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既然达成了合作意向,就开始谈合同,花了一早上订下,毕岩峰找江南要了初一那两盘磁带,说要找人看看效果,江南自然同意,爽快地拿给他。
毕岩峰和沈扬又提了两百份杂志,付了钱走了。
完成了这个合同,她们的财政危机可解决了大半,眼下最紧急的就是销售一月刊的库存。
因此,江南和莫敏下午各带了十本《班马》出校门,开始沿着公交路线寻找报刊亭。
江南这边的方向,正好遇上裁缝铺附近那位大姐,于是,她主动打招呼道,“大姐,你还记得我吗?”
第64章
见大姐面露疑惑, 可能印象模糊了,江南指了指挂在铁线上的《雅意》,笑道, “上回我来问这本杂志好不好卖, 您还问我是不是他们的编辑,我说我是作者……”
“哦,记起来了!”大姐一拍手, 恍然大悟,“怎么, 今天又买这本杂志?”
江南笑说“不是”, 从包里拿出《班马》, “我想问问您卖不卖这个?”
大姐没领悟她的意思,扫了一眼封面上的腊梅便摇头道,“我这儿没有。”她对她这一亩三分地可熟得很。
江南笑了笑道,“我是说,您个人愿不愿意帮我们销售?”
大姐瞪大了眼, 仿佛江南在说什么惊天笑话,江南忙道,“您别急, 先听我说, 您仔细看看,这本杂志前几天您有没有卖过?”
大姐狐疑地看了看她, 又眯着眼瞧了瞧杂志名称, 还真卖过!
她记得她这儿就分到十本, 早卖完了, 没过几天,局里突然通知下架回收, 她还奇怪呢。
江南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确实有,因笑道,“这回我真成编辑了,我们手续不齐全,进了邮局没几天就退出来了,眼下正在走申请程序,但不到明年四五月,刊号下不来,不能正常售卖,这杂志就只能堆在办公室了,这不就出来想想办法,问一问您工作之余,愿不愿意帮帮我们,顺带赚点儿外快……”
而后江南给大姐介绍了他们的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大姐每销售一份提成一分钱,另一种是大姐以二毛九的价格将杂志拿下,之后或卖、或按季按年订阅,赚到的钱都是大姐的。
这是江南能想到的最快销售剩下九百多份杂志的法子。
报刊亭的工作人员有着天然的便利条件,而且他们往往工资固定,如此轻松的挣外快方式,想不会拒绝。
大姐果然心动,但是仍旧闭着眼拒绝,“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江南闻言笑道,“大姐,我也不是让您放报刊亭里卖,打个比方,我在您这亭子边儿上搭个小桌子卖这杂志,你们邮局管不管我?”
大姐道,“那得看你影不影响我们。”
江南继续道,“如果我不影响,且有事儿来不了,托您帮我看会儿摊子,您帮我卖了一份杂志,我感谢您,分您一分钱,合不合理?”
大姐迟疑,“这……”好像是说得通。
江南见她犹豫了,便笑道,“您要是愿意天.天更心气饿峮拔咦丝八乙六酒六3帮我‘看摊子’,明天就带块儿木板什么的往这一搭,我就来摆摊了。”
江南说着,就将杂志往包里一装,笑道,“您慢慢考虑,我明天送杂志路过,成不成的,您告诉我一声就行。”
大姐没来得及说话,就眼睁睁看着江南走了。
而后,江南又跑了五六个报刊亭,都是相似的说辞,不过大家都是心动但不明确表态,江南觉得这把火已经点着了,明天带着杂志跑一圈试试,不成,就再想别的法子。
和江南分头行动的莫敏也是一样的结果,莫敏不由感慨,“要是咱们有人有时间,还真就可以用你说这法子,往报刊亭搭张桌子一坐,不用求人、更不用让利,咱们自己就把杂志卖了。”
江南好笑,“这不正是没人没时间吗?”
江南莫敏晚饭前回了学校,大姐也下班买了菜回家,这心却被江南那句“一分钱感谢费”说得荡漾得很。
回到家,大姐看着刚买的四分钱一块的豆腐,回想起那《班马》杂志卖完后,还有四五个人去问过。
如果那姑娘来得早一点儿,手上这块儿豆腐,它是不是就免费了?
大姐的丈夫看她一直盯着那豆腐嘀嘀咕咕,饭也不做,不解道,“干什么呢?”
大姐幽怨地看向丈夫,道,“有人勾引我犯错误!”
“什么?!”大姐的丈夫震惊,“是谁?我去收拾他!”
虽是极为愤怒的表情,却险些笑出声。
大姐知道丈夫想歪了笑话自己,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掌,“说正经事呢!”
“唉,你说你说。”丈夫赶紧顺从。
大姐把事儿一说,又低声道,“你想,光来问的就不止一块豆腐,我单帮忙卖就能得一块豆腐,如果买下来就能得好几块豆腐……”
丈夫被这豆腐、豆腐的说昏了头,随意道,“这有什么可纠结的,你老头闲在家无聊,跟你一起去上班,在你旁边儿搭个摊子,你们单位管不管?”
“嘶——”大姐吸气,上下打量着丈夫,“你今天脑子转得挺快!”
“那是!”老头神气道,“我哪天转得不快。”
而后,老两口开始商量怎么挣这个外快。
“各有各的好,一个挣得少,咱们万事不操心;一个成自家的了,要是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大姐计算道。
丈夫摸着下巴道,“我们一样一半不行吗?挣得多就是自家的,少的就是她的。”
比如,有人三毛二买一本,他们就把这本算进自家那一半,净挣三分;有人年订,三分钱一本,就算给那姑娘,挣一分。
大姐点头道,“我看你今儿不止脑子转得快,还阴险狡诈得很!”
丈夫负手一笑,“明明是姜还是老的辣!”
话毕,丈夫看了看时间,忙给大姐洗起菜,催促大姐道,“快点儿吧,不然那群讨债鬼又一进门就喊饿了!”
大姐叹息,要不是有这一大家子,她哪儿用得着算计这几分钱的豆腐。
次日,江南和杨玲听到大姐夫妇这奇葩的“分销”方式,瞬间笑出了声,“行行行,大姐、大哥,我们都可以的。”
而后给两人分别开了两张收据,一张大姐确认收到二十本杂志的收据,一张批发二十本杂志的付款收据。
江南两张都要求大姐本人签字,因为她的丈夫工作被孩子顶了,如今处在无业状态。
江南解释道,“大哥大姐,这是一种相互约束方式,如果你们昧了我的杂志不认账,我就找大姐的单位要赔偿,如果我不认账或是影响了大姐的工作,你们也可以拉我垫背,您二位能理解吧?”
大姐和丈夫对视一眼,觉得姑娘这话话糙理不糙,便同意了。
最后,约定了五日一结账后,江南便要走,大姐看着合同上的日期道,“你们还真到明年四五月份就能解决问题重新进邮局?”
江南挑眉,“那当然,不然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找您?”
大姐显然没想到她说的是真话,江南又道,“您放心,到那时您这边的订阅我都可以转到邮局去,读者还是到您这儿领杂志,不会有问题的。”
读者只会以为一直是在邮局订的杂志,而邮局则会以为是在她这里订的,不会影响大姐的。
大姐心想,怎么会没问题?本该她挣的钱都让邮局挣了!
江南和杨玲可不知大姐的想法,她们高兴地看着成功销出去四十本杂志,和到手五块八毛钱,对下一个报刊点儿充满信心。
接下来,二人便见识了报刊点的工作人员各显神通,有如大姐夫妻这样真听取了江南的建议摆摊的,也有随手把杂志往报刊亭一放,转手就能将其藏入其中、不露一点儿痕迹的;还有人更嚣张,大咧咧挂在窗口正上方,还一脸无辜看着你问“怎么了”,再问就是上回下架没清理干净的……
总之,江南和杨玲租了辆小三轮拉出来三百份杂志,剩下六十份带回学校,莫敏和楚山青比她们厉害,三百份全分完了。
回到办公室,看着空了一大半的地面,莫敏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而后又道,“下一期改成一千二百份了,对吧?”
江南点头,“嗯。”
中学和大学都放假了,学生不在校,毕岩峰那边可能只需要给订阅的读者配送,订单会大幅减少,她们只需预留出今天散出去这几百份订阅的量就行。
感慨完之后,江南将今天签订的合同及收据原件都一一归档,莫敏也将两边收回来的钱都入了账。
并高兴道,“咱们现在已经从负债八百多,降低到了负债四百!”
办公室里的众人听得高兴,一起鼓起掌来。
江南便没扫他们的兴,等二三月杂志投入制作,一朝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而要想彻底将账面救回来,就要靠江南和毕岩峰的合作了,因此,莫敏和杨玲接过了江南手中的工作,让她专心录制课件。
宿舍里,江南问吴慧道,“有兴趣做一份兼职吗?”
吴慧一脸好奇,“又选稿?”
上回她被拉去选稿,江南坚持付了她五块钱劳务费。
“不是,”江南摇头,拿出了她写的教案,“录课件。”
而后,她给吴慧讲解了她们即将要做的英语磁带生意。
吴慧不由感慨,“你们这战线越拉越长了!”
江南好笑,“是啊。”
谁能想到,起初的她不过是想发表一篇宣传结扎手术的文章,而后,因为这篇文章创办了一份报纸;为了解决报纸的稿费问题,她们和《雅意》达成合作;又因为惋惜好文章无法发表,而创办了一份文学杂志;如今,为了能让新杂志存活下去,又鼓捣起了磁带生意……
“你要加入吗?”她邀请道。
“那当然!”吴慧道,“你都忘了我什么时候就报名排队了。”
即使只是兼职,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儿。
而后,江南给吴慧详细讲解起教案的重点,两人一人一个年级开始忙活起来。
截止考试周前两天,两人已经完成了初一学年及初二上学期的课件录制,杨玲莫敏也带着徐馨馨、楚山青将一月份的杂志全部销出回款,并分发了报纸及杂志的稿费。
大家一起进入了紧张的考试周,专心复习备考,直至一月二十三号考试全部结束。
送走所有人后,江南继续录制课件,而莫敏杨玲跟进二三月份新杂志的制作工作。
直至将二月份订阅读者的杂志发出,江南将手上高一、初一全学年及初二上学期的课件都交给毕岩峰后,三人才一身轻松各回各家过年。
五天后。
江南一下火车,便看见了赵瑞。
他正挤开或送站或上下车的人,专注朝她走来,江南一瞬间心被填满,仿佛疲累全消。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赵瑞一边道,一边接过江南的两个装得鼓鼓的行李包。
江南借着人群,故意靠近他身上道,“大姑说让我今年除夕夜上你家吃个饭,这是买给你妈和赵川泽的礼物。”
赵瑞忽低头,深深看向她,“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订婚?
江南回望他,“我怎么知道你想的什么意思。大姑说咱俩虽然还不能有名份,但总一起进进出出的,村里人说闲话还没什么,你今年在村里露脸了,比较招人恨,若是被那些眼红的当‘流氓’举报进去了才傻眼,索性让我除夕上你家一趟,村里人大概知道是这么个意思就成。”
赵瑞闻言,勾了勾唇角,“我这算入了丈母娘眼了吗?”
江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即使不是女婿,大姑看你也入眼得很。”
而后,两人出了车站,江南载着江南回了那个长租房。
只一进门,江南只觉走错了地方,惊讶道,“你重新装修了?”
除了院里那棵柿子树,和三间房屋的朝向,到处焕然一新且简意雅致,哪儿还有原来的半分模样。
赵瑞带着江南进了卧室,原本的挤着两张床的房间,换了一张红木架子床,还配了梳妆台、衣柜等物,床上的床褥更是非常喜庆的颜色,上面印着特殊的字样。
江南立刻会意,眼中闪过笑意,转身故意问他,“赵川泽呢?我不是让你带他来。”
江南回来之前告诉过赵瑞,她要先去看程皓一趟再回家,让他把赵川泽带上,一起去玩。
眼下的情况,赵瑞显然没带,而且居心不良。
只听赵瑞道,“年后再带他吧。”今天他有重要的事儿。
江南笑哼了一声,又问他,“洗澡水烧好了吗?”
赵瑞点头,出去给她倒水,江南舒舒服服泡了澡起来,便瞧见赵瑞放到旁边的红裙,江南轻笑一声,也没扭捏就换上了。
赵瑞给她倒了洗澡水,又担心她穿裙子会冷,把人抱到床上,帮人擦头发。
安城的二月还有些寒意,赵瑞在屋里放了火盆,房间里水汽混着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江南拨弄着有些变形的裙摆问赵瑞,“这裙子好用吧?”
赵瑞擦头发的手一顿,而后靠近她评价道,“摸着手感挺好,用起来磨得慌。”
江南闻言,笑出了声,后仰靠在赵瑞肩头,四目相对,其中情意互见,赵瑞低头,慢慢靠近她,两人从轻点碰触,到了急促深入,屋内只剩二人的唇舌相交及衣物摩擦的声音。
许久后,二人分开,赵瑞低沉着声音道,“这个小院我买下来了,‘新房’布置你喜欢吗?”
这是他和江南第一次有亲密接触的地方,他不会让给他人,所以,从沪市回来后第一时间便高价找房东买下,又专门请人来装修。
江南满眼笑意,星光璀璨,“如果不这么红就更好了。”
赵瑞却难得强硬,揽着她的腰道,“新房是用来娶新娘的,必须是红的,我的新娘,现在也是红的。”
“谁是你的新娘?”江南笑着嗔骂道。
“你。”
赵瑞说着,手摸上了江南衣后的拉链,轻轻拉下了些许,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和隐隐起伏,他轻嗅着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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