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我八。”
空气顿时沉默。
许久,贺州点上烟,缓缓开口:“赵兄,恕我直言,我贺某愿意还您这个人情,不代表我贺某愿意做赔本的生意,一码归一码。”
烟雾缭绕中,他们都不太看得清彼此的面容。
下一秒,赵成毫不客气地摁动遥控,幕布缓缓下降,投影仪将仓库里正发生的事直播在贺州面前。
贺炎生已浑身是血,被一群人包围,往死里踢打。
“你......”贺州瞬间站起,颤抖着手,指向对面的人。
“贺兄,莫怪我心狠,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心疼,贺兄福气那么好,有那么多孩子,其他孩子根本近不了身。”
“我儿子现在在医院每天以泪洗面,我拿你这个私生子来泄泄火,难道不可以?”
说着,他顿了顿,随即继续开口威逼:“你二我八,听清楚了吗?”
这样的口气,根本不是在跟人商量,而是势在必得。
看着屏幕上的贺炎生被打到快要昏死过去,贺州只能咬着牙齿,颤抖着手拿起笔,在赵明递过来的合同上签了字。
赵明笑了,“这就对了,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
“你快让他们把我儿子放了!”贺州怒吼。
赵明打开手机,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把剩下的东西用上,就赶紧结束。”
贺州彻底愣住,一时间不明所以。
赵明的眼神却充满了杀伐果断的冷意。
刀疤男赶忙答应,吩咐手下的人:“都手脚麻利点,把那东西给他用上!”
看清箱内放着的东西后,贺州瞬间坐不住了,他几乎是扑到赵明身上,撕扯着他的衣领。
“这是我儿子!你赶紧让他们收手,地皮的事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贺兄啊贺兄,你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兵不厌诈的道理总该懂吧,谁告诉你凡事一定要信守承诺的,我儿子现在在医院躺着,你儿子死了也不为过!”
说着,他突然又笑了。
“不过赵兄你放心,这东西死不了人的。”
“但我儿子的遭的罪,真就不能白白算了!”
第40章 撕裂
程逝寒莫名不安了起来, 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
只见刀疤男打开箱子,将液体注入了一支针管。
“贺小少爷,这可是好东西啊, 高提纯的,一针下去,保管您爽到要死, 您真是好福气啊......”
程逝寒立刻意识到了刀疤男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心头一紧, 开始剧烈挣扎。
“你们不能这样!”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 你们放过他好不好!”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小橙子,不用求他!”贺炎生咬紧牙关, 眼底生出了被逼至绝境的狠戾决绝。
“呦, 你们俩这一唱一和,还真让人感动!”刀疤男漫不经心地嘲讽。
贺炎生已经疼到站不起来, 手臂上血管凸显,暴露在空气中。
下一秒, 针管插入, 刺痛感传来, 管内液体被一点点推入。
程逝寒的心抽痛,撕裂着声音, 哭到不能自已。
“乖,没事。”他淡淡地冲她笑了笑, 直到这一刻,他还在安慰她。
只要她不被欺负就好。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其余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片刻, 药效发挥作用。
贺炎生漂亮的五官扭曲得厉害,他攥紧拳头, 用力捶着肮脏的地板。
刀疤男好整以暇地观赏着他的反应。
赵家早年黑白两道通吃,做过这方面的生意。这样高度提纯的东西,一针下去,人基本上废了。除非有极强的意志力,否则后半辈子估计要一直依赖此。
刀疤男曾亲眼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他其中一个兄弟就是因为沾染了它,强行戒断却怎么也戒不掉,痛苦的时候头使劲撞墙,硬生生撞出了血窟窿,最后从高楼跃下,了却了一生。
更何况他方才给贺炎生注射的,是高度提纯的。
这就是赵明对贺家的报复,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贺家大少爷不好下手,拿这个私生子开刀出口恶气也是可以的。
恍惚间,贺炎生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用力看向他的小橙子,眼神却一时难以聚焦。浑身上下,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又疼又痒。
见他这样,刀疤男笑得愈发猖狂。
“这滋味有你受的!”
正说着,刀疤男手下几个人将程逝寒拖拽到了他身前。
“老大,咱一会走的时候,把这姑娘也带上吧!长得真好看!”
刀疤男笑了,正要伸手摸程逝寒的脸颊,就被贺炎生狠狠撞到。
贺炎生几乎是用尽全力扑到了他身上。
他发疯了般,双手被麻绳磨破了皮,强行挣脱出来,猩红着眼狠狠掐上了刀疤男的脖子。
“你他妈别用脏手碰她!”
事发突然,刀疤男手下赶忙上前,拼命想把贺炎生拽向一边。可贺炎生还是死死掐着刀疤男的脖子,眼神里,俱是同归于尽的决绝。
场面一片混乱,其中一个手下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砖,朝贺炎生后脑砸去。
“贺炎生!”程逝寒惊呼。
贺炎生顿时身体一僵,鲜血从头上源源不断冒出,旁边的人强行将他从刀疤男身上拽了下来。
眼看鲜血将地板染红一大片,刀疤男虽怒火中烧,但也被惊到。
他踹向拿砖头的人,“你他妈作死啊!赵家的人没让我们把人搞死!你看他现在这样,死了怎么办!”
程逝寒心如刀绞,她匍匐着来到贺炎生身侧,哭得越来越厉害。
她不想让他死,看他被折磨成这样,她根本无法接受。
曾经爱他是真的,恨他也是真的。两种强烈的情感不止一次将她疯狂撕扯,直至此刻,她肝肠寸断,心一抽一抽地疼,痛到快要喘不过气。
浓烈的血腥味袭来,她被狠狠呛到,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
怎么办?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她大脑嗡嗡一片。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刀疤男慌张着接通。
“喂,赵董。”
“没让你把他给弄死。”
镜头还在直播着,方才的一幕,手机那头的人也看到了。
电话挂断后,刀疤男一声令下:“撤!都赶紧给我撤!绕小路从南门走!别管他们了!”
人群离散后,程逝寒颤着手将方才摔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拨打12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里地方偏僻,救护车迟迟未到,程逝寒越来越着急。
贺炎生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里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回握住他的手,“贺炎生,我在,你撑住好不好?”
他的衣服全部被鲜血沾染,看起来格外吓人。
“小橙子......”他哑着声音唤她。
“我在,我在。你再坚持一会好不好,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小橙子,那天的事,真的是个误会,你信我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此刻的他身体虚弱,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
她一时怔愣住,立刻明白了他所言何事。她没想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在纠结这个。
见她不说话,他再度开口:“我和那个女生,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那件事,你相信我好不好?”
“好,我信,贺炎生我相信你了,你撑住好不好,别睡过去!”
“小橙子,你抱抱我好不好......”他气若游丝,声音很委屈。
“好。”她张着手将他抱起,又生怕压住他的伤口。
贺炎生却全然不顾这些,像只大狗,一个劲地往她怀里扑,委屈地蹭来蹭去。
他眷恋这个熟悉的怀抱,他的小橙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般主动抱过他了。
“小橙子,我好疼......”他喃喃低语。
“我知道,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没事了。”她哭到声音发颤,看似在安慰他,实则是在安慰自己。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贺炎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贺炎生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揉入骨血。
“小橙子,我喜欢你。”
“小橙子,小橙子,小橙子......”
他开始一遍遍唤她的名字,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深深扎根于心底。
此刻,药效持续发挥着作用,肉.体与心灵受到了双重摧残,他痛不欲生,只有不停唤着她的名字,才能稍稍缓解这份煎熬。
终于,救护车到了。
医护人员搬着担架,从程逝寒身侧将他抬起。他还是紧紧攥着她的走,低声乞求:“小橙子,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不走。”
他这样无助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与方才拼死保护她时的坚毅截然不同。
他很少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程逝寒看着他这样,心都要碎了。
他还在小声念叨着“小橙子”,只是眼神越来越涣散,神志愈发不清醒。
他的后背和腹部都被刀刃横切,血流不止,皮肉外翻严重。
“病人失血过多,动作快一点,把他抬上车!”
程逝寒握着他的手,跟随他一起来到了救护车上。这是少有的时刻,她惴惴不安的情绪疯狂发酵,升至极点。
看她眼泪止不住地下落,贺炎生心底泛起了一阵苦涩。
“宝宝,别哭了。”
他声音微弱,恍惚间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他总让她哭,记忆里她为数不多的伤心时刻,大多都是因为他。
他总是让她伤心。
怪不得,她拼了命地要离开他。
是他总在自欺欺人,是他离开不了她。
这是他昏迷的最后一刻唯一的念头。
抵达附近的医院后,贺炎生被推进了急救室。
程逝寒站在急救室门外焦急等待,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般。
她心情久久无法平复,禁不住地发颤。由于方才在仓库中被迫拖拽,此时此刻,她身上有不少被擦伤的痕迹。
当护士拿着酒精在她破皮处涂抹时,她整个人像没有了痛觉般,麻木地站着。
直至贺家的人赶来,她才匆忙回过神。
再度打开手机,她才发现屏幕破碎,程澈已经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她颤着身体将电话回拨,程澈几乎是立刻接通。
“喂,小寒,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你现在在哪?”
程澈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
一整晚,心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她不受控地跌坐在地,声泪俱下。
一小时后,程澈慌张地赶到急救室门口,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程逝寒。
他跑上前将她抱起,紧紧拥入怀中。
“乖,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头,无声的呢喃也在无形中起到了宽慰的效果。
“手术怎么还没结束?”她哭得厉害,茫然地问他。
程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他来的时候,流了好多血,特别吓人......”
她半边衣服,也被染上了血色。
“他被他们打得特别狠,他们还给他注射了东西,他很难受......”
“我害怕......”
她哽咽着声音,意识混乱,话语早已不成逻辑。
“我害怕,我害怕......”
今晚发生的一幕幕,如噩梦般,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手术怎么还没结束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
“他还说......还说......”
“说那件事,是个误会......”
“我愿意相信他......”
“我不能没有他!”
......
听到她这样说,程澈心里一阵难受。
但他还是紧紧抱着她,温柔安慰。
......
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第41章 厌恶疗法
“赵董, 贺家那个小少爷刚醒,贺家人就把他送到郊区的一家私人疗养院去了,还连夜用直升飞机把几位医学界专家请了过来。”
办公室内, 秘书向赵明汇报。
“所以呢?那个杂种到底怎么样?”赵明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是贺家人应得的。
不过他没料到,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贺家人倒也愿意花这么大的心思。
这么说来,给自己儿子出口气的目的, 达到了。
“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秘书深吸了一口气, “那东西,不大可能戒掉, 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废了。”
说到这里, 秘书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赵明使出这样狠毒的手段。
果然, 护子是动物的本能,放在人类身上, 当然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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