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暴力,没有一点理智。
她喜欢的那种男生仿佛不是这样。就比如穆之祈那小子,他不会像疯子一样的乱打人,而是用他那张惯会使巧的嘴把所有事情摆平,理智干净,谦和有礼。
唐灵肯定更不会喜欢他了。她肯定更加讨厌他了。上次他砸个球,她都气那么久。
想着想着,刺铭身上的温度低到了冰点,脖子是僵的,手骨又痛又酸,好想看她一眼,他却怎么也抬不动头。
忽而,一只柔软的手捏到他的手腕,“喂,你傻了?刺头哥。手痛不痛?我刚刚看见你有几拳砸在地上了。”
她与平时别无二样的语气,让刺铭抬起眼,他眼里有惊诧闪过,深不见底的黑瞳掠过一缕光亮。
唐灵往他身后那群急躁躁地人身上扫了几眼,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去了楼梯间。
……
唐灵坐在冰冷的楼梯上,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
楼梯间内很陈旧,因为这里除了装修队,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大楼里的空调吹不进,只有一点点凉气从门底的缝隙钻入进来。
所以,这里很闷,但算不上热,安静自在。
唐灵找了一会,从包里找出一袋湿纸巾,她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他。
刺铭倚着楼梯栅栏,没有接,漆黑的眼睛安静又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灵伸手伸累了,说:“给你的,你把血擦一擦。”
刺铭的右手腕搁在膝盖上,手往外垂着,血迹都干涸了,在冷白的皮肤上像刚刚结痂的疤痕。
“你帮我擦。”他声音很哑,低得几乎不可闻。
这种时候和他斗嘴执气实在不太恰当,她也没那个心思。唐灵抿了抿唇,一手按着他的手臂,另一手用湿巾帮他擦手上的血痕。
她坚信刺铭的手也是受了伤的,所以用力很轻柔,像小时候妈妈给还不会走路的小婴儿擦手。
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刺铭与她错走视线,定定地看着她艳丽美好的面容,还有她脖子上明显的红痕,湿润发红却没有流泪的眼睛。
好像总是这样,见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就连上体育课时,站在她身后,风把她的裙子轻轻带起,露出一截藕白的皮肤,吸引来几道猥琐的目光,他也会很恼火。不是恼她穿了这么短的裙子,是恼那些人下流恶心。
因此,看见她被欺负,发疯,是意料之中。
而不在意料之中的,是她的反应。
刺铭的手指动了动,哑声,“你不怕嘛……”
唐灵:“你说周晦?我当然怕啊…我今天遇到他的时候就该立马转身就跑。不知道你们公司是哪里找的这种人渣…”
刺铭:“不是说他,说我。”
唐灵:“你?”
刺铭静静盯着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锁定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
唐灵替他弄完了手。果然他手上有伤,擦不掉的部分都是伤口,在关节处。
“我怕你干嘛?”她仿似随口一说。
刺铭:“太暴力。”
唐灵被他逗乐了下,“…你要是看见我被那样,却没有动手。而是跟周晦头头是道地扯什么,法律,人道…你还是刺铭吗?”
刺铭顿了顿,也咧嘴发笑,“所以,你觉得我打得好,还是不好?”
唐灵思量一会,把满是血的湿巾丢在一边,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斜眼睛看他:“呵,你问我算问对人了。”
“要我这个受害者说,打得简直太好了。”
看着她因为解气笑眯眯的眼睛,刺铭荒唐地又笑出来。
说完那两句后,唐灵撑着下巴,冷静地接:“如果警察不找你究责的话。”
她不通法律,但跟着方丽华看法治节目也看了许多年。防卫过当和正当防卫她还是分的清的。
解气之后,便很害怕,警察会找刺铭的麻烦,万一被勒令退学,甚至坐牢…
脑门猛地被一根手指弹中。唐灵皱起眉毛,捂着眉心,不解看着他:“你弹我干嘛?”
“别想了。我可是刺铭。”
他看出来她心中的忧虑和担心。
唐灵:“so?”
刺铭:“so…不会坐牢的。”
唐灵盯了他片刻,反应过来,悻悻地说:“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那万一你犯罪了,出钱的话,也可以不坐牢吗。”
怎么就扯到坐牢去了。
刺铭对这个话题不来电,不能说和她调情的话,所有的交谈都显得憋闷无趣。
“那得看犯什么罪,杀人,放火这种,不用警察抓,我姐都会把我打死。”
唐灵:“嗯…那其他的呢?”
还来劲了,整什么法治讲坛,没意思。刺铭在腹内嘀咕几句,还是有耐心地回复了她的话,“其他的,好商量一些,比如,性/骚扰,强女干。”
唐灵:“…”
刺铭:“怎么了?”
唐灵:“没啥,有点恶心。”
想到这种事,可以用钱摆平,再加上她今天的切身遭遇,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刺铭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用没有打人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很缓很小幅地抚摸,心疼的意味却很重,“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忽然这么温柔,弄得唐灵有点别扭,她偏了一点脸,避着他的手,耳根处却诚实地染上绯红。
亏得她偏脸的动作,刺铭自然而然又摸到她发红滚烫的耳尖,拇指轻轻拂过一遍。
“你耳朵好烫…”他直白地调笑道。
唐灵扒下他的手,闷闷道:“你别乱摸我耳朵。”
刺铭收回手,看着她肉眼可见泛出红晕的脸,心跳一时间快得像打了肾上激素。
“唐灵,你是不是…”
唐灵好似知道他会如何拷问她。她忽地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湿巾袋子,说:“你要不把衣服上的血也搽搽,我要回家了。”
刺铭怔住须臾,看着自己身上纯黑色的短袖,“……”
唐灵知道他要反驳,立马接:“有红色的,很浅。”
刺铭笑笑,“行,那你弄,我反正看不见。”
他换了一个坐姿,身体后仰了一些,左手撑在楼梯上面一阶,摆出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唐灵心说: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招麻烦。
她呼吸几次,从湿巾袋子里面拽出一张,打算随便帮他蹭两下糊弄过去就得。
湿巾捻出一个角,她捏在指间。为了稳住重心,另一只手也撑在台阶,与他的左手几厘米之隔。
她埋首在他胸前,用湿巾擦拭他肩膀上一小块微深的黑色,红颜色一点点染过来,她也有点忘了神。
刺铭看着她目光定住在那一小块地方的专注样。
瘦削娇小的身体俯在他宽阔的肩膀前,带着花香的气息丝丝缕缕缠过来,就像洗香香的小猫咪来投怀送抱。
他忽然心里很痒,情思像疯长的野草不可遏制地蔓延开。
某一刻,忍耐到了极致,他的手一下揽住了她的肩膀,手环过后背一圈,握住她的肩头,重重地把人往怀里按。
唐灵被他吓得不轻,惊呼一声,用力推开他的胸膛。看着他黑深眼里的失望,唐灵赶紧站起身,退开几步,“…那个…刚刚我有点恶心…所以。”
刺铭也站起来,还没说一个字,唐灵背好包,丢一句“我真的回家了。”就急匆匆地从楼梯往下跑走了。
——
回到家中,唐灵躺在床上发呆了几个小时,今天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在眼前经过,让人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躺着躺着,索性闭眼睡了一会,直到方丽华做好晚饭,叫她她才醒。
唐灵吃完晚饭,洗漱,上床后,靠着墙头又开始愣神,好一会,才摸出手机。
打开平常会逛的那几个社交软件,一一浏览完最新消息。
点开微博后,几个联名“周晦”的热搜映入眼底。关键词全是诸如,**易,性丑闻,**,咸猪手这类的…
她点开几条细细地看,原来是有匿名记者曝光了大量周晦的不雅照片和视频。再加上有几家粉丝多的营销号炒热度,周晦可谓是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之犬。
唐灵看着那些网友的评论,和彗星娱乐公司发出的与他的解约通告,这下才算是彻彻底底地解了气。
时间跳到十一点半。刷了几个小时微博热搜的唐灵终于关上了手机和灯,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黑暗是让人安全,平静,孤独的颜色。
她沉睡在黑暗中,摸着被他摸过的耳朵,控制不住地想:
这些会跟他有关系吗?
今天下午她才被欺负,晚上周晦就被人曝光性丑闻,不可能和他没关系的吧?
如果有关系,他有必要为她做到这样吗?
他有必要,这么好,这么不顾自身地保护她,这么温柔撩人,这么让她心动不已吗?
……
说你呢,有必要吗?
傻瓜。刺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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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点心动…
第33章 C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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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七天假一晃眼就到了最后一天。把作业压到最后一天做的唐灵有点压力山大,趴在房间的书桌上,对着手机不停地誊写,拍照,搜题,再誊写。
就这样持续了小半个下午,到四点钟,唐灵才完成三分之一。
她累得眼睛痛,丢了笔,望着钟,揉捏脖子发愁。
一刻钟后,在众人跪地烧钱的央求下,终于有几位大神在班群里发了几张数学卷子的答案,还有英语选择题的答案,唐灵跟着抄完了,身上的担子才轻减许多。
她走出房间,从客厅的冰箱里拿了两块冰镇西瓜吃。方丽华正在厨房倒腾晚饭。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唐灵憋了五天,一直想跟方丽华说的事,好像也到了一个不得不说的时间点了。就像周五发下来的一份考砸了的试卷,需要家长签字,却一直拖到周一早上的那种心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唐灵站了一会后,坐在沙发上,贴心地帮方丽华打开了电视,调到她最喜欢的法治频道。还把立式风扇也打开了,对准厨房吹。
方丽华正在炖汤,背后袭来一阵悠悠凉风。她盖上砂锅的盖子,缷下厨房手套,调小火,走出厨房,看着那老旧得正在发出吱呀吱呀声的旧风扇。
“又不热,开什么风扇。”
她走过来,一把关了风扇,坐在单人的沙发座上,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大了两格。
“西瓜怎么样?甜不甜?”
“还行。”唐灵说完,咬了口鲜红的瓜肉,清甜冰脆的口感润滑喉腔,解暑又清凉。
她快速啃完一块,把西瓜皮丟进垃圾桶,搽搽手,抱着腿紧靠沙发背。有点紧张又期待地说:“妈,我跟你说个事。”
方丽华看着电视,心不在焉地,“嗯…”
“你认识陈妮吗?那个演电视剧的?还有阿ken,那个很有名的歌手…还有最近很火的粉蝴蝶组合。”
方丽华顿了会,“…不知道,我不看你们年轻人那些东西。”
唐灵:“他们都是明星。是一家叫彗星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那个公司很厉害。”
方丽华:“……”
唐灵抿抿嘴,“…我前几天去那家公司面试了。通过了他们的练习生测试。我想去做练习生可以吗?”
方丽华面色不好地说:“…你都要考试了,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是骗人的…”
唐灵:“不是骗人的,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们公司。就在市中心,那个中央广场旁边,最高的那栋办公楼。”
方丽华的表情就像一段枯槁的死木头,古板愚直,无论唐灵怎么说,她都不为动容。左耳进,右耳便出。
唐灵:“他们练习生训练不用钱的,而且刚开始训练,一周只有四天需要在公司。我周末去,然后周一周二。剩下的时间还是可以在学校读书。不会影响什么的。”
唐灵那个成绩差两天课,真的也差不到多少。反正除了英语课和语文课,其他科目的上课时间她都在玩。
方丽华:“…不行,谈都没得谈。上高中的学生,不做正事,一周四天去它那里待着,你趁早别提了,肯定是骗人的…”
唐灵一听见方丽华说“谈都没得谈”这几个字,一种复杂的情绪就直冲上头。
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父母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只要他们不懂,不认可,不理解的东西,即使在新时代里已经广为人接纳,孩子们也真挚的喜欢,在他们眼里却依旧都是无用的垃圾,伪物。
唐灵的呼吸变得很沉,声音提高了不少,语调开始冲人,“不是骗人的,我都跟你说了,带你去看公司。你不信也可以去跟他们领导谈。”
“…还有学习成绩。我上课都在睡觉,差两天我该考四十分还是四十分,有个毛线影响啊。”
方丽华面色肃冷,冷意地笑,“上课睡觉,考四十分,你还有脸说。”
唐灵急得秀眉拧起:“你能别扯别的吗?”
方丽华竖手对着她,与唐灵有几分像的侧脸,下巴削尖,鼻梁高挺,却不似唐灵明艳动人,透出一种刻薄决绝。
“不扯别的。这个事我不同意。你爸也不可能同意。这种没谱的事情,你想就做?有人陪你吗?别人家…”
唐灵打断她的话,大声道:“我如果月考成绩排名,进步一百名,你就让我去。”
方丽华:“你先考到再说。”
显然,她妈根本不信。
唐灵:“不,我要个准话。”
方丽华:“…如果你每次考试都能在前面,不说前一百,至少前一百五十。你爸也同意了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七中高二理科生有将近四百人,原四中理科生差不多近两百。唐灵在四中都考不到前一百,一直末排二十几个人打转。
如此烂水平,不当练习生要考到方丽华要求的这成绩都难,何况当了练习生,训练还要分走学校的上课时间,更难。
但是,总算是有了让方丽华松口的机会不是,不管怎样也要抓住。
唐灵:“好…如果我考到了,不能反悔。”
方丽华没再讲什么。但从神情到举止眼神都仿佛在对唐灵说:
我还不了解你,你唐灵不可能考那么高分。
出这个要求,是为了让你打退堂鼓。趁早放弃当什么明星,安心学习,一步一个脚印,别成天做梦。
唐灵盯着她看了会,堵在心口的气出不去,也下不来。她丢了句:“我会考到的。”就快速回了房间。
门重重合上,唐灵走到床边,跪倒在床上,抓起床头的娃娃重重锤了好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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