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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漫漫想了想，确实也是，路长易没动手的话，谁会知道他身份呢？
进了赌坊，路长易和负责赌坊的鬼要了一个包间，把茶漫漫带进去后，和茶漫漫说明来意：“看看你的影子是否只对我有意见。”
这话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茶漫漫认真说：“它有没有意见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没有意见！”
茶漫漫是个很简单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路长易目前来说对她还不错，衣食住行都不曾亏待她，哪怕她不小心把妖兽放出来，让藏书阁被烧了大半，他也没说过一句责怪她的话。
相比起来，万丈宗就显得很不是人。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把她当做叛徒，甚至还派周尘萧来杀她。
周尘萧的实力不必多说，派他来，是一条活路也没给她留。
被周尘萧一剑贯穿的地方还隐隐作疼，若是再偏一点，哪怕是路长易来了，她也活不下去。
路长易问：“真没法控制？”
茶漫漫回神，见路长易沉思盯着她影子看。
“真不能。”
茶漫漫哭笑不得，在离开万丈宗前她还是一个普通再不过的凡人，什么都不懂，如今突然问她影子是怎么回事，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为难她了。
“或许万丈宗的人知道？”茶漫漫犹豫道。
路长易摇头，肯定道：“他们不知道。”
他那么肯定，茶漫漫好奇问：“为什么？”
“影子不简单，他们若是知道你影子这样，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他们……”
茶漫漫本想说万丈宗的人不是那样的人，但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顿时就闭嘴了。
路长易总是说万丈宗虚伪，对万丈宗意见很大，或许万丈宗真的有什么见面不得人的地方。
两人仔细盯着茶漫漫的影子，过了许久，影子动了一下吗，茶漫漫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说：“动了！”
路长易自然也看到了，他看着影子，警惕说：“试试看能不能控制。”
茶漫漫六神无主问：“我要怎么试？”
路长易：“……”
两人面面相觑，路长易叹气说：“想着操控它。”
茶漫漫迷茫，但还是听话试着去操控。
她紧紧盯着影子看，影子对着路长易，是一个防备的姿态，茶漫漫试着让影子恢复原样，但影子像是被泼的墨，已经成型，无法再改变。
茶漫漫试着往一旁走，影子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跟着往一旁移。
路长易抬了下下巴：“拿桌上的杯子试试。”
茶漫漫照做，影子没动，但影子手上也无端出现了一个杯子的影子。
茶漫漫惊喜说：“它也有杯子。”
茶漫漫把杯子放下，杯子影子消失在影子手中，茶漫漫拿起来，又出现。
她玩的高兴，再次放下，这次影子手里杯子没跟着消失，茶漫漫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影子将杯子朝一个方向投掷而去。
茶漫漫顺着那方向看过去，那是路长易影子的方向。
路长易脚尖一点，后退两步躲开，而后看向茶漫漫。
茶漫漫讪笑说：“杯子我放回去了。”
杯子被丢出去的影子回到杯子身上，仿佛刚刚发生的都是他们的错觉。
“它攻击你，是攻击你的影子，”茶漫漫一顿，迟疑问，“若是攻击你本人，你会受伤吗？”
路长易摇头。
从第一次到现在，茶漫漫的影子都是通过触碰路长易的影子来造成动静。
“试试便知。”
路长易说着，往前走了两步。
茶漫漫余光瞥见影子也有了动静，连忙阻止：“别动！”
可惜她出声还是晚了，她的影子猛地扑向路长易的方向。
影子附着在路长易身上，路长易皱眉想躲开，那影子却顺着爬到了路长易的影子上，双手紧紧掐住影子的脖子。
脖颈上传来疼痛，路长易拔剑刺向影子，可影子在这时候又像是普通影子，阴影出现在剑上，毫发无伤。
路长易试着躲开，可那影子几乎是和他影子融为一体，紧紧粘在一起。
窒息感让他眼前倏地发黑。
茶漫漫不知所措大喊：“住手！别伤害他！”
影子没有因为茶漫漫的话而停下。
路长易挣脱不开，跌跌撞撞，不小心撞翻了桌子，整个人扑向地面，发丝凌乱，脸色发红，和平时冷静的模样完全是两副面孔。
茶漫漫心急如焚，她影子要是真的把路长易害死了，她干脆也一头撞死得了！
茶漫漫扑上去，心里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一心只想阻止发疯的影子。
她扑到路长易身上，只让路长易眼前的黑更真实了一些。
茶漫漫摸上路长易的脖子，却什么也不管用，影子和人是分开的，她只能将目光放在影子上面。
方才影子直接爬到了路长易的剑上，显然是不受实体的干扰。
但此时茶漫漫什么办法也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个翻身滚到影子旁边，伸手去抓快把人掐死的影子。
阴冷的触感传到手上，茶漫漫一顿，用力扯影子的手，影子似乎是不满茶漫漫来打扰她，挥手想推开她。
茶漫漫生气道：“你丫的是我的影子！你就该听我的话！”
影子愣住，缓缓松开手。
茶漫漫拉着它远离路长易，狠狠瞪了一半在手上，一半在地上的影子，心虚问路长易：“你还好吗？”
路长易靠着墙微微喘气，看着茶漫漫的眼神幽怨的像是和夫君结婚后结果夫君再没到闺房的小娘子。
茶漫漫摸了摸脑袋，低着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怎么说动手的都是她的影子，她若是说不关她的事，岂不是耍流氓？
路长易许久才起身，咳了两声，从地上捡起洒了一半的水壶，仰头喝了口。
茶漫漫尴尬说：“你可以跑的，没必要硬来。”
路长易松手，水壶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他淡声说：“我跑了，怎么给你解释今日我为何不躲开。”
茶漫漫迷茫问：“这两者有关系？”
路长易颔首：“让你来看的，便是你的影子，它绝非寻常之物，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啊？”茶漫漫看着路长易，后者神情认真，不似说笑，茶漫漫忍了忍，忍不住问，“会不会，只是让你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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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路长易：“……”
他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冷了。
茶漫漫无辜眨了眨眼，毕竟到目前为止，影子就只攻击过路长易一个人，阮阅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却不见影子对他做什么。
路长易深吸了口气，认命一般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茶漫漫小心翼翼觑着他脸色，生怕他会就此迁怒她，但见他淡定说这话，疑惑看着他，不确定问：“你不生气？”
路长易看了她一会儿，反问：“生气有用？”
茶漫漫不清楚路长易心里是怎么想的，担心多说多错，便乖乖拉着影子站在原地等他开口。
路长易看着影子，后者察觉到路长易的视线，挣扎着要过去和他打架，吓得茶漫漫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气，低声呵斥：“别动。”
影子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最后停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它好像很听你的话。”路长易淡声道。
听出路长易话里的意思，茶漫漫连忙说：“不是我让它对你动手，先前我阻止过，它没有停手。”
在影子扑向路长易的一瞬间，茶漫漫就出声阻止了，可是影子并没有停下来，上手去扯影子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哪知竟真的把影子扯下来了。
若是因为这个怀疑她，她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路长易看着委屈巴巴的人，静默片刻，说道：“今日带你来这里，也有想过这种可能。”
影子只对他动手的这个事实，他并非没有猜测。
茶漫漫小声问：“你是要找别人来试吗？”
路长易点头，茶漫漫着急说：“那岂不是要被别人知道我影子不正常？能不能不要……”
影子不正常这事本身就让她觉得焦虑，如今路长易还说要让别人知道，她就怕别人发现后想对付她。
她并非太把自己当回事，她的所思所想都是有根据的。
在修士眼里，所有不寻常的，都可以抓来研究一番，至于怎么研究，人愿不愿意被研究，这都不在他们的思量范围内。
甚至会有许多帮凶，好奇研究对象和他们有什么不同，进一步看看和他们不同的怪物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虽然这里是鬼界，但也没人能保证鬼不会抓她回去研究。
路长易说：“总得有人试，才知是仅对我，还是巧合。”
茶漫漫想了想，咬牙说：“那让阮阅试不行吗？”
阮阅好歹是路长易的人，路长易不让他乱说，他绝不会到处乱说。
“这个主意好，”茶漫漫刚准备松气，只听路长易继续说，“前提是影子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若只是对我如此，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茶漫漫：“……”
若是阮阅知道她的影子只想谋杀路长易，她有十成的把握阮阅会在她影子动手前先把她解决了。
哪怕阮阅因为妖兽的事对她态度好了不少，但在他心里，路长易占的分量仍是最大的。
“还是找不认识的鬼来吧。”茶漫漫妥协道。
路长易走到门口，屈指敲了敲门框，很快有赌坊的鬼跑来，在外面恭敬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路长易说：“叫几个不怕死的人。”
赌坊鬼试探问：“您要拿来练身手？”
路长易淡淡瞥了他一眼，幽幽说：“嘴严的可以回去，嘴不严，命留下。”
赌坊鬼一哆嗦，连忙说：“您放心好了，我给您找嘴严的来！”
在赌坊工作的，和被卖到赌坊来的还是有区别的。
赌坊自己的人会配合，顾客要什么都能做到，买来的就不一样了，买来的大多不会听话，这种最适合拿来做死士，不适合用来服务客人。
没多久，有一胖一瘦两只鬼到包间里来，他们小心翼翼看着路长易。
来的路上，老板告诉他们要谨言慎行，不然小命不保。
他们追问是做什么，老板什么也不说，只是让他们顺着客人的意思，开始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到这，他们便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回去，全靠他们自己。
服务好了，大家皆大欢喜，服务坏了，他们小命不保。
路长易：“今日见到的，一句也不许说出去。”
两鬼连忙点头。
路长易眯着眼说：“若是让我听到外面有风声……”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有任何风声。”
虽然不知道路长易要做什么，但是先顺着他的话保证总不会有问题。
路长易满意颔首：“闭上眼，接下来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当做不知道。”
他们配合闭上眼。
路长易看向茶漫漫，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茶漫漫扯着不情不愿的影子走过去，望着路长易，小声问：“直接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现在影子是很听话，不吵不闹，但难保等会儿是依然听话还是不受控制。
路长易肯定说：“放心，它会听你的话。”
茶漫漫欲言又止，她是真的没有把握，怎么路长易反而比她还相信呢？
茶漫漫看着眼前两只浑身僵硬的鬼，于心不忍，她吸了口气，扯着影子过去，嘀咕说：“不要乱来，乖乖听话。”
她把影子往他们身上带，影子张牙舞爪，茶漫漫一顿，狠狠心，咬牙将它引到他们身上。
影子爬上了他们身体，虽然影子在做各种威胁的动作，但两只鬼只是紧张不安站着，并没有露出什么怪异的表情。
茶漫漫又试了一次，确定两只鬼都感受不到影子的存在，她扭头看向路长易。
路长易点头。
茶漫漫便扯着影子远离他们。
路长易说：“可以了，出去。”
两只鬼争先恐后跑了，生怕慢一点就会出事，从进来到离开都没发现茶漫漫的影子有异样。
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茶漫漫觑着路长易，大气也不敢出。
路长易看出她所想，说道：“放心，不会要你命。”
茶漫漫不确定问：“真的不会？”
寻常人被别人的影子无差别攻击，第一想法都是把对自己有威胁的食物处理掉吧？怎么路长易不一样，难道他有自信不会出事……
不对，路长易就算有自信也没用，被影子碰到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法术，仿佛变成了凡人，这怎么看都很碍眼，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除非有其他隐情。
茶漫漫不相信路长易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才不杀她，她明确说过她不会帮他对付万丈宗。
莫非……
茶漫漫抬眼问：“你是不是没法杀我？”
路长易垂眸，嘴角噙笑，问道：“试试？”
茶漫漫一哆嗦，连连摇头说：“不用不用。”
但她还是倾向于路长易没法杀她，毕竟影子能让他失去能力。
路长易好笑说：“就算我真的杀不了你，总有人可以杀你，比如万丈宗的人，你说是不是？”
茶漫漫：“……”
要杀她，路长易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把她丢到人界便够了，人界那边，有的是人想要她的命。
茶漫漫带着笑，从善如流说：“我错了，你别丢下我。”
路长易淡淡瞥她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茶漫漫生怕他会一时想不开丢下她，把影子往后一甩，连忙跑到他面前，笑着说：“你还是有用的，可以帮你关着那妖兽。”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多大把握，虽然目前为止妖兽对她态度是很不错，但只是不错，妖兽会不会听她的话还不好说。
路长易转身，可有可无说：“那么多人，找一个合它眼缘，不是什么难事。”
茶漫漫走到他面前，讨好说：“那也需要时间，你看我就挺好的，阮阅给我的书，我会好好学，以后你有妖兽需要管，我都可以帮你管。”
等真学会了，茶漫漫还是会想要离开，不过目前还是先把自己的资本摆到明面上，省得还没学会就被万丈宗的人抓住。
路长易低头看茶漫漫鬼鬼祟祟的影子。
影子在茶漫漫脚下，蠢蠢欲动。
茶漫漫蹲下扯住影子后脖颈，看着路长易说：“还有啊，这影子是什么还不好说，若是我死了，这影子没死，来找你麻烦，那你多糟心，还是让我活着，管着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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