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中响起回荡的嘹亮叫声,易鸣鸢顺着它们消失的方向望去,入目之处皆是壮美恢弘的山峦,褪去雪色后的山川露出棕黄的内里,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更显巍峨挺拔。
她张开五指遮住满目金黄,示意程枭往夕阳隐没处极目远眺,心中忽然无比宁静,“你瞧,从前我就在想,金光洒在高山上定然比照在楼阁上还要华美,可惜大邺是一块平地,太祖皇帝选了那一块平坦的地方作为国都,我就注定看不到山川大海了。”
程枭视线没有落在遥远熟悉的山顶,而是选择用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的侧颜,静静地听她絮语。
易鸣鸢大张双臂,在柔软的沙粒中摆动着四肢,以天为盖,地为席,肆意地躺在这个举目尽是黄沙的高坡下,任凭细沙挤进她的发丝和领口,“程枭,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才不会在地上乱滚’?”
她支起半边身体,转头看向身边躺着的男人,“今天我突然发现,在沙子上打滚特别有意思,很……带劲儿!”
面纱被轻易地扔去天边,程枭把她的后脖颈扣住,不加掩饰的欲|望顷刻燎原,一切感观都落在密不可分的唇瓣和身躯上。
他们倒在黄沙中,在渐渐幽暗的落日余晖下纠缠拥吻。
第7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带着薄茧的手掌试探着摸上柔嫩的肌肤, 引起一阵酥麻和颤栗。
起初是浅尝辄止,沿着手腕一路向内,易鸣鸢小口吸着气, 间隙中警惕地环顾周围, “这里会有人经过吗?野兽呢?我们会不会被咬死?”
“没有, 都没有, ”程枭堵住她不断发问的嘴巴,“专心点。”
这一处原是给士兵训练的地方, 多年前还是有草叶覆盖的, 后来林场消减, 风沙渐大,石块和木桩全都被沙砾淹没,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易鸣鸢用回应代替回答,在愈发强烈的亲吻里配合地张开齿关, 舌尖勾缠间发出羞人的水声, 在无数次亲密后, 她总算学会了寻找时机换气呼吸, 不至于被憋得满脸通红, 泪眼汪汪。
程枭骨子里最浓烈的情|欲被彻底唤醒, 他用双腿将人夹住, 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就听到一句:“你……做什么,这是……唔在外头。”
幕天席地的环境给易鸣鸢增添了几分不安感,仿佛四周马上就会有人出现,发现他们目前正在做的事, 她抓住程枭搭在自己腰封上的手,仰着头轻喘出声:“回寝殿。”
“外头怎么了, 上回温泉,不也是在外头?”程枭被欲念抛到了顶端,没那么容易放弃,他把腰带往外一抽,包裹着柔韧腰肢的布料顷刻间落在面纱旁边,二者短暂当上了邻里。
易鸣鸢意识混乱,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跟被煮熟的虾肉一样泛着红,她轻轻颤抖,小声哼唧着说:“程枭,你再这样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分明是威胁的话语,从现在的她嘴里说出来却显得软绵绵的,没有一丁点可信度。
程枭不管不顾地继续动作,尚有功夫在过程中用嘴唇沾一沾最爱不释手的一处地方——锁骨正当中。
兴许阿鸢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锁骨生得极其漂亮别致,平直坚硬,覆在上面的皮肉也细嫩白皙,刚刚好是能被咬出齿印的宽度,在春装裘衣的领口里露出一半,若隐若现最是勾人。
至于两块锁骨正中的位置,是程枭最熟悉不过的,杀人时一箭贯穿,敌人活不过三息便会咽气。
到了易鸣鸢身上,却变为他最爱惜的部分,亲吻时从不用力,因为一旦下摁半指,就能听到急促艰难的喘息声。
对于两次掐易鸣鸢的脖子,程枭深感觉愧疚,气头上的经历让他看到这一小块皮肉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强行逼迫她做出选择的瞬间。
所以每一次谨慎到不能更谨慎的触碰,其实都是他的一声声抱歉。
易鸣鸢眼里蒙着水雾,整个人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样子,她不知道程枭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若是再这么进行下去,她马上就要在这里留下一些不太干净的回忆了。
就算是在温泉池子里,时时刻刻被烧煮的水也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是活水,这里有什么?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她感觉身上发汗的地方已经沾上了黏答答的沙砾,手掌经过的时候碾压着粗粝的黄沙,在各处划过,“我不要……沙子好脏呜,好脏……”
程枭听到她真心实意的嫌弃声后愣住,他捏了把细沙,随后张开手掌,果不其然见到了细微的浮灰,想到易鸣鸢刚来后不久,自己与她在月下拥吻的那晚,她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连亲吻都觉得不行,更别提其他的了。
他犹豫道:“是有些不干净,不过阿鸢,若是沙子不脏的话,你同意在外面和我……?”
易鸣鸢脸色酡红,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怕他觉得自己太不矜持,她垂下眼睫,果断把锅子扣到对方身上,“我才没有,是你非要在外面。”
相处多月,程枭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她这种表情下的真正想法,在凌乱的衣堆里俯身吻上她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睛,“你也觉得刺激是不是?面对你的心,不要撒谎。”
易鸣鸢嗫嚅着薄唇,良久后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嗯。”
在四方的屋子之外,她必须时刻留心着一切风吹草动,细微的动静会让她汗毛直立,身上的触碰和感受被无限放大,在惊慌中莫名产生更大的心悸,这种心悸就像在滑沙时不断下落,不敢睁眼看什么沙土朝哪个方向来,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惊险又刺激。
不过仅限于人迹罕至,不,应该是人迹不至的地方,她才敢做出这种大胆到近乎不像她自己的举动,若是有被人,哪怕是动物看到的可能性,她都会羞愤而死。
程枭拨开她颈侧被汗打湿的发丝,似是放弃了,他给她稍事穿戴齐整,抱人回了骆驼上。
但是很快,易鸣鸢就发现这事根本没完。
水囊中本应被喝下的泉水别做他用,冲洗完四双手掌后淅淅沥沥地从骆驼背上滴落,在黄沙上形成数个深褐色的浅坑。
“你,孟浪!”
易鸣鸢泄出几声细如猫叫的泣音,被迫和男人一同挤在骆驼背上的两峰中,程枭的恶劣在此刻全都被唤醒了出来,他深邃的灰眸中透出玩味的笑意,把多年骑骆驼的技巧全都用在了减慢速度和制造颠簸上。
易鸣鸢被他折腾得够呛,结束的时候差点丢了半条命,她抱着前面的驼峰一个劲的哭,说是再也不和他好了,变着花样控诉他道:“混球,坏蛋,色鬼,臭男人……”
闻言,程枭轻轻挑眉,提胯干脆坐实了这些骂声,甚至有些揶揄地威胁道:“还有力气?那就再来一次。”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易鸣鸢身体前倾,实在受不了他的索取无度,赶忙说好话,“夫君,相公,胡日亘,放过我吧。”
胡日亘在异族语中与“夫君”和“相公”同义,这三个字经易鸣鸢檀口吐出,缱绻柔情到了极点,程枭几乎是立刻就把人捞了回来,哄着她再叫了好几遍。
“真好听,”他夸道,旋即又问:“以前怎么不叫?”
她学习匈奴语的速度很快,跟着玛麦塔顺过一遍,再加上睡前的练习,早已拥有流畅沟通的能力,但这句亲昵的称呼,无论程枭怎么哄她开口,都不曾说过。
易鸣鸢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她高扬脖颈,被乱七八糟的快意催生出细密的汗水,从鼻尖滚落,骆驼背上不比尺寸宽广的床榻,她护住不断下滑的半片衣料,狼狈道:“以前喊不出口。”
何止说不出口,从前她在心里悄悄喊一喊都能臊得半天不愿意说话,哪像现在。
易鸣鸢感觉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自己变了许多,更坦诚,更大胆,也多吐露心中的真心话了。
温热的唇又贴在一起,程枭重重挺身进去,用直白的动作表达心中的喜悦,唇舌分离时间,他轻轻用匈奴语中代表妻子的词语唤她,语气缠绵悱恻,撩人心弦。
强势猛烈的动作令人难以招架,易鸣鸢哽咽着挣扎两下,又被他拉回身前完完整整地做完第二轮,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时候,她已经手脚发软,彻底没了力气。
程枭见她泪流满面,受尽委屈的样子,托着怀中人的下颌,细细地把她眼下的泪水尽数吮吸干净,“好阿鸢,不哭了,嗯?”
“就哭。”易鸣鸢轻轻一动,没着落的腿脚便酸软不已,她瘪嘴用微弱的声音反抗道。
这还不算结束,说完她亮出皓白的牙齿狠狠咬上男人的喉结,留下一个明晃晃的齿痕,这是为了报复他在自己锁骨附近弄出的一片小梅花,“你总是咬我,这是还你的。”
谁知程枭非但不反思自己,还很高兴地摸上小巧的齿痕,像是拿到什么炫耀的资本一样往前凑,“这好,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阿鸢再咬一下,来。”
易鸣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又不舍得再重重咬他,用手将人呼开道:“泼皮!”
***
回到寝殿以后,身上不爽利的易鸣鸢当即泡到浴桶中去,享受热水的包裹。
她把加了香料的水往身上舀,轻轻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似乎忘了些什么事情。
“对了,”冥思苦想之后,浴桶里被拍出一片水花,她急急向程枭喊道:“糕点,糕点还没送呢!”
玛麦塔特意嘱咐说想吃桂花糕,自己给她留的那些干桂花,此刻恐怕早已进到逐旭讷的肚子里了。
浴桶总共就这么大,临时吩咐烧煮起来的热水量少,他自提了桶温水去外间冲洗,听到易鸣鸢的声音后笑起来,说逐旭讷又不是头猪,能把一桌子腻人的糕点全部吃完。
“也对,靛颏会去送的,”易鸣鸢闻言坐回去,没一会又站起来,神色焦急,唯恐漏了什么,“那锦葵呢,你收好没有?还有军备粮草,都准备妥帖了吗?”
程枭冲洗干净后迈步走到易鸣鸢面前,见她不顾寒冷立在浴桶里,抓起一块绒布把她包住,直接带出渐凉的水面,他把人抱回床上蹙眉道:“阿鸢,你在担心什么?”
易鸣鸢低头落泪,“刚刚沐浴的时候,我发现左手似乎又有些僵硬了,它直直掉到水里,就好像不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我才刚吃过药啊程枭,这么快就……还有这毒跟瑞香狼毒还有些不同,我会不会也会健忘,不记事?我不想忘记你们,也不想当一个拖后腿的废人。”
怪不得方才浴房里会发出这么大的水声,程枭一寸寸捋过她不敢乱动的左手,这毒卷土重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心中升起与易鸣鸢如出一辙的哀戚,但他现在不能乱,他若是乱了阵脚,易鸣鸢不定会慌成什么样子,“人都会忘事的,一次而已,不准。”
易鸣鸢脑子里一团乱麻,有的没的全想了个遍,“还有你觉不觉得,我们劝降厄蒙脱有些太顺利了,万一他假意臣服,跟在队伍里使绊子,我们该如何应对?他还知道了毒药的秘密,我不想打仗,我也不喜欢有人死掉,这一点也不好,你,我……”
程枭听完这一段语无伦次的话语,不由分说地把她压进怀里,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以战止战是无奈之举,也是不得已之举,根本没有人喜欢打仗,他也不例外。
无论是战前,战中还是战后,都会有将士因为杀戮和恐惧见到杀戮而崩溃,有些甚至会在战后忍不住心中的杀意,回来后继续虐杀动以发泄,轻则也会彻夜难眠,经常疑神疑鬼,他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克服这件事,如今阿鸢也落进了他当年的困境里。
程枭今日专程带人出去滑草,就是为了替易鸣鸢排解战前的恐慌,即使她在献计和劝降厄蒙脱时显得睿智沉稳,他却必须提前消减这种心理产生的可能性。
因为唯恐侵扰,所以时时谨防,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刻刻留心。
“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程枭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坚毅,逐字逐句跟她分析应对之策。
易鸣鸢渐渐放松下来,跟他一起想办法,“用其他干草药伪装的方式容易被人识破,如果他留了个心眼,两样全都抢走可如何是好?”
服休单于不是没有想过舍弃厄蒙脱这员猛将,直接杀之而后快,但在多年的内乱下,不止优犁那方兵力缩减,他们亦然,目前的数量和作战良材已大大减少,这场硬碰硬的决斗中,厄蒙脱部落的加入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只是厄蒙脱本人待在队中,对他们而言始终是个大难题。
“多准备几捆?”程枭不停地揉着她的左手,企图让它恢复过来,可惜无济于事。
易鸣鸢沉思,想起古方中提到锦葵与甘草的药性相冲,通常来说常见的辅料为甘草,山楂和饴糖,这些都是为了改善口感。
若只记了甘草,那便说明三者都被尝试过了,饴糖与只药性并不犯冲,“糖……”
“在浓浓的药汁中加入大量的糖,制成一个个糖块怎么样?”
程枭点头,“不错。”
糖块便于携带,从拿出到塞进嘴里也不过瞬间的事,不像熬药煎药似的大动干戈,也节省了路上生火的麻烦,是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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