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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暑气难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08 17:16:50  作者:暑气难消【完结+番外】
  “你要的人我给你引进来了。”那女子冷冷道。
  荆克寒,也就是这中年男子,此时倒是咧嘴一笑,拱手作揖道:“那便多谢夫人啦!”
  荆夫人来得气势汹汹走的也快,不过完成这一件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唯有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的赵斌多看了几眼,便也移开了视线,站在竹林隐蔽的地方权做自己只是一株竹子了。
  傅瑜忙走上去,颇为上道的将食盒放在一旁竹林里的石桌上,又一一地将几碟子小菜和冷酒摆出来,荆克寒倒是和王犬韬一样的好胃口,忙将手中的砚台扔了,直直地向傅瑜走来,一边走一边道:“香!”傅瑜笑道:“先生说笑了,这不过几碟子冷菜,何以有香味儿呢?”
  荆克寒摇头道:“这便是二郎君的少年之处了,我说的香,是指你手上拿着的那桑椹酒。”他说着,毫不客气的从傅瑜手中拿过了那一壶酒,只揭了盖子,咕噜两声就豪饮下两大口。
  傅瑜险些以为他把这酒喝光了,只得尬笑地招呼他吃饭。伺候着荆克寒吃了饭喝了酒,这人酒足饭饱之后倒还有些良心,只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傅瑜笑嘻嘻便道:“二郎君这可是要讨岳丈开心?”
  傅瑜只略微侧开了脸,却还是承认道:“速来听闻斐祭酒最赏识荆先生的画作,这便是来求画来了。”
  荆克寒,是大魏如今少有的一位当世画坛宗师,他最擅长山水静物之作,往往只用寥寥数笔就能勾勒出一副惊心动魄或是让人平心静气深觉万物之灵的画作,极富意境,可以说他是在画作上真正的做到了开宗立派。像是之前画边塞之景的梁行知,显而易见就是荆派画作的一人,可以说是得到了荆派画法的精髓,然而荆克寒是荆派画法的创始人,他之技艺更在梁行知之上。
  这般的一个人,世人传闻其足迹遍天下,故而才能作出塞北的大漠,也能作出江南的杨柳;这般的一个人,却也应了前人的那句“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这般的一个人,傅瑜能见到他还能求得一幅画,自然是花费了无数精力的。
  幸而,无论前情如何困难,在经历了三次闭门不见,最后傅瑜献上自己诚心所写之字帖,外加上戒食师父的斋饭,以及黄金百两之后,荆克寒最终还是答应帮他了。虽然荆克寒说的是因为傅瑜的个性深得他之所爱,但傅瑜觉得更多的还是因为百两黄金的魅力……
  吃罢了小菜,又几口豪饮了酒,荆克寒颇为不文雅的用袖子抹了抹嘴,长叹了一口气,复又拍了拍肚子,他转身,走向茅草小亭。傅瑜见状也跟了上去。只见桌上放着一沓纸,最上边的那张宣纸有些泛黄,微微的皱着,纸上一列列的黑字,看着颇有些凌乱。
  傅瑜一见便笑了,他伸出两指慢慢抚了抚,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写的。”
  荆克寒没有理他,只自顾地在一旁的画筒里细细地找了找,不一会儿就找出一幅画来,他慢慢伸展开来,傅瑜的目光就再也没办法从这幅画上移开。只见群山峻岭颇为巍峨,最近的一座山却是松柏丛生,山路崎岖,颇有曲径通幽之感,山间小路难寻,半山腰隐隐透出的一小截,却是点了一背筐老者,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老态,再往上,却是山林间隐隐透出几缕青烟,傅瑜俯身细看,才发现了松柏间冒出的几个茅草尖。
  半晌,傅瑜的目光才缓缓从画作上移开,他又回身,轻声笑道:“我原本还以为今天会花费许多时间呢,不曾想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这幅画,取了个什么名字?”
  荆克寒只捻了胡须轻轻摇了摇头,若他是个建昭帝又或是斐之年那般的中年美男子,这般姿态必然让傅瑜心生佩服自愧弗如,然而此刻荆克寒那胖乎乎的跟胡萝卜似的手搭在斑驳不齐的胡子上,若傅瑜细看,甚至还能看见他嘴角的油腻,这般形态,只让傅瑜心下觉得好笑,不自觉的就觉得他大抵是个没有那些隐士高人又或是君子风范的人物。
  荆克寒道:“既是要送给斐祭酒,自然是他的所有物了,区区一副画作,便是让他命名又有何不可。”
  傅瑜忙应了,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画重新卷起,又用傅瑜带来的檀木画筒装好了。傅瑜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压.在心里多日的一块巨石变轻了些,他忙谢了又谢,正要离去时,荆克寒又拦了他,道:“二郎君今日既是来了,何不成人之美,再写一幅字,与你与我的那上半截赋文成了一套,这样也算是全了我的心事。”
  傅瑜本是想急着拿这画去拜见斐之年的,但一回想也觉得晌午过后再去拜见岳丈似乎是有些不妥了,便拂袖笑道:“先生说的正是。”这边将画筒放置一旁,与荆克寒在一旁磨墨写字了。
  《劝学赋》乃前朝大相所作,不过一千多字,却字字珠玑,是劝人读书进学明理的一篇大家之作,又兼之用词简单典故耳熟能详,也是如今大魏进学小儿必学的作品,傅瑜虽荒废了这许多年,但他幼年之才名可与虞非晏相齐,自然也还是背的滚瓜烂熟的。
  荆克寒腆着肚子在一旁慢慢的磨墨,傅瑜先拿笔纸试了几个字,觉得慢慢有了手感,这才动笔开始写下半截赋文。
  写完一段,傅瑜直起身子蘸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先生书画可称一绝,为何单单要小子的字?”
  荆克寒只打哈哈地摆摆手,他眼珠子一转,俯身过来道:“二郎君可知方才送你进来的那人是谁?”
  傅瑜道:“听你的称呼,想来是先生的夫人了。”
  荆克寒笑道:“不错,我与夫人成婚多年未曾有子,如今甫来永安便得知夫人已身怀有孕,这不便提前为了小儿进学做准备了。我向二郎君求得笔墨一封,也好为日后小子识字明理之用。”傅瑜只觉好笑:“先生想的未免也太长远了,如今小儿不过还在母亲腹中,哪里就能要为了他日后进学做准备了?你还不如说多准备些银钱,也好多添些家什,更好的养孩子。再说了,我傅瑜在永安的名声可与这上进二字丝毫不沾,先生为何放着当今状元郎梁行知或是永安有名的探花郎君虞非晏不用,偏偏要小子的笔墨?”
  荆克寒但笑不语,傅瑜便不做声了,只默默写完了字。为求得质量,傅瑜是投入了十万分的注意力的,又一笔一划极为认真,这边拖的时间久了些,等他默完这半部赋文,已是申时三刻,太阳渐渐西斜了。
  至此时,荆克寒方才小声道:“只我夫人想要个头名的笔墨,我又不喜状元探花之流的才名,况且二郎君字迹正和我心意,可见性子是与荆某相符的,我想着四甲头名也算头名,求得二郎君之笔墨,这便算是两全其美之事了。”
  这番话是说得傅瑜暗笑不已,直至拿着画作出了寒宅,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既出寒宅,傅瑜便离了九尺胡同,一直朝着北边的巷子走去。此时夕阳正好,将傅瑜的影子在身后拉的很长,赵斌估摸了下时间,觉得离宵禁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便由着傅瑜去了。傅瑜便一人在前边走,身后紧跟着金圆,金圆三两步之后跟着赵斌,赵斌身后却是跟了一长串约莫十多个的府丁。傅瑜回身一瞧,便觉得自己这班人实在煞风景,便又遣人去东西二市买些物什,于是便剩了三个府丁还跟着,却是傅瑜怎么支赵斌也不应了的,傅瑜这才歇了。
  永安城极大,傅瑜这下心情又正好,即便是一直朝着北走,也不免绕几个圈,走了一两次死胡同,到最后赵斌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走在前方带路,众人这才避免了被傅瑜带进死胡同的结局。不过一会儿,众人来得留兰坊外边的吉祥胡同,突听一阵马车车辕轧轧的声响,傅瑜走至路旁停下,就见的一辆一匹马拉着的极为简朴的马车驶过。一切都很平常,傅瑜也没多看多想,待得马车走过,傅瑜方才从路旁走出,才走得几步路,身旁走过一身形有些矮小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扭着头,大热的天还戴着小毡帽,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只长衫下摆也卷起束在了腰上。这少年急匆匆的从傅瑜身侧而过,他步履急.促,倒显得是有些做贼心虚似的。
  傅瑜本漫不经心着,只偶然一抬头,却是猛然伸出手拉住了这人的胳膊。那人一怔,随后猛然扭打起来,却是空着的左手一下子变快速地朝傅瑜的肚腹上横去。傅瑜熟练地用左手去格挡,谁料动起来才想起左手上拿着画作,唯恐伤了画作,傅瑜便不敢拿左手去横,只左手向外扬去,柔.软的肚子便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击。
  一股痛意袭来,傅瑜闷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巨力猛然将他一带,却是远离那少年了,几乎是同时,那少年已被两个府丁按倒在地,还是脸着地的姿态,就连头上的小毡帽也落在地上,发髻也歪了,脸前几缕发丝挡住了脸。
  这少年却在地上叫唤起来:“你为什么不挡!”声音有些沙哑,正处在少年变声器,有些公鸭嗓子的滋味,却正是朱焦。
  傅瑜轻笑一声,只小心翼翼地将画作给了金圆拿着,附身亲自将朱焦扶了起来,道:“我手上拿着东西不好挡,你打了我一拳,又被赵斌击在地上,咱们算是两平了。”
  朱焦这才气哼哼的爬起来,只一双黑亮的眼睛仍朝着前方望去,眉毛紧蹙,脸上罕见的显出焦急之色。傅瑜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朱然大哥或是朱家娘子也不看着你点!”
  “师兄天天忙着衙门的事情,嫂嫂又如何看得住我?”朱焦挺胸,倒是一副挺自豪的神情,末了又急道:“哎呀,先别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急事呢!”他说着,却是急急忙忙地挣脱了傅瑜的胳膊,径自地向前跑去,瞧他那急.促的样子,倒像是有人在身后追他似的。
  傅瑜只略微笑了笑,目光却是轻轻地、轻轻地从一旁的胡同里的人群身上略过。赵斌在身后唤他:“二郎君,可要我派人去跟着看看?”
  傅瑜只允了,却道:“此事不可小觑,其他人跟去我不放心,唯有你亲自去了我方才放心。”赵斌允了,随后却是转身钻进了另一条巷字。
  金圆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深知此事绝非他能做主,只低着头跟着傅瑜回了府。
  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拿到了一个多月来求而不得的画作,傅瑜心下也并无多大喜意,只让人细细的裱好,说了让人去下帖子,说了次日要去斐府求见斐之年,自己却一直待在书房不曾离去。直至三更天,桌上的白烛已是燃到了底部,窗外才隐隐的有影子闪现,傅瑜立刻道:“进来。”
  那影子进来了,却正是白日里去的赵斌,他甫一进来便向傅瑜行了礼,站在下方恭敬道:“二郎君,我已经查明了,今日朱焦跟着的那辆马车是礼部尚书陶秀的。马车进了留兰坊的吉祥胡同便进了一处民宅,不过片刻却是两辆马车同时出来了,我没有跟着马车而是待在那民宅,没过多久就见着陶秀从小道走出来进了留兰坊的驿站。”
  傅瑜道:“允之说今天是楚国公府上集体陪着老太君上香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唯一的独子走丢,就连长兄的几个儿子都着急出来寻找,你说为何不见陶家七爷?”
  赵斌没有出声,只低头道:“跟着陶秀的,并不止我。”
  傅瑜猛然抬头,只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是黑甲卫,朱焦是很聪明,也很有胆量,但他终究武功太弱,也太年轻。”
  “你把这件事告诉阿爷和大哥了吗?”傅瑜又问。
  赵斌抬头看了眼他,又低头道:“未曾。”
  傅瑜道:“依我之见,这件事既然有黑甲卫出动,又能护着朱焦的安危,想来朱然大哥必定是知晓的,此事又关陶秀,以我们府上这情形,阿爷和大哥是万万不能卷入其中的,我既身为刑部陪审官员,却是逃脱不了的了。这件案子疑点重重,能卷入的人少点就少点吧。”
  半晌,赵斌只低低的诺了一声。
第72章 登门
  斐府。
  风微, 日头尚浅,傅瑜带着一批人打马而过,踏着朝阳, 顺着风,看着好不威风得意。
  斐府门前, 六根青戟静静地横列于红木架上, 深色木匾上的大字有些狂放不羁,倒与记忆中斐祭酒的为人有些出入, 让傅瑜诧异了一下。他下马, 未曾多想, 让金圆递了拜帖直接入内。
  这不是傅瑜第一次进斐府的大门,但还是第一次以现在这东床快婿的身份进来。
  在他幼时,和虞非晏一起名满永安之时,他曾和虞非晏以及其他世家儿郎一起进过斐府的大门受斐祭酒的训,但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他那时风光无限, 在永安内呼风唤雨皆可为,便连深宫大内也是常去的, 自然不大瞧上这小小的祭酒府邸。
  彼时不过只当此处是一平凡府邸罢了, 如何能料到十年后他还能再次以不同的身份踏入这里。
  荆克寒的画作是傅瑜早就备好了的,傅府里为斐之年一家人准备的礼物也是早已备好了的。但踏入了这里, 傅瑜心下还是免不了有些忐忑不安。他想顿住脚步去唤身后的金圆再次检查一遍, 但斐府管家在前, 傅瑜也不太好明目张胆地显露出自己紧张的一面来, 只落后管家半步,悄悄地用眼神示意金圆。
  幸而金圆自小服侍他,傅瑜神色间的意思他一看便知,只略略点了头。傅瑜跳个没完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先前有言,斐之年原是抚顺公后人,这却是要从斐之年祖辈说起了。如今近百年已过,斐之年一脉虽有宗族之亲,却着实算不上多亲密多有来往,故而斐之年不管在朝中还是在这永安的世家中,都可谓是沾亲带故极少的。细数下来,四代之内,亲人也不过是府上寥寥几人罢了,这般情景,与傅府上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斐家人少是因为生的少,几乎是一脉相传,傅家人少却是因为死的只剩了这么一脉。
  暂且不表傅斐二府的人,只说傅瑜头次以这般身份进得斐府来,又是提前递了帖子备了礼,算是正式拜见的,他不能不重视。
  在过去的八.九年中,傅瑜一贯是个无拘束惯了的,哪怕是去寻陶允之、王犬韬以及郑四海他们,也大都是因着相熟太久早已不做什么准备,此次乍一正式拜见,倒还真让傅瑜心下忐忑不安了一阵子,幸而早前几日便在府上细细地找傅瑾讨了经,连朱然邀约也辞了的倒,这倒让傅瑾和王犬韬好一阵笑话。
  只是,虽然来之前已做了万足的准备,此时漫步在斐府的长廊,闻着空气中略带的冷香,眼角余光匆匆地撇过那雅致的假山流水,又见着陌生的几个奴仆站在一旁给他行礼,却有些个胆大的暗中打量着他,饶是佯装镇定自若的傅瑜,不免也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等一会儿就会惹得岳丈不爽。
  过了一列长廊,傅瑜一行就被领着入了一偏厅。
  偏厅虽不大,布置的却颇为典雅,但见墙上挂着的前朝大家的山水画,一旁匾额又草书“淡泊明志”四字,自己与斐府门前牌匾上的如出一辙,看着像是一人的手笔,只不知是谁的,显得颇为狂放不羁,与这四字意境颇为不符,却恰好戳中了傅瑜的心思,直惹得他又细看了几眼。又见着一旁侍女们端上来一套茶具,却是汝窑白瓷。傅瑜心下慢慢有了较量。
  管家让傅瑜先坐下饮茶,傅瑜忙辞谢了。
  金圆身后跟着的一串人早已被管家领着下去了,唯有金圆手上还恭敬地捧了一幅字画,却是前几日荆克寒所作的那副。这幅字画是傅瑜此次前来的底气,管家也只摸了摸胡须并不提什么拿到库房去的话,只回身去请斐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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