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自然听得出来纪旻旻语气中夹杂的炫耀成分。
她笑笑,“贺总确实挺忙的。”
纪旻旻托腮叹气,“这么一说,我更怀念国外的日子了,想当初三哥在华尔街工作的时候都比现在清闲。”
江蔚细细听着,通过纪旻旻的唠叨,渐渐对贺誉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16岁考上大学,20岁出国读研,23岁加入华尔街顶尖的金融机构。
三年前回国创建了贺氏资本,投资眼光独到,少有败绩。
他们这群发小当中,贺誉是自立门户最成功的一个。
到了五点多,纪旻旻终于逛累了。
买的东西太多,除了大牌服饰直接邮寄到家,还有不少零碎的小玩意。
江蔚拎着七八个袋子,叫了贺誉的司机来接。
上了车,她粗略算了算,纪旻旻一下午消费了一百三十多万。
换算成江蔚的工资,她得十年不吃不喝。
回了公司,贺誉正在开会。
纪旻旻没去打扰,兴致不减地拉着江蔚拆包装。
拆到一半,她惊呼道:“哎呀,忘记给你挑礼物了。”
江蔚:“没关系,我本来也没什么喜欢的。”
“啊?你这么挑剔啊。”这本来是客套话,纪旻旻却好像当了真。
江蔚笑笑,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娇娇女,做不到像她这么理所当然。
等贺誉开完会,纪旻旻提议晚上去吃火锅。
可能是满意于江蔚的陪伴,她破天荒地主动邀请,“小江,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贺誉靠着身后的老板台,眼神在两个姑娘身上来回穿梭,“都买什么了?”
他凭空问着,视线却隐晦地瞧着江蔚。
纪旻旻献宝似的掰着手指头细数。
江蔚识趣地没吭声。
要说纪旻旻天真烂漫,倒也言过其实。
她那副可爱憨厚的表象下其实也藏着不少小心机。
“全是给自己买的?”贺誉闲适地双手环胸,低眸瞅着纪旻旻,“江蔚陪你逛了这么久,没给她买点东西感谢一下?”
纪旻旻撅着嘴道:“我想买的,可是她什么都不要。”
江蔚听着她偷换概念的说辞,随声附和道:“确实没什么中意的。”
贺誉置若罔闻,继续对纪旻旻说教道:“她不要你就不买?基本的社交礼貌都忘了?”
纪旻旻小声哼了哼,“那、那我晚上请她吃饭总行了吧。”
贺誉:“我还有个会,你们先选地方,等开完会一起过去。”
纪旻旻拉着江蔚往门外走。
贺誉嗓音低沉地在背后叮嘱,“别只顾自己,问问江蔚。”
“知道啦。”
第26章 僚机
江蔚全程旁观,压根没机会说话。
本来还认为自己挺多余的。
结果贺誉几句话的功夫,把她从旁观者变成了当事人。
蓉和饭庄。
纪旻旻去了洗手间,古香古色的包间里只剩下江蔚跟贺誉。
她掏出银行卡,“贺总,您的卡。”
贺誉没接,端着茶杯轻呷一口,“你先拿着,抽时间去挑几件喜欢的,买完再给我。”
“不用,我……”
推拒的话还没说完,贺誉一副了然于心的口吻,“她高兴起来,谁都顾不上,也就你有耐心陪她逛一个下午。去给自己买几样,就当是辛苦费。”
江蔚探身把银行卡放在了贺誉的手边,半开玩笑地说:“买东西就算了,您要是真觉得我辛苦,转正以后,多给我发点工资就行。”
贺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也是个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贺誉以为江蔚会顺势而为,提一句她要离职的事。
可茶水都见底了,江蔚依旧只字不提。
贺誉盯着她白净恬淡的脸颊,迟迟不肯向他开口,是为了维护那可笑的自尊心?
没一会,纪旻旻回来了。
像个小话唠似的说个不停。
饭菜上齐,三人刚准备开动,包间门被人撞开。
邢牧不请自来,“你们不地道啊,吃饭也不叫我?”
贺誉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眼看邢牧一屁股坐在了江蔚身边,沉声问道:“这儿有饭局?”
邢牧伸出大拇指往背后比划了两下,“沈家那女的请我吃饭,你猜她想干嘛。”
贺誉满不在乎地勾唇,不需要他多问,自然有人沉不住气。
纪旻旻狐疑地咬着筷子,“沈家?哪个沈家?”
邢牧倒是不含糊,一席话直接把沈家的老底掀了,“不是榕城本地的,他们家想进军榕城房地产,手头正好有块地,但启动资金不够,一门心思忽悠你三哥投资呢。”
纪旻旻哦了一声,脑回路清奇地问道:“沈家那女的好看嘛?”
邢牧往江蔚的方向侧了侧头,“没她好看。”
江蔚幽幽看着邢牧,倒也不必如此。
纪旻旻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江蔚确实长得好。
下午在商场试衣服的时候,她听到有导购员夸江蔚身高腿长肤白貌美。
可长得再好她也只是个助理。
这样一想纪旻旻舒服多了。
而相比纪旻旻的小心思,江蔚更关心另一件事,“邢总,沈知嫣找您也想拉投资吗?”
邢牧早就从余高扬嘴里知道了江蔚和沈知嫣的关系。
他没藏着掖着,直言不讳,“想请我给她当僚机。”
说罢,别有用意地指了指贺誉。
江蔚了然。
是沈军生能做出来的事。
为了拉到贺誉的投资,不惜把沈知嫣推出来,打得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江蔚不由得看向贺誉。
他的外形条件自是不必说。
单是棱角分明的英俊轮廓就碾压绝大多数的普信男。
况且,贺誉身上还融合了成熟稳重和慵懒随性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
面对这样的男人,估计沈知嫣也乐在其中。
邢牧在包间里没有呆太久,约莫十来分钟就走了。
不知是不是江蔚的错觉。
邢牧走后,纪旻旻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审视和微妙的敌意。
江蔚借故去了洗手间,撑着盥洗台,身心疲惫。
陪娇娇女逛街、应酬,可比工作累多了。
直到背后有人推门进来。
看到对方,江蔚想到了一个词,冤家路窄。
沈知嫣透过镜子看到江蔚,顿时绷起脸,“你怎么在这儿?”
江蔚低头洗手,语气慢悠悠的,“你能不能换一句开场白?”
“哼。”沈知嫣哼了声,昂着下巴质问道:“我妈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
江蔚用纸巾擦了擦手,说不知道,转身往外走。
沈知嫣见不得江蔚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不行。
哪怕沈军生多次对她耳提面命,不要再和江蔚起冲突。
但被宠惯坏的沈知嫣脾气上头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踩着高跟鞋冲过去,看架势大概是想揪头发或者推江蔚个跟头。
奈何,江蔚早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没见谁打架往前冲的时候,会把高跟鞋踩得咔咔作响。
她只侧身,便躲开了沈知嫣。
以防沈知嫣不自量力的卷土重来,江蔚稍稍抬了下腿,沈知嫣惯性之下反应不及,直接被绊倒了。
她扑通一声跪摔在地。
随即,尖叫声响彻整个洗手间。
沈知嫣疼的掉眼泪,江蔚冷冷清清地看着她,“疼吗?”
“江蔚,你敢打我,等我告诉爸爸,一定让他打死你。”
沈知嫣尖着嗓子怒骂,想爬起来,但高跟鞋阻碍了她的动作。
江蔚缓缓蹲下,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是你摔一跤疼,还是用叉子把后背戳得全是血窟窿疼?”
沈知嫣似乎想起了什么,推了江蔚一下,“你敢!”
“我是不敢,可是你敢啊。”江蔚脸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年,江蔚十岁。
严淑婉叫她回去拿抚养费。
江蔚去了,后来却被要求陪沈知嫣玩儿过家家。
为了抚养费,江蔚陪着玩儿了。
结果就是,8岁的沈知嫣给她套上了玩具乌龟壳,然后拿着吃水果的小尖叉在她背上胡乱的戳。
她骂她是乌龟王八,骂她是要饭的,还骂她母亲……
后来,江蔚14岁开始再没去沈家领过抚养费。
过去种种,让江蔚对沈家人的痛恨根深蒂固,这辈子不可能和他们一笑泯恩仇。
沈知嫣被江蔚漆黑黑的眼神骇住,往后躲了躲,摸着衣兜想找电话摇人。
江蔚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不解恨,却也做不了更多。
她理好情绪,拉开门走了。
门外,墙边一道抽着烟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到贺誉,江蔚有片刻的怔忪,“贺总?”
贺誉侧目投来视线,目光深邃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江蔚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多少。
她闪了闪神,还不等开口,邢牧也叼着根牙签现身,“妹子,女卫里面怎么了,谁杀猪呢?”
显然,他在包间里都听到了沈知嫣的尖叫声。
江蔚淡定地解释,“沈小姐摔倒了。”
贺誉抿着烟,被烟雾模糊的眼眸泛着晦涩的情绪,“你有没有事?”
江蔚一愕,摇头道:“没。”
第27章 助攻
贺誉转身,见江蔚没跟上来,“还不回去?”
江蔚忙不迭跟随。
“不是,你俩就这么走了?”邢牧歪靠着墙壁,指着洗手间,“她怎么办?”
贺誉淡淡地道:“你自己想办法。”
吃完饭,纪旻旻闹着贺誉,要去打夜间高尔夫。
都是有钱人的消遣,江蔚没打算再陪着。
这回,贺誉没强求。
吩咐司机先送江蔚回家,纪旻旻却不干了,“哎呀,三哥,司机一去一回浪费好多时间,你让小江自己叫车,回头给她报销不就好了。”
江蔚:“嗯,不用送,我自己打车就行。”
不管贺誉作何感想,江蔚借口说出租车马上就到,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离开包间,江蔚揉了揉太阳穴。
受到沈知嫣的影响,她本来就情绪不好。
偏偏纪旻旻说个不停,吵的她头疼。
但贺誉却丝毫不受影响,大度地包容着纪旻旻的一切。
江蔚是个明白人,看得出贺誉对纪旻旻的宠溺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
羡慕吗?有点。
嫉妒好像也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缠绕在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窒闷感。
江蔚站在门口等车。
突然,背后有人揽住了她的肩头。
江蔚一惊,刚要甩手,耳边传来一道轻佻的嗓音,“妹子,别出声。”
是邢牧。
江蔚很不习惯这样贴近的姿势,“邢总,您……”
“她爹来了。”
江蔚听懂了,瞬间闭嘴。
邢牧搭着她的肩膀绕到了饭庄的侧面,示意她往停车场看。
果然看到了沈军生的黑色商务车。
江蔚没出声,静静地看着沈知嫣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抱着沈军生的胳膊就开始哭诉。
同为女儿,江蔚只觉得这一幕格外的讽刺。
等商务车远走,江蔚转身,“邢总,谢谢。”
“客气了不是。”邢牧跟贺誉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男人,他天性风流,能言善辩,很懂拿捏女人的那一套。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刚回到饭庄大门口,贺誉和纪旻旻也出来了。
四个人一碰面,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纪旻旻心直口快,“老邢,你俩怎么在一块啊?”
“没大没小。”邢牧白她一眼,“约会不行?”
贺誉打量着江蔚,俊脸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阴沉,“怎么还不走?没打到车?”
邢牧自告奋勇,“我送她,你们不用管了。”
江蔚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邢牧拽上了车。
贺誉亲眼看着,俊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脑海中不经意响起邢牧前阵子说过的话。
——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想法?要是没有,我可不客气了。
纪旻旻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看不出来,老邢跟小江的关系这么好。”
贺誉抿唇绷紧了轮廓。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陪着纪旻旻去了高尔夫球场。
只不过贺誉全程话极少,且挥杆的力度很大,泄愤似的。
另一头,江蔚拘谨地坐在邢牧身边。
其实他们并没熟悉到可以送她回家的程度。
“邢总……”
“别叫邢总,太见外,好歹认识这么久,叫邢哥或者牧哥都行。”
明明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哪儿久了。
江蔚笑笑,依旧客套,“不管怎样,今晚都谢谢您。”
邢牧往她的方向侧了侧身,“听说你今天下午陪纪旻旻逛街去了?”
江蔚说是,并谨慎应对着。
邢牧这人是出了名的放浪公子,项诺说过,他手底下的那群美女主播,有一半都被他睡过。
可以说,这人百无禁忌。
俩人现在身处同辆车,虽说有司机,但保不齐放浪形骸的男人会做出什么。
江蔚权衡着利害关系,表情越来越严肃。
邢牧混迹社会多年,自是能看出她的防备。
他轻佻地笑着,再次把话题绕到了贺誉和纪旻旻的身上。
邢牧让江蔚评价纪旻旻。
她委婉地说:“纪小姐天真烂漫,性格也……随和。”
邢牧似笑非笑,“你是第一个说纪旻旻天真烂漫的。”
江蔚怀疑他的套话。
邢牧倒是坦荡,说:“要是不信,明个儿你去问问阿誉,看他怎么说。”
江蔚顺势道:“你们不是发小吗?而且我能看出来贺总对纪小姐特别宠溺包容。”
“妹子,眼见不一定为实。”
江蔚觉得邢牧话里有话。
以防多说多错,她假装困倦,基本没再说话。
临近江蔚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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