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鹏飞一听,头更疼了,“你不干了,那杂志社怎么办?”
他们杂志社现在可都靠薛伟铭的个人资金支撑着,社里人都知道,所以即便对薛伟铭有怨气也都憋着。
薛伟铭却摇头,“我若是还在社里,《流风文学》才是真完蛋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流风文学》炒出知名度,不能轻易放弃,而且有污点的是他,只要他“离开”,读者自然会对流风改观,也许好感度还能再上一层,既然如此,他隐到幕后去就是了!
李鹏飞见劝不了他,只能照办。
薛伟铭则垂眸看向这篇声明的最后:《班马》对广大读者发出的监督邀请,若发现本杂志出现抄袭事件,一经核实,首位发现者奖励五十元;发现一稿多投现象,一经核实,首位发现者奖励二十元;发现错字、别字,确认无误,首位发现者一字一元。
他不由感慨,这些学长学姐确实有一手,这下,三月因张凌云的那篇文章而滞销的杂志应该供不应求了吧,且这也是对那位记者言论的回应与反击。
事实确实如此,《班马》的读者们瞬间沸腾了,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找茬”游戏,非读者在看到这篇文章后,也立马到附近的报刊亭、邮局、书店购买,《班马》一销而空。
而那家文学杂志负责人见此热潮,气得牙都快咬断了!
办公室里,莫敏送走来打听这件事真实性、并当场买走一本杂志说要“研究”的传达室大爷,惊奇地看向江南。
江南好笑解释道,“花个三毛二,也许可以赚到一块、两块……甚至更多,你愿不愿赌一把?”
莫敏只佩服地向江南比了个大拇指,“我说你怎么让我一发‘报警’公告就是一周,这不是反复提醒别人这事儿吗?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江南只一笑,跟她道,“所以,如果不想亏钱,咱们往后审稿、校稿都要慎之又慎。”
她说着,看了一圈办公室里所有人,见众人都点头回应,才道,“下一期专门开辟一小块专栏出来,将这份邀请再登一遍,日后如果真有读者发现问题,就将问题和奖励都公示在这里,若有读者提出了错误的纠正之法,也可以用来做科普。”
莫敏点头,将这个点子记下,才跟江南道,“流风那位姓薛的学弟辞职,姓李的那位亲自来跟我道歉,说他们还会在校园报上公开给《班马》道歉的。”
江南冷笑一声,“倒是好决断!”
四月初,班马的最受欢迎参赛文章和幸运读者名单公布后不久,张凌云兄嫂的判决结果也出了,诈骗未遂,每人一年半有期徒刑。
而原本作为证物的奖品与稿费,江南直接请公安同志帮忙送到张家,物归原主。
放下话筒后的公安同志,不禁“嘶——”地吸了口气,感叹道,“杀人诛心呐!”
这又好又贵的奖品,张家舍得扔吗?必然舍不得,但一旦用上或在家放着,张家人只要瞧见了,就会想起这是导致张老大坐牢的证物,张家人能不扎心吗?
果然,公安送去那天,情形一如预料,张母见到这些奖品就又哭又闹,张凌云见状,丧着脸想拒收,却被张母一把推开,抢了回去,说要给他大哥留着。
公安看了眼神色黯淡的张凌云,摇头叹息。
他离开时仍听见弄堂里有人在议论与唏嘘,“你说这张老大也是,跟他弟借就是了,搞这出事把自己搞牢里去了。”
又听有人反驳,“你说得轻松哟,借了什么时候还得起,这要不被发现,不是发财了?”
又说征文大赛结束后,楚山青、阮如安和姚柏桦都开始专注论文,为答辩做准备,江南几人学习也忙,索性将新一期《狂瞽》送到学校印刷厂印刷。
只莫敏去交钱时,心疼地直抽抽,“开机费六十块,这都可以印三千份报纸了!”
而他们实际只印七百份而已。
江南好笑,“多印出来咱们也用不上啊。”
最累的活儿转移出去了,又因假期大家都在校,也就不用提前像以前一样赶进度,总体轻松了不少。
江南的课余时间开始专注研究托福的教材和试题,编写一部分后,她会先请楚照青帮忙查看一遍再继续,后来又担心有遗漏,她便请了一位外语系的教授作顾问,每完成一部分,又请这位教授帮她审一遍稿。
她就这样忙到五月底,楚山青三人答辩完,可以“全职”工作后,江南彻底将报社工作丢开,开始录制课件,这回,她不再像录制初高中英语课件时闭门造车,每录一盘,周末就跟着毕岩峰去一趟人民公园,当场播放,根据这些考生的建议和反馈进行调整,循环往复,终于在七月考试周前,完成了录音课件的录制和配套课本的编写。
毕岩峰看着面前的四盘磁带和一本不足一公分厚度的书,激动极了!
上一回谈下书店渠道后,他增录五千份,以四元一盒出给两省书店各两千份,自留了一千盒销售,再加第一批的三千盒,扣除各项成本,净赚了一万六千多,交税又给江南他们分成后,也剩下九千多。
现在又有四盒磁带加一本书,录制八千份,净利润可是将近六万块,这大半年时间可不算白等!
只是他不能将大部分资金压在这上面,因与江南商量道,“这本书的印刷费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垫付?”
江南思考了会儿,点头同意了,他们的比赛赞助费和毕岩峰送来的分成、广告费都还没动,资金还算充足。
于是,两人快速谈妥合同内容,毕岩峰带着磁带走了,江南则将课本送到印刷厂,楚山青开始制作下一期的广告页。
而阮如安则来与他们告别,她的工作分配下来了,回家一趟就得去上班。
莫敏给她结了工资和奖金,只这回收到钱,阮如安没多高兴,还想哭。
江南的忙止住她,“回去多听父母的话,别再瞎找对象了。”
阮如安瞬间想起林应骞,被恶心的不行,泪意也消下去了,说了句“你太讨厌了!”,就和别人道别去了,临走前给他们留了个联系方式,说如果到她老家可以联系她,她作东盛情招待他们。
众人笑笑送走了她。
而后,姚柏桦也来了,江南等原以为他也是来道别的,不想人开口就问他能不能正式入职。
众人惊讶,“你工作不要了?”
姚柏桦挠挠头,“我被分配到我们省城一家报社下的农业杂志社,我不太想去。”
江南只笑道,“我们可提供不了事业单位的福利待遇,你要考虑清楚了。”
只见姚柏桦重重点头,“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不感兴趣的事情上。”
江南却还是道,“你先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好,如果还是不改主意,下学期就来上班。”
姚柏桦闻言,脸上浮现兴奋的神采,谢过江南几人后,开开心心背着行囊回家了。
办公室一下子空了下来,剩下几人还有几分惆怅,不过也就感性了几分钟而已,江南、杨玲和童夏开始进入考试周,忙碌的复习时间容不得她们想其他。
考试周结束后,录音带和课本也制作完成,毕岩峰已将它们分批发往书店和各销售点,只等八月刊一发行,就开始发售。
这回他没再提前到人民公园销售,因怕有人翻录,影响后面的大批量销售。
江南等见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就没多过问,只悠悠哉哉地进行着九月刊的制作。
这一日,江南和杨玲、楚山青一起下班回家,远远就见二楼卧室的窗户打开了,江南忽想到某种可能性,脸上立时浮起笑,于是匆匆跟二人道了别,快步离开。
第98章 (修)
江南进门后, 只见赵瑞从沙发上抬起头,显然刚刚在休息,两人四目相对, 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许久后,江南垂眸,若无其事地关上门, 问道,“怎么来这么早?”
这才七月底, 她预计赵瑞应该在八月中才会来。
赵瑞坐起身, 声音嘶哑, “想着你放假了,就来了。”
江南闻言弯了弯嘴角,放下钥匙和包走近,赵瑞轻轻揽过她的腰,脸埋在她的小腹上深深吸了一口, 不再说话。
江南面带微笑,手指梳过他干净清爽的头发,思想也放空, 两人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许久之后, 赵瑞的手开始不老实,神色却淡定, 恍若无事发生一般抬头同江南聊起天,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还想过两个小时再去接你。”
江南抓着他的手臂, 气息不稳,“这个假期不忙。”
说罢, 她情动地俯身亲吻赵瑞。
赵瑞惊讶江南的热情,转瞬却享受起来,许久后两人喘息着分开,赵瑞这才起身,将人抱起上楼,关上了窗,两个小时后,卧室内才歇了动静。
“给我拿根烟。”江南声音喑哑地推了推身侧紧贴着她的赵瑞。
赵瑞轻笑一声,起身拉开床头柜拿出烟盒,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才喂到江南嘴里,才道,“咱们这位置好像颠倒了?”
怎么倒是江南抽上事后烟了?
江南吸了一口,才感觉这汹涌的的情潮混杂着对赵瑞的思念缓缓退去,而后又吸了一口就递给赵瑞,让他熄了。
赵瑞照做后俯身凑近她,“很累吗?”
江南摇头,看了看他的黑眼圈,认真答道,“想你想的。”
赵瑞抚在江南脸上的手一顿,眸色加深,低头亲了亲她,“我也很想你。”
江南这大半年忙得跟打仗一样,时间过得也很快,但一空闲下来,她发现自己对赵瑞想得厉害,内心的空虚和情.欲积攒在一处,在发现赵瑞到来时有些难以自抑。
两人静静对视,不知不觉间呼吸凑近,轻吮着对方。
温情过后,江南才问起赵瑞的黑眼圈,“你没坐飞机?”
赵瑞摇头,“前段时间发生了劫机事件,对介绍信审查很严格,我就没麻烦吕章华。”
这段时间治安又乱,他在火车上几乎没怎么合眼。
江南闻言,只伸手盖上他的眼,让他休息。
晚上八九点两人才起床,简单下了两碗面条吃下,洗漱过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聊天。
赵瑞问江南,“后天有空吗?”
江南想也不想就点头,后天是周末,本来就是休息日,她们现阶段不忙自然也就不用加班了。
“有什么安排?”她问赵瑞。
赵瑞笑道,“先保密。”
两天后,江南跟赵瑞到了地方,检票登船时才知道赵瑞想带她去游江。
只听赵瑞道,“过年的时候,我见你听程皓和赵川泽说起游江时的情形,有些意动,就想跟你单独来一趟。”
原本二月份他就打算来了,只是江南一直没时间,这回正好,江南有空,家里没有熊孩子,他们可以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
江南对此很无奈,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一直惦记着玩乐的地方,自己都记不大清了,没想到赵瑞放在了心上,这般想着,江南便略带嗔意看了眼他。
赵瑞见了,轻咳一声,“注意影响。”
这个时代就是这点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连牵手都不能,情难自抑想亲近人也只能憋着。
江南好笑低下头,不再看他,跟着人流上了船。
这艘游览船不小,江南和赵瑞径直上了二楼,只见大厅里已聚集了不少人,外国人数量也不少,多数人都带着相机、摄影机。
赵瑞也带了一台鸥牌相机,江南惊讶问他,“你还会这个?”
赵瑞笑着解释道,“你不是让小妹找卓守诚学吗?我想咱们不会拍照好像也挺麻烦的,就交了学费,跟着学了一阵。”
他们的合照很少,第一次在江边让人帮着拍了一张,那张照片很意义,所以洗出来后一直挂在沪市的家里,第二次是两人领证那天的双人半寸照片,再就是摆酒那天卓守诚帮忙拍的那些,他想和江南留下更多有意义的照片,于是就去学了,随时随地都能留念。
江南瞬间就领会了赵瑞的心意,因笑道,“你教我吧,顺便看看你的学习成果。”
两个人一起学东西,发展点共同爱好,好像还挺有意思的,江南目露笑意。
赵瑞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两人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后,找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坐下,待船开动起来,静静欣赏了会儿江景,赵瑞便开始教江南摆弄手上的相机。
只江南正在赵瑞的指导下调整角度时,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南放下相机回头,见到来人很意外,“郝主编?”
只听郝玫笑道,“老远就看着像你,过来一瞧,还真是!”
江南站起身,笑道,“你也周末出游?”
郝玫闻言无奈叹息一声,“我们可没这好福气。”
而后解释说今天一家外国电视台和杂志来拍摄纪录片和照片,上头让他们来学习并帮忙。
江南意外,她以为这种事情起码要提前通知、上船的人员也要进行筛选的,但她瞧赵瑞的神色,显然并不知情。
郝玫隐晦道,“人家要求真实拍摄,”所以不可能全部安排人,“让我们来也有这个意思。”
今天来的可不止他们一家报社,大多都是业内人士,遇上突发状况,大体是能撑住的。
两人聊着,郝玫给江南介绍了与她同行的他们编辑部的女记者,江南也给郝玫介绍了赵瑞,“我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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