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麦抬眼看上去,程牧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似乎也慢慢加重。
程牧看着这样的她,握在她腰间的右手似乎加了一些力道。
时麦的身材很好,此刻有些紧密地贴着程牧的身体,脖颈的睡衣下若隐若现的线条,让程牧不由得微微错开了一点视线。
而时麦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砰——”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瓷器碎裂声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就像刚刚才回过神来一般,两个人触电一样的赶紧分开,眼神中都难掩慌张。
程牧把灯打开,时麦这才看清,原来是刚刚时麦紧张的时候不小心用手碰倒了放在书房一角的一件瓷器。
瓷器是天蓝色的,现在几乎已经碎成一片,散落在地上。
程牧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几乎是立马放开了时麦,蹲在地上,看着碎落一地的瓷器,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时麦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犹豫着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程牧没有理会她,只是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碎片后便开始动手一片片捡起来,时麦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蹲下身子。
但程牧却一反常态,在时麦的手险些快要触碰到某个碎片的时候,他伸手推开了她的手,有些用力。
这样一来,毫无防备的时麦险些一个重心不稳跌坐了下去。
她正准备说话,眼角余光却看见一个东西——
某一片比较大的碎片内侧,似乎有一行字。
时麦眯了眯眼睛,看清了。
【希望你一直是我的程牧。——小鲸鱼。】
鲸鱼。
林思鲸。
时麦的脑海里瞬间回闪过这个名字,下一秒,她的眼神变得很冷、很冷。
“所以,这就是你的老情人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时麦冷笑道,“你到底是舍不得这个瓷器,还是舍不得那个人?”
-
良久,程牧收拾好了所有的碎片,将它们好好儿放进了一个盒子里,随后才终于抬起眼来,看着眼神冰冷的时麦。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语气有些淡漠。
“时麦,不管它是谁送给我的礼物,你把它弄坏了,我生气都是应该的,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时麦却觉得他完全就是强词夺理。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程牧,从我回国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见你在夜店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那个女人,就是林思鲸吧?”
程牧皱了皱眉。
当时好像是林思鲸再次被她那个破产的前男友威胁,身心俱疲来找他求助。
他看着时麦,没说话。
时麦当他是默认了。
“如果你对你的小鲸鱼还是爱得入骨,麻烦你自己和家里的长辈说明,咱们正式离婚,你爱怎么追求真爱是你的事。”
程牧的眼神也冷了冷。
他说:“谁告诉你我现在还爱她?”
“我管你爱谁!”时麦气得脸有些白,“总之我的家里,不能出现别的女人的东西!”
说罢,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盒子里的碎片,眼神扫过程牧。
下一秒,她移开视线,转过身去,离开了书房。
她眼底的失望一晃而过,没有任何人看见,差点儿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
时麦离开之后,程牧算是彻底没什么心情看电影了。
他坐在椅子上,这才发现,她没有拿走那套首饰。
他拿起那套首饰,精致的首饰盒透露出古典欧洲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木香。
他想起当时在巴黎时装秀的后台,那个美貌张扬的财阀千金正在和小姐妹们一起欣赏这套上好的宝石,而时麦看着那套宝石的眼神很清晰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于是在不熟的人面前一向有些寡言的程牧还是走上前去,询问那位千金,能否把首饰转卖给他,他可以多加钱。
那位财阀千金笑了好久之后才问他,她看上去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吗?
而程牧到底是怎么回答,才让她把首饰给他的呢?
他用有些不太流畅的法语告诉她——
“我和我的妻子之间有些误会,她很喜欢这套宝石。我想把它送给她,想让她知道,她在我的心里和宝石一样珍贵耀眼。”
第192章:醒酒
几天后的一个晚宴,池景行中途离开。
开车的时候,他的意识是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的。
他的大脑很乱,哪怕他今天一滴酒也没喝,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快要爆炸了。
就好像有什么情绪快要冲出来了,而他手中的方向盘也几乎快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等他几乎快要失控的车停下来的时候,他在驾驶座上坐了好久,才抬眼看向周围。
这所公寓,是祝鸢现在住着的公寓。
夜半午时,祝鸢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处理完手上的工作。
她盯着手机t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她才接起来,听见那头的声音。
沉沉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祝鸢,下来。”
……
祝鸢皱了皱眉。
“池景行,你在说什么?”
池景行的声音还是带着隐约的戾气,听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祝鸢一直都不喜欢他这样命令的语气,皱眉反问他。
“我为什么要下来?”
池景行没有回答她的话,下一秒,有些年代感的小区下面便响起一道鸣笛声,小区的声控灯一下子亮起来,吓了祝鸢一跳。
鸣笛声同时也从电话听筒里响起来,祝鸢意识到是池景行干的,急得站起身来。
“池景行!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扰民?”
池景行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很用力才说出一句话来。
“祝鸢,下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池景行顿了顿说,“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池景行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不对劲,祝鸢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外面的风雪很大,祝鸢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池景行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消瘦的身影站在漆黑的夜色下,四面八方的雪从天空中四散落下,消融在他的肌肤上。
他有些腥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色形成对比,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
祝鸢刚走上前,池景行却已经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祝鸢一怔。
“别离开我,”池景行死死地搂住祝鸢,“别离开我。”
祝鸢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任凭池景行抱着。
仿佛沉默了很久很久,祝鸢轻声而冷静地开口。
“池景行。”她说。
池景行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睛。
这些天总是会在梦里似是而非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祝鸢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
“池景行,你看清楚了,”祝鸢说,“我是祝鸢,不是苏梨。”
池景行手上的力度忽然松开了。
他放开了祝鸢,神情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而祝鸢也轻轻地笑了笑,那个笑容看上去很落寞,很失望。
又或者说,是一种“早知如此”的释然。
她清亮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池景行,内心空旷得仿佛能听见回声。
“池景行,你现在要找的人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说罢,她冷冷地看了池景行一眼,转身离开。
风雪很大,池景行的穿得很单薄。
刚才他抱住她的时候,祝鸢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寒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但她不想再管了。
他等的人是谁,心里的人是谁,那就让那个人来管吧。
第193章:认错
浓郁的夜色里,池景行的视线慢慢变得很模糊。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仿佛有一些腥甜的味道。
他抬起眼想要寻找祝鸢的身影,茫茫夜色中,却什么也看不见。
池景行依然站在大雪之中,浅灰色的毛衣被淅淅沥沥的雨雪沾湿,颜色看上去更深了一些。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总感觉,他总是摇摇欲坠的。
今晚的池景行,看上去很不对劲。
思考过后,祝鸢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存的苏梨的电话,好像是有一次她给池景行打电话他没接,苏梨却用自己的电话给她打进来,说池景行现在在忙,不方便。
真是讽刺。
祝鸢面无表情地拨通了电话,那头隔了一阵才接通,像是被吵醒了一样。
祝鸢不等对方说话,只是淡淡开口:“麻烦你过来接一下池景行,我把地址发给你。”
她也没等苏梨回复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
池景行再次意识清醒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赵医生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严肃,和苏梨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苏梨看见池景行醒过来,连忙走了过来,俯下身问他:“阿景,你好些了吗?”
池景行的眼神有些暗沉。
苏梨继续说:“你昨天晚上又发病了,赵医生说,你最近发病的概率真的太频繁了,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就必须要重新开始心理干预了。”
池景行的视线虚无地游离在苏梨的脸上。
可是他的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他明明记得昨天自己去找过祝鸢了,可是他现在根本分不清,昨天的场景到底是他发病之后的臆想,还是真的这么做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去找她了,祝鸢为什么会不理他呢?
池景行觉得太阳穴有些刺痛,就听见了苏梨啜泣的声音。
“阿景,你怎么会又发病了呢?”苏梨哽咽着说,“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天情绪不好影响到你了?”
池景行抬起眼来。
苏梨红肿的眼眶蓦地让他皱了皱眉。
他坐起身来,神色平静,语气里有几分冷漠。
“别哭了,和你无关。”
苏梨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池景行问: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苏梨顿了顿,没说话。
他又问:“是祝鸢送我来的吗?”
苏梨抿了抿唇,看着他说:“不是,是我送你来的。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找到了你车的定位,才找到你的。”
听完苏梨的话,赵医生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池景行说道:
“池少,如果你发病的频率一直像最近这几次一样的话,我可能会建议你进行心理干预治疗,不然到了后面,你很可能就不止意识不清醒了。”
虽然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池景行还是能记起来,小时候发病最严重的一次,他差点不受控制地想从别墅的顶楼跳下去。
那时是池焰故意将意识不清醒的他引导到天台上。
而他看着高处,觉得也许只要跳下去,脑海中那股快要爆炸的情绪就解脱了。
如果不是池卉发现他不见及时赶到,池景行可能早就已经“自杀”死了。
第194章:家常
而祝鸢这边,家里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林兰在厨房炒菜,祝鸢原本坐在客厅里削水果,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林兰还以为是祝鸢又点了什么外卖。
“你是不是又买那个什么奶茶喝了?都快要吃饭了,买那些干什么?”
祝鸢一边走向大门处一边嘟嘟囔囔。
“我没买啊。”
一打开门,却看见一张笑得绚烂的笑脸,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姐姐!”
祝鸢被吓了一跳。
她看着这个表面笑得乖乖的,实则一肚子坏水的人。
“沈星爵,”这似乎还是祝鸢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来干什么?”
沈星爵丝毫不在意祝鸢明显嫌弃的语气。
他凑上前去:“姐姐叫我名字了,真好听。”
祝鸢皱眉不悦,正想说话,林兰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沈星爵,林兰笑得眼角弯弯。
“星爵你来啦?”林兰拉开站在门口的祝鸢,让沈星爵进来,“快快快,阿姨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快点来吃,瞧阿姨这个记性,险些都忘了叫了你过来吃饭了!”
在祝鸢错愕的眼神下,沈星爵对着祝鸢眨了眨眼睛。
“姐姐,是阿姨叫我来吃饭的,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她敢!”林兰笑着说,“她要是赶你走啊,她就自个儿去外面吃去!”
祝鸢:“……”
祝鸢也不知道,沈星爵什么时候和林兰加的联系方式。
林兰将一盘盘热菜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笑道:“阿姨会做的菜不多,星爵啊,你将就吃。”
祝鸢面对沈星爵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是有点喜欢损他。
她扯了扯嘴角。
“都是些家常菜,你这种大少爷肯定吃不习惯的,还是回去吃你的山珍海味吧。”
没想到,沈星爵却忽然安静下来。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很柔和,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不同,似乎整个人看上去要沉静了很多。
他看了一会儿,笑着对林兰说道:
“我都好多年没吃到这些菜了,我爸妈工作忙,上次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去年中秋吧。”
去年中秋。
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半年。
祝鸢的动作顿了顿。
沈星爵说得轻松,但她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失望。
林兰看了沈星爵一眼,笑着说:“没关系,以后想吃了,你给阿姨打电话,阿姨给你做。”
沈星爵笑得眉眼弯弯。
“好,谢谢阿姨。”
等菜品齐全后,祝鸢才走进卧室把祝青华扶了出来。
祝青华的身体慢慢好转,只是还是有些行动不便。
吃饭的时候,祝鸢想了想,自己总归还是欠沈星爵很大一个人情,于是对着那道糖醋排骨说:“那是我妈的拿手菜,你尝尝。”
沈星爵点了点头,很听话地夹了一块。
可是吃进去以后,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祝鸢看了他一眼,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沈星爵想拦着,没来得及。
下一秒,祝鸢就把糖醋排骨吐了出来。
75/130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