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想太多,若是她真的听你的,这也不做那也不做,等我们回宫的时候,把她带着,她在宫里没办法生存。”沈思渊看白玉笙走后,顾潇潇一直情绪不高,知道她是为此烦恼,他与白玉笙交情不深,自然无法理解顾潇潇的意图。只是带入了一下他身边的富贵,若是富贵什么都不干,他可能都到不了安平殿伺候,更别提日后荣宠了。沈思渊虽然也受过高等教育,但好像渐渐明白,那些学过的进步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这个社会的。
“我也明白,只是在此之前,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如今再看,她倒是比满月还低微。”
沈思渊开玩笑地说道:“那你就想,你小时候没有使唤过你的弟弟妹妹吗?说不定你小时候还打他们呢。”
虽然他说的道理驴唇不对马嘴,但确实让顾潇潇好受一点。
“照你说的,那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咯。”
“整个大周都是我的子民,当然是我的兄弟姐妹咯。”沈思渊惯会胡说八道。
顾潇潇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看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去施工现场看过,工程也在展开,如今你又找到了渭河最大的蛀虫,等把他们都揪出来,我们就回宫见见你的兄弟姐妹吧。”
沈思渊没料到这也能扯上回宫,他却有自己的担心与考量,就算顾潇潇在宫外有如此建树,回去之后封个贵妃也无可厚非,只是一回到宫中,很多事情都不由得自己掌控。他虽贵为皇帝仍有桎梏,顾潇潇一个后妃如何能得自由呢。
“并非我不想回宫,我只是怕回宫之后,你与那些后妃纠缠……”
这点顾潇潇也想到了,只是比起与那些后妃勾心斗角,沈思渊的身体才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你还怕我吃亏呀?”顾潇潇语调轻松,从前她低眉顺眼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苟到皇帝死她出宫去,再有一番大作为。如今她志向已换,既然要陪他在宫里待着,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一味伏低做小,任人宰割以求平安。
她这几十年的学是白上的吗?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吃亏。”沈思渊一个疯批皇上,还能让人欺负了她不成?
只是,他知道顾潇潇志不在此,怕只怕为了他,才甘愿回到宫里。天长日久的,恐生厌烦。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那么久,沈思渊纵使舍不得她,却从来没有逼迫过顾潇潇为他留下来一样。
顾潇潇怕一旦承认她心里有沈思渊便会回到皇宫这所牢笼里,她所有的理想和抱负都会葬送在那里,所以一直退缩,不敢承认。沈思渊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想明白之后,虽然难过,但也不想亲手断送顾潇潇的梦想,所以她假装一切没有发生,他就配合她一起忘掉。
可叹顾潇潇自以为聪明绝顶,却从没想过沈思渊也是一个现代人,会不知道事业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吗?会真的把她一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困在那里,禁锢她的灵魂吗?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要去了解过沈思渊,更没有去体会过沈思渊的爱到底有多深,所以才无端错过那么多好时光。
“所以说,你现在为什么害怕回宫?”顾潇潇反问道,说了这么久,她可算听出来沈思渊的意思。
沈思渊有点心虚,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嘛!”当然更怕的是你后悔。
“放心吧,我最会恃宠而骄了。”顾潇潇身子往前挪挪,正好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这是顾潇潇惯用的伎俩,仗着他有伤在身,撩完就跑,像极了渣女。沈思渊看她撩拨完又想跑,决定给她一个教训,一把拉过来她。顾潇潇猝不及防被他一拉,脚步不稳,堪堪跌落在他怀里,对上他疾风骤雨的吻。
他托住她的脖子,迅速吻上她的唇,香津在缠绕的舌尖上摩挲,炽热缠绵,她被吻得全身无力,鼻尖口腔全是他的药香,发苦,但她不舍得离开。她环上他的脖颈,整个人愈发燥热起来。
吻却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顾潇潇扭动着身子,表达不满。
沈思渊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怎么办,我受伤动不了了……”他的声音带着挑逗,魅惑而动人,又懒懒散散。
这句话似曾相识,莫名耳熟,顾潇潇看着他的眼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明亮清澈,却又潜着一头蛊惑人心的巨兽,她只消看上一眼,便溺死在他眼睛里。她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想贴近他,渴望他。她下意识地接道:“你不能,那我来……”
话说出口,顾潇潇就想到为什么这对话这么熟悉。原来是上次酒后,顾潇潇搂着他的脖子说她动不了,急的都快哭出来,沈思渊手掌摩挲着她的脸,柔声说着她动不了,他来动,让她莫哭。
当时的场景因为醉酒而记忆模糊,现在被他一步步引诱之后逐渐清晰起来,原来那天本就是她见色起意,霸王硬上弓啊。
顾潇潇还没来得及害羞,整个人一下起飞,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里,被他抱着一步步往床上走去。
他俯下身子,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大抵是这段时间辛苦劳作,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沈思渊抚摸她的脸时,让她有些发痒。
“沈思渊……”如果场景有回放,顾潇潇一定想不到她能做出这般表情。
接下来她再也说不上什么话。
静谧的房间只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伴着若有似无的其他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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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通渠庆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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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沈思渊熟睡的面庞, 顾潇潇已经不会惊讶,反而多出来许多踏实。她忍不住又往他身上靠靠,埋在他坚实的臂弯里, 沈思渊熟睡中感觉顾潇潇像小猫一样钻进来,下意识把她搂得更紧。
富贵这几天带着袁素衣留下来的一队兵马, 日日巡逻, 把齐慎言可能藏身的地方搜了个遍, 也未找到他的踪迹。
他去汇报时,沈思渊却笃定他一定就在渭河府内, 只是一时没找到。富贵也知道沈思渊这样判断的依据,别看赈灾之事齐慎言没有出面, 但他确实搞了许多小动作, 诸如粥棚里的粥稀稠程度,和总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发霉的粮食。这些都不是楚旭平那个胆子和智商能干出来的事情。
只是有件事沈思渊还没想明白, 既然齐慎言已经断定他来到这里是为赈灾而来,而他也早早地以死脱身, 若是他后续不搞这些小动作,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况且只是在粮草上动手脚, 也漏不了多少钱,他又为何多此一举呢?这些疑问只能等到捉到齐慎言时亲自问问他。
对于捉拿齐慎言这件事, 顾潇潇比沈思渊更为上心。如果说沈思渊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宫,那顾潇潇现在是一门心思的回宫去给沈思渊治病。为此,对于搜查情况,顾潇潇一日问三遍, 有时还亲自跟着富贵去诈楚旭平。
但楚旭平那个脑袋, 根本经不起他们的轮番轰炸, 早就把他知道的都说完了。
案情一时陷入僵局。
这期间,大坝建设顺利进行,有小的排水渠道已经可以投入使用,没日没夜赶了一个多月的活,终于有了眉目,大家都很高兴,都嚷嚷着想要看看这壮观的景象,连远处的小山上都站满了人,都在等着顾潇潇一声令下,观看这场前所未有的壮观场面。
“要不说咱们渭河百姓有福呢,能有娘娘这般鲁班之才的人帮助我们。”
“你说这东西能成吗?”
“要说渭河这么多年也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水渠,年年洪灾还是逃不了啊。”
“皇上乃真龙天子,自然神明保佑。”
“顾娘娘那是菩萨下凡,来渡我们苦厄的。”
“……”
有人唱衰有人歌颂,也有受够了灾难,看透了官府,静观其变的。
顾潇潇拿着自制的简易大喇叭,在白玉笙的搀扶下,等上高处,高声喊道:“开闸——”
工人们喊着号子把石板升上去,上游的水流顺着他们开凿的河渠轨道奔流而下,绕过了村庄,沿着渭河滚滚向东,直奔入海时,在场所有人都激动地喊叫起来。
“通了!通了!”
“太好了!”
“我就说咱们娘娘厉害着呢!”
“老天爷保佑啊!”
“……”
“玉笙,我们成功了!”顾潇潇看到此情此情,激动地抱住一旁的白玉笙。
白玉笙大概也是在此情境下,十分激动,也抱住顾潇潇,两人激动地又蹦又跳。完全没想什么主仆之别。
“成功了”的喊声,瞬间充满整个大坝。
那时顾潇潇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比大家守在广场倒计时跨年时还要兴奋与激动,她感觉若她不是女子,一定也会被这些工人抬起来,抛到空中去。
这一刻,顾潇潇无比想念沈思渊,若是他就在身边,见证这场盛况,也算不虚此行。只可惜,他还在家养病,不能跋山涉水而来,想到此处,顾潇潇不免有些遗憾。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人群最外层,富贵扶着沈思渊正看着远处欢呼雀跃的顾潇潇。
富贵驱车行了几里山路,又扶着沈思渊跋山涉水而来,以为他是要找顾潇潇,谁知道这么辛苦只是为了能远远地看上一眼,沈思渊露出欣慰的笑容。虽说是夏天,沈思渊也不能吃风,更何况这里的风里带着尘土,对他此时身体更是不好,富贵此时极为忧心。
回去时,沈思渊咳嗽的频率明显比来时多了一些,不知道是走那些山路累的还是被风吹的,他一边思索着回去之后可得赶紧让大夫过来瞧瞧,一边又把车速慢下来,力求稳当。
他一开始不明白,不去见她又何苦来跑这一趟,但沈思渊却说:“这是潇潇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得以印证的时刻,朕若是不来见证一下,此后必定会有遗憾。”
富贵心想:“看了一眼,万一折腾坏了身子值得吗?皇上对顾美人真是用情至深。”但嘴上还是说道:“美人最是关心皇上的身体,定能体谅皇上的。”他说这话可是不假,对比皇上对自己的身体,明显顾美人更用心一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有时他这个伺候人半辈子的贴身内侍都没想到的地方,她忙碌一天也要亲自去做。
他们俩这感情,倒是比从前帝后情深意长了许多。
这个渠道的顺利运行,大大鼓舞了士气,比顾潇潇说半天的励志演讲更有用。
所有人兴奋过后,都跪倒在她的脚下,喊着“娘娘千岁”,声音震耳欲聋,比山呼万岁还要壮观。
这一刻,顾潇潇终于明白,有些人有些时候下跪是屈服权势,不得不跪,而她做到了让人们心悦诚服的跪拜。
“都起来吧!”顾潇潇喊,“水渠的建成与使用,离不开大家的辛苦努力,并非是我一人之功劳,大家辛苦了!”
众人齐声高喊:“娘娘最辛苦!”
顾潇潇突然生出来一种军训的感觉,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渠成功,等大坝建成,洪水来了我们关渠阻挡洪水,旱灾来了我们开渠灌溉农田,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有了大坝的渭河府,定能成为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的鱼米之乡、天府之国!”
百姓们重新跪倒在地,高声呼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美人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潇潇被这一声声的山呼中,冲昏了头脑,果然要搞事业,还是要搞这种造福百姓的大事业!
“为了庆祝万里长征第一步的成功,今日休息半日,咱们开派对!晚上就在城西举行篝火晚会!需要买什么东西找咱们富贵大总管!”
众人欢呼!虽然完全不知道“派对”是何物。
——刚刚把马车赶回来,正准备去寻大夫的富贵连打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看看天,这天挺好的,怎么自己像着凉似的?
白玉笙把顾潇潇从高处搀扶下来,人群开始收拾东西,但仍在欢呼,周围依然乱糟糟的。
白玉笙也是被这种气氛冲的有些兴奋,附在顾潇潇耳边,说着本不该她说的话:“小主,咱们怎么现在就开始庆祝了啊?”
顾潇潇搂住她说:“我们可能等不到大坝建成就要回宫了,所以提前庆祝一下吧,要不然多遗憾啊。”她刚刚还在兴奋的神情,在人群中见见黯淡下来,逐渐恢复沉稳。
白玉笙知道,那日大夫的话,顾潇潇虽然没有再提过,但她还是放在心上了。
大夫说沈思渊身体里本来就有余毒未清,如今凉水与污秽之物又进入肺腑,需要好好休养,顾潇潇一定是觉得宫里的太医、药物与环境肯定会比这里的好上许多,怎么想都是宫里适合养伤。所以她才会放弃这个她一直亲力亲为的工程,也要带着沈思渊回宫。比起有陈工和渭河百姓的这个工程,沈思渊更需要她。
白玉笙刚刚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思渊,不过她没告诉顾潇潇。出于自私不想让她知道他这么关心她也好,还是出于好心,不想让她担心他也好。白玉笙从这段时间的种种事情来看,比起顾潇潇的在乎,沈思渊的付出更大更多。但她不在乎,她只是渴望光,想要靠近光罢了,宫里那么多女人,沐浴他的恩泽,她若是能得上一星半点是她的福气,若是没这福气,也是她的命。况且一直追逐他身边的那束光,也算是她活着的动力,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富贵虽然是临危受命举办这场晚会,但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见过大世面,加上楚旭平不遗余力的帮助,短短两个时辰久已经筹备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百姓们倒是不惧怕宫里来的人,还能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就连昔日人们唾弃不干正事的楚旭平也跟着沾光,名声好了起来。因为人们发现,他要是干起活来,还是个比较踏实不错的府丞,虽然干不出什么好的政绩,但确实真心实意为百姓们着想了。
楚旭平特地把自己珍藏的好酒好菜全部拿出来,连上次那几波烧烤的好厨子也都四散在宴会上,给大家做美食。知道要办宴会之后,临近的几个猎户紧急上山,打了许多野味,杀猪铺子的老板带着所有的家伙什来帮着宰杀剥皮。
人人脸上洋溢着欢笑,这场宴会好像真正做到了没有阶级、没有特权,人人平等。连楚旭平都在忙前忙后的跟厨子指挥怎么做饭比较好吃——在吃的方面他可是最拿手的。那些人看到他也不再是见面先跪拜,而是与他亲切地打招呼,楚旭平当了半辈子官,没什么大作为,靠着祖上积蓄与人脉,这些年无功无过,倒是第一次与民同乐,别提有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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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宴会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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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热闹的场景怎么能少得了沈思渊呢!
顾潇潇安排好一切, 就去小院把沈思渊叫过来,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他正往这走,后面还跟着几个渭河府的随从。
“皇上吉祥。”顾潇潇走上前, 象征性地打了个礼,随后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今天怎么这么自觉?我正说去找你呢。”
沈思渊从傍晚时分就站在院子里, 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 想着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怕自己提前去了, 别人再因为他的身份不敢怎么放松,让顾潇潇整的场子热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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