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没看她,径直进了黄家院子。一进门开口喊:“黄老四,在家吗?”
院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她冲刘姐摇摇头,两人退出了院子。出来时两人并排推上了自行车,一个老太好奇的问洛兰。
“洛家闺女,你这是跟谁一起啊,找黄家媳妇有啥事?”
“大娘,这样的。我如今在妇联上班,这是我们妇联的同事。我们来黄家回访,看黄老四有没有再犯浑。”
“哎呀,你这是有工作了。”几个老太太关注点全在这儿,浑浊的老眼满是羡慕。“真能耐啊,如今完全是城里人了。多好,这么俊俏还骑着洋车子,真有本事。”
“哎,哎,当心。”
猛然一声喊,居然是王老婆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满脸惊诧不敢置信,伸着手指着洛兰却说不出话来。手里的拐棍咣咣铛铛的也不知道想干嘛。她站在原地浑身哆嗦。一开口跑风漏气的,吐字不清。
“洛、洛兰、”
她干着急说不出话来,已经有一个看孙子的老太过来扶她。“行了快坐下吧,你都中风偏瘫了还犟啥。真是的、你家仨儿子已经在推脱不想照顾你们老两口了,你还找啥事儿啊?忽然站起来吓我一跳,再摔倒也许就没命了。”
老太太跟她是姐妹,这话语口气十足十的数落。她年轻时就不积德,跟亲戚关系非常恶劣。妹妹如今愿意看顾她,估计也是几个外甥拜托的结果。看顾是看顾,但那眼神那语气那脸色,让王老太羞愤欲死。
知道洛兰就在不远处,她嘴里发出破碎的啊啊声,□□里一阵濡湿。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将腰更加弯起来,生怕被妹妹发现。如果发现了她明天就不会答应照顾自己了,那她岂不是得被儿子锁在那只有一个小窗户的黑屋里。
洛兰回头看了一眼,刘姐低声问:“什么情况?”
“恶人自有天收。”
“什么意思啊,好好说说。”
反正也闲来无事,洛兰将事情跟她简单说了下。“她老伴跟大队一个寡妇不清不楚了十多年,被当众抓住后一激动瘫了。她?自己气的。”
“那他们现在归谁赡养?”
“应该是轮流。农村老人没有生活能力了,一般都是这种方法。”
老大老二媳妇看着很听话,实际那俩从进门起也一直被她欺负着,如今终于她没了自理能力,落到了她们手里。这俩都不是善茬,她那苦日子且等着吧。
老四媳妇最软,年纪也最轻,受她磋磨最狠。曾被她欺负的差点去跳河。这小媳妇看着软乎,实际也学会了妯娌那一套。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俩人说话走到了大队党支部,等了大概半小时大队下工,妇女主任得了信没回家直接来的这边。她跟洛兰本就认识,此时说话也就随便了些。
“黄老四啊。”妇女主任叹一声:“没再见两口子吵架,应该没事了。”
刘姐回头看洛兰,“咱们中午的时候过去瞧一眼?”
“好。”
跟妇女主任传达了上头的精神,中午的时候两人出去到黄家。两人进门,屋里两口子好像在争执。黄老四那打惯的手,这些日子又有发痒的趋势。抬头看到洛兰进来,吓的他不仅收回了手,更是下意识的往后躲。
“黄老四同志、有话好说,夫妻间可不行动手。”刘姐义正言辞,黄老四看着她身后的洛兰,下意识的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动手,我、我、我真没动手。”
系统:狗男人的毛病到底怎么才能彻底改?
洛兰:听到我进了妇联应该就好了。
系统:会吗?我怎么感觉够呛。
洛兰:打赌,输了赔我五百积分。
系统:你这胃口越来越大了。
洛兰:看来是没底。
系统:赌就赌。
“哎,洛兰你怎么不说话?”
她在跟系统扯皮,刘姐已经说了一车轱辘的话。看黄老四好像一直在关注她身后的洛兰,随即转身推了洛兰一下。洛兰冲她笑笑,越过她往前走。她俩站在屋子门口,她这么往里进,可吓坏了黄老四。
“洛兰,洛兰,你别过来,别过来。”黄老四瞬间被电击的控制给支配,吓的一边说一边往后躲。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抖到甚至尿了裤子。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黄老四同志,我只是跟你礼貌握手,这是基本礼节,你慌个什么劲儿。”
“别,别,我真的再也不动手了。再也不动手了。”
看他被洛兰吓成这样,刘姐万分不解。她处理过很多家暴事件,每次都是气愤不已。可这回,怎么看着莫名有点儿好笑。好舒服的感觉,让她真的笑出了声儿。
黄老四被洛兰逼到了墙角,他吓的顺着墙出溜到了地上。想抱着头用保护自己的姿态,可又生怕洛兰,于是就那么蹲着抬头仰望。
许家兄弟俩,如今一个看不清一个说是羊癫疯。他媳妇至从跟洛兰接触后就有了那个东西,稍微一触碰立马让人浑身发麻。不,不止是麻。他说不清那种感觉,想想就让人恐惧。有洛兰在他媳妇才能那样,所以他早推测出那能力跟洛兰有关。
“洛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洛兰就那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我现在在妇联工作。保护妇女儿童,是我们妇联的职责所在。像你这种就是典型的伤害妇女,归我管。”
男人抬着头,愣了大概有一分钟。然后终于回过神。“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妇女。再欺负妇女,就让我,就让我出门摔死,吃饭噎死。”
“发誓的话,还是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更有说服力。”
“我、我发誓,以后再敢跟媳妇动手,我天打、”在洛兰的视线下,他继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记住你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
天打雷劈,许家兄弟可不就是在她那儿被闪电劈成那样的嘛。这个实际的说法让他浑身发麻,疼痛感好像深入了骨髓。要是惹恼了她,她把那东西给了他媳妇,那他……也许哪天被雷劈死。想到这他吓的直哆嗦,终于明白他大嫂说的做人留一线是什么意思。
“老四媳妇,他要是下回再朝你抬手,记得通知妇女主任,她会联系我们。”
“谢谢。我知道,我会的。”
出了黄家门,刘姐还在感叹在疑惑。“哎,洛兰你怎么镇住这个家暴男的?他媳妇说娘家回不去,她根本没退路。离婚不可行,那只能调解,可我们调解过依旧不见效。你到底是怎么镇住他的。看他今天这样,以后应该不敢再动手。”
“没什么,他自己心里有鬼。”
也许这是人家的什么秘密武器,刘姐也就不再追问。既然来求助的人得到了满意的帮助,她俩就再次回了大队。中午本来想召集妇女开会,可大家忙着收秋,她就将文件交给了妇女主任。
“有时间跟女性们多宣传,让大家有自我保护意识。别傻乎乎的任人欺负而不敢反抗。”
“好,好,我抽时间一定把工作落实到位。”
两人在大队简单吃了一口,返回到市区已经下午四点。单位里刘姐给领导汇报工作,洛兰在一旁没多说话。
主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当着刘姐什么都没说。下班临走啊他喊住了洛兰,说是有工作要谈。
洛兰指指墙上挂着的钟表:“领导,下班时间过了。有事儿明儿再说吧。”
她说完不待他回答,轻轻一笑转身走的毫不拖泥带水。皮鞋踏在地上踢踏踢踏的声音传来,被新员工拒绝的领导脸上不是不悦,反而一脸兴致盎然。
“有个性。”
洛兰骑车回家,正值下班的点,三人先后进了家门。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进门就能洗手吃饭。一家人围坐一起,婆婆关心的问她工作情况。
“挺好的,妈您放心,我能胜任。”
周青山也开口说:“因为她之前获得过好几次荣誉奖,所以才安排她进的妇联。兰儿也有文化,她性子也爽利,做这个没问题的。”
“那就好。”
丈夫如此夸赞,洛兰忍不住心花怒放。原来他对她评价如此之高,低沉的嗓音喊着她的乳名,让人心里暖暖的。
吃了饭婆婆坚持不让她洗碗,“我在家闲着,你们上班的人这些都不用管。都去洗漱,然后睡觉去。”
好吧,婆婆一番爱护之情她受了。她拿自己当女儿,那自己就拿她当妈。以后一定好好孝顺。
晚上吃了粥,所以夜里起夜。半夜醒来她看看时间两点十八,她起床的声音非常轻,不想吵醒旁边的老公。
嘎吱、忽然的声响从外传来,好像是厨房那边。她不由的竖起了耳朵,然后又听到一声。声音非常轻,可暗夜里太静了,还是能捕捉到。
拿了外衣披上。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屋外黑咕隆咚的夜色正浓,她这边距离厨房也就几米,这么近的距离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再次听到了声响。轻轻的,有人在挪什么东西。
有小偷?她暗自抄起顶门棍,蹑手蹑脚的靠近。等她到了厨房门外,透过打开的房门,敏锐的感到的确有人。
黑影也非常警觉,发现有人后从窗户一跃而去。洛兰提着棍子就追,此时周青山也已经起来,二话不说朝着黑影追去。
“别跑。”
这个院子晚上是关大门的,洛兰还在想对方应该是跳墙头进来的,那黑影已经穿过开着的大门扬长而去。
顾不上思考大门为何是开着的,两口子追着黑影一路狂奔。俩人速度都不慢,奈何这一带全是大杂院。环境复杂,很多只能容一人的小巷,还七弯八拐。
黑影跑出去后就进了一条小巷,一下子没了影儿。两口子分别到附近查看,全都无功而返。再次退回了这边。
“看清是谁了吗?”周青山问。
“没有。太黑了,只看到个黑影儿。”
“他进的是咱家厨房?”说着他往回返,脚步加快。“走,先回家再说。”
城里是有点灯的,厨房里拉了下灯绳,灯泡应声而亮。两口子仔细观察有什么不对,找了半天没发现。
洛兰开口说:“连剩饭都没有,他到底跑厨房来做什么?要偷东西也该进堂屋或者咱们住的耳房啊。”
“也就水缸里这半缸水了。”
“水能干嘛啊?难不成谁还敢下毒。”
周青山没接话,她被自己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谁啊这么胆大妄为?这可是咱一家人做饭要用的水,这是灭门呢。”
“别嚷,等我找人化验后再说。”
出了这事儿,两口子也无心再睡。将水缸里的水全倒腾出来,然后又提了两桶水将水缸仔仔细细刷洗干净。
两口子在这边忙着,婆婆天不亮也已经早起。“干啥呢,咋天不亮就起来了?”
洛兰笑笑回:“没事,睡不着了就起来了。妈你回去睡吧,早饭我做。”
“不了,我也不睡了。今儿起的早,那咱们蒸包子吃吧。”
“行,咱们一起做。”
没跟婆婆说,担心她受刺激。可是家里又不放心,洛兰默默望老公一眼,男人冲她摇摇头。等婆婆去端发的面团后,男人才开口讲话。
“白天应该没事。看对方的行事作风属于暗下手的,还不至于胆大的大白天来家里。”
“孙童?”
“不确定。我这边找人不太顺利。物证全被销毁,这事儿得有足够人证才行。”
洛兰没再多说,等婆婆进来后她借口肚子疼上厕所出了屋子。外头刚刚露出鱼肚白,她一大早跑去了高中校门口。
之前那俩明确说不会出面给她做证,但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大环境是那种情况,如今变的可谓翻天覆地。校长都被放倒了,这帮学生们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此时不禁后悔当初该跟踪一个的,如今不知道地址只能守株待兔。如今学校里上课不稳定,也不知道那几个会不会来学校?
摆在她面前的就这一条路,她也别无选择。拿着个笔记本站在校门口不远处,吸引了许多同学的侧目。
早自习时间,眼看校门口人越来越多,她也在人群中忙乱的搜寻着。这世上就没有撬不动的人,大环境加上她给出的价码,她相信那俩会出面的。
对了,还有校长。他家里也许也是突破口。
她拉住一位老师模样的男同志,温柔的开口问:“请问,您知道钱校长家住哪儿吗?”
男老师上下打量她,不认识啊。看年纪应该不是学生,难道是新来的老师?“你是什么人,找校长做什么?”
“哦,我是他家远房亲戚。好些年不走动了,不知道他们搬家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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