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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环境一片死寂。
大家的心里忐忑，可是因为各自都照顾着伤员，很快就没有了多余的精力。
看着还没有接近战场，大家就已经进入了状态，曾老对纪轻舟肃然起敬。
她年纪看起来是最小的一个，可是在处理事情上却是最老成的一个。
原本他还抱有怀疑态度，这么一个娇气病弱的女娃娃，到了战场上不吓得哇哇哭就是有胆子了。
第109章 少年清澈的眼眸
没想到，这姑娘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彭老爷子的视线落到纪轻舟的身上。
他们师徒两个人在急救方面一直都很有建树，说不定这一次中医能够为自己正名。
“注意清洗患处，路上比较颠簸，大家的动作尽量轻一些，不要给伤员造成二次伤害。”
纪轻舟在车上摇摇晃晃，奔波于几个伤员之间。
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帮几个人包扎好。
虽然两个人还陷入昏迷，但好说血是止住了。
曾老靠在车上，黑夜里他们看不清楚方向。
“老彭，看来你这个徒弟，还真有些能耐，跟年轻时候的你比起来，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不大，大家各自忙碌，只有彭老能够听得到。
他平时最得意的，就是自己收的这个关门弟子。
“那是，这丫头，再多练一些时候，比我可要厉害多了。”
曾老不说话，只觉得他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些希望。
纪轻舟此刻还浑然不知两位老者对自己的评价，完全专注于为病患清理创伤、上药、包扎的事情中。
这些步骤看起来简单，却要有十分的细心，一旦伤口清理不t仔细，造成创伤感染，很可能危及性命。
她深谙这些事，完全不敢松懈。
直到包扎好最后一个伤患，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回到座位上，两条胳膊早已经又累又困。
她重重甩了两下，简单的活动手指关节，不免在心里庆幸。
如果不是每日用灵泉滋养身体，换做以前的身体，早就累得发烧了。
“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吃得消？”
彭老走到她身旁，满是关心：“前面的情况，只怕不容乐观，你本来就体弱……”
内心犹豫，担忧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纪轻舟听懂他的顾虑，想也没想朝他投去坚定的目光。
一路走来，她看到战火随处蔓延，原本和乐的家园，被炸成废墟，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计其数。
她早就在心里暗下决心，之后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都绝不会退缩。
“师父，您放心吧，我没事。”
“士兵们为了保护国家，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要是连最基础的医疗保障都做不到，岂不是会寒了他们的心。”
见她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彭老眼底露出赞许。
没多久，他们所在的医疗队到达指挥部。
指挥部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到处都有被炮火炸过的痕迹。
断壁残垣中是被简单搭建起来伤员帐篷。
从里面进进出出，抬得都是奄奄一息的伤员，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
甚至还有被当场炸成碎片，连被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战士们身上都是血，大家安安静静的靠在帐篷里面，闭着眼休息。
即便是有些受伤很严重，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也只是咬着牙小声的呻吟。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看到医疗队伍，大家都激动得不得了。
为首的军官更是快步迎上前，紧紧握住曾老的手：“我们部刚和敌人经历了一场战斗，伤亡不小，目前最缺的就是医疗人员和药物资源。”
纪轻舟跟在队伍里，眼神瞥见还在源源不断被抬进去的伤员，心情沉重。
在曾老的指挥下，医疗队有条不紊将带来的医疗物资卸下去，采取抢救工作。
“团长，虎子快不行了！”
有士兵急急匆匆地赶到刚才说话的军官身边。
“带我过去。”
纪轻舟拿好自己的医疗箱，声音沉稳。
报信的士兵看了一眼纪轻舟，又看了看军官，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这位姑娘过去！”
被军官呵斥，他才吞下要说的话，脚步焦急。
纪轻舟来到伤兵面前，二话没说，先掏出急救丸，配合着灵泉化开，塞进他嘴里。
看着他服用后，微弱的气息有所恢复，她才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口。
伤员的双腿被地雷炸出两个血淋淋的洞，还有不少残片嵌进肉里面，要想保住命，似乎只能截肢。
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正是大好年华，这样的结果太过残酷。
“截肢是最安全的选择，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截肢，很可能会……”
纪轻舟实在于心不忍，反复在心中深呼吸，仍旧无法做到心如止水的将话说完。
刚成年的少年脸上混合着炮弹的烟灰和鲜血。
即使疼得额头冒汗，他却依旧笑呵呵地盯着纪轻舟，清澈的眼里满是信任。
“同志，俺信你，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面对他的无条件相信，纪轻舟眼眶热热的，鼻尖发酸。
“好，马上手术！”
纪轻舟将所用到的手术器械一一摆出来，有条不紊地开始消毒。
“感觉到疼，就大声喊出来。”
“同志，你就放手大胆的去做，俺不疼，一点都不疼……”
“嗯。”
纪轻舟简单平复心情后，立刻进入状态。
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对面前的少年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手术刀在靠近伤口最低处做皮肤环形切口，皮肉被划开的声音清晰可见。
纪轻舟原以为少年会忍不住叫出声，却没想到全程，他只是绷紧身体。
哪怕疼到痉挛，也始终咬紧牙关，没有哼一声。
顽强的意志力，让纪轻舟吃惊震撼的同时更深深敬佩。
不过转瞬，她就彻底摒弃杂念，尽可能更快的完成每一步。
只希望能让面前的少年少受些疼痛的折磨。
包括纪轻舟所在的医疗队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生命在战争面前，实在太过渺小和脆弱。
指挥部，刘参谋长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派任务。
“刘军、顾飞扬，你们两人各带领队伍，沿途排查，为大部队扫清障碍。”
他的话音刚落下，立刻有人发表不同的意见。
“参谋长，您还是将任务分配给我吧！”
“对，分配给我们吧，刘团长和顾团长昨天才打完一场恶战，还没休息，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大家七嘴八舌，却都被刘参谋长沉声打断。
他抿唇，沉重的目光落在儿子刘军和女婿顾飞扬身上：“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第110章 “放心吧，我死不了！”
“我们坚决服从长官的命令！”
两人异口同声。
“好！”
刘参谋长露出满意欣慰的表情，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次的任务艰巨，你们切记，一定要小心。”
“是。”
两人掷地有声，身形挺拔巍峨地朝父亲行军礼。
他们没有拖泥带水的迅速集结队伍，准备出发。
直到人都离开，刘参谋长眼底才露出脆弱和悲伤。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残碎老旧的照片，布满老茧的手颤颤巍巍摸向上面的人。
小心翼翼，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眼眶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
照片的人正是他的女儿——
刘奕夏。
就在分配任务前不久，刘参谋长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昨天就牺牲在支援途中。
可来不及多想，他转眼又亲自将唯一的儿子和视若亲子的女婿派出去。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复杂情绪根本无法用言语诉说。
铁骨铮铮大半辈子的硬汉，再也承担不住，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就塌了。
伤兵处，大家听到刘参谋长派出自己的儿子和女婿排查时，都泪湿眼眶。
“参谋长太不容易了，就在昨天，刘参谋长的女儿支援邵亭据点，为了保护物资，坚决不给敌人医治，被那群该杀的畜生活生生炸死，直到现在尸体都没找到，今天又要忍着丧女之痛，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女婿派出去排查……”
在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一出去，就是九死一生。
纪轻舟听到这番话，也被深深的触动，眼眶不禁湿润。
再看被她救治过的伤兵们，一个个钢铁般的汉子，面对生死都丝毫不惧，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纪轻舟一时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与此同时，一场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老谢，你听到枪声吗？”
沈淮之听到动静，快速找到谢砚北，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缕担忧。
“应该是敌人趁黑摸上来，走，上去看看。”
谢砚北刚刚正在研究地形图。
听到沈淮之的声音，男人眸色微沉的抬起头。
他脑子里飞速闪过可能的状况，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们现在身处堑壕中，爬到最高点，就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
沈淮之紧随其后，默不作声地将望远镜递到他手中。
“目测只有小股的敌人。”
谢砚北一边观察，并在心中迅速想好作战策略，边将望远镜还给沈淮之。
沈淮之接过望远镜，顺着他刚才的方向望过去。
“人数不多，但是装备精良，应该是敌人的精英部队，咱们身后是村庄，有老百姓，一定要把他们彻底消灭，不能让他们进入村庄。”
“嗯。”
谢砚北点头，赞同沈淮之的说法。
“我在这里守着，让警卫员运一箱手榴弹过来，你去把队伍里打枪打得准的集结一下，吩咐他们在后补位，见到敌人就给我狠狠的打！”
“行，你等我吩咐完来找你。”
沈淮之动作迅速，不到五分钟，就集结好了神枪手。
与此同时，手榴弹的爆破声在天边炸响，漆黑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
谢砚北半个身子探出去，拉出手榴弹的拉环。
他照着敌人的方向，猛地甩出去。
短短几十秒，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被炸飞的尸体，他们仍旧不敢有任何松懈。
同时，对面也展开了猛烈的反击。
他们趴在地上寻找掩体，狙击枪瞄准谢砚北的头，狠狠扣动扳机。
“小心……”
沈淮之来不及多说，快步冲到谢砚北身上，整个人压着他。
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传出。
谢砚北整颗心都被悬起来，浑身的血液仿佛静止了。
“老沈……”
“放心吧，我死不了！”
沈淮之左肩膀被射穿，强忍着疼，从谢砚北的身上爬起来。
即便已经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沁下来。
他嘴角却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像是在安慰好兄弟。
“别愣着了，一会敌人打到老家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t
谢砚北看着他肩膀骇人的血洞，目光越发冷冽。
男人抓起一颗手榴弹，卯足了力气朝着对面砸过去。
连砸了十几颗，仿佛不知疲倦。
对面被炸得恍若白昼，敌人的踪迹尽数暴露在视线内。
零星几个没有被炸死的漏网之鱼，还企图望向靠近，尽数被后面上来的神枪手用机关枪射杀。
短短十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很久。
敌人被全数歼灭，炮火声逐渐平息，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谢砚北眼神落在沈淮之受伤的左肩。
“接下来就剩打扫战场了，我在这就够了，你快把伤口处理了。”
悬着的心落回胸膛，沈淮之清楚好兄弟的能力。
他刚直起身子，枪声好巧不巧在此刻炸响。
一枚子弹擦着他的脸过去。
“趴下，全部趴下！”
谢砚北眼疾手快，将他扑倒，还不忘大声警示其他士兵。
一发发炮弹在头顶响起，让原本放松的心再次被绷紧。
谢砚北摸索着刚放在一边的望远镜，仔细侦查对面的情况。
“应该是敌人的增援部队到了。”
“还真是狗皮膏药，既然想要找死，就一个都别放过。”
沈淮之垂头，望向还在汩汩不断向外冒血的左胳膊。
他冷冰冰的眯起眼睛，眼底杀意渐浓，随手从筐子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放在手里掂了掂。
“你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可是一天不差的训练，敢不敢比一比？”
谢砚北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的左胳膊，薄唇微微抿起。
“有什么不敢，就怕某人输了之后不服，到时候说我欺负伤兵，胜之不武！”
沈淮之扯到肩膀，龇牙咧嘴道。
“你小子还真敢说！”
沈淮之率先动手，左手不方便，他直接用嘴叼住手榴弹的拉环，在身下重重磕了下。
再使出全身的力气，照着敌人移动的方向掷去。
即便是左手受伤，也并没有过多影响他的发挥。
眼看着敌人被手榴弹炸的四分五裂，男人吐掉嘴里叼着的拉环，朝好兄弟扬了扬眉。
“怎么样？”
第111章 狼性，野性，无往不胜
谢砚北和沈淮之目光对视，并没有开口。
而是掏出手榴弹，动作一气呵成。
男人扔得比沈淮之还要远上一段距离。
“还要比吗？”
“当然。”
沈淮之清楚，别说他现在受了伤，哪怕是平常训练时，没受伤的他，也很难比得过谢砚北。
可他嘴上仍旧没有半点服输的意思。
两人像是比赛一样，不知疲倦的朝敌人方向掷去。
加上狙击枪、冲锋枪各种炮火助力，成功消灭了又一波敌人。
连续击灭了四五波敌人后，对方冲刺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快，先把伤员运下去。”
谢砚北吩咐警卫员，刚才敌人的突然增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不少人都在毫无准备下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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