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毕岩峰正在给人介绍音乐磁带,江南多等了会儿,等人将顾客送走, 两人才坐下来商议这事。
毕岩峰将江南带来的纸打开,认真看了看,会意道, “你打算将这些试题当作港台音乐磁带里的专辑介绍和海报一样, 搭着卖?”
江南点头道,“这样进行练习才有效果。”
毕岩峰闻言赞道, “这主意好, ”他们的磁带可以加价, “只是如此一来, 你的配套教材就要薄下去一截了吧。”
他看这上头的答案解析很详细,甚至附注了很多听力技巧, 可以让解题更容易。
江南笑道,“这样省事。”
后期制作时既可以省去这部分,也可以后续的课件和这套听力磁带形成配套,相互打广告,带动销售。
毕岩峰点点头,他懂了。
江南便问,“你的销售问题解决了吗?”
毕岩峰无奈,“跟你们这行自费出书一个路子。将录音带送去音像出版社审核,再找电子厂录制。每盘磁带的成本增加了三到四毛。”
江南只道,“少赚就少赚点儿吧,至少安全。”
毕岩峰释然一笑,“谁说不是呢!”
而后,江南问了毕岩峰制作的数量,她这边好联系F大的印刷厂来印制这张听力真题和解析。
“先备个三千份,”毕岩峰道,“去年光沪市参考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一千多人,今年只会更多,咱们试试水。”
江南点头,“三月能出吗?”
征文大赛的获奖文章将登在三月刊上,连带赞助商也要换位置,广告位会空出来,如果三月能做好,他们可以提前准备广告。
“能!”毕岩峰算了算时间,回道。
江南点点头,感受到时间紧迫,因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江南到印刷厂下单后,又回到了办公室,只没有继续写教案,而是协助杨玲三人将初选出来的五十份稿件整理好,让楚山青空出手准备广告页,她和杨玲童夏将均分成几份的稿件送去给了他们特邀的几位知名教授、讲师和作者,请他们在附在稿件背后的白纸上打分。
三天后,再将稿子换上新的评分白纸,送到下一位评委手里,等几位评委都打过分后,由他们统计得分,得出一二三等奖并刊登。
这样的评选法子虽然有些粗糙,但以他们报社的规模,暂时只得如此了。
二月十号,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了第二次轮换,临近过年,大家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准备休息几天。
去年本科毕业后,杨玲也在江南和楚山青家附近买了一处房产,这个假期,她邀请了童夏假期同住,但因着年前一直在忙,没准备年货,江南和楚山青便对她们发出了邀请。
最终二人选择了江南家,大年三十晚提了些礼品来,和江南一家一起吃了丰盛的年夜饭、又看首届春晚的稀奇,江南和赵瑞才把她俩送回家。
大年初一,因着不用拜年,江南和赵瑞带着一大家子去看了风靡全国的电影《少林寺》,把程皓和赵川泽都兴奋得不行,一路上“哼哼哈哈”的比划,逗得赵母直笑。
二月十五后,赵瑞便打算带赵母和两个孩子坐飞机回去了。
江南送他们去机场,临走前,又跟赵瑞道了一声歉,他们特意来陪她过年,她却没好陪他们。
赵瑞只无奈笑道,“没事的。”
只因着周围人多,不能抱她。
两人对视了许久,赵瑞才正色道,“暑假你也不要回家了,我来看你。”
江南点头,她知道的,那时正值严.打,到处都乱,确实不适合出门。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赵瑞便带着赵母和两个孩子走了,江南在原地驻足了许久,才回了学校。
流风文学的薛伟铭几人也差不多在这几天返校,提前来准备三月杂志的制作。
只得到江南通知,到班马办公室一瞧他们的稿件,一面兴奋他们竟征到这么多稿,一面也对眼前的混乱稿件感到头疼。
江南指着一筐稿件跟他们道,“信封上明确是寄给《流风文学》的,和寄给我们但实际是你们的稿件,我们都挑出来放这里了,你们带走就行,后续如果我们再拆到流风的信件,会给你们送去。”
薛伟铭几人听了,连声道谢,便将他们的稿件都带走了。
江南和杨玲等也继续投入工作,二月二十日,评委评分结束后,他们开始统计评分、排名、排版、请团委审核、安排印刷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流风文学的繁忙程度也不遑多让,虽然没有比赛评分这些程序,但他们歇了大半个假期,时间格外紧迫,又兼这回征到了比预想中多好几倍的稿件,光是选稿都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好在几人加班加点,在预定时间将排版和稿子都送到了印刷厂,只印刷厂的制版师傅拿着他们的一篇稿件皱起了眉。
语重心长向他道,“小薛啊,你看你们这篇稿子要不要换一换?”
薛伟铭不解,“刘师傅,这篇稿子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通过团委审核的稿件。
而且,这篇文章写得极好,可称得上他们这次征稿的前三名。
刘师傅只摇摇头,“不是那种问题。”
说着,他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另一份稿件,递给薛伟铭。
薛伟铭不明所以地接过一瞧,眼皮一跳。
因为这篇稿子,除去署名和笔迹,与他们的稿子一模一样!
“刘师傅这是哪儿来的?”薛伟铭忙道。
刘师傅回道,“这是《班马》的稿子,他们这次征文大赛的二等奖。”
“这是怎么回事?”薛伟铭嘴里无意识喃喃,眼里却泛起光……
刘师傅指着两份稿件上的署名道,“应该是一稿多投,你瞧《班马》这份署名是‘凌云’,而你们的是‘张凌云’,我在原来厂子上班时遇到过这种事儿。你再去跟小杨他们确认一下这两份稿件的收款地址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你们属实没必要登,这人在小杨那儿拿了二等奖,奖金奖品一样不少,你们若是再登了,浪费版面不说,还得再给他一份稿费,你说这憋不憋屈。”
刘师傅说着“啧啧”了两声,觉得这人文徳不怎么样。
薛伟铭则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小薛?”
刘师傅抬头,见薛伟铭迟迟不应答,喊了他一声。
薛伟铭忙回神,“刘师傅,那您先放一下,我马上回去确认!”
说着,他便离开了印刷厂,回到办公室,将稿子的信封找了出来,却猛然发现稿子和信封的上的字迹明显不一样。
薛伟铭立时愤怒:这是从狂瞽报社拿回来了,是不是他们拆开过,盗取了流风的稿件……
但很快,他将稿件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备注的日期后,便否定自己:一月中旬他们还没有开始征稿,而且这份稿符合《班马》的征文主题,应该本来就是投给班马的;
那为什么信封上却写着他们杂志社的名字?邮戳也是二月份的……
薛伟铭不由气馁,难不成真是一稿多投?
不过,一稿多投也有可操作的空间,流风的传播速度实在太慢,远远比不上预期,他得借一借别的东风。
只是眼下他得先去确认,于是,他便去了班马办公室。
班马众人依旧忙碌,按照惯例,未获奖的文章他们也不会浪费,将做成一份特刊发行,如今正在校稿和排版。
听得有人一稿多投,杨玲不禁皱起了眉,“若是早一些发现就好了。”
《班马》也可以撤下来,若说是他们收到稿件迟迟未给回应,那人一投两家还说得过去,可收到稿件的日期极其相近,这不是浪费他们的时间精力吗?
杨玲说着,将‘凌云’的信封找了出来,将里面的汇款地址递给薛伟铭瞧,“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薛伟铭接过去,垂眸仔细一瞧,却瞳孔一缩。
不一样。
但他仍旧镇静地将汇款地址还给杨玲,一脸丧气,并不说一不一样,只叹了一口气道,“学姐,这篇稿子我们不打算撤了,他写得实在好,我们舍不得放弃。”
杨玲无奈,一稿多投也不犯法,既然薛伟铭不介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人离开。
而薛伟铭离开后,立刻将他背下的‘凌云’的地址记在本子上,又到印刷厂通知刘师傅继续制版,而后便徇着‘张凌云’的地址找了去。
他们只在沪市征文,所以投稿者一定是沪市人或者在沪市上学的学生,而‘凌云’的地址是一个南方小县城,他得再去确认一下。
薛伟铭的动作,狂瞽报社并不知情,只是三月刊发行后,校外两篇抨击文章劈头盖脸而来,一篇质问《班马》是否因为做大以后过于傲慢,一篇质疑学生办杂志的专业性。
第96章
办公室内, 班马众人围坐开会,眼睛都不由自主看向桌面上的两份报纸。
“是我的失误!”杨玲咬牙自责道,“如果薛伟铭找来的时候, 我也找他要另一份稿件里的地址确认, 就不会有这出事了!”
“呸,关你什么事,明明是姓薛的有意隐瞒, 不然,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地址不一样, 还偷偷去找了那个张凌云!你瞧瞧这张凌云把他夸的, 态度严谨、细致用心、重视撰稿人……
而与他相反的你们, 傲慢自大,出现两份稿件汇款地址不一样的明显纰漏,也不向作者确认,还单方面认为他一稿多投,让他在文章被抄袭、稿件被捣鬼的同时, 还要背上文徳不堪的黑锅!”
众人只听阮如安忿忿不平安慰杨玲。
事情来龙去脉大致如阮如安所说,薛伟铭从他们这儿得到不一样的地址后,直接去找了张凌云, 张凌云自称并未一稿多投, 也不认识另外一个地址和收款人,且流风文学手上的稿件才是他本人的。
而后便写了这篇文章, 一面抨击班马不用心, 让他背负恶名, 一面又大赞为一点疑惑愿意老远跑一趟的流风文学, 还他清白的同时,也揭露了这一出阴谋。
而另一篇文章则是一位记者在看了张凌云的文章后, 而发表的评论。
文中指出学生办杂志因没有经验,杂志社又完全靠课余时间运营,如此既耽误学习,内容也错漏百出,比如这次的事件,明明只要沟通到位,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偏偏校内大杂志社不作为,小杂志社私下里搞小动作,闹得撰稿人还得在写作之余为自己发声。
另外还探讨了一些学生办杂志过程中的不规范行为,将《班马》发行前期因没有刊号而被邮局清出的事儿也拉出来说。
最后以一个前辈的姿态,建议校园杂志不要盲目扩张,先脚踏实地先为校内师生服务,再想其他。
看似理中客的言论,其实重点落在末尾,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
江南找郝玫打听了下这人,郝玫直接告诉她,那家报社下也有一份文学杂志,销量一般。
江南只觉好笑,看来他们这几年的努力没白费,竟然也能碰到校外杂志的蛋糕了。
“现在怎么办?”莫敏皱眉看向江南。
若让这舆情烧起来,必然会对他们的杂志造成负面影响。
江南将后一份报纸叠起放一边,“这份先不用管。”
校园办报办杂志不止他们一家,如果这人再穷追不舍,有的是各大高校的期刊和他们站在一起反击,就怕他不敢暴露。
而后又道,“另外这篇,报警吧,既然这位‘张凌云’声称被抄袭,那我们就是被‘凌云’骗了,总得把我们的奖品追回来。”
真相如何,交给警察来调查,到时让公安局为他们正名。
话毕,江南便起身,“我去跟王书记打个招呼。”报警不好略过学校。
只她才到办公室门口,就见里头有人比她先到了。
薛伟铭正在同王书记解释他为什么不告诉狂瞽报社,“……等我和张同志弄清这件事的时候,《班马》已经上市发行了,我想这件事说出来也无济于事,而且《班马》上的作者的署名只少了个姓,并不影响什么,读者只会当是印刷错误,我没想到张同志会写那篇文章……”
“嗤!”江南闻言,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书记听见动静,转头往门口一瞧,见是她,警告了一眼,便向薛伟铭道,“别以为这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这点小伎俩,谁还看不透!那个姓张的可是把他和《流风文学》夸了又夸,本来只是一份小小的校内杂志,如今的知名度岂可同日而语!
说罢,也不管薛伟铭是何脸色,问进门的江南,“你有事儿?”
江南点头一笑,“我们要报警,来跟您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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