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半饱之后,顾潇潇提议来玩游戏,得到了沈思渊的大力赞成,他觉得酒桌上玩游戏确实能够增进彼此的感情,而且因为他的身份而形成的这种诡异的气氛确实应该消灭掉。
第一个游戏就是简单好学的“逢七必过”,顾潇潇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确定所有人都懂之后,游戏就此开始。
几轮下来,晓月输得最多,念在她年纪小,在得到准许的情况下八宝帮她挡了两杯,但后来这小姑娘不知哪根筋不对,死活不让别人替,非要自己喝。喝了几杯之后,意识肉眼可见的不清晰起来,几个人也都开始故意放水,最后实在没办法,顾潇潇决定终止游戏。
接下来他们几个人继续玩了几个酒桌游戏,顾潇潇喝的酒气上涌,脸蛋红的像初春带着霜露的樱桃,白里透红,晶莹剔透,蔓延至耳垂,裸露出来的脖颈,都像被晕染了一般,一双被酒精晕染的双眼更加眉目含情,嘴角的一滴酒渍更加娇艳诱人。
真想尝一尝啊。
沈思渊看着这群喝的醉意朦胧的人,觉得他们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别处,并不在他们俩身上,他捏着顾潇潇的下巴,快速地替她把那滴酒渍舔掉,在顾潇潇没有反应过来时,恢复如常。
他以为谁都没有发现,只有他和顾潇潇心照不宣地握紧了放在桌子底下的手。
但其实大家都看到了,只不过,一个皇帝一个后妃,他们就算看见了,也得当做没看见,每个人也都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
玩了几局游戏,大家都没了刚刚的兴奋劲。窗外寒风呼啸,吹的窗户翻动,配着空旷的宫殿,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不知谁挑的话题,大家开始说起了鬼故事。
有的是小时候听大人们讲的鬼故事,有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虚惊一场的故事。这时候的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语言高手,他们用最简单朴素的话语把环境渲染的十分恐怖,配合外面的风声,顾潇潇听的汗毛竖起来,酒也醒了大半。
要说这世界上哪里的鬼故事最多,非这座皇城莫属,古往今来有多少妃子、奴才丧命于此。不说前朝,就这大周,后宫里都封锁了好几处院子,死者都是前几任皇上枉死的妃子。今日沈思渊在这,他们就算喝的找不到北,但就这事肯定不敢多说什么。
顾潇潇问沈思渊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沈思渊回想了一下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上学时被堆积如山的课本埋没,不算恐怖;工作时被同行们卷得夹缝求生,不算恐怖;一觉醒来,身处异世,四面楚歌,倒是有点恐怖,但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说。
最后沈思渊想到他来之前本来是在椒房宫试探皇后的口风,顺便做一下她的思想工作,外面的春草怯懦懦的欲言又止。春草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平时很少这样 ,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问后才知道平阳王领着小郡主在宫门前候着,说是小郡主,想来看看弟弟。
小郡主是平阳王妃所生的孩子,只不过她生了这个孩子之后,香消玉殒,沈思沐也并未再娶妻,比起其他王公贵族,沈思沐年近三十府中并无妻妾,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孩子,十分娇宠。
好像沈氏一族的血脉都十分单薄,沈思渊与他差不多时候成的亲,同样是先帝赐婚,小郡主今年刚满两岁,而沈思渊的孩子才两个月大。
今日也是天降大雪,小郡主吵着闹着要来看弟弟,沈思沐无法,只好带着她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原因,沈思渊也不想戳破,他巴不得那件事早日功成,可他知道李婧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就是整件事情复杂之处,沈思渊已经不是从前的沈思渊,他也不会把后宫的这些女人当做是他的妻妾,他对她们已经从陌生人到相识一场到现在的朋友,他可能是古往今来所有的帝王当中,最想给他的妃子找一个好归宿的人。
不过这样疯狂的想法,只有顾潇潇能够理解,也从不忤逆他,深明大义的皇后李婧姝也会说他是个疯子,所以他也不能说。
他只好以政务繁忙为由,火速逃离现场。
沈思沐和他打了照面,施施然行礼,小郡主看见他,语气甜甜糯糯的,叫着他皇伯伯。他忍不住蹲下来揉揉她肉肉的小脸蛋,说一声:“晚晚乖。”
他出宫门时,鹅毛大雪开始飘落,沈思渊回身去望,李婧姝站在殿前,奶妈抱着小皇子站在她身后,而她的前面,是一袭玄衣大氅的沈思沐,领着一个粉色的团子,在雪地里缓步前行。
多么美好的画面。
他的人生没有什么恐怖的地方,要是有,那就是那次……“顺南的断头台上,差点失去你。”
“啊~”众人搓着胳膊,酸的牙都倒了。
顾潇潇娇羞的别过头,觉得他没个正行。
室内本来就暖和,加上一直在吃着火锅,几杯酒下肚,每个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八宝喝的最多,此时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
顾潇潇在酒桌上侃侃而谈她的生意,像许多创业初期的老板给他的员工洗脑一样,慷慨激昂。几个月开个分店,几年内她的“云端花”连锁店遍布整个大周。满月和晓月到了年纪出宫就全给她打下手,福贵和八宝年纪大了退休之后出宫,她给他们养老。
说到尽兴处,连干三大杯。沈思渊就陪着她喝,他知道这个生意对顾潇潇有多重要,这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能体现她自己价值的东西。
顾潇潇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真正独立的女性。
喝到最后,顾潇潇说话已经含糊不清,沈思渊结束了这次聚会。
白玉笙,福贵和满月比较清醒就留下善后,满月和福贵把晓月和八宝扶到耳房休息,白玉笙留下来收拾桌子。
安排好这里的一切事宜之后,沈思渊带着顾潇潇回寝殿休息。
此时雪已经停了,月亮害羞地躲在云层里,只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辉,白雪明的发亮,远远瞧去,像流动着波光的彩绸。
沈思渊背着顾潇潇,她身上的大氅垂下来,把两个人包得严严的。
脚步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结冰的雪块在他的脚下,分裂出几块,中间的裂缝像雪山之间的空隙。沈思渊头顶明月,脚踏山河,身上背着全世界,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寝殿走。
“沈思渊……”顾潇潇含含糊糊的说道,她明明感觉上次中秋醉酒,是他来了,但过后他又绝口不提,所以这次顾潇潇就算脑子凌乱,却依然记得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我在呢。”沈思渊侧过头去看她,她正趴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砸吧着嘴,好像在回味刚才的美味,一脸惬意。
“是不是你?”
沈思渊听到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还是接道:“是我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顾潇潇很满意:“沈思渊……”
“我在呢。”
顾潇潇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沈思渊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短短一段路,沈思渊听她的呼喊,像是和她并肩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沈思渊给她洗漱,帮她宽衣解带,抱她上床盖上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醉酒后的顾潇潇格外迷人,可今日的沈思渊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在她身边静静的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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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有人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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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之后, 一连晴了好几日。
院子里,沈思渊那天临走前堆的雪人化得只剩下一个圆滚滚的球,松柏在这堆雪的掩映之下更显苍翠。
顾潇潇选好二店的大致范围, 打算出宫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可租。
沈思渊最近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一天天没个踪迹。八宝去拿出宫的令牌, 等了他好些时候, 他才从椒房宫回来, 这种事情八宝自然不敢跟顾潇潇学了去。上次中秋宴之后,顾潇潇闷闷不乐很长时间, 若不是皇上哄的勤快又诚恳,真怕娘娘还在闹脾气呢。
回去面对顾潇潇的询问, 他也只是说皇上公务繁忙, 耽误了些时候。万一他真的和皇后娘娘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八宝这样安慰自己,这就不算对娘娘撒谎了吧。
顾潇潇自是没想这么多, 拿了出宫的令牌和其他各宫娘娘需要“偷渡”的单子,乘着软轿出了宫门。
自从上回出宫, 顾潇潇去跳蚤市场淘东西,给闲着没事思子心切的淑妃买了几本话本小说,她深陷剧情里无法自拔, 觉得比戏台子上唱的还好听,后宫妃子争相传阅, 个个疯魔,除了打麻将,就是看话本,连争宠的心思都没了, 有几个妃子实在心痒, 便费了些笔墨自己写着玩。
往后几次都是顾潇潇和八宝带着她们需要的东西交给白玉笙, 再由白玉笙去淘全她们纸上写的这些民间的稀罕玩意儿。
去椒房宫请安时,平常张口闭口都是皇上的妃子们,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你们知道吗”“我昨天看……”,白天打麻将,晚上看话本。熬夜肌肤憔悴,自然又用上顾潇潇的化妆品。
但她发誓,她当初打算带话本子时,心里想的全是转移一下淑妃的注意力和给后宫妃子们除了侍寝和争宠之外的其他事情,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条产业链的。
不过这条产业链一旦形成,顾潇潇在各宫嫔妃们之间的光辉形象与日俱增,加上她已贵为贤妃,就算如今独得皇上宠爱,凭借着谦虚活络的性子,在后宫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马车行到街角,就看到“云端花”店门前堵的水泄不通,顾潇潇跳下车,从人群中穿行走到最前面,看见白玉笙立在正门前,前面站了三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拥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
顾潇潇没有上前,在人群中探听刚刚发生的事情。
原是这位姑娘用了店里的雪芙萃颜面霜,没成想脸居然红肿起了疹子,这不,过来讨要个说法,正和“云端花”的掌柜对峙。
一方说她买的这个雪芙萃颜面霜是假的,她这明显是诽谤;一方说她确确实实就是在这里买的,“云端花”属于店大欺客。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有人已经去请衙役大人。
这些围观的人,一部分路人纯属是想看个热闹,另一部分多是这里的商客。“云端花”最近生意红火,招了许多人的嫉妒,他们自然想看看这倒霉官司如何解决。
顾潇潇看明了这点,从人群中出来,走到白玉笙面前。
白玉笙与他们僵持了半个时辰,实在没法才去报官,请衙役的小厮刚走,她就开始想应对之法,虽然她知道自己会胜利,但是一想到自己还要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总是心中忐忑。见到顾潇潇来,心里像吃了一个定心丸。
“姐姐。”白玉笙拉着她的衣襟,她们在外面总是以姐妹相称。
顾潇潇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没事,剩下的交给我。”
那些人见真正当家的过来,又开始有理有据的把原来的事情复述一遍。
这一遍顾潇潇听到了很多细节,比如雪芙萃颜面霜是三天前购买,小票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第一天开始感到不适。
说到激动处,那些人开始对顾潇潇指指点点,像是随时准备把顾潇潇狠狠揍一顿,好出口恶气。那女子隔着面纱,眼睛红肿,哭的梨花带雨。
此情此景,如果顾潇潇不是事件的主人公,她或许还会觉得那个姑娘可怜。但现在她只想啐他们一口,然后骂上一句:“怎么这么大的脸呢!”
顾潇潇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秉承着做生意的见面三分笑,对那位姑娘说道:“小票丢了不要紧,雪芙萃颜面霜带了吗?”
那姑娘没说话,她旁边的糙汉扯着嗓门喊道:“当然带了,这是罪证!”
罪证你奶奶个腿!
顾潇潇继续微笑:“可否拿来让我看看?”
那人警惕的往回缩了手,“不行,万一你要销毁了怎么办?”
销毁你奶奶个腿!
顾潇潇已经笑不下去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要是销毁的话,不就证明我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店铺里不就真的是毁人面容的东西了吗?”
那人还是不想给,但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开始起哄,他只好递给顾潇潇。
那盒子一上手顾潇潇就知道这个不是店里的东西,她店里所有的包装盒,都经由内务府已经致仕的官员过了一遍。那些人在皇家当了一辈子差,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是个顶个的好手艺,顾潇潇花了大价钱把人请回来把关,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像市面上流通的那般粗糙。
顾潇潇手里的盒子虽然精致,但与内务府制造的东西比起来还是略显粗糙,不过旁人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的,看来诬陷她的人是花了不少心思。
后宫的妃子们忙着话本上的故事,肯定没有闲心再去管她的这些事情,况且她们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干什么。沈思沐倒是知道,但是他与沈思渊之间关系微妙,并且以他对付沈思渊的手段,倒也不至于现在变得如此下三滥。顾潇潇把脑子里的人过了一遍,确定不是她熟悉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商业竞争对手。既是对手,那就没必要仁慈。
“朋友,这可不是我们店里的东西,你这样朝我们店泼脏水,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来人明显一顿,没料到顾潇潇只看一眼,就能发现此中玄机,但还是据理力争,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含血喷人!”
顾潇潇啧啧两声,表示这帮对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基本的职场泼脏水的心理素质都不具备,想当年她在职的研究所经常会受到质疑,但对方的心理素质比这强上一万倍都不止,“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
这就开始跳脚了,那我接下来你们岂不是要跳到天上去!
顾潇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首先,我说你这个不是我们店里的东西,证据有二:其一,是这个盒子虽然仿造的确实用了心思,但比起我们店里的还是粗制滥造了一些,下次诬陷的时候也请麻烦买一盒再诬陷,下点本钱好嘛!其二,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敲诈勒索的人出现,我特地在每个盒子的底部都雕刻着我们‘云端花’的Logo,也就是标志。”
“云端花”的Logo是一朵盛开的牡丹,李静姝提议的,顾潇潇觉得也比较符合,于是李静姝修修改改画了两三天,才算完成,有了上次淑妃的经验,她怕以后生意红了,难免有红眼病人的出现,自己又不能每次都能逃过一劫,不如先把能做的都做了。
在盒子量产之前,她就命人把这朵牡丹花雕刻在盒子内部的底部,里面的东西不用完是看不到的,而且牡丹雕刻的纹路及其清浅,不调整好角度很难被发现。她经营的东西大部分属于高端产品,很少有小姐夫人们去关注用完之后的底部。这种方法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能很好的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这不,派上用场了。
顾潇潇说完这些,那几人明显开始慌乱,头先趾高气昂要砸场子的壮小伙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也软了许多,更别提旁边那两个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的二人,哭泣的姑娘眼神中的痛哭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都是慌乱,几欲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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