那天以后的表白开始,温迪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正如之前昔寒所想的那样,如果他一直不再提,她便一直将那句话当作一个玩笑。
说来也奇怪,
在空荡辉煌的西风大教堂中,尘埃飞舞的那个落日余晖的傍晚,
遮挡住视线的发丝被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
指尖触碰到额前让人发痒时的心跳,昔寒记忆犹新。
同样记忆犹新的还有那天少年的笑眼,
关于这段记忆,很多当时的对话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昔寒都记不清了,
可唯独那时候的感觉,不管记忆多么朦胧的,感觉都是那样的清晰,
以至于每每回忆时,总会再重复一遍当时的心情,
以至于现在,看着温迪说出肯定的答案,她的瞳孔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所以,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温迪的手掌摊开在昔寒的面前, “因为我将昔寒小姐的弄坏了。”
“弄坏了?”昔寒回忆着。
是酒馆被几个人挑刺的那天,是温迪带走自己的那天,
是他,表白的那天。
窗外的风吹着,仿佛是从那日的傍晚吹到如今的星夜,
而傍晚的后面本该就是一个星光璀璨的深夜。
温迪说: “没什么意思,弄坏了当然要赔一个啊。”
他见昔寒不动,于是将簪子又往前递了下, “诺,别多想啊,璃月的规矩可不适用到蒙徳人身上啊。”
他补充一句, “尤其是我这自由的吟游诗人啊。”
昔寒接过发簪,接触到少年手心的那侧有些温热,拿在手心沉甸甸的。
是啊,蒙徳本身就是自由的国度,又何须去在意这些呢,
当初她从归终那里第一次见到簪子时,归终告诉她,
“在璃月,凡男子心悦一女子,都是要送一根发簪。”
昔寒拿着归终的那根蓝宝石发簪,好奇问: “你是被人喜欢了吗?为什么会有簪子?”
归终瘪瘪嘴, “这当然是我看着好看买来自己带的啦。”
昔寒一想到归终刚刚解释, “欸??那不是很容易被误会吗?”
“笨蛋,”归终说, “只要不盘着就好。”
说着她往自己头上一插,蓝宝石在日光下炫彩夺目, “好看吗?”
“好看。”昔寒说, “那能不能送我一根?”
“当然啊。”归终很大方地将自己的首饰盒递给昔寒, “选一个。”
昔寒看着玲琅满目的簪子,最终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的。
“我拿这个了,”昔寒笑着说, “谢谢你。”
归终: “你还真选这个了。”
昔寒: “啊啦?”
“没……没什么。”归终说, “确实也适合你的风格。”
昔寒边拿着簪子捣鼓自己的头发边说, “主要是它在你这里太显眼了,一下就看到了。”
归终的簪子盒里几乎全是镶嵌各种宝石以及流苏的,
“好看吗?”昔寒弄完头发后问归终。
归终看着昔寒因为不熟练而弄得乱糟糟的头发,蹙着眉头, “先不说好看还是不好看了,你为什么要给它盘起来,我刚刚说的你忘了吗?”
那时候的昔寒就是用如今温迪回她的话回答归终的,
“我是蒙徳人啊,和你们的习惯自然是不同的啦。”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捣鼓头发,簪子缠上发丝拉扯痛头皮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他。
*
温迪现在告诉她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是让她不要有负担地收下簪子,
还是正如字面意思那般,他只是想平帐。
可平帐吗?
昔寒想,他欠她的东西已经还上了,可是她欠他的呢?
而且他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向她说过什么心意。
真的就是少年的爱意热烈而又短暂吗?
还是说,他已经忘了。
昔寒攥着手,包裹在掌心里的簪子硌得她有些不舒服。
“那,我收下了,温迪。”
“昔寒小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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