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伸手要去抱池子时怀里的人,被人冰冷冷地眼瞪了回去,手下紧抱着姜晚。
“松手。”
鬼帝与他僵持不下:“若要救她,就松开。”
池子时几欲入魔的神从深渊边上拉了回来,对上鬼帝坚毅的眼,还是松了手。
姜晚被鬼帝带走了。
池子时在彼岸花海中呆坐了半刻钟,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查看凶兽情况的,检查仲奉仙君和霄临仙君伤势的,没有一人敢贸然上前打搅他。
良久,他背对着众人站起身,带着满身阴郁踏出了花海。
抱着新衣裳侯着的小仙侍急急跟上他的步子,想开口,只见他一个甩袖消失在眼前。
仙界大阁内。
路以在凶兽倒地的那一刻就起身前来复命。
“阎罗在先前就受了重伤?”
“她方才那几招能抵过上百天兵,有能力,若是对抗那只会不会弱了些。”
“她带伤在身,若是开始就召出法扇这兽可抗不下这么久。”
“方才法扇使出的第一下要打中凶兽的话,必是一击重创。是谁替那凶兽抗了伤害,可查到了?”
路以转动着拇指的扳指:“川阳山的守山人。”
几个白胡子上神敛了神色,各自顺着一撮胡子,叹气。
“本就是他欺瞒不报,为虎作伥,死了也罢。”
“今日地府异动剧烈,看守结界的人都被反伤了,结界怕是撑不了多久。”
“既然阎罗镇御鬼怪妖兽的能力是真,就加紧让她回地府吧,此事不能再拖了。”
大阁的门被推开了,两个天兵被踹飞摔进大殿里。
众人抬眼看向门口,池子时一身血染的衣服还未收拾干净,背着光站在那里,眼底阴霾浓重,杀气腾腾,手里持着一柄长剑。
他抬脚踩进来,每一步都像敲响了战鼓,敲击在座上众仙心里。
“为什么,明明设计好了,为什么不按计划派人支援。”
池子时从口里掏出摁凹了的七八个紧急按钮的设备往前丢在地上,脚下踩过,那些按钮滴声后彻底报废。
路以神色淡然:“阎罗神勇,一人足矣。”
池子时:让开,我要弄死他给我老婆讨个公道
第二个故事在收尾啦
甜甜的爱情稍后就来
距离初审结束还有四天几个小时
狐狸大人在晚晚心里的嫌疑即将清零啦~
第67章 质问大阁
池子时眸中寒光闪现,手下提着的剑直射出去,轻易击碎了路以握在手中的酒杯。
路以微颤着拢了手,拂去落在身上的玻璃碎屑。
池子时步步紧逼:“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
有上仙上前试图拦住他:“五殿下定是权衡利弊仔细斟酌之后下的令,再说那兽最后也有惊无险地被收服了不是。”
权衡利弊。
仔细斟酌。
有惊无险。
池子时从齿缝中挤出字眼,多么嘲讽的词。
“你们的权衡利弊就是不顾死活,看着她被妖兽打伤也无动于衷?”
“你们的仔细斟酌就是搁置已经商量好的计划,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你们管阎罗还剩半口气叫有惊无险?”
池子时凌厉质问的眼神将围着的一众人逼退,没人敢开口回应。
“你们明知道川阳山上关押了一只如此危险的妖兽,在发现结界松动的第一刻想的不是城中百姓安危,也不是妖兽现世人间惨况,而是推波助澜破坏结界。你们是打算以此逼她回地府?”
杀气逼近,路以也有些慌张,忙站起来。
还是座上的上仙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天帝和大阁共议出的一场局。”
“局,你们拿山下十几万百姓做局,他们的性命,三界轮转的秩序,阎罗的生死,你们全然不顾?”
池子时只觉胸腔内燃着一团火,火苗时刻要窜出来将这里全都点燃一般。
“叔父,地府的那只凶兽近日已有醒来的迹象。”路以出声,“鬼帝说她是天命阎罗,能镇御鬼魂压制妖兽。若这是真的,那她就可以……”
池子时打断他:“这是你能拿山下十几万人设局试探的理由吗?”
他也曾经全心信任过大阁,为仙界,为三界太平安宁手持长戟喝退魔君,镇压妖兽,可他们却一次次令他失望至极。
他宁愿收了长戟褪去战袍去无烬渊替战死的亡灵守魂,也不愿接下他们递上来的军令。
他被提回来做这个文官不过几年,他们竟又诓他。
他们说地府失了阎罗,三界秩序将乱,所以要他亲自出面将阎罗劝回地府。
池子时哑着嗓子,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折损百万将士护下的,为了做局,你们就把那些千千万无辜的生命作为可随意割舍的棋子。”
座上的上仙拂袖将一幅古卷轴呈到池子时眼前。
上面是用天然涂料绘制成的传说,每千余年会诞下一个天命阎罗,此人能降猛兽异族,镇御鬼魂。
卷轴翻页,入目的是一只巨兽,没有样貌的描绘,只有一个名字,洲岷。
它能撼动山川湖泊,故称其能力为祸乱。祸乱之力可使生灵乱序,走兽自缢,生态破坏,自然灾害四起。
“它的声波会衰减结界,地府很快就压制不住它了。”
“所以,你们就布局试探她,万一……万一她不行呢,如果不是仲奉带人及时赶来,她可能就没命了。”
池子时知道他们根本没做过这个设想,他们只想得出自己想要的论证,从不考虑后果。
有人圆滑地接下话:“战神说的是,是我们思虑不周了。”
池子时一掌击裂天然碧石打磨成的会议桌,强忍着伤口开裂的疼痛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大阁内的人沉默着摇了摇头,很快又继续商议着刚才的话题。
路以盯着池子时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地府阎罗殿内。
鬼帝将姜晚平放在软床上,白无常谢必安抱着红木锦盒快步进来,呈上去。
谢必安看着昏睡的阎罗,有些担忧:“殿下没事吧?”
白芋侯在外头,伸着脑袋瞧里头的情况。
只看见鬼帝背对着从锦盒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和城隍爷当宝贝藏起来的那张一模一样,符纸往阎罗的手臂上一贴,抚平褶皱,那长至手腕的伤口竟神奇的愈合了。
池子时在路上撞见神色匆匆的钟馗,拖着要他带路。
钟馗瞧他不对劲,阳寿未尽,满身是血,伤还不少,以为是哪个不长脑的鬼差误带回来的,刚要道歉送他还阳,就被他递上来的仙界通行令晃了眼。
“带我去见阎罗。”
钟馗也不敢多问,脚下快步走着领他到阎罗殿。
黑玉认出来人,向池子时和钟馗服身行礼,还不忘用臂肘偷偷提醒白芋。
白芋瞧得出神,一点没意会到。
钟馗肃清嗓子,咳嗽两声,见他依旧没反应过来,上去扯住白芋的耳朵:“不好好当值,担心鬼帝将你俩一并丢去十八层。”
白芋讪讪笑着,拉着钟馗的袖摆小声道:“好哥哥,看在我常孝敬您的份上饶过我吧。”
“别给我套近乎,”钟馗拍掉白芋的手,张望了眼里头的情形,“两壶美酒,东街的猪肘子,一样不能少。”
白芋点点头,连声应下。
“姜晚。”池子时虚弱地出声。
黑玉后头看了眼,鬼帝和白老爷还在里头,这情形下他也不敢贸然通报,只好宽慰他几句:“仙狐大人莫要担心,有鬼帝在,阎罗殿下不会出事的。”
如何能不担心,伤口复裂,失血过多,还不知道有没有中毒。
池子时只觉自己的眼皮一点点沉下去,体内的仙气快要消散尽了,手腕处的红线虚虚实实,一时不知是谁的魂体临近濒危。
黑玉大步一迈,接住了变回原型的池子时,不知所措地抬头询问钟馗。
钟馗摸着他的脉搏,大吃一惊,脉搏虚浮,时有时无,护身的仙气早散尽了。没仙气护体也敢闯入地府,此人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还是觉得自己血厚死不了。
黑玉满脸写着没听明白,向白芋投去了求解的目光。
白芋:“地府阴气浓厚,正常人入忘川是受不住的。就算是天帝妖王来,没有仙气妖力护体都难撑下来,阴气会腐蚀他们的魂魄□□,若伤了根基可没得救。”
话音刚落就有鬼差来报,仲奉仙君在忘川对岸等着。黑玉从钟馗那接过狐狸就快速奔向忘川对岸,将池子时交给他。
仲奉仙君看着体无完肤的战神,向黑玉道了声谢,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就往仙山去,直到将池子时泡入仙山泉水之中才松了口气。
汩汩而下的山泉水舔舐着池子时的伤口,蒸腾起来的仙气将他整个包裹住。
他就这样泡着昏睡了两日。
初生的晨光洒下,照在仙山上。池子时从泉水中站起来,身上的伤尽数愈合,周身散开的仙气浓重。
仲奉仙君侯在亭子里,手里抱着干净的外袍恭敬地向他行礼。
“殿下。”
池子时修长的指尖勾起外袍披在身上,抬手扣紧袖口的纽扣,拇指划过手腕处,红绳隐隐发烫,像根针刺进他的脑袋里。
纷沓而来的记忆撞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
仙山的泉水有疏通经脉、洗去红尘七情之效,经它洗礼可祛欲稳固本心,能让修炼之人仙力大涨。
池子时不是第一次入仙泉里养伤,仲奉仙君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战神受到仙泉副作用的影响。
“殿下可是还没恢复完全,不如再待会儿。”
池子时摆了摆手,又召出变成钗子大小的长戟,施法想让它复原到原貌,还是没反应。
仲奉仙君靠近瞧了瞧,仔细查看了池子时手里的法器,有些愕然:“这……”
长戟是战神最称手的法器,随他喝退了不知多少魔军,如今竟不会变幻回原来模样了。
“送去查查。”
池子时将钗子大小的长戟递给仲奉仙君,背着手看向仙山顶上冉冉升起的太阳,脑子突然闪过一个人,忙拦住要退下的仲奉仙君:“阎罗呢。”
仲奉仙君这几日光顾着在考编办和仙山两头跑了,都忘了还有个阎罗要盯着。不过阎罗被鬼帝接回地府,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应该还在地府。”
仲奉仙君刚说完,眼前就空了,池子时不知何时已经闪身离开了。
仲奉仙君长叹口气:“但愿,只是因为考编之事。”
池子时又下了一趟鬼域。
奈何桥边围了一圈的鬼差,忘川河上显出一块碎裂的结界。
池子时心下咯噔,有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产生,鬼帝要阎罗回到地府目的怕也不止那么单纯。
他从鬼差中挤过,依照着记忆里的模糊的路线又问了两次路才找到了阎罗殿。
空荡荡的阎罗殿里响着他脚步的回声,冷清阴森,阴气从脚底生处包裹全身,让人不住想打个寒颤。
正殿上座整齐的堆叠着两摞高高的案册,殿下两侧的书案上也同样是高高堆叠的案册,请愿复判的签子堆满了殿西侧的池子。
池子时突然顿住脚步,站在正殿中心抬头朝天看,黑漆漆一片,没有初阳,看不见星光与明月。
是无助的孤独感,像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似的喘不上气。
谢必安抱着一叠厚重的文件从殿中穿过,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对他端正行礼:“阎罗殿下今早已去了人间。”
川阳山的局终于到了收尾工作了!
第68章 通报违法使用禁术
川阳山的凶兽被制服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在热搜榜上爆了,医院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救治方案,下午轻症患者就已经治愈,能办理出院手续了,重症也都转至普通病房观察治疗。
周开成的侄子是第一波被重伤里唯一活下来的,今早刚办理好出院手续,给医院送了锦旗,还大手一挥给城隍庙捐了好几个零的香火钱。
姜晚揪了个化身成外派医生的仙医问路:“我家小狐狸呢?”
仙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摇了摇脑袋。
姜晚也觉得这问题有些不太准确,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池子时的身份,换了个问题:“川阳山下来的那些人都在哪个病房?”
仙医指向前面。
姜晚穿过长走道,在第三间病房前停下。
病房里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听说山上的法阵是铃木法师解开的?”
“那是当然了。这事还得从最开始讲起,你们不是先入山了嘛,我师兄错过了车,最后是从水路上的山……”
“虽然那里头黑漆漆一片,可我师兄是谁,图南河第一法师,带着其他人一路找到了阵眼,最后破了阵,那山上的大雾唰一下就散了。”
……
里头的人将姜晚的功劳全安在铃木法师身上,小故事讲得那叫一个精彩,把铃木法师塑造成了战力爆表还关心弱小的形象,最后收尾的时候赢来一片喝彩。
讲故事的人激动,听故事的人专注,一点没察觉姜晚进来。
“要不是我们师兄为了救那群医生,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收了那个凶兽。”
铃木法师的眉都要翘上天了,下巴高高扬起,眼睛得意的向左瞟,瞟见了站在门口的姜晚,脸一下就僵住了。
“这我知道,就那个脑科教授,一个大帅哥,就是他救下的。”
有人证实了这事,夸耀吹嘘的声音越来越多,谁都想巴结一下这个即将平稳上岸的大师,还指着他能教授两招。
铃木法师紧张地咽下口水,犹犹豫豫不敢回应那些夸赞。
他的小师弟听到吹捧的话脸上泛着自豪的光,又加了把劲地夸师兄。
铃木法师挤眉弄眼地扯着他的衣角,小师弟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以为师兄害羞,要低调些。
铃木法师尴尬地抓了抓脑袋,不敢看姜晚的神情。
仲奉仙君推门进来,身后带着精锐小分队,小分队的队员都认识了姜晚的脸,朝她点头行礼,仲奉仙君也向她微微低头行礼。
姜晚羽睫轻合,以示回应。
仲奉仙君看向突然安静的病房,出声:“图南河考生铃木。”
小师弟拱着铃木法师将他的手举得老高,心里想着定是因为师兄表现太好被提前录取了。
周围的人也同样期待着,等待着见证本次考编第一个提前录取的诞生。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壮观场景,考编制度十多年来跳过笔测提前录取的一手都能数的过来,就算不是自个被录取了,能成为这一场景的见证者都够他们出去吹嘘好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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