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给他包个红包。”方明宴说。
他现在想来觉得有点好笑,这真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经历,紧张又刺激。
京城宵禁,这会儿街上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眼见着已经半夜,两人也便打算回去。
“真是奇怪。”姜云心脑子里拼命地想:“这镯子我一定见过,在哪里见过呢……而且是很多年前见过……”
姜云心虽然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可是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非常清晰,过去的事情,无论是在姜家的,还是在书院的,都像是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这镯子,不是在书院见过的。
书院为了让大家好好学习,不要攀比,因此在管理上还是很严格的。
大家穿一样的衣服鞋子,用一样的笔墨纸砚,做一样的装扮。男女学生皆不允许佩戴昂贵精致的物品,包括男学生的玉佩女学生的首饰。手镯项链之类的,都不允许,女学生连淡妆都不允许化。
姜云心沉吟着:“我这辈子,总共就在三个地方住过。一个是我家,一个是书院,一个是刑狱司。”
不在书院,也不在刑狱司,那就是在姜家。
“该不会是在我娘的库房里吧。”姜云心迟疑道:“虽然我娘的东西没有伯母多,但也不少。娘过世后,都锁在我的院子里,虽然府里人蠢蠢欲动想要占便宜,但是一直没敢。”
一来,姜家目前还不缺钱,没有谁窘迫到要去偷故去主母的遗物过日子的地步。
二来,姜云心兄妹毕竟还没死。现在不受宠是真的,但是嫡长子,只要活着,没有犯下滔天大错,本朝律法规定,家业就必须由他继承。
方明宴知道姜家那点破事,便道:“要不然你回去找找,万一真的有呢?”
姜云心找自己的东西,就不必偷偷摸摸了。
“好。”姜云心说:“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姜云心这边好找,方明宴就为难了。
他也觉得自己见过这个镯子,可是他见到金银首饰的机会更少,这种一看就是女子戴的镯子,哪里去见?
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方明宴说:“明日我回一趟家,正好安慰一下母亲,再去套套她的话。顺便把荆风华带着,找机会让他看一看镯子,画下来。”
如此做工精致的镯子,一般都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来是绝对不会有重复,二来,上面是有工匠印记的,有些没有,那是因为工匠为了美观,不刻自己的名字,但会刻一些独特的标记。
看不懂的自然看不懂,但是内行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昨晚上有些匆忙,没时间细看,还要找机会再看看才行。
两人回到刑狱司,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姜云心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了。
家没有温暖,她只是不喜欢,可没人能拦着。方明宴还特意让她从刑狱司带几个差役丫鬟跟在身边,免得碰着什么事情了,会吃眼前亏。
姜云心听着叹口气。
“知道的我这是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闯阎王殿呢。”
虽然她不在意姜家的温情脉脉,可是想想还是心酸,为原来的姜云心心酸。
姜建白不在家,很好。
姜云心进门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放着母亲生前遗物的房间。
姜夫人的嫁妆,她生前穿的戴的,都在这个地方。日后若是不出意外,姜云心在出嫁的时候,这些东西会成为她嫁妆的一部分,全部带走。
现在钥匙也只有一把,就在姜云心身上,她住在刑狱司,钥匙就放在刑狱司。
姜云心打开库房门就走了进去,一阵的翻箱倒柜。
几个丫鬟在门外看着,也不敢进来,也不敢多问。
姜云心在姜家的地位很特殊。
高不成低不就,不敢爱不敢恨。
姜云心一阵翻找,果然,在一个落了一层灰的大箱子的最底层,看见了一个同样的锦盒。
第214章 揭不开锅
姜云心心里一阵激动,伸出颤抖的手,将盒子拿了起来。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银质的镯子,和方夫人库房里的那个几乎一样。
难怪姜云心有印象,果然就是在自家库房里看见过的。但是可能当时年纪小,又是惊鸿一瞥,所以印象不深。
姜云心高兴的将盒子合上,拿在手里就出了门,正要锁门,想了想,又回去。
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没有安全感。
本来姜云心没打算回家,可既然回都回了,也不能空手来,空手走。
姜云心索性找了个布袋子,将库房里那些好装的,小件的珠宝首饰,玉雕玉器,全部都装在了袋子里。
满满当当的一个袋子,还挺重。
起!
姜云心这才满意的出了房间,锁上门。
可别小看她这一包,一个人的力量,又不想大张旗鼓,搬家具搬不了一个床头柜,小件儿还是能装不少的。
把盒子去掉,只留下里面实实在在的东西,姜云心这一个袋子可算是把整个库房的金银首饰都装上了。
出了门,就打算带着人走,她对这个家没有半点留恋。
万万没想到,有人上门找不痛快。
姜建白不在家,姜家如今没有正头夫人,来找姜云心的,是府里的一个姨娘。
姜建白的三姨娘富淑慧。
富淑慧进门已经十七年,有子有女,在家里算是资历老的。
虽然已经美貌不在,但有子女加上时间久,在姜家没有正头夫人的情况下,姜建白又不可能自己管着内宅的一大摊子事,便将管家的权力给了富淑慧,让其他几个姨娘协助。
姜云心和她来往不多。只知道富淑慧是个有心机的,但心机不多,之前虽然对贡凝梦阿谀奉承,但是和她也没有当面翻脸。
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很奇怪富淑慧来找她做什么。
姜云心现在对姜家不仅仅是没有感情的问题,而是有戒备之心。谁知道有什么妖孽要害我!
“富姨娘。”姜云心连坐都没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富淑慧笑道:“大小姐这些年在外求学。一年在家也住不了两天,好容易回来一趟,我还想和你说说话亲热亲热,怎么这就着急要走。”
姜云心忍住翻一个白眼的冲动。之前贡凝梦害他的时候。富淑慧还暗搓搓的出来落井下石,那时候也没见她想和自己说说话,亲热亲热。
怎么这是贡凝梦不在了,担心姜云天日后成了家主,现在先和她搞好关系吗?
“我有事在身。”姜云心正色说:“今天实在没有时间,等下次回来再说吧。”
姜云心没空,也没心思和她掰扯。
“大小姐别急呀。”富淑慧说:“大小姐,我看你收拾了这一袋子,这是收拾什么呢?”
姜云心确实拎了一个大袋子,虽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是她刚才在库房里一阵翻一阵拿,一定有外面的丫鬟看见。
这也没什么,这是她娘留给他的东西,是自己的东西,不偷不抢,本来就没打算避着谁。
“是我娘的东西。”姜云心落落大方:“我如今在刑狱司做事,常在那里住,不怎么回来,想起娘亲的时候也没个她留下的东西可以思念,因此回来拿一些。”
冠冕堂皇,没有破绽。
虽然别人睹物思人,都是拿那么一件两件有纪念意义的,很少有人像姜云心这样把库房里值钱的好东西都拿走的,但是这些东西跟富淑慧一点关系都没有,姜云心愿意和她解释一声,已经很给面子了。
富淑慧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就掩饰过了,还是笑道:“大小姐,您这库房里的东西大部分是先头夫人留下的嫁妆吧?”
“不错呀。”姜云心点头看她:“我母亲的嫁妆,我拿走有什么问题吗?”
别说是富淑慧,就算是姜建白也没有理由拦着。
“那何必拿走呢?”富淑慧说:“若是想念新夫人,拿上一两件做个念想就行了,拿这许多,多不方便。不知道的人见了,难免风言风语,说不定以为大小姐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要拿去换钱呢。”
姜云心这次回家是有正经事的,本不打算和谁掰扯,可富淑慧这话一说,就觉得不对劲了。
姜云心开门见山:“富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母亲的嫁妆我不能拿,还是说你对我母亲的嫁妆有什么想法?”
姜云心觉得有些奇怪。
姜家的经济状况一直不错,江建白虽然对她不在意,可养家还是不错的,一大家子从没有说过的捉襟见肘,在物质上委屈了谁。
以她对富淑慧的了解,也不是那种拼命往自己身上扒拉钱财的人。她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娘留下来的嫁妆感兴趣呢?
富淑慧一听姜云心的问话,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大小姐,您这说的哪里话?”富淑慧说:“母亲的嫁妆自然是留给女儿的,我打什么主意?”
“是吗?”姜云心冷冷道:“既然没有打什么主意,那我就走了。”
姜云心站起身来,说着就要走。
富淑慧没想到姜云心现在那么难说话,连说:“等一下,等一下。”
姜云心用一种不太耐烦的眼神看她:“有事儿说事儿,我和富姨太也没什么旧可叙,没那么多话可以聊。”
富淑慧支支吾吾的,终于说了:“大小姐,确实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
“说吧。”
富淑慧道:“大小姐常年不回家,见不着你我也不敢想,如今见了,我就斗胆了。”
“说。”
富淑慧说:“我知道大小姐身上有些银子……”
姜云心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
富淑慧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如今是我管着家里开支,但是最近,家里有些紧张……”
姜云心狐疑的看着富淑慧:“你说家里,没钱了?”
富淑慧实在汗颜,点了点头。
但是点完之后,又迟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但确实有些艰难。”
第215章 闹贼
姜云心本来是想找着东西就走的,找不着东西也走,不想跟姜家任何的人有什么纠葛,毕竟她现在是有正事要做的人,哪有时间纠缠在后宅的恩恩怨怨中。
可是听富淑慧这么一说,反倒是也好奇了起来。
她不是管家的人,大半辈子都不在姜家,很长一段时间和姜家唯一的联系就是每个月的二两银子。
那是姜建白给的赡养费。嗯,姜建白一个正经的朝廷官员,要是连女儿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都克扣,传出去不但叫人笑话,说不定还要让人弹劾。
家不为家,何以为天下。
在这一点上,历朝历代都是十分关注的。所以宠妾灭妻,苛待子女这种事情。就算你位极人臣,也要小心谨慎。
而且你身份越重,皇帝会越在意。
皇帝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另当别论,但是手下臣子必须仁义礼信。
他怎么能接受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人在自己手下做事呢?能对发妻子女心狠手辣,也就能对君主心狠手辣。
品行不佳,万事皆休。
可是姜云心也知道姜家的经济一直不错。姜建白的俸禄那是小头的小头,姜家还有不少田庄,生意。
朝廷官员日子过得好的,没有靠俸禄过活的。皇帝的赏赐,俸禄,自己的经营,缺一不可。
当下姜云心奇道:“为何艰难?家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富淑慧叹了口气:“家中确实是出了些事。家丑不可外扬,本来是不能对外说的,但我思来想去,大小姐也不是外人。”
姜云心欣然点头:“你说说看。”
虽然我可能帮不上忙,但幸灾乐祸还是可以的。
富淑慧说:“家中日子本来过得尚可,可是最近,银两钱财频频失踪。”
“嗯,家里闹得贼吗?”姜云心来了精神:“失踪了多少?”
富淑慧想了想,可能还在心里算了一下:“并不固定,今天几百两,明天几千两。今天库房里丢了一套头面,明天库房里丢了一套瓷器。总之都是值钱的东西。”
姜云心认真听着。
富淑慧叹气道:“本来家里开支就大,各处收益合在一起也就够过日子罢了。可如今这么一闹,手上的银子流水一样的没了,这日子岂不就艰难了。”
姜家也算家大业大,有多年的积攒,压箱底的保命钱肯定是有的,但是远没到那一步,若到那一步也就麻烦了。
姜云心没想到姜家是遭了贼,不由道:“丢了这么多东西没查出来?”
富淑慧摇了摇头:“府里查过几次,也打发了一些有可疑的下人,可是还是丢东西。”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姜云心也觉得这是自己人所为。可这人胆子太大了些,风口浪尖上还敢拿。
姜云心道:“若实在自查不出,为何不报官?今儿几百两明儿几千两,还有各种首饰头面古董玩物,算在一起不少钱了。”
这个总数可能相当吓人,因为富淑慧的脸色十分难看。
“确实是不少钱了。”富淑慧说:“更要命的是,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府里还会继续丢东西,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就揭不开锅了。”
富淑慧的话当然有些夸张,但是也不算太夸张。姜家上下几十口,吃穿住行,每日的花费是很可观的,银子当真是流水一样出去。现在她管家虽然手头艰难,却又不敢短着各处的支出,要不然的话,风言风语一定会传的十分难听。
如果如果传出去,姜家因为被贼偷空了,揭不开锅,那真是一个笑话。以后姜府的姨娘,姜家的少爷小姐就别出去见人了。
富淑慧说:“老爷不让报官。”
更奇怪了,姜家的钱归根到底是姜建白的钱,姜家的脸面归根到底是姜建白的脸面,为何不让报官?
“老爷说没多少钱,若是报官,就一定会叫外人知道,让人笑话。说咱们府里不太平。”
这姜云心可就不信了,讳疾忌医也不是这么怂的。
姜建白那人虽然要面子,也要实在的好处,丢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着急上火。他也一把年纪了,难道真不觉得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吗?
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不但知道这件事情,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钱要么是他自己拿的,要么,偷东西的人他毫无办法,还不敢得罪。
富淑慧充满渴望的看着姜云心,却不知姜云心心中已经转了千百个弯。
姜云心故作为难的喝了一口茶,然后问富淑慧:“富姨娘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吗?爹不让报官,我只是一个做女儿的,还不受宠。你想让我去劝爹,我怕是也劝不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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