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我并未带出魔界,它却在这里出现了,也就是说,有人把它从魔界带出来了。”
而放眼整个魔界,能够拿到她千霆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就在这时,通白的剑身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股浓烈的魔气从剑柄中央缓缓散出,杜若晴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施法锁住了即将消散的魔气,顺着这道魔气的指引,千霆忽然离开了杜若晴的身边,朝着那道魔气蔓延的方向指去,杜若晴望了星复一眼,二人像是心有灵犀般,一齐离开了这片密林,唯独留下了地上的丰宇和方才赶到的霄铭。
魔气愈来愈浓烈,空气中还隐隐飘散着血腥味,杜若晴二人在半空中疾行,远远便望见了地上打斗着的几道身影,其中二人身材魁梧,服装怪异,一对流星锤在二人手中不断流转着,攻势却十分狠辣霸道,那对双胞胎正在合力围攻一道紫色的身影,那人使着一把修长惨白的骨鞭,身姿如游鱼矫健,可在面对着那道双胞胎天衣无缝的攻势,那紫衣男子却显得略微有些吃力。
“紫离风,不是我们兄弟俩看不惯你,是魔王下令杀的你,今日若不除了你,他日死的人就是可我们了!”
紫离风侧身避开其中一把流星锤,手中的骨鞭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面前那对兄弟眼见那条笨重的长鞭朝他们劈来,二话不说便分头跃开。
“你们两个废话少说,今日就算我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踏入青丘半步!”
就在这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忽然从不远处的丛林间闪了出来,他们手中各持一把长剑,充沛的灵力让面前的二人散发出强大而迫人的气息,为首的那名男子举剑起势,电光火石间便已朝着近在眼前的二人送出数招剑波,那对双胞胎不住地挥舞着手中的流星锤,却被这凌厉迅疾的攻势硬生生分隔了开来,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其中一人身后,抬手便朝着身前的那人送上一掌,那个魔头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似的,壮硕的身躯猝然扭转了过来,望见杜若晴那张万分冷漠的脸,忍不住大喊道:
“白战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的兄弟听到手足的呼喊后亦是立刻转过了头,面前那道凌厉的剑波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剑锋一横,那人虽然失去了同伴的配合,手上的招式却依旧蛮横有力,面对星复毫不留情的进攻,那个魔头竟也未有落下下风。
四人就这样酣战了许久,面前的局势却始终未有打破,这对魔头在魔界是响当当的人物,修为自是不浅,杜若晴曾经同他们切磋过几回,却始终没有探出过他们全部的实力,从方才他们兄弟二人与紫离风的交战中,杜若晴能够看出他们的修为要在紫离风之上,这也难怪辞朔派出他们两个来追杀紫离风,如今星复和杜若晴各持一方,这两位魔头竟也没有被压一头,可见他们功力之深,应战之稳。
不过,这对双胞胎从小便在一块练功,之后也多是合体上阵,双方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使的也是一套内外互补,攻守相济的功法,虽然他们二人单打独斗起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没了同伴的配合和掩护,时间久了,使的招数上总会出现破绽,到了这时,反倒是单枪匹马惯了的星复二人占了上风。
杜若晴抓准面前那魔头的一个破绽,挥剑一阵手起刀落,那魔头猝不及防遭了一剑,忽地踉跄了好几步,就在这时,一条惨白的骨鞭刚好抽在他坚实的后背上,鞭上的倒刺直直刺入厚实的外皮,那魔头惨叫一声,转身便要出招报复,坚实的胸膛却被那把流转着闪电的长剑一举贯穿——
“哥哥!”半空中另一魔头痛苦地大喊,却被身旁的星复拦下了去路,那魔头双目猩红,目眦具裂,似是进入了狂怒的状态,星复迅速念出一道咒语,手中的风斫忽然多出了数十道分身,凌冽的剑身光影交叠,丝毫没有畏惧面前那具癫狂的身躯,那魔头手上的攻势似已失去了章法,只知道凭着本能朝着星复不断挥舞着,星复虽与那魔头近在咫尺,却并未蒙受任何伤害,反而只是默默地,不断加速灵力的催动,就在这时,那魔头的头顶忽的落下一阵潇潇的剑雨,他下意识地挥臂格挡,却被那一道道狠厉的剑影刺得千疮百孔,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叫,飞溅的血肉模模糊糊地落到地上,这阵嚎叫并未持续多久,天空便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待到杜若晴与月澄赶到的时候,那魔头早已被钉死在地面上,死状甚是惨烈。星复早已收起手中的风斫,静静立在密林尽头,望见杜若晴二人,星复主动迎了上去,二人并未被那魔头伤到,原先那抹浓郁的魔气已然消散,星复望着月澄的脸庞,眼底一动: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月澄苦笑道:“与辞朔有关。”
“你离开魔界那日,恰好是我当值,那天之后,辞朔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在商讨进攻路线时,我们原本选的那条战线是绕开青丘的,结果出兵后不久,辞朔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把青丘当成第二个南平,待到北方魔军忽然改变了行军方向,这个消息才传到我这里,那时我并未直接去找辞朔对峙,而是找准时机来到青丘,希望能见到我父亲一面,让他们做好迎战的准备。”
杜若晴道:“所以,辞朔早就已经猜到你会来到青丘,于是在这里提前设下了埋伏?”
月澄点头道:“我早就知道,这是辞朔专为我一人设下的局,只是大局当前,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拯救我的族人。”
“狐王他们,还知道你的消息吗?”星复突然问道,月澄闻言似是愣了一下,而后才作出了回答:
“不,在他们心中,我早就死了。”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确定,他们会不会相信你呢?”杜若晴问道。
月澄淡然答道:“我确定不了,现在的青丘还有多少人会记得我的样子,但若是碰巧遇到了,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况且,月澄有一种预感,他总能进得去的。
就在这时,月澄看了星复一眼:"星复,那你呢,你和杜小姐到了这里,可有遇到什么困难?"
仙魔之间战局重启,天界拉下面子去向青丘求和,还派遣地位仅次于华宸帝君的星复到青丘去与狐王商谈,这在如今消息传得比迅风还快的四海八荒早已不再是机密,不仅如此,仙门百家还时刻关注着天界与青丘的动向,在这么个紧要的关头,青丘的风向若有丝毫变动,其对于下界的局面必定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月澄此时来到青丘,恐怕也早已做好了同杜若晴他们碰面的打算,同样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此刻估计也正蹲在某个角落窥伺着他们的动向——
星复只是淡淡道:“我,晴儿还有霄铭离开南天门后便径直来到了这片密林,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月澄忽然警惕了起来。
“只是,帝君那边,也派了人下来,恰好被我们碰见了。”
月澄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华宸派人到青丘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以华宸的风格,总不会是忘记叮嘱什么事情,又专门派下一个使者千里迢迢来到青丘等着他们的。
星复同杜若晴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朝着月澄点了点头。
月澄无奈扶额,苦涩道:“你们天界的细作可真有些本事,连这个都能查到,我本以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天魔城,没想到还是给你们的人查到了蛛丝马迹......对了,你们说的那个人呢,现在他在哪里?”
杜若晴道:“还在林子里。”
杜若晴三人回到了原地,霄铭正站在丰宇身旁,见到了走在最前头的星复,霄铭本想迎上去汇报,紧接着,他又望见星复身后站着的月澄,抬起的手忽然僵硬了一瞬,见星复他们没有任何顾忌,霄铭才接着说道:
“君上,夫人,方才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林中并未再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好。”星复径直来到了丰宇身边,对方刚刚抬起头来,便一眼望见了星复身后的月澄,起初他在原地猛烈地挣扎着,就像是碰见了一个既强悍又可怕的敌手,见身边三人都没有任何动作,丰宇忽然又平静了下来,月澄那双上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他慢慢地走近跪在地上的丰宇,妖孽般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怎么,你认得我?”
丰宇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发问,反而偏过头去望着星复的脸庞,道:“神君,你们怎么会和紫离风走在一起?”
星复尚未开口回答,月澄便率先答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安插在魔界的那些细作消息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灵通嘛,”
“月澄,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星复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月澄只是挑了挑眉,似又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诶,或许你有所不知,虽然我平时在魔界威风堂堂,无所不能,不过现在世道变了,魔界上下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我还是打算回我的青丘老家喽。”
“油嘴滑舌,故弄玄虚,神君,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个魔头欺骗了!”
月澄听了丰宇这话也没有生气,依旧是一脸玩味的笑意:“算了,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你若是不信我说的,那便不信吧。”
丰宇哼了一声,又把头扭了过去。
杜若晴道:“如今查到了紫离风的下落,按照帝君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丰宇望了杜若晴一眼,冷冷道:“自然是将他押回天界,等候帝君的发落。”
不过现在,被押着的人反而变成他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丰宇忽然感觉身上的捆仙索将他束缚得更紧了,他用力地扭动着身躯,周身却催发不出一丝灵力,星复加重了他身上的束缚,拉起杜若晴的手正要离开,就在这时,身后的丰宇忽然发出一阵大喊,清亮的声音忽然没有那么冷淡了。
“等等......帝君还说,若是......若是我在半路上遇见了神君你们,就让我......让我跟在你们身后......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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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于是,到了最后,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都留下来了。
星复一行人沿着小路下了山,眼前是一片茵茵的平地,双脚踏上松软的草地,细碎的声响钻入耳中,尾韵竟是出奇地悦耳。杜若晴乔装换作了一副男子的模样,她的声音经过了法术的压制,已变得低沉了许多,唯能从英气的眉眼间隐约看出从前的影子。
无论如何,这次行动都不能引起青丘过多的猜测和怀疑,关于星复,青丘的人本就对他颇有微词,当年被蒙在鼓里的是青丘,输得最惨烈的也是青丘,两大王储先后遇难,星复自然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时隔多年,最为黑暗的那段时期已经过去了,然而现在青丘同天界间的裂隙却始终没有愈合,当年参与了青丘战事的那些人免不得会在青丘留下几车罪名,直到现在,星复再次踏上这块土地,也用上了他不少的勇气。
而关于杜若晴,青丘可能没有几个人认识她,但若是以她最真实的面目和身份进入青丘,又无疑是在给青丘身上那道沉疴千年,尚未痊愈的血口子撒盐!权衡之下,杜若晴只能将自己装扮成一副侍卫的模样,同丰宇,霄铭走在一起,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引起怀疑。
一位少主,一位神使,身后再跟着三名带刀侍卫,这样的阵仗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出错,也正是由着这严谨工整,毫无破绽的阵势,星复一行人刚到青丘边界,守界的巡卫便立马迎了上来,听到星复的名号,再加上这无懈可击的气势,他们并未遇到任何刁难,便轻而易举地跨过了青丘重重的结界,刚开始,一切似乎都很轻松。
脚下的那片土地是如此的熟悉,头顶的那片天空是如此舒朗,绿水青山,娴静悠然,若非三千年前的那场屠杀实在太过鲜活和惨烈,面前的这一片静好便足以用“世外桃源”来形容。
乘筏流过潺潺的溪,沿途的风景依旧是那么迷人,只是撑筏的老伯却早已不在,而今立在船头的,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竹筏靠岸,岸边的使者浅笑相迎,为首的那位长者身披华裘,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眼神却异常犀利。望见星复,那长者便笑着朝星复行了个礼。
“上神,现在时候不早了,大王已为几位贵客安排好住处,诸位今日可以先在青丘歇下,明日大王为你们安排了接风的宴会,届时,青丘的几位长老都会到场。”
星复绽出一抹微笑,道:“多谢狐王款待。”
“诶,上神您千万别说这些,天神莅临,这才是我们青丘的荣幸呢,”说到这里,那名老者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月澄,月澄一身紫衣,姿态潇洒,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唇角如勾,却再也找不到从前豪爽不羁的感觉了。
望着月澄这张脸,那老者重重地眨了两下眼睛,似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这样试了好几次,月澄那幅柔美的脸庞依旧无法让那名老者移开眼睛,于是,他向后退了两步,似是这样能够看得更清楚些,又或许意识到方才他的举动有些不合礼节。长髯老者又将视线移向星复,抬手问道:
“上神,不知这位神君是?”
月澄忽然顿了一下,喉间一动,似是试探般道了一声:
“三叔。”
听到月澄的声音,那名老者忽然瞪大了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苍老的双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始终都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战死多年的少主,今日居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是......少主?”老者有些提防道。
“嗯,是我,对不起。”月澄站了出来,伸出双臂搀扶住了身前那位垂垂老矣的使者,月澄心疼地望着老者那副劳累的模样,心下一动,忍不住开口道:
“这么大的太阳,站在这里多受罪,三叔,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手下的人来做。”
也许是月澄的声音太过柔和,也许是他的关切太过自然,那老者握紧了月澄的双臂,动容了。
“少主......不行,”苍老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这么大的一件事,我得赶紧去和大王和王后说......阿澄啊,这些年,他们过得好辛苦哇......”
语罢,那名老者便包住了月澄的手,月澄忽然怔了一下,然后俯下了头。
突然,那老者像是想到了什么,牵着月澄蹒跚来到了星复面前,眼底是纯粹的喜悦与感动:
“多谢星复上神,将我们家少主带了回来,今日若不是亲眼见到了,我们都还以为少主真的已经......”
“不,老人家,”星复柔声道:“其实最大的功臣不是我,而是月澄自己,我也是最近......才得到了他的消息,阴差阳错,便一块到了青丘。”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多谢上神......诶呀,今天老朽失态的地方太多了,客人来了,居然都忘记了正事,诸位神君,请随老朽来,狐王安排的住处,就在前面。”
说到这里,那名老者正要动身,方才派出的一名小厮正在此时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长老,大王和王后听说了少主回来的消息,要您带着少主和上神他们一同到大殿中去。”
“好,好,退下吧。”那老者喜笑颜开,先是望了望月澄那张消瘦的脸,又望了望身旁的星复,大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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