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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绝对不是为了你。”
月柠跌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透明的眼泪慢慢流出，她开口，语气里带着哭腔：
“是，我承认，我在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我被骗了。但是若晴姐姐，”月柠抬起了头，“为什么他可以同时那么柔顺，又那么残忍，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玩弄我。”
杜若晴将她扶了起来，心中的一些疑问已经有了答案：“魔王，魔王，天魔之王，他既能坐到这个位置，双手必定沾满了污秽，同那些肮脏事比起来，利用一个未谙世事的小狐狸
，又算什么呢？”
“辞朔想要一统三界，而你是青丘和天界的连接点，或许这盘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布了下来，而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也正好抓住了某个时机出手了。”
月柠苦笑：“他猜中了，我入了他的套，反而让我哥哥进退两难，最近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青丘怎么样了。”
杜若晴犹豫道：“想必辞朔此举让青丘成了众矢之的，月澄少主，应该也在艰难地支撑着吧。”
月柠侧过了头，竭力忍住眼泪。若是她没有那么傻，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青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若晴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怪就怪辞朔太阴狠了，你不必自责过多。”
“不，是我太心软了，才让他趁虚而入。”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魔气，让我放松了警惕，不管不顾地跳进火坑，这才酿成了大错。”
说到这里，月柠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魔气不比仙气，上面沾满了邪祟之气，不能完全隐藏起来，为何邱离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有一点痕迹？”
还是说，辞朔原本不属于魔族，所以没有魔族与生俱来的魔气。
“莫非他是用了什么法术？”杜若晴问道。
“不，”月柠答道，“我记得哥哥说过，只有血液纯正的魔族才会天生带着一股魔气，若是魔族的人同其他族群通婚，生下的孩子血统并不纯正，魔群反而不把他们当魔看，但那些孩子身上流着其他族群的血液，故而可以暂时用另一股血脉压制身上的魔血。”
“这样说来，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怜？”杜若晴怜悯道。
“在魔界，这样的混血儿身上的气息并不纯正，只配做最低级的奴隶，甚至连战场也上不得，若辞朔真的不是正统魔族，他又是如何在短短几百年间突破血统的鸿沟的？”月柠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的思路越往前推，那股不可名状的恐惧便越深沉。
杜若晴握紧了月柠的手：“要从一个卑贱的奴隶一步步爬到魔王的位置，必定少不了心机诡诈，明争暗斗。辞朔他异乎常人的狠毒，或许与他的出身密不可分，无论是在哪里，这样的人都不容小觑。”
“先不说这个了，目前这个境遇，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月柠有些惊恐：“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上天会原谅我吗？”
“要说做错事，也是辞朔先开始作恶的，你也是受了他的蒙骗，只不过是现在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了。”
杜若晴柔和一笑，伸手抚平月柠的眉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我这样落魄的人，也还不是捡回了一条命，有幸活到了现在？”
月柠的神情似乎安定了一些，不过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的少女，她眼底的慌乱依旧挥之不去：“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我被关在牢里，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反而只会拖累青丘，拖累了哥哥。”
杜若晴又开始发愁：“除了那枚骨哨，辞朔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究竟是怎样做到滴水不漏的，还是说，有人在替他善后。”
“你是说……”月柠往前一步，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头顶上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身旁的树木纷纷倒下，月柠被那束诡异的光裹挟，她的身影渐渐消失，然后，杜若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对什么东西的呼喊。
她顺着那道声音往前走，脚上踩着破碎的土地，两侧的竹木一颗接着一颗倒去，背上一凉，杜若晴猛地回头，那道尖锐的白光如冰刀一般朝着自己猛烈地劈了下来。
下一刻，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清云宫的小竹居里，星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额上早已沁出一层冷汗。
“星复……”杜若晴呢喃着他的名字，星复立刻回了一声，
“我在。”
“方才……”杜若晴正欲开口，星复便立刻回答：“月柠突然醒了，虚构的梦境才陡然破裂。”
星复一把抱住杜若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杜若晴朝窗边望去，居然已经日上三竿，可她并不觉得刺眼，难道月柠那里的太阳格外毒辣吗？
“不，其实我倒没有什么，只不过月柠她……”
还是说，有人叫醒了她。
“星复，我有一个问题。”杜若晴问道。
“嗯？”
“若是……找不出证据来，他们会直接处置月柠吗？”
星复答道：“若是模棱两可，亦真亦假的说辞，天界的搜查也找不出依据的话，只能让帝君用审判之剑来定真假了。”
“审判之剑？就是那把叫白夜的神剑吗？”
星复点头。
杜若晴问道：“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用它去判决，反而在这里一直拖着？”
星复答道：“审判之剑借的是上天的力量，对审判者的法力损耗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帝君是不会轻易用上它的。”
“并且，剑下的雷电极为凶猛，这是为了体现天的威严。月柠此时的法力被缚仙索锁住，有可能被误伤。”
星复停顿了一会，复又答道：“审判的结果天界皆知，月柠若是无辜的，倒也只是多受了些皮肉伤，青丘不会过分追究，若是天意使然，”他的脸色有些难堪，“这件事传到青丘之后，势必会让青丘和天界决裂。”
“月柠不会和魔界勾结，我相信她。”杜若晴道。
星复握住她的手：“月柠会出来的，只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帝君是怎样想的。”
星复望了一眼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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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金光灿灿，白羽翩翩，一只神鸟从清云宫飞过。
星复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地望向杜若晴：
"你是说，辞朔，不是纯正的魔族？"
杜若晴点头："也只有这样，能解释通了。"
“如果他是混血儿，身上必定还会有其他的特征，”星复道，“这些，月柠没有说吗？”
杜若晴察觉事情不对劲，“没有，她只和我说了这件事情。”
“魔族与其它族群不同，他们之间的血脉很难完全相融，所以混血儿天生便异于常人，能在外形上一眼看出来。”
“辞朔与我交战时，全身都被斗篷包裹起来，只知道依稀是一个高大的少年。月柠应当见过褪下斗篷的辞朔，只不过他应当不会就这样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方才结束的太突然，我还有一些话没有问，·"杜若晴叹息道，"希望月柠能平安无事吧。"
星复正欲开口，突然察觉清云宫外有一丝异样，他暗想不好，对着杜若晴说："有人要来了，得赶紧把恪儿找回来。"恪儿正被芝蓝带着玩，不知道现在正藏在哪个角落。
之后，他又顿了一下，一把按住杜若晴，"晴儿，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声，那些人，我来应付。"星复正欲离开，又被杜若晴给叫住："恪儿他生性好玩，要是找不到他，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还有一段时间，能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找起来不难。"语罢，他便离开了竹居。
席鹭身着神袍，身旁跟着几个侍从，二话不说便来到了清云宫前，神袍为帝君所赐，穿上神袍便说明他有要事在身，做很多事情都能开个方便之门。
清云宫的大门早已敞开，门的两侧站着几名仙侍。
席鹭抬脚迈进清云宫的大门，幽幽花香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不知今日席鹭上神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星复还是作平常打扮，不过清闲了许多日，脸上的疲惫之色倒是少了许多，看上去反倒是多了几分能够赏花饮茶的闲情雅致。
"星复上神，几日不见，没有案牍劳形，上神的日子反倒过得滋润了。"席鹭拱手微笑，表面上也客套了起来，不过他好歹也只是奉命做事，不擅长说那些场面话，接下的一句便直奔主题了："席鹭此行，恐怕要扰人清闲了。帝君让席鹭来清云宫找些东西，与那天的事有关，还望上神见谅。"
星复并未抗拒，也只是默默站到一边，寝殿的大门完整地露了出来，他拱手回了个礼："公事公办，星复又怎会违抗。"
"既然如此，席鹭便冒犯了。"
席鹭挥手，身边的侍从便朝四方散开，席鹭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名仙侍，转头对着星复说:"例行公事，总有诸多不便之处，不知上神能否将剩下的侍从都召过来，席鹭也只是想快些把事情办完。"
星复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也只是从容地答道："席鹭上神多心了，这样做也未尝不可。"随后他便将眼神投向了不远处的仙侍。
"芝蓝，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芝蓝低头行了礼：
"是。"
席鹭往前走去，殿后种了许多花，娇艳风雅，各有各香，离花圃较远的一块地方空了出来，无花无树，反倒有些空旷。
没过多久，清云宫内所有的侍从都来了，每一个人都顺眉低目，脸上的表情却都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冷淡到出奇。
"席鹭上神，清云宫里的人就都到这里了。"星复在他背后道。
席鹭回首，略略扫视了一番，身旁的人便上前去一个个搜身，被搜的人一声不吭。
"席鹭也只是奉命办事，这样的流程在所难免，还请上神多多担待。"席鹭笑道。
过了一会，其他侍从纷纷回来，向他报告："上神，清云宫内并未发现其他的东西。"
"知道了，先退下吧。"
侍从退下之后，席鹭并未转身，反倒抬脚向前走去，星复预感不妙，叫住了他："既然搜查已经完毕，清云宫并未藏有任何不好的东西，席鹭上神此举又是何意？"
听到这句话，席鹭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脸上竟挂着腼腆的笑："不好意思，让星复上神误解了。席鹭方才就注意到上神院里的鲜花开的十分美丽，就想进去看看。实不相瞒，席鹭的夫人......也喜欢这样的鲜花"
星复闻言顿了一下，顿时有些愧疚，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柔和了起来："既、既是如此，那是星复多想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心底隐隐有些担忧，但也不好刻意隐瞒些什么，便又补了一句："席鹭上神若是喜欢，便随仙侍到院里去看看吧。"
席鹭闻言立刻板直了身板，眼神里隐隐有些期待，与通常那副稳重的样子有些出入："是、是吗，多谢星复上神。"
来到那片花园，席鹭忍不住半蹲下来，细细地欣赏这副盛景。
"上神为了种好这些花，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席鹭由衷赞叹道。
星复微笑，眼底不自觉泛出幸福的光："日复一日，倾心浇灌，花便有了灵气。"
席鹭继续往前走，最后在一朵淡黄色的小花面前停了下来，他歪头仔细地看了一遍，而后又抬起身来，脸上已经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她应当会喜欢这样的小花。"
"为何？"星复脱口而出。
席鹭顿了顿，似乎没有见过星复这般焦急的样子，他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和她相识时，她在葱绿的草原上策马狂奔，然后我看她突然停了下来，跑到路边摘了一朵淡黄色的野花，然后戴着这朵纤弱的小花骑上了她的马。"
"后来，我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花，她说她不喜欢太过张扬鲜艳的，她只喜欢无拘无束的野花。听了这句话，我便和她种了许多这样的花，现在看到类似的东西，总是忍不住会多看一眼，多想一点。"
席鹭站了起来，娇花依旧沐浴在风中。
"说多了，忘记还要回去和帝君汇报，真是不好意思了。"席鹭摆了摆手。
星复回道:"无妨，养花本就是养性，耽误一点也是值得的。"
席鹭笑着转身，正巧对上了不远处的那块空地，四周花团锦簇，绿荫缭绕，偏偏中间像是缺了些什么，他有些好奇，转头问星复道：
"不知上神打算在那里栽些什么，无缘无故地空了出来，反倒有些落寞。"
"这里，本君尚未想好，"星复面无表情道，"或许席鹭上神下次再来时，便是另一番风景了。"
席鹭又客套了一番，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从那片空地传来一缕微风，说是微风或许还不准确，那一瞬间的波动，在碰到席鹭的那一瞬便骤然消失，仿佛更像是——
结界。
席鹭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掌心聚力，朝着那块结界推了过去。猝不及防，一道灵力横空劈来，硬是将席鹭的试探在半空中斩断。
星复一身玄袍，此时脸上却是阴鸷的，他挡在席鹭身前，神色有些不悦：
"星复不知这片院子是有哪里让席鹭上神不满意，让席鹭上神起了毁坏之心。"
想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粗暴了，席鹭有些愧疚："席鹭方才感觉到这里有丝异动，便想放点灵力出来试探试探，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力道，真是对不住了。"
星复依旧没有放下心来，高大的身形岿然不动，浅淡的唇微微张开：
"清云宫偏僻，平日里风也多，想必是席鹭上神认错了，习惯了也就当成家常便饭了。"
星复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席鹭不走都不行，他也只好难堪一笑，抬头朝着星复道歉，而后灰溜溜地走开，在经过星复的时候，席鹭余光一瞥，抬掌便往身后拍去，星复立刻侧身格挡，反手一招正好打上席鹭的胸口。
席鹭未曾预料，受下星复这一击，不禁吐出一口鲜血，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几步，门外的侍从眼见大事不好，纷纷拔剑冲了进来。
"上神！"
"不要管我，先进去搜，这里一定有古怪。"
星复猛地回头，身后的结界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唯独立着一座不染风尘的小竹屋，数位侍从越过花圃冲了进来，星复挡在那座小屋前，手中银光一闪，已然多了一把白身玄柄的长剑，星复眼神凌厉，杀意茫茫，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姿势。
"这里是本君的地方，我看谁敢往前走一步！"
席鹭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脸色有些苍白，他伸手示意身边的侍从，他们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剑，席鹭转而看向星复，语气虽说有些虚弱，但气势上却也在顽强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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