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我念念这写的都是什么,有大坝的事情吗?”古代的字句标点符号不多,而且与现在的简体汉字有很大的出入,她每次读书都要连蒙带猜,这次密密麻麻的奏折,她实在是不想看了。
“这上面说大坝已经竣工并投入使用,有几个小水渠开始浇灌农田,他还按照你临走前交代的,下令今年冬天谁也不许到山上砍伐树木,还规划着,明年开春往山上多种些树。他还说百姓们都自发给咱们俩在大坝旁边塑了尊雕像,等他们明年收成好了,就会给咱们俩渡个金身。”沈思渊嘴上说着手里的活却没停,说完这些,他已经批了奏折,看起来业务精进了不少。
“真的啊!”顾潇潇激动的就要跳起来,她把奏折反复看了几遍,好像能透过奏折就能看到楚旭平描述的画面。
气势恢宏的大坝,正在浇灌良田的水渠,茁壮成长的幼苗,郁郁葱葱的山林,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笑脸,当然还有大坝旁边他们俩的雕像……
她现在可遗憾没能亲自等到大坝竣工,看一看她努力了那么久的成果。
手上的茧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保养已经渐渐消失,晒黑的皮肤也恢复白皙,现在她已经开始在忙新的事业,好像那段艰苦奋斗的时光,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看到这个奏折才发现那些记忆历久弥新。
所有的真心都不会被辜负。
所有的努力也都会有回报。
“沈思渊,我现在明白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了,你知道渭河的那些人,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受洪水侵蚀,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比我做了无数次成功的实验还要好。”
她到现在一闭上眼,脑子里还有他们刚去时,那些奄奄一息的人群,他们的眼神毫无生的希望,裹着被药水浸湿衣服的大夫再反复消杀,生怕灾后的疫情给这个不堪重负的城市毁灭性的打击,所有人都已经麻木。
面对死了的人,人们可惜完之后会又庆幸,他们不再受苦;面对活着的人,人们庆幸完之后又会难过,他们将继续受苦。
所幸的是这次小袁将军派出去的军医和当地大夫消杀、抢救、处理及时,没能给灾后的疫情可乘之机,避免了大规模的伤亡,百姓才得以迅速恢复生机。
“这就满足了?给你看看这个。”沈思渊递过来一个锦绸包裹的盒子,“楚旭平带过来的。”
顾潇潇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宣纸,透过这张能看得出来每一张纸都有字,只不过与奏折不同的是那字体有大有小。
那一张张纸是百姓们写的祝福,他们中间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识得,却请教了当地的教书先生,练了不知道多久才比着字迹描出来。
那一行行大小不一的字体,是他们满怀真情真意的祝福,是一群一无所有的人最真诚的表达。
对于那些人来说,他们是未来,是希望,是光明,所以他们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朴实最诚恳的祝福。
顾潇潇不自觉泪流满面,这一沓厚厚的纸,比世界上任何一句情话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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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最美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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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生意如火如荼, 顾潇潇平常也照顾不上,把所有的权限都给了白玉笙,又把店铺后面的院子盘下来, 把正殿的仪器都运过去,招了几个靠谱的工人, 开启了流水作业。
刚开始顾潇潇去的比较勤, 等生意步入正轨之后, 她就闲下来,景福宫几个人有休息的时候就去那里帮帮忙, 生意好起来,他们几个也富裕起来, 就更加卖力。
顾潇潇住所挪回了正殿, 那里比偏殿宽敞许多,华丽许多。沈思渊不知从哪里刨来几株红梅, 种在院子里,眼看含苞待放时, 迎来了今冬的初雪。
在大城市里顾潇潇已经不怎么能见到雪了,若是有,也只是天公赏脸, 象征性的下了几片,那雪花还没来得及与大地亲密接触, 就已经化作水滴。
这里的雪才让顾潇潇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鹅毛大雪扑面而来。
顾潇潇披着狐皮大氅,穿着貂皮做内胆的靴子,呼朋引伴,准备到院子里打雪仗。
伺候了顾潇潇这么长时间, 她的脾气秉性他们了然于胸, 从前不敢与她过多嬉戏玩闹, 如今却是既把她当主子,又把她当长辈,还把她当朋友。
朋友约着一起玩耍,岂有不来之理?
屋里铺着地龙,火炉上煨着茶水与酒水,咕噜咕噜地响着,温暖如春。
院内几人踩着没入脚踝的雪,正东奔西顾的打雪仗,热情似夏。
“看我的!接招吧!”顾潇潇团了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雪球,朝着八宝砸去,谁让他刚刚不长眼的砸了自己的脑袋,那雪球在顾潇潇的脑袋上绽开了花,那雪簌簌地落进她的脖颈,瞬间化成雪水,透心凉。
八宝虽然是一个胖子,但却是一个灵活的胖子,眼瞅着顾潇潇的雪球朝他打过来,他脚步未动,只是扭动上半身,雪球便扫过他的头顶往后面冲去。
还没等八宝庆幸躲过一劫,准备嘲笑顾潇潇时,就听到后面“哎呦”一声。
听这声音……
八宝和刚刚玩闹的众人立刻噤声,跪倒在地。
——那雪球不偏不倚砸到沈思渊的脸上。
虽然这雪球由顾潇潇发出、虽然平日里沈思渊并没有皇上那般威严的架子、虽然有时,他还能和他们开开玩笑,但毕竟沈思渊是皇上,毕竟刚刚那枚雪球在众人的视线下砸到了他脸上……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安康。”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安康。”
顾潇潇反应比较迟钝,她本来是想笑来着,毕竟这种场面百年难得一遇,她亲眼看着那雪球在沈思渊脸上砰的炸开,沈思渊的鼻尖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砸的,比驯鹿鲁道夫的鼻子还要红。
沈思渊疼得笑意立刻消失,捂着鼻子看清罪魁祸首是顾潇潇时,无奈地摇摇头,笑起来,真拿她没办法。
等到他们几个人都跪下来请安,顾潇潇才反应过来,慌忙行礼:“臣妾参见皇上,请皇上大安。”
“都起来吧。”沈思渊接过富贵递过来的手帕擦擦脸,并未有愠恼之色,走到顾潇潇身边,“玩的挺开心哈。”
其他人听到皇上让起来都赶紧起来退下,生怕迟一会儿让皇上反应过来,再惩罚他们。
顾潇潇附在沈思渊耳边轻轻说道:“没有见到你让我高兴。”那声音穿过冬雪,带着顾潇潇特有的温暖传到沈思渊耳朵里,让他周身布满了奇怪的电流。
“每天就会说这些谎话骗我。”沈思渊语气里嫌弃,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朵后面。
自从中秋宴过后,两人坐下来谈心,把顾虑与矛盾都说开,感情日渐浓厚起来。
今日大雪,沈思渊在椒房宫和皇后议事时,脑子里却想着,这样的雪景,如果能和顾潇潇喝上一壶热酒,那生活才真是美如神仙。想到这,他的手就再也拿不住笔了。
在景福宫外他就听到里面的嬉戏打闹声,他心里痒痒,脚步也就更加快了,只是风雪愈大,积雪愈厚,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身上都走出了汗,没曾想一进门就迎来了那么大的礼包。
进了屋,顾潇潇笑着给他掸掸衣襟上的雪,“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跟在后面的满月已经见怪不怪她,第一次听到有妃子问皇上为什么过来时,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她家娘娘还是在后宫独一份的特别。
“这么好的天气,想着来和你喝喝酒,聊聊天。”沈思渊把大氅递给富贵,身上的雪花经过地龙的暖意,瞬间变成小水珠立在毛毡上。
顾潇潇想起那晚的醉酒,老脸一红。
“最近生意怎么样呀?”沈思渊这几日忙着朝政,没有跟顾潇潇一块儿出去。
“挺好的,可赚钱了,玉笙一会儿就回来,她带来账本让你看看。”顾潇潇把炉子上的茶水递给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满月和晓月拿着福贵带来的吃食,去小厨房准备,八宝把火锅炉子拿了出来,只留下富贵一个人在这伺候。这种标配仿佛让他们又回到在宫外的时候,说话愈发随心所欲起来,有时福贵也能插上几句嘴。
说到开心处,白玉笙迎着风雪走了进来,“娘娘……”
她平常宿在宫外,只有固定的时候才回到宫中和顾潇潇报备,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沈思渊特许的情况下。往来的时间久了,便没了从前那般谨慎的规矩,况且景福宫向来自由惯了,她也没想到皇上竟在此处,一时晃神,匆忙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安康。”
“起来吧,朕正和你家娘娘说着你呢。”沈思渊倒是如从前一般好脾气。
白玉笙看了顾潇潇一眼。
顾潇潇补充:“夸你能干呢。”
白玉笙复又跪下谢礼。
“别这么拘礼,你现在可是我店铺的CEO,硬气一点!”顾潇潇拉她起来。
“什么欧?”虽然顾潇潇总是语出惊人,白玉笙也早就习惯但每次从她嘴里蹦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词,但每次都忍不住要问一下,总觉得多了解她一点,就能靠近他一点。
“就是一个店铺最大的官。”沈思渊在旁边解释。
白玉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觉得无论顾潇潇说什么奇怪的话,沈思渊都能明白她在讲什么。
“一会儿咱们吃火锅,这种天气太适合吃火锅了。”顾潇潇接过白玉笙手里的账本,拿给沈思渊看。
他们俩对账本的内容一知半解,所以白玉笙特地手抄了一份简单的计算方法,令账目一目了然。
趁他们俩看账本的功夫,白玉笙把这两天的工作汇总给他们。
这几日卖出去的胭脂比较多,香水也很多,特别是香草系列的,面膜有点卖不动,白玉笙问了几个顾客,她们都觉得最近有点冷,贴到脸上冷冰冰的,都想等到明年暖和的时候再用。
地龙不是寻常之物,再富贵的人家也是不能用的,宫外不比宫里。
顾潇潇略微一思索,还是应该再研究一个蒸脸仪,这样搭配上蒸脸仪。
白玉笙又说了储备情况,工人的流水作业已经熟练,每日量产也达到一定数量,为了产品的质量,每一个环节都由她亲自把控。
有了上次淑妃娘娘烂脸的经验,顾潇潇对过敏这方面格外的重视,每一个柜台都用红纸黑字标明了所适合的肤质,并把使用流程的第一步标黑加粗:使用前一定要先在耳后涂试一盏茶的时间!
最后白玉笙说到她这两日在店铺外面,经常看到陆燕的身影在。她有次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陆燕却只说只是碰巧路过,可她明明看到他在此处徘徊良久。她就推测可能是来寻顾潇潇的,她说话的时候虽然看着顾潇潇,但眼神却忍不住想要去看沈思渊的反应。
沈思渊泰然自若的翻着账本,仿佛一个外男这样去等他的妃子,并不是什么大事,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白玉笙不知是该高兴他们俩的感情如此牢固,还是该悲伤他们俩的感情如此牢固。
说话间,八宝他们已经把食材准备好,请他们过去用膳。
“走走走,去吃饭,快饿死了!”顾潇潇撑着沈思渊的腿起身,又把他拉起来,带着白玉笙往外面冲。
“我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把你饿成这样?”沈思渊无奈的笑道,刚刚白玉笙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在后来用膳的时候,他想到了这件事,还让顾潇潇出了宫别忘了问问陆燕,究竟怎么回事。
火锅的小炉子已经冒着热气,一缕青烟飘摇而上,旁边大大小小的玉盘摆满了食材,浓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屋内弥漫着香气。满月和晓月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围裙,给他们俩系上。
“别客气了,都坐下吃吧。”顾潇潇没等自己在那系围裙的沈思渊,首先坐下,她在景福宫里随便惯了,这些奴才们跟着她有时也会坏着规矩上桌吃饭,但今日有皇上在此,他们万万不敢这么做,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怎么拘束起来了?”顾潇潇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落座,才发现沈思渊在这儿,他们不敢,“那我把皇上轰走吧!”
众人:“!!!”
沈思渊:“???”
顾潇潇给沈思渊使了个眼色,沈思渊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色说道:“在景福宫里自然是贤妃娘娘最大,她说什么你们照做就好了。”他说完众人依旧没有反应,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封建毒瘤害死人,“怎么?还真希望贤妃娘娘把我轰走啊?富贵?”
富贵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贤妃娘娘既然这么说,肯定敢这么做,他可不敢真的让贤妃娘娘轰走皇上,颤颤巍巍的坐上边角,众人看到富贵落座,也都三三两两的坐下来。
只是几个人都围着顾潇潇落座,皇上那边倒是空落落的。
真是高处不胜寒啊,沈思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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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红泥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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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奴才能和皇帝同桌吃饭, 并且吃着宫里御膳房特地做的菜品,真是莫大的福分,在这福分的背后, 他们也是个个如履薄冰。
看他们一个两个的神色慌张,连筷子也不敢动几下, 全然没了当初和她一块吃饭的快乐, 顾潇潇提议整点小酒喝。
毕竟酒是助兴的好东西, 她能和沈思渊往前一步,也是酒的功劳, 况且窗外雪花纷飞,室内温暖如春, 火锅与朋友, 美食与爱人,这么好的景色, 不喝一杯实在可惜。
“来啊!”沈思渊复议,相对于顾潇潇想暖暖场子的目的, 他的目的可不单纯。
醉酒后的顾潇潇格外迷人,他忍不住想和她云雨巫山。
富贵立刻拿酒来。
“给他们也倒上。”
富贵应声,先给沈思渊和顾潇潇满上, 其他人见状,自然不敢让殿前内侍富贵倒酒, 八宝把酒杯接过来,挨个给他们倒上。
“让我们欢迎皇上为第一届围炉夜话发表致辞!”顾潇潇想活跃一下气氛,第一个带头鼓掌,其他人虽不明就里, 但也跟着鼓掌。
对于顾潇潇心血来潮的念头, 沈思渊总能第一时间get到, 他还真拿出一股企业家的范:“朕非常荣幸能为这次围炉夜话致辞,各位吃好喝好。”那姿势,那语气,少说得吃几个马云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但语言明显比人家匮乏多了,人家侃侃而谈,他这是江郎才尽。
但沈思渊明显不认同顾潇潇的看法,他觉得自己是在另类的活跃气氛。
不过气氛确实被他活跃了很多,至少那几个人拿筷子的手不再颤抖。
白玉笙和福贵在宫外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曾和他们二人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算是一回生二回熟,稍微比他们几个放得开一些,也能把他们气氛带动一些。
沈思渊自从从宫外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的消息早已传遍阖宫上下,再加上他来景福宫时,总是和颜悦色,奴才们虽害怕他在外的恶名,但程度还是比旁人要低许多,是以,他们才能慢慢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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