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艰难地来到自家屋前,一下瘫坐在地,虽然房屋没有淹没于熔浆之中,但却被几颗巨石砸中,墙壁已然倒塌。虽然心中明白大家存活的希望极低,但没有见到尸体,罗青仍然抱有希望,未多做犹豫,他便来到主室内,徒手搬开覆盖的石头,石头沉重,罗青的手很快便染满鲜血,但他仍然没有停下,爹爹把命给了他,而罗升又是爹唯一的儿子,他必须要救下爹唯一的血脉。挖着挖着,突然,一双手赫然出现在眼前,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已经太过熟知,仅凭一双手,罗青已经确定罗升已经不再了。罗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满是鲜血手紧紧地握着罗升那早已冰冷的手,眼中的泪水早已按捺不住,夺眶而出,沙哑的喉咙发出阵阵低沉地嘶吼,周围死寂沉沉,天地之间仿佛只有罗青一人,抱拳的臂膀不停地在击打地面,充满着悔恨和不甘,发泄着内心的怒火、斥责着上天的不公。
“哇…哇…”一阵微弱的婴孩儿的哭声打破了罗青的悲伤,期初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凝神静听之后,他确定这就是婴孩儿的哭声,而且哭声是从主室旁的角落里发出了。主室旁的角落也被巨石覆盖着,但石头并不大,很快罗青便把石头移开了,一个桌子倒扣在墙角上,罗青移开桌子发现下面是一张木床,此时木床下再次传出几声孩提的哭声。罗青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移走木床的那一刻,一张鲜活的、充满委屈的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伸手去摸摸孩子的脸儿,谁知小娃娃儿竟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指,仿佛有了底气一般,小娃娃儿一声洪亮的哭声破空而出,冲破了四周死寂般的气息,也冲散了罗青心中的阴霾。
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进怀中,呆呆看着那个保住孩子一命的木床,原来罗升生前说的一点也没错,‘好看有什么用,结实才是最为重要,’罗升自己为自己的孩子搭建了生命的屏障,想到此罗青破涕为笑,转而泪流不止,喜的是罗家终于迎来了新的生命,这个顽强的小生命在这场变故中存活了下来,悲的孩子一降生便失去了诸多亲人,注定这孩子一生坎坷。“往后……也许只剩我们相依为命了。”看着怀中的孩子,罗青不由得感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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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罗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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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眼过去五年,金秋时节,艳阳高照,秋风瑟瑟,却格外晴朗。杏芜镇是一个北靠山岭,西邻瀚海的炎国北方小镇,小镇地域不小,却民风淳朴,曾因是炎国铸造起源地之一而闻名于世。小镇的东面有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此时院中正传出阵阵惨叫之声,与这晴朗的秋日之气甚为不符。
“娘,娘,你别打了,孩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再也不敢了。”一个约莫五岁的男孩儿正在四处逃窜,身后他的母亲正拿着一根长棒在不停地追赶。虽说男孩儿反应敏捷,但架不住棒子太长,屁股和大腿时不时地还是挨上一两下。旁边立着些许奴仆看着却不上前阻拦,许是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明白少妇只是装装架势,孩童儿也是顺势卖卖惨罢了。
“臭小子,这句话说了多少次了,你就从来没有悔改过,这次倒好,捉弄到夫子头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少妇生气的说道。男孩儿一个不留神便被少妇逮到,他见已无处可逃,便慌不择言道:“这还不是随娘…随娘吗,您不是曾说过,您和舅舅们小时候还在夫子脸上画乌龟、在外公的书上画小鸟吗,跟您相比我顶多…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听到这话旁边的老管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心道一声不妙,只见少妇已经涨红了脸,抡起棒子,十足的力运足了八分朝男孩儿的屁股上“啪啪啪”的就是三下,“啊…”男孩儿大叫起来,一声长啼响彻云霄,抱着屁股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而少妇则是用力的把棒子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还吩咐道:“罚跪祠堂三个时辰,不跪完不许吃饭。”老管家一面回答是是是,一面赶紧吩咐下人烧水、拿药和垫子,且颇为无奈的说:“小少爷啊,平时您不是挺机灵的吗,今儿怎么糊涂起来,你明知道你娘不愿多提你外公和你的舅舅们,偏今儿你在你娘气头儿上提起,现今儿把你娘惹怒了不说,还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棍子…哎,这下可如何是好啊?”男孩儿一听便更加委屈的说道:“怪我…我一时嘴快,下…一次…打死我也…也不说了。”
给男孩儿上完药,老管家便用小床把他抬到了祠堂,既是受了伤跪不了,趴上三个时辰也算数吧。男孩儿趴在小床上,抬头便看到了“罗家祠堂”四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很多灵位,老管家替男孩儿上了香,磕了头。“邹爷爷,您能给我讲讲我外公和我舅舅们的事吗?”没了白日里的嬉皮笑脸,男孩儿认真地询问。老管家看了看男孩儿,“是啊,小少爷已经长大了,你身上也留着罗氏家族的血,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老管家看着被世代供奉的灵位,仿佛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顿了顿说道:“罗氏家族是铸造世家,祖上能人辈出,造出了很多令人叹为观止的上等兵器,每一代都有人在铸造办担任要职,当时在炎国论起兵器铸造,没有人不知道罗氏的大名,可以说是盛极一时,风光无限。可也正是因为罗氏出色的铸造手艺,当年罗氏族长就是你的外公受命于当时的炎国主君,去办一件大事,于是便带着族中的佼佼者,包括你的娘亲和你的舅舅们远走他乡,近十年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直到五年前,你娘怀着身孕回到了家乡,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在五年前,你的外公、你的舅舅们,还有其他族人遭遇了一场变故都死了,只剩你娘活了下来…”说到这老管家已是泣不成声,老人家也在那场变故中,失去了儿子和孙子,抹了一把眼泪,老管家接着说:“因为那次变故,罗氏家族就从此没落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景。你娘也是不容易,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带着你,你外公留下的产业也靠她在勉强撑着。”说完,老者起身往烛台里添了些香油。
第一次听到这些,男孩儿有些震惊,原来娘亲有如此曲折的过往,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娘亲一定是很辛苦才挺过来的,想到这儿,男孩儿不免问道:“那我的父亲呢?他也死了吗?”“祠堂之上可不能乱说,”老者下意识捂住了男孩儿的嘴,“你父亲啊,活得好好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关于你父亲的事,还是等你娘亲自告诉你吧,时间快到了,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啊。”说完便走出了祠堂。
“把我和我娘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这样的父亲我才不认呢,哼。”男孩儿内心此时对他的父亲充满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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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魔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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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春寒料峭,东夷国都城梵京城中,树枝上幼嫩的新芽不惧严寒,破囊而出。半年前,炎国声势浩大的冬祭仪式,让很多前往观礼的东夷贵族记忆犹新,而今东夷国也要操办自己的喜事了。应国侯府今日一大早便开始张灯结彩,不仅是侯府,全梵京城的百姓也在这场喜事而庆贺。因为今日是文姝君主出嫁的日子,说起郡主出阁,在东夷国可以说是一件脍炙人口的大喜事。原本只是王族事宜,百姓们只是凑凑热闹,但能到举国欢庆的地步,多少还是有些原由的。
这位文姝郡主是应国侯的掌上明珠,提起这位应国侯在东夷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应国侯尉氏是东夷国开国功臣一脉,为东夷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世代功勋卓著,子孙得以世袭侯位。现任尉氏族长尉老侯爷之胞姊更是当朝太后,尉氏一族虽然地位非凡,但子孙缘薄,到老侯爷一脉只剩文姝郡主一个女娃,偌大的侯府后继无人啊。所以老侯爷对郡主的择婿慎之又慎,想着定要找一个可靠之人入赘侯府,方可保侯府百年荣华。这位文姝郡主自小便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但她不爱达官权贵,不慕锱铢富商,偏偏喜欢上看一个教书先生,并发誓非他不嫁。
东夷国素来尊师重道,梵京城中有大大小小不少书院,其中以城北的鸿宣书院最为有名。三年前,文姝郡主慕名去鸿宣书院听讲,机缘巧合中对一位教书先生一见倾心,这个人就是未来的郡马,名叫陆云青。若是普通的教书先生也就罢了,可这位陆先生可不一般,他并非东夷国人,而是家乡遭了灾逃难而来,路上幸被院长所救,院长见其文质彬彬、谈吐不俗,便留他在书院教书,也算给他一个栖身之所。门第低下也就算了,这位陆先生还带着一个儿子,说是妻子已经在家乡过世,只余父子相依为命。
老侯爷知道此中情况,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而且陆云青也曾向郡主表明心意,说什么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郡主金枝玉叶,虽然妻子早亡,但未有一刻忘记亡妻,还请郡主另择良配之类的话。但郡主不仅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对陆云青更上心了,这可把老侯爷气得不轻,对郡主是软硬兼施,而郡主却是不改初衷。就这么着,过了三年,眼看郡主由小姑娘等成了大姑娘,陆云青仍然未接纳郡主,郡主便真有些急了。正巧碰上炎国的冬祭,那可是炎国少有的盛事,同时,炎王要在冬祭上向九州四海宣告他新册立的夫人和王子,普天同庆,于是便广邀诸国前去炎国观礼。文姝郡主身边门客便向郡主建议,不如郡主以观礼为由请陆先生一同前往炎国,路上一来一回朝夕相处,说不定就能生出些情愫。郡主觉得此言有理,便用计将陆云青骗去了炎国。
可一切似乎并未像文姝郡主料想的那样,去炎国路上时,陆云青还偶尔同郡主说说话,可回来的路上,陆云青就明显不对劲了,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样,喊他他不应,问他他也不答,回到书院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疯狂的喝起酒来,吓得他的儿子陆暮笙哇哇大哭,见到儿子哭了,陆云青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天一夜,直到两人哭累了,才被人扶回房休息。
自次之后的一个月,陆云青是课也不授了,整日里以酒度日,文姝郡主觉得是她的过错,如果不是她执意带陆云青去炎国,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于是她就收拾行囊,心甘情愿地搬到了陆云青的院子,照顾起了陆云青父子衣食住行,变着法着将吃食喂进陆云青的嘴里,眼看女儿这样,尉老侯爷除了心疼便再也不提什么阻挠之类的话了。
人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是被郡主的真情所打动,某一天的早上陆云青似乎是想通了,竟接受了郡主的心意,称他前些时日的失态是因为发现自己对郡主动了情,愧对亡妻所致。
今日,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终于迎来了它的美满结局,应国侯府里欢天喜地,梵京城里的百姓们作为这场跨越门第爱情的见证者自然也都欢天喜地,而整个梵京城中此时此刻唯一不开心的却是即将迎娶美娇娘的陆云青,炎国冬祭上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才是他娶文姝郡主真正的原因。
为了同样彰显国家威望,东夷国君也同样邀请诸国前来观礼,因应国侯亦属王室血亲,邻国的国君都亲自前来祝贺,炎国也派了亲贵前往,本来黎国国君和王后也要亲自前来,但临行前,刚满周岁的小公主突发高热,黎王只好遣派使臣携厚礼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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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黎国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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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国,紫宸殿内霍王后正喂着一个婴孩儿吃药,婴孩儿胖嘟嘟的脸上正烧得通红,似乎知道自己生病了,平时爱哭闹的她,今日倒十分配合的喝起药来,“?儿真乖…吃完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阿娘陪你啊。”喂完药,王后温柔地把婴孩儿放到床上,掖了掖被角,便坐在床边不停地用冷帕擦拭婴孩儿的额头和脸颊,来缓解婴孩儿的不适。
寝殿的门开了,黎王羌昊开完朝会便直奔这里看望公主,黎王用手摸了摸婴孩儿的额头,不由的皱眉道:“还是有些烫啊。”
“医师说,只是偶感风寒,吃完药,发了汗就好了。”王后答道。
“忱儿辛苦了。”忱儿是霍王后的闺名,私下无人之时,黎王总是这么称呼她。
“是臣妾的疏忽,如今?儿生病,连累王上不能前往东夷国赴宴。”王后面有愧色地说道。
“这是意外,王后无需自责,王后平日里已经替本王分担很多了。这次东夷国之宴不甚重要,本王不去也无妨,还是本王的公主更加重要。”说完,有亲自给小公主换了一条冷帕。
黎国是南方大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很多郡县都毗邻海域,船运十分发达,因而同各国、岛屿之间商贸往来频繁,文化交流广泛,再加上黎王睿智开明,多施行轻徭薄赋的政策,百姓富足安逸。黎国境内四海升平,更值得一提的是黎王对王后过于专情以至于拒纳妃嫔。霍王后宽容大度,曾多次劝谏黎王广纳妃嫔,都被黎王一笑置之。黎王与王后成婚多年只育有一名公主,正是如今生病的婴孩儿。
说起黎王和王后的爱情故事,在黎国也是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五年前,南部海域中的漉洲岛发生了百年一遇的天灾,那场灾难让漉洲岛成为了荒岛,也让黎国南方最临海的梅江城遭遇了地动山摇的破坏,一时间房屋、商铺倒塌无数,百姓死伤惨重。
消息一传到都城,当时尚未出阁的霍忱,便自告奋勇,亲点了家中可供救灾的钱粮,带着府中奴仆和侍卫日夜兼程朝梅江城赶去。霍忱是御史大夫之女,早年间曾在外拜师学艺。到了梅江城中,她丝毫没有顾忌自己女儿之身,处处敢为人先,帮助城中官员安抚百姓,分发钱粮,房屋被毁或者在海上遇难无处安置者,霍忱皆设法安置妥当,并召集周边郡县大夫或懂医术者,治病救人、防患病疫,梅江城中百姓无不感念她的大恩大德。
赈灾结束后,霍忱因救济灾民有功,还被当时的黎王嘉奖,但霍忱却将奖赏的金银财帛悉数捐给了梅江城守,用于重建梅江城。黎王得知后,对霍氏女高风亮节之行大加称赞,便宣召霍大夫及其女霍忱入宫觐见,谁知这一入宫,竟让还是太子的羌昊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怀,没过多久,便恳请老黎王下召娶霍忱为妻,册封为太子妃,从此宠冠六宫,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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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里有一个字显示不出来,那个字念ran,是由“冉”和“羽”组成,是生僻字,经与客服沟通仍无法显示,给各位读者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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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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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围场春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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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后,炎国惠阳城城郊的王室猎场中,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围猎,一个身穿蓝色虎纹锦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握红木弯弓,在草地上飞驰着。颠簸的马背丝毫没有影响少年精湛的箭术,只要发现猎物,瞄准时机,少年毫不迟疑的放出一箭必定命中。
只见一头雄壮的驯鹿出现在少年的视野,“驾,驾”男子紧随着奔逃命的雄鹿朝密林深处骑去。密林深处地形复杂,越往里去越不利于马儿奔跑,必须想办法改变驯鹿奔跑的方向。“快投枪,拦住它的路!”男子喊道,只听唰的一声,从右边射出的长枪正好命中驯鹿奔跑的方向,受惊的驯鹿迅速调转头儿向左侧跑去,就在它改变方向的一瞬间,一支冷箭从树林的另一侧飞来,驯鹿反应敏捷,身形一闪,堪堪躲过,射空的飞箭并没有打乱蓝衣男子的节奏,只见他拉弓瞄准,准备等待驯鹿飞身起逃入树丛的一刻将箭射出。只听‘嗖,嗖’的两声,两只飞箭划破寂静同时朝鹿飞去,一支箭射中了驯鹿的眼睛,而另一支擦过鹿颈的皮毛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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