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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解了凌姗的围，覃玥玥自己也不屑凑近“鬼子兵”。
覃玥与凌姗交换了眼色，不消片刻，人高马大的谢飞带着压迫感的礼貌出现在那男人面前。
覃玥玥如释重负，还是像被刺破的蛤蟆脓包崩了一脸，倒了胃口，于是低头抱着销讲夹疾步离开。
情绪不佳，还擦肩撞了经过的人，说不准到底是谁撞向谁，她也没来得及收敛情绪，竟本能地回敬对方一个“神憎鬼厌”的白眼，便继续走了。
可，鬼使神差地，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回了头。
那人正在原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而后，她的视线猛的模糊了……
世界一片空白……
她听得见分崩离析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不知源自何处。
不敢沉溺，短暂几秒后，她转头飞速逃开。
刚到前台，冯伊宁便开口了，“听说了吗？我们项目资金链出问题了，建东出手入股 40%，刚才那边负责人来了。”
“以后建东也是我们股东方？”
“是，听说还会干预营销。”
覃玥的心跳彻底停摆。
“老高刚才来叫袁斌，晚上和建东的人吃饭。”冯伊宁对重要信息总是如此敏锐，不愧学霸。
真有大事，到底还是用他，看来老高是真心把覃玥做个摆件儿工具人。
覃玥冷哼一声，如此不甘，终于忍不住抛出这疑问，“为啥老高总是那么器重老司机呢？”
“你没发现他俩打火机都一样吗？Xxx 养生会所。”
“敏锐如你，服。” 他们下作与否，其实覃玥玥已经全不在意。
老高越把机会留给袁斌，她就越想断了袁斌的机会。
少顷，她颤抖着手将一名联系人从黑名单中拉出。
覃玥玥：是你吗
建东许总：是我。
覃玥玥：抱歉，好久不见 刚没认出您 冒昧打听，晚上您和高总有事要谈？
建东许总：确有其事
覃玥玥：难怪呢，我一个同事说，ᴶˢᴳ晚上会带他去。
许陆文心领神会。不知他对营销说了什么，1 分钟后，老高同样心领神会。
只有覃玥玥不知道，她迸发出的好胜心使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泰川营销高总：小覃，下班后随我出发，孟总不在，我们为股东方接风。
覃玥玥：收到。
泰川营销高总：你和许陆文也认识？他也指名提你。
覃玥玥：当然啦 小覃来泰川以前在建东上班 许总知道的
泰川营销高总：得 就是你了 又晃了小袁一道
那天的饭局上，一桌子的领导，覃玥玥第一次被推向了主陪位，主客是许陆文。
她开始痛恨自己自取其辱了。
寻常情形，小小的销售有什么资格主陪？
如果今天来的是袁斌，他就不需要坐主陪位。
而她今天主陪，因为她是个女的，股东方点名的女的。
许陆文已经复婚。
她已经自找了腥膻沾在身上。
泰川这边所有人都对许陆文陪笑吹捧着。他们故作兴奋，谈笑风生，用酒对他自表情谊。
他客气推诿了几番。
又是几轮自嗨的推杯换盏后，眼看着许陆文并没热起来，只一味替那个覃玥玥夹菜。
都是她最爱吃的菜品。
而那姑娘全程不曾抬脸直视许总，她拘谨局促，发挥失常，全无平日的那般灵敏。
老高再次心领神会，清清嗓子，眼神暗示覃玥玥。
覃玥玥脑子还算灵光，接收到了。她只是干巴巴起身为他倒了盏白酒，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老高刚生几分失望，却看对方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干掉了小覃倒的酒。
于是老高抓住小覃这机会，继续疯狂暗示。
而对面建东也有不相识的，想替许陆文挡酒，便争相一一回敬覃玥玥。
却又一一被许陆文拦下，自己替她全干了。
一开始小覃确实义无反顾，非常配合给许总劝酒的“任务”，甚至她的温和中还藏有几分“偏要他喝多”的意味，好像在证明绝无私情。
他每一次都愿赌服输似的地干了，一杯接着一杯，白酒最烫，很快，他脸面发红，望着她，眼里是全由她千刀万剐的坚定。
渐渐，几次下来，她双眉微蹙，终究生了几分不舍。可怜那姑娘又不敢逆了领导的意思，只好装作不适溜出去了。
没多久，许陆文也堂而皇之短暂离席。
敏锐的营销人捕捉到瓜田即将丰收的香气，老高这哪能坐得住？只大大咧咧道，“哎呦，我怎么喝酒只走水路？容我去去便回！”
白酒的热气上头飞快，消散也快。当覃玥玥手腕被冷水冲洗到周身发冷，她终于理好了心绪。
只见洗手间外，许陆文在等她。
看她出来，他掐了烟。
她闻得到他酒后散发的久违的果香。
“没事吧？”好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真想多听听。
她又一次陷落在他的眼中，仓惶闪避，“没事没事。”
这半年过得像是半个世纪，他凝视她在自己身旁擦肩而过，他突然好像看见了冬日里，她踩着高跟鞋兴冲冲向自己奔向他怀里，调皮的眸子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那样满足。
不觉间眼底温热，他近乎失控地一把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又凑到唇边，深深地轻吻。
感受到他温热胡渣的一瞬间，覃就慌了神，眼泪也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一拥而上。
她抽了手，“是我鲁莽，我不该出现……您放了我吧。”
说完抹净眼泪，回席。他们复婚了。他们复婚了。他们复婚了。覃玥玥。你和他的关系，你早就清楚。再上头就是犯贱了。
老高在侧门后，尽收眼底。
散场，老高再次心领神会，推搡着令许覃二人距离不要扯远，还回头无意吆喝着，“小覃，我今天高兴！喝大了，你替我照看许总回去。”
水塘边，服务员抄起渔网，捕捞食客选中的大鱼。鱼儿静默地扭动尾巴游弋，绕过了装饰的假山，躲藏在小桥下，一个巨大的水泡暴露了它的行踪。
眼看“羔羊”就要落入“虎”口，老高已经掂量着一旦促成股东方的“美事”，自己的坦途将要更顺了。
其他部门大小领导也有人意味深长打量着许覃二人。甚至还有个砸吧砸吧嘴，轻声议论，“没想到那小姑娘是这样的。”
却不想到了楼下，众目睽睽之下，覃玥玥上了另一辆车，把老许扔在原地。
而更震惊老高老母的是，覃玥坐上了副驾驶，车上那人是陈镜玄。
偏不想成全“观众”看自己“被送入虎口”的戏码，即便真是要入虎口，她也要自己选一头。
陈镜玄当然没有下车，与众人点头示意，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人，最终落在许陆文脸上，定了几秒。
随后，汽车决绝离开，不掺丝毫留恋。
🔒第54章 静默中亢奋（上）
工程进度达到取证标准，泰川的开发部取证素来亦是雷厉风行。
蓄客期一秒进入强销期，营销人按照节点生活，加班到十点后成了常态。销售们快到下班才发现早饭没吃也是常有的。所有人都不得闲，休息室整日空空如也。
苦了穿高跟鞋的姑娘们，实在吃不住痛，就躲到卫生间的马桶上歇歇脚。
晚会，田海晏对所有销售们展开客户意向摸排。
销售们报上来的数据使她惨遭打脸。
之前“盘客”场面最血肉横飞的谢飞，B 级客户最多。
老司机次之，凌姗与冯伊宁并列。
“盘客”最令她惊喜的覃玥玥给了田海晏惊吓，足足比谢飞少了一半。
（A 级客户：已交大定金客户或业主。B 级客户： 购买意向强烈、资金充裕、确定交认筹金参加开盘 。C 级客户：有一定意向，但有观望情绪，或由于其他原因成交周期较长的客户。D 级客户：无效客户。）
“小覃，你客户量不少啊，怎么全是 C？接待质量有待提高啊，你‘搞关系’蛮有一手，精力给本职工作匀一匀啊！一个木桶，长板再高，短板太低也不成好器！谢飞袁斌都很均衡，不错，再接再厉。”老高坐在办公室后面工位“提点”道。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田海晏“敲打”了覃玥。她最恨平时说得天花乱坠，亮剑时刻掉链子。
覃玥玥的低迷，自参与股东方的接风后不久便开始了。
许陆文没再露面，更没再纠缠。
但窃窃私语、嬉笑、刻意夸张的热情、意味深长的打量、评头论足、活色生香的脑补，如雨后春笋。
而囿于传言对象的级别和名望，对她“故事”的“消费”又蒙上了一层“不敢声张”的“遮羞布”，倒显得她的“事迹”愈发“神乎其神”。
她似乎又一次坠入了真空地带。
只有谢飞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有时还主动载她回家。或许善良与宽厚容易滋生在充满希望的人身上。
最近，开盘后提拔一个主管的消息又开始传了，水吧台的客服都一口一个“谢主管”预热起来。
而刚过两天，几个管事领导的办公邮箱分别收到了同一封邮件。
附件是一段音频，是谢飞与客户的通话录音。内容是谢飞劝说该客户走分销公司渠道来看房，并承诺一旦走分销成交，自己将返还给客户 8000 块现金。
寻常来说，分销公司带客成交，开发商需在支付本楼盘置业顾问的佣金（总房款千分之二）外，额外支付分销公司 2-4 万不等的佣金。
经由置业顾问自己约访，或自然到访的客户成交，开发商则只需支付置业顾问应得的佣金（总房款千分之二）。
如若分销公司没有客户，且“成交”意向强烈，正遇上手里客户多且“赚钱意愿”同样强烈的置业顾问，“互利共赢”自然有了可能，这两头私下谈好分成，引导客户配合即可一拍即合。
这种行为对业绩本身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本质上，相当于作假，骗了开发公司一大笔佣金（多余支付的）。
这份录音，严丝合缝诠释了此番情形，谢飞串通分销公司“飞单”，他成了名副其实的“飞哥”。
性质恶劣与否，不言而喻。尤其作为开发商甲方自销人员，大忌中的大忌，红线中的红线。
开除理所应当，只是在当下即将开盘打仗的关卡，迟迟未宣罢了。
而这音频的披露者当然巧妙地使用了私人邮箱，不便查明身份。
向上的机会是不会消失的。她只是一瞬间从谢飞身上转移到了老司机春意盎然的嘴角眉间。
消息总是不胫而走，传得飞快。
人群又往往是慕强的，势利的。这完全符合社会逻辑，无需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摘。
于是在此阶段，谢覃二人不同的困境，却有相同的失意。两个众人眼里的笑话，忙时自发地互相帮衬着，抱团取暖。
谢飞今天很忙，覃玥玥替他接待了 3 组老客。
傍晚他俩一起坐在喷泉旁汇总客户信息。
覃玥则一边仔细回忆、复述今天替他接ᴶˢᴳ待过程，一边啃咬吞噬着凉透的早点包子。
看着她完全没有因为是别人的客户，就丝毫懈怠。“小覃，不管他们怎么说，我认为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谢飞按照她事无巨细的表述记录时，不由得有感而发。
“哈哈，说不定我还真是那样。”她目前是整个售楼处唯一使谢飞不那么尴尬的存在。谢飞没想到她会如此“破罐破摔”。
“瞎扯，你不是那种人。”他不愿意一个困境时与他肝胆相照的人这样自贬。
“你比我还自信嘛。”覃玥玥语气轻松，但谢飞听得出她在掩饰失落。因为现在的他也经常这样。
“这段时间我也替你接客户，发现有不少客户都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你的人。咱们这种工作性质，清盘了就换下一个楼盘，到了最后和客户就和路人差不多，互删也正常。你的同学、老师、客户自发推荐朋友来找你，老业主也来找你，说明他们都对你印象很深，也对你信任。其实我也觉得你挺实在的。”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飞哥，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的。人都没有前后眼，也总有想不清楚的时候，别人说什么，我都没觉得受冤枉。我们还年轻，有时间变成更好的人。”举重若轻，说完，她眉目间豁然开朗。
“Anyway，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谢飞还在为她实力挽尊。
“还是谢谢你愿意看见我不算差的地方！~之前忙都忘了讲，好几次我的客户都对你赞不绝口，普遍反映你气场很强，言语又中肯，让人不自觉就被你感染。还有个女生说你像 Sean Opry！你真的是男女通杀，老少通吃，你造吗~”
谢飞对自己充满阳刚之气的美貌很是自知，他又笑成了开花馒头，大手搓乱了覃玥玥的头发，强行叫停了覃玥玥的“商业互吹”。
景观示范区的灯光亮了，为一片幽逸的绿野蒙上暖黄的薄纱，蝉鸣乘着草木气息浮荡开来，降 B 小调夜曲应和潺潺流水悠扬奏响，夜的帷幕拉开，萤火虫拉动的流光若隐若现，二人起身，准备回去参加脸皮受苦的自销晚会了。
“飞哥，要是信得过我，以后交给文员汇总的表格你最好瞎填，尤其是客户电话。”说完，覃玥玥甩开脚步抢先一步回去了。
高跟鞋悦耳的声音渐远，震惊之余，谢飞若有所思，良久，他也加快了脚步。
🔒第55章 静默中亢奋（下）
销售主观评判意向分级也好，客户自己表达多想买也罢，真金白银去交钱，才是判断客户真实意向的试金石。
交诚意金那天，覃玥玥参与报名的客户远超所有人。谢飞第二。乙方那边代理公司所有人的客户量加起来，也不如甲方他两人的真实报名量。田海晏强忍的笑意就快憋不住了。
旁人来不及看人下菜碟，袁斌尤甚。
再难以置信，眼下只能各忙各的。
谢飞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覃玥早就知道泄露数据的事，之前田海晏摸底，覃是隐蔽锋芒，刻意虚报的。
开盘这天恰逢七夕。
火红的 362 套房源销控已经贴好，选房区的围栏已到位，流程彩排磨合到今晨 4 点，万无一失。
场外排队等待摇号的客户已经人山人海，更有家属排到了售楼处外的另一条街。
选房大战一触即发！
“场外第一组摇号进来了！！！”
大门口物业保安队长徐立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的一瞬间，场内压迫性的紧张氛围暖场音乐《The MASS》音量骤然已经调到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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