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人接话:“那是,毕竟是墨家血脉!”
李夫子继续道:“而且,听闻宣王本人亦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侠肝义胆,行善积德。当日于狂马之下救下薛家公子,又主动请缨临沂剿匪,可谓是一片赤子之心啊!”
她声音愈发激昂慷慨:“临沂山匪猖獗,宣王出手定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下面立即有人附和称赞。
而宋杬卿则是听得一脸茫然。
嗯?
侠肝义胆?行善积德?
宣王是这个人设吗?
不是说叫“煞神”吗?她这说的是哪门子煞神?这不净夸她了嘛?
她是不是收了宣王的钱?
下面立即又有人反驳:“我怎么听说宣王生性暴虐,时常要挖人心肝做下酒菜?”
“我听说宣王好美色,夜御十男不在话下!”
“我还听说宣王杀人成性,每日必要生饮一杯人血!”
…………
一时间,诸多女客都在论述自己听到的传闻。
宋杬卿听了全当个乐子,还想着猪肝不比人肝好吃?
夜御十男——
噗。
“你们当真亲眼瞧见了不成?尔等可曾亲眼目睹宣王剜心杀人?”
在众多女声中,突然传出一道男声,众人当中站起来一个戴面纱的蓝衣公子,言辞中隐约带着怒意。
宋杬卿略一挑眉,这位公子似乎有些义愤填膺。
“这倒是……不曾见过。”众人面面相觑,皆一阵哑然。
松雨冷哼一声,沉声道:“诸位要学会明辨是非才是,莫要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一时间,茶楼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露羞愧之色。
松雨先朝那簸箕扔了块碎银,后示意李夫子继续,再坐下喝茶。
李夫子一喜,忙一拍惊堂木,扬声道:“咳……话说这宣王已是及冠之年,然后院空置许久,不知何时娶夫纳侍?”
“宣王一表人才,家财万贯,可谓是一位良配!”
底下有人笑道:“李夫子可又是在胡扯了,宣王天生赤瞳,令人胆寒不已,哪家公子敢嫁过去?”
“对啊,自古以来,赤瞳便寓意不详,其亲近者或是暴病身亡,或是缠绵病榻,谁敢把自己儿子嫁过去?且宣王自战场回来,一身血气未消,京城的公子都是金枝玉叶,怕是新婚之夜见着了都吓昏过去!”
…………
宋杬卿听着那些人说的各种理由,似乎一切都归咎于宣王的眼睛,它是血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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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百度,挑了自己觉得合适的。
1两=10钱=1000文=200元
日更不太可能,隔日更也撑不住,试试三日一更。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种比山茶花红黄且暗的颜色。
许多人害怕与那双眼睛相视,像被幽深之地的猛禽盯上一般,只觉毛骨悚然。
但宋杬卿却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
他望着楼下的街道,微微有些失神。如今战乱平息,百姓安居乐业,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院子里新来的侍儿公公办事时都尽心尽力,从不偷奸斗嘴。
母亲和爹爹感情依旧,长姐亦时常往东阳侯府送东西。阿姐在军营里待的时间愈发长了,许是听闻有人想给她做媒,干脆不回家了。
至于他自己……
没什么好说的,他记性不太好,那天知道剧情后,倒也记下了一些书中的重要剧情点。
虽然他极力在避免走剧情,可是人物关系好像没什么变化。
男二依然如书中一般针对他,不过他也都报复回去了。
女主似乎对他生了几分兴趣,不过之后应该不会了,也没再给他送东西了。
女二可能已经在谋划如何接近他,虽然那边情况与原书有些出入,不过也不是什么大转变。
其实……他现在应该怎么做都不会走原身的老路了吧?
其一,丞相府的人都挺喜欢他的,身边的人待他都很好。
其二,他如今力大无穷,平日里还得注意力道不破坏东西,不用担心原书里“强取豪夺”情节。而且在他看来,男二诸芷儿的手段也就那样,都是些小说里看到过的老套手段,他仔细提防着就是了。
其三,他已知晓女二杨拾桑的真实品性,不会听信于他,自然也不会落得毁容的下场。虽然他不太喜欢自己这幅病殃殃的容貌,但总比毁容了遍布红斑好些。
远处渐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名士兵骑着马穿过街道,面上带着喜意,腰上系着红绸。她一边甩着马鞭,一边高声让行人退让。
看方向,似乎是往皇城那边去的。
宋杬卿回过神来,里面话茬已经转到五皇女身上了。
“……外祖母又是当朝太傅,本该是太女的最佳人选,只可惜她性情顽劣、不文不武,又极好男色,虽未娶夫,可后院早已美侍成群,还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
宋杬卿用手撑着脸,想着这五皇女是谁,好像是容贵君生的。
容贵君乃当朝太傅嫡子,容貌甚美,堪称国色。他如今是凌帝最喜爱的君侍,连凤君都要避其锋芒,又有皇女傍身,可谓是人生赢家。
书里五皇女好像和女主很不对付,在女主和原身玩囚.禁.小.黑.屋的时候上跳下窜,弄出不少乱子,然后被女主安了个“蓄意谋反”的罪名领了盒饭。
既然是皇帝的女儿,那应该不会真的无能吧?保不齐是韬光养晦呢?
最后谁当了皇帝来着?
好像没写,原身跳崖后就没内容了。
流产不久的原身一袭红衣,在冰冷刺骨的雪夜中跳下悬崖,完美诠释BE美学。
宋杬卿想到这儿,忍不住叹口气。
原身到底是怎么从守卫森严的六皇女府中跑出去,还正好遇上了要去山上寻草药又为人良善的马车主人的?而且马车主人为什么会同意带着一个虚弱的陌生男子去山上?不怕惹祸上身?
他十分不解,且大为震撼。
休息了阵子,宋杬卿去了琅记书坊,想让琅掌柜留意书生拿过来抵押的书册,或许会有别样的发现。
长姐生辰将至,他想送些她喜欢的书册。虽然长姐说过,无论他送什么,她都会很开心。
话毕,宋杬卿打算离去。
他的脚踩刚踏过门槛,迎面走来一位身着影青长袍的书生。
两人相视,宋杬卿听得心中“咯噔”一声——麻烦来了。
杨拾桑看见宋杬卿,清俊的脸上绽开笑意,眸中泛起柔光。
“卿……”杨拾桑下意识又要唤他“卿儿”,之后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宋公子。”
宋杬卿冷下脸,面色淡淡地点点头:“杨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人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比吃了坏掉的红烧肉还难受。
话落,他便想躲开她离开,杨拾桑不假思索地快步上前,拦在他身前。
身后的青栀红玉等人立即护在他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杨拾桑。
书坊外马车旁侯着的护卫见此更是一齐涌上来,拔出刀剑,围住杨拾桑。大有她敢动一下,便弄.死.她的势头。
“杨小姐这是何意?”宋杬卿站在众人身后,略皱着眉,并不正眼看她。
杨拾桑见此只得后退几步,温和地笑道:“宋公子莫要惊慌,在下并无他意。”
“在下能——”
宋杬卿打断她的话:“既无他意,杨小姐就莫要挡路了,让开!”
“……”杨拾桑一噎,面上显出几分愕然,卿儿怎会这般同她说话?
卿儿性子柔软,待人一向温和,断不会说出如此咄咄逼人之言。
还有……卿儿身边不是只有青栀一人么?如今身边为何跟了这么多人?
杨拾桑压下疑虑,向宋杬卿作揖:
“若公子介意上回宫宴之事,在下此刻便同公子告一声‘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宋杬卿冷声道:“你让开,本公子就不同你计较了。”
杨拾桑一阵语塞,见他对自己避犹不及的模样,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但面上不显,依言让开了。
护卫站成一排挡住杨拾桑,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宋杬卿上了马车离去,车横上挂着的木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护卫也都收了武器跟上马车,其中一个年级较小的女郎小声嘟囔着:“一个穷书生竟然还敢惦记着我家公子……”她身旁一位年长于她的女郎杠了她一肘子,她才讪讪地噤声。
这句话却偏生入了杨拾桑的耳,听得她面色倏地一沉,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反倒显得有几分阴翳。
她平生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上辈子爬上高位之后,无人胆敢置喙她的出身,如今她又是那位殿下的幕僚,周围谁人不敬重她?如今却又从一名小小的护卫口中听到了“穷书生”三字,当真是……
等等。
杨拾桑突然记起重点来,卿儿待她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而且他身边为何会多了这么些人?上辈子可没有什么护卫侍从,卿儿有时还需自己亲自上街买卖东西。
一位世家公子,连帮忙跑腿的侍儿都没有,可见丞相府如何苛待于他。
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杨拾桑十分不愉。
她看着那道马车渐渐没了影子,将情绪压在心底,转身进了书坊。
宋杬卿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嘟囔一句:“晦气。”
手指绞着锦帕,上头的海棠都被扯得变了模样。
一旁的红玉与绿芮相视无言,心里虽有疑虑,却不敢乱开口。
“公子别不开心了,”青栀忙拍拍他的手,让他放过可怜的手帕,一面柔声地哄着,“等回府后,可以吃上新鲜的桂花糕,今日出门时闵烟公公就同我说了的,他会少放些糖,不会那么腻。”
“嗯。”宋杬卿抬手给自己顺气,心想: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劳神费心,得不偿失。
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
宋杬卿渐渐地把自己说服了,那股不适逐渐消退。
马车前方转角处走来主仆二人,前者手执折扇,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身后的谷开双手提着两个红绸礼盒。
“咦,是谁家的马车,如此气派。”
“相必里头的是哪家主君公子吧!”
凌陌瑜听得身旁之人议论道,不由得转头望去。一见那样式,她便知是宋家的马车,又见车后随从护卫众多,猜想里头的应该是宋家主君白溪吟。
宋家……
凌陌玦忽然想起七夕祭那日,那个撞了她的少年。
眼眸里的清澈与不谙世事,像极了单纯的林间小鹿,一见便知是被保护得很好,不见世间龌龊。
她拿折扇敲了敲手,面上笑意更深,若她后院放一个这样的人,怕是没几日便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谷开不解道:“殿下,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怎么笑得这样开心?
“没什么,走吧。”凌陌瑜蓦地收了笑意。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秋府。
……
日暮时候,秋府外。
凌陌瑜和和气气地冲秋侍郎拱手行礼,好似没瞧见秋侍郎僵硬铁青的面色,还有她身旁秋正君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笑道:“既如此,吾便先行回府,还望秋大人早日定夺。”
秋侍郎哆哆嗦嗦地回了一礼:“五殿下慢走。”
凌陌瑜心情甚好,“刷”的打开折扇,一面扇着一面走了。
快步跟上去的谷开两手空空,不见来时所提之物。
见人走了,秋侍郎只觉气血上涌,脑袋发晕,差点站不稳。
秋正君拉着她衣袖,凄声道:“妻主!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寻儿……还、还有舒儿……”
二人回到正堂,瞧见桌上放置着五皇女凌陌瑜送来的结亲礼。
秋侍郎看着它,又想起凌陌瑜看似协商实则威胁的话语,不禁悲从中来,满目愁容。
等秋舒从黎园寺回来,见到的便是面色沉重的母亲,和无颜落色的父君。
“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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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杬卿:小鹿是吧?信不信我给你邦邦两拳。
第19章 第十九章
杨拾桑回到家中,让手下人去打听宋丞相府中的消息,特别是宋家公子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那人忙应下,去查了。
杨府人都知道,这位大人看着温和有礼,实际上却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在她面前偷奸耍滑。
那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了消息。
杨拾桑听了却是一怔,忙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唬了一跳,又说了一遍:“……宋家嫡子自小体弱,及笄将近,性子温婉,待人温和,丞相府无人不称赞,且与东阳侯嫡孙相交甚密。”
杨拾桑挥手让人下去了,独自入了里间,神色不明地低喃道:“宋家嫡子……”
“与东阳侯嫡孙相交甚密……”
卿儿本是庶子,生性柔弱,下人怠慢,故而他在丞相府过得并不好,且与崔家公子交情尚浅,可这人通报的与她知晓的却是大相径庭。
和上辈子的情况相差太大,那么,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
某日。
宋杬卿在廊亭处弹琴,绵绵琴音似乎将夏日的热意都吹散几分。
一曲毕,宋杬卿站起来走了走,动动身子,一面让人将琴收了。
青栀端着食盒走过来:“公子,来尝尝小厨房刚做成的桂花糕,还有杏仁茶。”
“公子,我刚刚听说宣王回朝了。”
“嗯?这么快?”宋杬卿讶异道,还不到半个月呢。
青栀将茶点一一摆好,又道:“是啊,那日街上看见的便是传捷报的驿使。如今外头人都在议论宣王剿匪一事,临沂山匪猖獗,当地百姓深受其扰,如今宣王一去,直捣黄龙,剿灭山匪,百姓纷纷夸赞宣王英明神武呢。”
“哼,”宋杬卿意味不明地笑笑,“英明神武?”
他端起茶碗,轻啜一口:“京城里宣王的传闻有所改变了吧?”
青栀“嗯”了一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从前说起宣王,能夜止小儿啼哭,如今众人听了皆是赞叹宣王宅心仁厚、一心为民。”
“咳……咳咳……”宋杬卿被呛到了,青栀忙去轻拍他的背。
“宅心仁厚?”
“一心为民?”
“这明显是有人引导吧。”宋杬卿都笑出眼泪来了。
“公子!”红玉兴冲冲地跑过来,手中拿着一张请柬:“公子,晁二公子让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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