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和戴维还有经销商说的?”林青好奇地问。
“我就用‘智猪博弈’啊。”梁梦委屈。
明明这个方案,她和林青之前商量的好好的,怎么经销商们就是不接受呢。
“我说,直播是大猪,经销商是小猪……”
梁梦还没继续说下去。
林青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用不可置信的神情打断她道:“你真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问题。”
梁梦不解,满脸无辜。
林青托着额头,一瞬间只觉得脑仁炸了的疼。
“智猪博弈”的原理是:
假设猪圈里有一头大猪、一头小猪。
猪圈的一头有猪食槽,另一头安装着控制猪食供应的按钮,按一下按钮会有10个单位的猪食进槽,但是谁按按钮就会首先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
按钮和猪食槽在相反位置,按按钮的猪要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并且丧失了先到槽边进食的机会。
若小猪先到槽边进食,因为缺乏竞争,进食的速度一般,最终大小猪吃到食物的比率是6∶4;
若同时到槽边进食,大猪进食速度加快,最终大小猪收益比是7∶3;
若大猪先到槽边进食,大猪会霸占剩余所有猪食,最终大小猪收益比9∶1。
那么,在两头猪都有智慧的前提下,最终结果是:小猪选择等待,大猪去按按钮。
但是,梁梦把“大猪”和“小猪”弄反了!
明明龙泉的经销商才是大猪!而还未成型的直播才应该是小猪啊!
梁梦步子跨得太大,太贪功冒进了!
她竟然想着一下子就让龙泉的销售转型到直播,让直播来养经销商?
异想天开。
这么看来,林青下午这通疯发得很有必要!
因为就算梁梦下午出来给经销商们解释,那仍然会是适得其反的效果!
“你俩聊啥呢?”
汪载舞又拎了两瓶啤酒过来。
“猪!!”
梁梦和林青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回答!
汪载舞一头雾水,他就去拿了两瓶酒,怎么就成猪了?
再说,她俩见过这么帅的“猪”吗?
“这当然应该经销商是大猪,所以我们直播才要做‘一券加一码’,经销商把有价值的客户通过扫码介绍到直播间,给直播间引流,然后两下分账。直播做大了之后,再去反哺经销商。”
林青激动了,继续道。
“经销商现在闹,无非是觉得直播动了他们的利益。只要有更大的利益,就能说服他们。龙泉的经销商们龙盘虎踞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他们变小猪了,还要受人怜悯。他们怎么可能肯?”
“我本来想和MCN公司合作,直接投流,再请大网红坐镇。这样一场的GMV,可以产生上千万的利润。让经销商发货,给他们抽成。他们又不亏的咯。我也没错啊!”
梁梦辩解着自己的想法。
林青听得直摇头!
到这儿她才发现,这梁梦果然是没有经过现实的毒打!甚至连初中历史都没学好。
新势力取代旧势力的过程,哪有这么顺遂。
要都像梁梦这样,花点钱就能一锅端了,那还斗争个屁啊。
而且,钱从哪里来?
龙泉的财政大权又不完全在梁梦手里,她现在连请人吃饭的钱都没有!
当然还得是“连哄带骗”,梁梦得先承认经销商是大猪,他们才能心甘情愿地去踩按钮啊。
林青一句话将这归结为“无利不起早”。
梁梦完全搞反了,是先有利益才有事业,而不是先建功立业再划分利益。
为了讲明白这个道理,林青问了梁梦一个问题:“梁总,您觉得我为什么要跟您一起做直播?”
梁梦懵懂地摇摇头,而后胡乱猜道:“为了参与核心业务?做出业绩?”
林青否定道:“我参不参加核心业务,做不做出业绩,一年的工资都是140万。您说,按正常思维,我是不是应该少揽事儿少折腾,把您分配给我的事儿做完,就保持静止待着摸鱼,才能将个人利益最大化?”
“是啊!”
梁梦还没说话,一旁的汪载舞捏着酒瓶就狂认同!
林青白了他一眼,继续对梁梦认真道:“我是有事业心和抱负不假。但我决心加入直播业务,更重要的是,那天我看见戴维从你办公室黑着脸出来,就担心你搞不定这摊事。今天果然碰上了吧?皮之不复,毛将焉存?护住了你,才能护住我的高薪呀。”
林青这说的是掏心掏肺的话了。
她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昨天晚上就能把这些道理,开诚布公地将这些想法和梁梦说了,也许今天经销商堵门闹事的事就不会弄得这么难看了。
不过还好,今天林青没放人进来,梁梦缓了口气。
她现在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不晚,接下来就知道怎么重新去说服戴维那帮老旧势力了。
“可我现在都和戴维闹得这么僵了,我再主动去找他……”
梁梦有些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手里的烧烤签子散了一桌。
她真有些拉不下脸。
林青则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一根串儿,给梁梦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我小时候,因为我爸去世,收份子钱的事儿,我妈和我姑妈在殡仪馆就撕破脸闹得十分难看,基本上两家就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了!后来,我小升初,想分个好班,我姑父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你猜,我妈说啥?”
“说啥?”梁梦撕咬了一口串儿上的肉,好奇地问。
“我妈说,人还能被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给憋死。既然过去脸撕破了,那现在就从地上把那张破脸再捡起来,往脸上一糊,全当自己‘二皮脸’!人,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是所谓的‘尊严’重要,还是子女的前途重要?”
梁梦听懂了,林青这是在点自己。
那当然是龙泉的前途重要!
梁梦早就醒悟了,戴维是可恶,但绝对不能让他走。
拿下了戴维,变废为宝,为她所用,那么桎梏就成了最坚强的堡垒。
但江寒关心则乱,本来他不想要戴维这个“垃圾”,最近勉为其难地收下,只是为了暂时帮梁梦铲除一个“异己”。
他的爱,急于求成,更像是“溺爱”。
“那后来你分到好班了吗?”梁梦好奇地追问。
“分到了啊。”林青点了点头回答,“不过不是靠我姑父的关系,是本来我的成绩就是咱们全年级的前十!不过,这事儿我妈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如果她不去求,她就觉得自己没尽到一个当妈的责任。她去求了,不管结果如何,人尽力了。”
“行了,戴维喜欢钓鱼。明天是周末,我下午再去趟开山岛。”
梁梦立马横了横心,道。
全当自己“二皮脸”。
汪载舞也主动请缨:“那我早上陪你去挑渔具。”
“不用你。”梁梦嫌弃。
汪载舞却很笃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想去贿赂戴维,知道什么鱼线好,什么鱼食好吗?”
梁梦和林青同时一愣!
她俩这才想起来,唯有汪载舞这个成天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才是这里头的货!
果然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就……麻烦你。”梁梦软了软语气。
汪载舞得意洋洋地撸串,笑眯眯地拿捏了。
又吃了一会儿,几瓶酒下肚,大家说话也便放开了。
林青拿签子敲打汪载舞的脑袋,问道:“你天天跟着我们梁总,不会是想追她吧?”
汪载舞厌恶地撸了撸发丝上的油腻,反驳道:“那倒真没有!”
“真没有,你跟这么紧?还帮着去买渔具?”林青不信。
汪载舞则笑道:“这不我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嘛!梁梦,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哈!”
梁梦微微点点头,洗耳恭听。
“你是长得不错,但确实不是我的菜。我看着你,就觉得亲近,但是吧……一点都不来电!”
汪载舞说得诚恳。
林青以为他还在装,于是凑趣逗了他一句:“那你看我来不来电?”
“有点儿。”汪载舞脱口而出。
迎接他的,果不其然是林青的一顿暴打!
汪载舞觉得林青“野蛮”,于是抱着头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就对‘能干的’女生来电,怎么了?不许吗?你下午挺彪的!我就喜欢彪的。”
“你还说你!”
林青假意又要锤他。
汪载舞不服气道:“我要不是对你些微有那么点好感,能让你这么欺负?我又不是个天生受欺负的人!不过,被你锤到现在了,积攒的好感全没了。以后你小心点。”
“好了好了!撸串儿吧。”梁梦暗戳戳地加入战斗,偏帮林青对小汪,“谁要你的好感?你到现在不都单身嘛!还被逼跟我相亲。别的小朋友不要的,那我和林青务必也不能要啊!”
“你!!你们……”
“略略略略略。”
“不买单了!”
“你敢。”
梁梦的每次瞪眼,都是对汪载舞的血脉压制。
第41章 图穷匕首见
“昨日,被大众看好的高尔夫球场新星,再五连胜之后,于墨尔本当地时间下午三点的国际比赛中遭遇滑铁卢。开局不利,卢舟的第一只球不仅飞入丛林,无意中他的脚还碰到了失踪的球,遭遇裁判严肃判罚……”
三人正打闹着,突然头顶的电视又传来白天新闻的重播。
林青当即便敛了神色,想起了烦恼事。
“林青,你不舒服啊?”梁梦关切地抚着她的后背问。
林青掩饰:“没事,可能是白天累了。”
梁梦想想也是,下午她一个瘦弱的小身板顶着那么多人,确实劳心劳神。
“要不我们散了吧?”梁梦看了眼汪载舞提议。
谁知汪载舞没听见,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头顶电视的新闻,品头论足道:“哎呀!这个卢舟,关键时刻滑铁卢!真扫大家兴!枉费我日巡赛就开始关注他啊!晦气。真是关注一个塌房一个!也不知道高尔夫球的国内球手,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卢舟?”梁梦也迟疑了一下。
她隐约想起,之前貌似龙泉市场部有对接过这个球员。
市场部评估认为,这个球员未来很有商业价值,所以想趁他还不那么出名的时候,就拿五年约把他签下来。
“诶呀!所以说,人啊,不能有点成绩就翘尾巴!现世报啊!”汪载舞恨其不争地拍断腿。
“喂!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啊!”林青忍不住替卢舟打抱不平,“谁还没个失误?胜败乃兵家常事。运动员又不是机器人!再说了,新闻里说的很清楚,这就是个意外!脚碰到了球,才被裁判罚的!”
“呵呵,脚碰到球?这么低级的错误。”汪载舞不屑一顾,“那只能说这家伙就没有冠军命。”
“你!!”林青气得胸前一鼓一鼓的,于是不吃亏的她,拿话往汪载舞的心窝子上戳去,“人家再没有冠军命,好歹也靠自己打到国外去了!上了新闻!不像有些人,成天靠家里,有俩臭钱,混吃等死!点评别人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估计连杆儿都拿不稳吧?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不学无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汪载舞莫名其妙,这林青怎么说话又冲他来呢。
八字犯冲嘛。
梁梦见林青突然恼了,以为她是累了闹脾气,连忙连推带搡地把她拉走。
见他们走了,汪载舞有些悻悻。
他食不知味地最后啃食了一口串儿上的肉,嘟囔了句:“有病”,就去把账结了。
汪载舞的人生观:能靠别人的,绝不靠自己。
所以林青对他的揶揄,在汪载舞看来,简直等同于褒奖。
“我上春山约你来见,我攒了一年万千思念……”
吃过饭,心情大好的汪载舞哼着歌回家。
刚走到别墅的廊檐下,他就发现树影下僻静处有个黑色的身影杵着,旁边还停了一辆迈巴赫。
“江……”
汪载舞还是改不过来,差点“江叔儿”就脱口而出了。
“江……寒,你咋在这儿?”
汪载舞抬手看表,明显不太欢迎他上门。
“我来找你爸。”江寒冷冷。
汪载舞无所谓道:“那你进去呗。这个点儿,我爸应该在家。”
江寒似乎有备而来,说是找汪贤成,其实就是先堵汪载舞。
“有事儿啊?叔儿?”
汪载舞犯浑,明知故问。
“你晚上去哪儿了?”江寒病急乱说话。
“我去哪儿,需要跟您报备?”
正让汪载舞抓住了他的痛脚。
“你不会是去找梁梦了吧?”
江寒其实没什么把握,就是随便问问。
没想到汪载舞立马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找了。晚上我们俩和她那个小助理,搁一块儿吃的烧烤啊。”
江寒一听,汪载舞真的是去找梁梦了,这还得了!
醋缸一下子就翻了。
“你找她干嘛?你个小屁孩儿!我们家不是都和你们家说清楚了吗?不相亲了!这门亲事作废!”
见江寒急了,汪载舞决定故意逗逗他,于是傲娇说道:“你说作废就作废啊?晚上我和梁梦聊挺好的,还是她主动让我请吃饭的呢!”
“你!!!”
江寒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脸都憋青了。
“叔儿,你要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怪累的。”
喊累的时候,汪载舞眼里满是挑衅!
江寒实打实地嫉妒了。
他现在连梁梦的面儿都见不着,这家伙居然能一晚上陪着梁梦撸串儿?!
气人。
汪家。
酒窖边的会客厅。
汪贤成穿着丝绒睡袍,脚踩拖鞋,拿出一瓶自己常喝的酒,招待江寒。
江寒一身商务正装,黑衬衫黑色西裤,黑着一张脸,十指交叠地坐在沙发椅上。
“不管什么事儿,先喝酒。”
汪贤成把酒递给江寒。
江寒没接,而是直接甩出了自己今夜拜访的目的。
“凌雪SOHO的价格,过分了吧?”
江寒抬眸看汪贤成。
“呵呵。”
汪贤成一声浅笑,放下手里的威士忌瓶,毫不意外。
“十四个亿。嗯!”汪贤成特别坦然,“当初我十个亿买土地,四个亿建起来的商场,现在一分钱不涨地卖给你。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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