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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叫出声，只死死咬住嘴唇，哪怕嘴唇渗出殷殷血迹，却始终没有放松。
感受到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忍耐到双目赤红，纪轻舟加快手上的动作。
彭老盯着她的动作，频频点头。
这丫头聪明，手稳，甚至还处处透露着一股老道。
“你来做下面的手术！”
彭老压低声音，在纪轻舟望过来时，投给她肯定的目光。
纪轻舟深吸一口气，接过他递来的手术刀。
她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的将烂掉的肉一一处理，缝合包扎一气呵成。
直到最后，她拿出一颗急救丸用灵泉送服。
“好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情绪最好不要大起大落，也不要过分运动，免得被缝合的伤口会被崩开。”
顾飞扬听到她的话，绷紧的青筋缓缓平复。
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他整个人眼前一黑，便彻底昏过去了。
彭老上前，单手扣住他的脉搏处，语气不疾不徐：“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
纪轻舟悬着的心再度放下去。
等叫来了照顾他的护士，两人又默默去为这次受伤的其他士兵处理伤势。
“老彭，老刘家的女婿怎么样了？”
曾老刚为一个被地雷碎片炸伤肩膀的士兵处理好伤口。
看到彭老和纪轻舟过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命算是保住了，就是腿……”
彭老叹了口气，眼底的伤感快要冒出来。
两个老朋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身上感受对顾飞扬的可惜和同情t。
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凭他的功绩，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最让人同情的还是刘参谋长，短短两天时间，他先后失去了女儿、儿子，最看好的女婿也被炸断了一条腿。
他心中的痛苦和心酸，是旁人不能懂的。
甚至作为指挥官，他连抒发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又要立刻投身进战斗当中。
曾老不自觉摸向胸前的小兜，里面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让他的目光越发黯淡悲凉。
直到将所有的伤员都处理好，他才犹豫着走进指挥部的帐篷中。
刘参谋长刚部署好战略，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强打的精神才如泄洪般坍塌。
他满面沧桑的坐下，本来锐利锋芒的双眼，此刻却只剩下浑浊木讷。
他空洞地望着前面的一点，眼前浮现出儿子临走时行礼的画面。
刘参谋长眼眶的泪无声滑落，这一幕恰好落在走进来的曾老眼中，令人看的十分心碎。
曾老默默地蹭掉眼泪，走到他身后，从胸口的小兜里掏出一枚小巧的工牌，递到他面前。
“老刘，这是我在来的时候，从奕夏的战友手里拿到的，现在交给你。”
刘参谋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看着那块沾着女儿鲜血的工牌。
他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在挣扎了很长时间后，才接过来，牢牢地捂在心口的位置。
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子弹穿透身体都没哭过。
现在却攥着女儿的工牌，哭成泪人。
人到老年，还要承受丧子之痛，简直比活生生剜去他的心还要让人痛彻心扉。
看着老战友哭红了双眼，曾老别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老刘，孩子们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了保护国家、保护人民、保护战友，不惜牺牲自己，你该为孩子们感到骄傲，他们是英雄，是咱们的骄傲。”
“咱们都要撑住，要亲手将敌人赶出去，要打得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再打咱们国家的主意，我想这也是孩子们最想看到的。”
他抬起手，深深搭在老战友的肩上。
刘参谋长将女儿的工牌攥进手心中，被划出血口子也不肯松开。
“放心吧！仗还没打完，我不会倒下去的。”
说这句话时，刘参谋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说完后，他才缓缓松开手，将女儿的工牌别在自己的胸口。
他要带着儿女的份，一起将敌人赶出去。
第114章 用空间补充药品物资
曾老见状，重重地捏了捏刘参谋长的肩膀，没再多言，转头出去。
回到伤兵处，他看到彭老和纪轻舟又在为新的伤员处理伤口，师徒俩配合默契，几乎几分钟就能处理一个轻伤士兵。
尤其是纪轻舟，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却丝毫不逊色于他和彭老这种看了三四十年病的老大夫。
甚至有时候处理伤口的手法比他们还要细致。
实在太让人佩服了！
想到这次敌人的全面反扑，本以为安全的指挥部也难免战火的波及，曾老望向两人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抱歉。
“老彭，小纪，我……”
他刚开口，又将话咽进去，看起来有些犹豫和纠结。
“怎么了？”
彭老和纪轻舟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他，眼中带着相同的诧异。
在两人的目光中，他叹了口气，声音黯淡：“本以为你们来这里会很安全，用不着上前线，没想到战事这么严重，连这里都被波及……”
彭老瞬间明白老战友的意思，他觉得连累了他们。
“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选择要来，就早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别说不让我们上战场，就是真到了那一天，祖国有难，需要我们上战场，难道我们会眼睁睁看着吗？”
纪轻舟也赞同的附和：“师父说得对，就算前路在艰难，我们也绝不退缩。”
“行了，你就别在这多愁善感了，有这功夫，都能包扎好几个患者了。”
看到师徒俩坚定的眼神，曾老瞬间也想通了，是他多虑了。
“嗯，是我想多了。”
话已经说开，曾老再也没有顾虑。
与此同时，前线的伤员被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三人立刻恢复状态，指挥着他们将伤员抬进去，处理伤口，进行包扎。
忙了一整天，纪轻舟觉得身体快不是自己的了。
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她进入空间，将缺少的医疗物资在心里过滤了一遍。
纪轻舟并没有先去实验室拿药物，而是先查看了自己的功德值。
这几天她帮伤员处理伤口，积攒了不少功德值按，只是还不够升级。
也不知道要多少积分才能升到下一级，升级后空间又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纪轻舟压下心中好奇，来到实验室。
她将刚才想到的药品全都拿了一遍，尤其是消炎和包扎类的物品。
趁着大家都在忙碌，来不及卸下医疗物资，她钻到车内，直接用意念就将所有药物放进去。
空间仓库的药柜和之前一样，无论拿走多少，都可以自动补齐。
做这些耗费了纪轻舟不少的精神，她半蹲在院子外的灵泉旁，手掬了一捧甘甜清冽的泉水。
不仅滋润了她干渴的喉咙，也让她的疲累一扫而空。
整个人仿佛接受洗涤般，原本酸痛的身体，此刻却轻快极了。
纪轻舟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想到其他人也累了一整天，还是要想个办法，将据点的饮用水全部换成灵泉。
回到伤兵处，彭老和曾老刚休息一会。
“老彭，你身体不好，快去休息吧！这有我看着。”
曾老惦记老朋友的身体，出声劝说。
看着他累得用手砸肩膀，彭老清楚他也并不轻松。
“行了，咱们这么多人都差点忙不过来，我要是走了，还不是要你们分担我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结实着，用不着对我特殊照顾。”
曾老还准备说话，正好被回来的纪轻舟打断。
“师父，曾老，晚上天气寒，我去给大家打热水，祛祛寒气。”
她正好借此机会，把水换掉。
“小纪啊，你今天也净忙来忙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别忙活了。”
曾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真心欣赏她。
加上从彭老那里听说她身体弱，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心疼。
“没事，路也不远，我走两步就到了。”
纪轻舟笑着拿过三人的军用水壶，没等曾老再说话，已经先一步出了门。
看着她满身轻快，好像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曾老投去羡慕的目光，忍不住和旁边的老朋友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
要是他们也能年轻个十几岁，也不至于如此勉强，还能更好的报效国家。
彭老听到他夸自己的徒弟，眼底浮现出笑意。
他满脸骄傲的附和：“那必须的！”
这边，纪轻舟来到挑满水的水缸前，瞟了眼周围。
确定没人注意才假装装水，实际上利用空间的能力，将水缸的水抽走，又换上灵泉。
看着满满一缸灵泉，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望向周围的几个水缸，如法炮制，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再回到伤兵处，纪轻舟先将军用水壶递给两人。
“师父、曾老，喝点水暖暖身子吧！”
面对她的一番好意，两人也没有推拒，各自打开水壶，还冒着徐徐热气。
吹散热气后，喝了一大口下肚，热乎乎、暖洋洋。
伴随着清甜的滋味，将一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连着喝了小半壶，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小纪，你是不是在这水里放什么了，怎么喝起来甜甜的，还觉得浑身都轻快起来了？”
曾老感觉捶肩的手都更有劲了，又惊又喜的望向纪轻舟。
“有吗？”
纪轻舟装傻：“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是这样吗？”
曾老皱眉，可他明明切切实实感觉轻快了，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望向老朋友，发现彭老也在用同样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他们还疑惑的时候，纪轻舟静悄悄离开，检查伤员的情况。
一旦有高热的症状出现，她立刻安排退烧针，并吩咐护士着重观察照顾。
简单一圈下来，原本还有些亮光的天空，此时已经彻底黑下来。
大家熬了一夜，又困又累，就在感觉走路都要睡着时，换班的医护人员终于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对曾老时的态度十分恭敬。
“曾老，您和其他的同志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曾老点头，看着他的眼中浮现出欣赏和满意。
他不忘转过头向老朋友介绍：“这位是顾长川，我老友的孙子，这次任务下来，小伙子主动找到我，提出要来支援战场。”
第115章 她的手无意识轻抚小腹
说起顾长川，曾老满脸骄傲。
彭老看出面前的小同志是老朋友看好的后生，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对方虽然戴着口罩，可从他淡然的目光中，能看出是个不错的人。
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提出来支援战场t，是个好样的。
“师父……”
纪轻舟看完最后一个伤员，回来时正好打断彭老的思绪。
她的声音吸引顾长川，男人投去目光，在看清她的脸时，眉眼不自觉的漾起笑意。
“轻舟？”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纪轻舟微微蹙眉，好奇地望过去。
顾长川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温和端正的脸。
“我是顾长川。”
好熟悉的名字。
纪轻舟疑惑地在脑海中回忆这个名字。
终于想到，他是自己在京城时的老同学。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也是医护人员吗？”
纪轻舟长得漂亮，上学时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自然印象深刻。
只是听说她被下放到乡下做知青，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顾长川盯着她的脸，甚至感觉她比以前还要漂亮，褪去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看到纪轻舟，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只是来不及多寒暄，顾长川就被同伴叫走了。
“来了之后也没好好休息，昨天又忙了一天一夜，快去睡吧！”
彭老心疼地看着纪轻舟，吩咐她和几个护士去休息。
护士们都看过纪轻舟做手术的样子，没有因为她年纪轻而轻视她。
反而一个个都特别佩服，争着要将好一点的床铺让给她。
“纪姑娘，你睡这里。”
说着，还帮她简单整理了下。
面对她们的热情照顾，纪轻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挥手：“谢谢大家，我就睡在这里就可以了。”
她随便指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床铺。
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简单的木板拼成的，底下连垫的东西都没有。
躺在上面硬邦邦，很不舒服。
可哪怕是这样，也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好了。
纪轻舟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躺下，看着身边一个个护士累得倒头睡去，身上盖着薄薄的外套。
巨大的天空，只有点点星光，听着身旁逐渐响起的鼾声，更衬得周围无比静谧。
她仰头，看着天空总觉得灰蒙蒙，没有在乡下时的月朗星疏。
想起曾经和谢砚北并肩看星空的场景，他眼神忍不住变得黯淡下去。
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仰头正和自己看着同一片的天空。
“阿砚，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地回到我身边，我还有很多话想讲给你听，有很多事想让你陪我一起做，这辈子我们不要再遗憾收场了。”
纪轻舟望着点点繁星，感觉它们逐渐堆积在一起，汇聚成谢砚北的脸。
她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又想到明天还要组织去给附近受伤的村民看病，一定要养足精神。
只能强迫自己从思念谢砚北的情绪中抽离，逼着自己尽快进入睡眠。
或许是真的累极了，才闭上眼，一股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睡着前，手无意识的落在自己的小腹，轻轻抚摸，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出现。
眼前浮现出不久前刚出现在她梦里的两个小家伙，正在朝她甜甜的笑。
是未出世的孩子在保佑着她吗？
纪轻舟胡思乱想着，渐渐的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被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吵醒。
“出事了，出事了……”
纪轻舟皱眉，不情愿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周围，发现一起的护士们也都从床板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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